双钗缘——鲜肉豆沙粽【完结】
时间:2024-01-03 21:30:49

  虽然自以为摆出了最温和的姿态,可在旁人看来还是一样面无表情。
  听着听着,清殊渐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垂眸,“那你为甚么一句话,一封信也不带给我?”
  见蚌壳开了一条缝,晏徽云微微松了口气,无奈道:“跟你个丫头片子说杀了几个人吗?便是我母亲和我姐姐也不曾接到过家书,我们家的男人没这个习惯。”
  清殊微眯眼,狠狠瞪他:“对!你说得对!犯得着和我说吗?我又不是你的姐姐妹妹,既然这样世子殿下也别再说了,你也不是我的谁!”
  听到她这句话,晏徽云脸色一沉。细究起来她说的也没错,可是偏偏就有种莫名的不舒服。
  清殊见他脸色冰冷,更不爽:“怎么世子殿下还不高兴了呢?生气的是我才对!”
  话音刚落,晏徽云突然问:“那你呢?你又为何不高兴?”
  清殊被问得一愣,懵了半晌,慌忙推了他一把,急急钻出去,“明明是我先问的,你不答话反倒来问我,走开!”
  她气冲冲走到半路,又返回来,把盒子往他怀里塞:“珍珠还你,我不要!”
  方才因为思考问题,一愣神让她跑了,这下她又送上门来,晏徽云便顺势把她拎回来。
  “不要就扔了,别还我。你老实点,把话说清楚了。”
  反复抓鸡仔也很烦,晏徽云本就遇到了难题,现在有些绷不住了,语气不善。
  清殊被他拎来拎去,顿觉丧失尊严,不住挣扎:“放手!”
  推推搡搡间,她人一歪,不小心倒他怀里,慌乱间小手乱抓,环着他的腰才站稳。
  少女突然砸进怀里,晏徽云猝不及防搂住她。
  和墙边接过她时不同,因为那就像小时候,她闯无数次祸,也有他在底下稳稳接着,所以那只不过是又一次习惯性低兜底罢了。
  可在眼前的时刻,晏徽云突然意识到,这是个异样的拥抱。
  清殊同样怔住片刻,才慌手慌脚地推开,甚至有些结巴道:“男……男女授受不亲。”
  晏徽云皱眉,刚想说甚么,就听身后传来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一回头,只见晏徽容带着一众女学生齐齐瞪大眼睛,望向他们。
  良久,晏徽容手动合拢下巴,小心翼翼问:“我没有打扰到甚么吧?”
  清殊石化很久,盯着晏徽容的目光几乎称得上要吃人,里头的意思明晃晃: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来干什么!还带着一堆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吗?!
  默契度十足的晏徽容立刻作揖:错了,姑奶奶。
  清殊猛地推开晏徽云,杀气腾腾地走过去。晏徽容见势不对,拔腿就跑!
  众女不敢停留,跟着跑了。
  余留晏徽云在原地,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风里还残留着少女身上的杜若香。
  晏徽云微眯着眼,神情不善。
  上次被丢花的时候,好像就闻过这个味道!
  原来始作俑者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不行了,如果明天短小不能怪我,手速慢的作者要省着用,上完班回家码字快爆肝了,要节约生命。
  《拉扯》
  清殊:还要怎么拉扯,拎鸡仔似的来来回回,衣领都拉扯坏了吧!!
  晏徽云:用动词解释拉扯。
第95章 入宫
  ◎姐妹俩有难题啦◎
  自那日后, 王耀祖对贤雅院可谓退避三舍,甭说堵人了,就连在街头巷尾撞见清殊的衣角, 他都忙不迭跑远。与此同时,谣言在学堂里传播得愈演愈烈, 等清殊知道时, 已经是面目全非的版本了。
  “到底谁嚼的舌根子?!”清殊拍桌而起, 愤愤道, “居然说我纠缠晏徽云不成反被教训?别让我逮着这个人!”
