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本来摆烂的邪修见状,知道援兵来了,又燃起了斗志,趁机下了死手,当即便有多名修士被送往许栩这边。
医馆已经废弃不用了,许栩在两大掌门的庇佑之下给他们治疗,只是形势严峻,时间紧张,再加上受伤的人比较多,她没办法像之前那样直接一步到位,只能保证这些人不死而已。
但还是有不少的修士,在来医馆的路上,没能坚持得住,去世了。
战场风云变幻,风水轮流转,一只金虎兽便直接扭转了局势,它虽然进不来,但却靠着音波直接魔法攻击,令人防不胜防。
“不如,”千玄机掌门坐不住了,“我出去把它杀了算了。”
许栩连忙阻拦:“万万不可,他们估计就想借机引您两位出去,届时埋伏将您缠住,用人海战术消磨您的灵力,这样就能达到接触禁制的目的了。”
“那怎么办?这里能杀了金虎兽的只有我们两个老家伙,”千玄机掌门老了老了,却是个急性子,“我派阿偶去杀。”
他的傀儡叫做阿偶,此时已经是伤痕累累了,就算出手,可能也是有去无回。
许栩站在主营中,手下是大口呕血的修士。
此时外面还等着很多伤患。
而金虎兽已经开始了第三次的震天吼。
她收手:“我去。”
“你?”
虚空尊者瞳孔放大:“你不过筑基期医修,怎么可能杀得了金虎兽,孩子,你别冲动,怎么也轮不到你去拼命,况且……”
“谁说我要杀了它的,”许栩冷静地掏出了她的太阳花,“二位,帮我炼药。”
因为她要忙着救治伤患,因此炼药这件事就要交给两位掌门,可这两人又偏偏不是医修。
所以,所谓的炼药,就是用最原始的方式生火,最质朴的方式扇风,最后等待许栩渡出一丝灵力进行最后的炼化。
长渊在战场上救下了第六名修士后,来到主营,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虚空尊者白发飘飘,蹲在地上用火点燃木柴,千玄机掌门长须垂地,蹲在旁边用小扇子控制火候。
“诶诶诶,大点力气,这火都快灭了。”
“好了好了,太大了也不行,一会儿糊了。”
“再添两根柴火,怎么样,那味药呢,此时就能下锅了对吧?”
长渊:?
他退出去,又走进来,揉了揉眼睛。
没走错啊?
“两位……”他刚刚开口,就被两道锐利的目光给封住了口。
加起来上千岁的人了,还朝他做了个“吁”的可爱手势,紧张得很,指了指那边正在同时医治两人的许栩。
她面前放着一小盆灵石,边吸收着灵力,边治愈着别人,就像个生命的中转器,不断超负荷地工作着。
“许栩啊,”虚空尊者小心翼翼地张口,“可能好了。”
他看着锅里面黑乎乎的药汤子,散发着一言难尽的味道,这怎么看也不像药,倒是像毒药。
许栩收手,手下的两位修士脸色恢复了血色,但还是很虚弱,此时已经不适合进入战场,ʝʂց但他们也自觉没有闲着,爬起来帮忙安顿其他伤患。
她舒了口气,回身走到自己的宝贝炉鼎前,双掌掐诀,闭上眼睛,缓缓用灵力催动锅底的火。
红色火焰变成了蓝色,黑色药汤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液体变为了固体,最后成为了一颗圆润的药丸。
两位掌门:!!
魔法,这是魔法吧!
“剩下的伤患还能坚持片刻,我很快回来,”许栩化为兽形,脖子上挂着两个小锦囊,她将药丸装进其中,另一个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什么,“走了。”
直至此时,长渊才意识到,她好像要去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许栩轻盈地飞起来,停在了营帐的门帘前。
她与长渊面对面,眼对眼,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此去凶险,但能不去吗?
不能。
许栩知道,她的计划里,自己是最适合做这件事情,且由她来做,风险是最小的。
“许栩。”
长渊冷静到过分地声音道。
她没出声,也没动,她心里知道,长渊不会拦她,更不会劝她。
但这种放任,不是为了苍生,也不是鼓励她牺牲。
而是因为长渊曾经说过——
她是自由的。
自由的选择生,自由的选择死,可以做英雄,也可以做孬种,只要是她自愿的,她想做的,长渊都不会说什么。
但是此时,他叫住了她。
许栩那双明亮如小宝石的眼珠看向长渊。
对方伸出手:“我送你。”
少年笑了笑,露出难得一见的温柔:“少掉点毛。”
呜呜呜,这种会心一击的感觉,让许栩差点哭出声来。
她的主人长渊,真的是个非常好的人。
长渊将她捧着,一条血路杀过去,穿过邪修的地盘,脚下踩着血泊,一只手拿剑,一只手护着她在胸前,愣是没让她的羽毛沾染半滴血。
第三声震天吼就在耳边,他们已经到了坤西山边缘,结界所在。
亲眼看到了,才知道前来支援的邪修并不多,只是这次兽潮数量的十分之一左右,但是看他们的长相装扮,以经妖兽的外貌,可以猜得出,这些人才是邪修里的精锐之兵,品阶都不低。
金虎兽最为惹眼,黄金的毛发在日光下简直油亮,像座小山似的,仰天长啸,肉爪子跺了两下,就惹得山头跟着震颤。
长渊听到这吼声,都不免失神,然而许栩却没有任何感觉。
她睥睨众生的眼神,居高临下看着金虎兽。
“我速去速回。”
还要赶着回去救人呢,不能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
长渊点头:“小心点,我在这里等你。”
许栩从他掌心飞翔出去,小小的一只鸟,太过不起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它真的就是坤西山土生土长的本地鸟。
路过了两只烈焰鸟,对方也只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懒得搭理地掠了过去。
“嘿,这身皮肤关键时刻还挺管用的,”许栩畅通无阻地飞出了结界,得益于虚空长老给她的符咒,“金虎兽是吧?”
她打量着这只大老虎,神兽出身,因此长相威风漂亮,和那些后期豢养的妖兽完全不同。
“跟我同事家的金渐层没啥