  盛尧忍笑道:“这都还算入耳,还有一种说你是王妃中意的儿媳, 但是不得世子欢心,所以他不惜从边关回来退婚。”
  “?”清殊满脸写着震惊, 差点气笑, “还真是奇了,我一个好人家的姑娘, 怎么在他们嘴里净是倒贴的那个啊?还有,明明是他被我教训,现下到把我传成这副可怜模样, 我还要脸不要?”
  “且住了, 也莫怪旁人误会,单看世子爷那脸色,确然像个寻仇的。”许馥春捂着嘴笑, “再说了,有甚么好气的,你管那群男的怎么说呢, 左右我们看得一清二楚, 某人搂着人家的腰, 脸红得猴屁股似的。”
  清殊气势顿时弱了一截,不大自在地嘟囔:“行了啊,都住嘴,那是意外。”
  盛尧和许馥春相视一笑,默契道:“晓得了。”
  都是大户人家的贵女,她们早就明白有些话私下玩笑可以,却不能摆在台面说。
  高门婚姻嫁娶之事,没有心心相印一说,只有门当户对。固然有飞上枝头的雀鸟,可那毕竟是万里无一。怎么能早早地把心思寄托在渺茫的机会上。
  时间一晃半月,已至春深时节。
  贤雅院迎来了一位半路来的女学生,太子妃的侄女沈芳舒。
  她来的那日,阵势极大,不仅太子妃和两位王妃陪同她入园,还有盛瑾亲指了两个侍女给她。
  贤雅院众人起初觉得新鲜,热情地招呼新同窗,后来便觉没趣。用盛尧的话来说就是:“这厮忒拿腔作调,不是一路人。”
  许馥春一向比她们两个有心眼,听了这话笑道:“难为你了,原先木头似的实心人,这会子倒品出了味儿,我还在估摸着你俩谁先开窍呢。”
  她朝窗边打瞌睡的清殊努了努嘴,“喏,你瞧她还有心思睡,另一个舒儿都差把心思写脸上了,真当我们这些深宅大院长出来的都是糊涂虫呢。”
  话音刚落,清殊就醒了,她困倦地转了个方向,瓮声道:“少来,我又不是蠢。只要对我没妨碍,管她做甚么呢?”
  她其实早就看出沈芳舒的不对劲。
  自进园起,沈芳舒就处处打听清殊的事,尤其在意那桩流言。此后她还不时请客摆宴,意在拉拢几个家底厚的同窗。一连串的小伎俩,只为了胜过清殊。
  若是兰心院的小姑娘,怕是不会察觉异样,也许还会格外喜欢沈芳舒。
  可是贤雅院众女自小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连闯了祸都会互相兜着,哪里是她能挑唆的。
  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清殊已经听了满耳朵的警告。
  一直视而不见,纯粹是她提不起兴趣对付这种幼稚心思。
  那边厢,沈芳舒费了大半月的功夫才意识到,凭借她半路掺一脚的情谊,断不能代替那个“殊儿”在众人心里的位置。
  她虽心里憋气,却也无法,只能按捺。这时的她没有想到破局的契机这么快来临。
  四月初七,恰逢乐绾郡主五岁生辰礼,按照皇家的规矩,是时候要给郡主挑选一位侍读。
  虽顶着陪同读书的名头,但是想也知道,小郡主年方五岁能认得几个字,这不过是要提前选好日后闺中交际的密友。最好是年纪相仿,家世适中,这样既好培养情谊,又不至于叫骄矜的贵女欺负了郡主。
  所以,借着生辰礼的时机,永平王妃便想在女学里为爱女挑选一位侍读。
  她想的周全,兰心院都是七八岁的小女娃,比郡主大不了多少,兼之已经读书明理,最妥帖不过。
  一旁的太子妃却突然笑道:“年纪小的孩子未免淘气,倒不如选个大些的,既懂事又晓得照顾人。你想,在宫里上学,咱们也没法时时盯着,阿绾年纪又小,便是吃了亏也不明白。有个妥帖人在一旁顾着,倒好过两个嫩生生的孩童。”
  永平王妃迟疑片刻,试探道:“嫂嫂的意思是……心里有人选了?”
  太子妃“扑哧”一笑,摆摆手道:“果然瞒不过你,我原是属意舒儿,谁知这孩子大度,推举了她们学里的一个姑娘。说来也巧,那个也叫殊儿,我隐约记得是见过一回的。那孩子同你家容哥儿也很要好,想来是幼时的情谊。有这一层在,她自然诚心看顾阿绾。”
  永平王妃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皱。
  她倒不是不满意清殊,只是太子妃突然提这一嘴,未免太突兀。卢文君熟悉自家嫂嫂,那是个再直肠子不过的人。倘若无人提点,是决计想不到掺和这事。
  这么想着,她淡淡扫里一眼沈芳舒,只见她仍是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到底是收起了疑心。
  淮安王妃却没那么好糊弄,只听她笑道:“ 嫂嫂究竟是给阿绾选侍读,还是有旁的打算。我前儿听母后说,这回要好生选上一批贵女入宫,明面儿是给公主郡主挑的,实则还不是有相看给小子们的意思。嫂嫂可有此意?”
  太子妃被问得一愣,想了想才道:“我却没有南绮想得这么深,只是你倒提点了我。单我东宫里就有好些哥儿尚未婚配,与其在宴席上挑花眼,倒不如就借着选侍读之机,好生拣选一回。”
  她越说越起劲,又对永平王妃道:“文君,你要是不中意曲家那丫头,我就要了。我宫里还有几个郡主没来得及挑人呢。原先不觉着这孩子好,现下越琢磨越有想头。曲家门第不显,姑娘样貌又不错,便是做不得正妻,聘了做侧妃也是好的。咱们家的王孙公子哪里配不得她?”
  “……?”淮安王妃断没有料到自己的话还启发了太子妃,不由得失语片刻,想了想才道:“人家清流门第,便是嫁与皇家,也不好拿侧妃来说道。嫂嫂还是少做这样的打算,如若喜欢这个姑娘,就正正经经相待。”
  太子妃这回又不答话了,她心里算计得分明,王孙公子就那么几个,好的更是少,谁的正妻不是千挑万选?
  举凡亲王嫡妻,皆是出身高门,就如她这两个妯娌。
  一个淮安王妃许南绮,太傅嫡女,出身名门,家族世代簪缨。
  再说永平王妃卢文君,父亲是户部尚书,母亲是临远侯嫡长女,两族家中人才辈出,姻亲关系遍布朝堂。
  唯独她沈德蓉,小小县令之女,倘若不是因为对太子的救命之恩,她哪里有这样的荣光可以做她俩的妯娌?而这样的荣幸本就稀有。但凡有一丝机会,她也只肯留给自家侄女沈芳舒。
  沈氏一脉的荣宠,她只能以这种方式延续下去。
  约莫猜得到自家嫂子小家子气的心思,永平王妃默契地给淮安王妃递来眼神,彼此对视时都能看出眼底的无奈。
  无论怎样的阴差阳错,在女学里挑选一批侍读的事情已经提上日程。
  四月底,宫里传来皇后懿旨,点选女学十数名学生作为公主郡主侍读,入宫读书。
  坏消息是,清殊的大名赫然位列其中。
  好消息是,陪侍的郡主是乐绾。
  这一晴天霹雳砸得清懿回不了神,晏徽容在耳边叨叨半天的话,她是左耳进右耳出。
  “诶,殊儿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晏徽容扯了扯她的袖子,见她有反应,才接着道,“莫要说我不仗义,我可打听了,你是太子妃点名要的人,倘若不是我母亲下足了功夫把你挣过来,保不齐你就成了东宫哪个八杆子打不着的郡主侍读。”
  “嗯,晓得了。”清殊梦游般点点头,火速溜走。
  她急着回家给姐姐报信!
  ――
  “不行。”斩钉截铁的话,同时出现在两处。
  一处是流风院,清懿少见地疾言厉色。
  “进宫一事,我绝不应允。那些人包藏着甚么祸心,打量我不知道呢?”清懿冷冷道,“我好生养到这么大的妹妹,就想这么骗了去?打着侍读的幌子,究竟是不是读书还两说。真当他帝王家是甚么好去处,人人都巴不得上赶着贴?”
  众人都不曾见过清懿发这么大的火,说起话来连忌讳都顾不得了。
  翠烟赶忙将门窗关严实,然后在原地踌躇,想劝又不敢。
  原本还气呼呼的清殊都懵了,她没料到姐姐居然比她自己还生气!
  就在针落可闻的当口,清懿喝下一杯凉茶才勉强浇灭心头的怒意。
  关拢门窗的室内,光线有些昏暗。
  清懿闭目静坐,等思绪恢复平日的冷静才缓缓抬眼,沉声道:“椒椒你听好了,从今日起不许出门,对外只说你病了,旁的事你一概不用管。”
  清殊皱眉,犹豫道:“可是姐姐,旨意已经下来了……皇后亲下的懿旨。”
  众人心下一凝,空气都仿佛停滞。
  良久,只见清懿垂着眸,语气平淡道:“既然旨意下来,那就抗旨。”
  清殊:“抗旨?”
  “抗旨?!”
  同一时间,淮安王府炸开锅,王妃瞪大双眼,指着儿子的鼻子骂道:“口口声声就是抗旨,我看你是抗旨抗上瘾了,真当大内旨意是儿戏?”
  “让她进宫难道不是儿戏?”晏徽云面色阴沉,眼底有山雨欲来的戾气,“凭她的胆子,真在大内闯了祸,十条命都不够送的。”
  王妃气急,大声道:“她是去读书的,又不是去闯祸的,你少危言耸听!再有,你皇祖母旨意已下,哪有收回的道理?你往好处想,她只是陪乐绾读几年书,学学规矩,认识贵人,于她也有益处,并非是去刀山火海。倘若她自己也愿意去,你反倒冲动行事,岂不陷她于不义?”
  晏徽云神情晦暗,沉默许久,才冷声道:“既要懂事的人,那么多循规蹈矩的不选,偏要把她这样的人拧成你们要的木头。”
  说完这句话,他豁然起身,眼底的怒意如有实质。
  王妃本想再劝,听了这句话却怔在原地。
  许内监适时上前,关切道:“娘娘?”
  “我无碍。”王妃疲惫地摆摆手,自顾自进了里屋。她漫无目的地坐在窗边好一会儿,良久才轻声道:“细想想,云哥说的有几分道理。好好一个活泼的孩子,何苦去里头受搓揉。”
  鸟雀生于长空,合该在旷野里自由自在地飞,何必用金笼子囚住她?
  许内监一想到清殊,心里不落忍,“娘娘慈心,正是这个理儿。咱们郡主当年不曾进宫读书,也就是因着您不愿见她移了性情。”
  王妃长叹了口气,眼中思绪复杂万千,揉着额角道:“只是……旨意已经下了,便是我去周旋也不能打保票能成事。唉,我若不去,指不定这臭小子要把天都捅破!”
  越想越头疼,王妃气得直拍大腿,恨声道:“这混球,既然对姑娘这么上心又瞒着我做甚?我要早知道,还由得她们抢了去?!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许内监轻笑着摇头,只是眼底还夹杂着隐忧:“是,这事儿不好办。”
  不好办能怎么办?还是得办!王妃头疼。
  ―
  清殊并不知道有这么多人为自己头疼。
  深夜,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不踏实。
  白日里,姐姐把“抗旨”两个字说的那么云淡风轻,可是清殊也不是傻子。
  想也知道,凡事有舍才有得,如若真要抗旨,那也只有付出同等的代价才能成事。
  姐姐不知熬了多少日夜才创出这份家业,要是为了要紧的事倒罢了,可要只是为了自己这点鸡毛蒜皮赔尽家底,那她真的会心疼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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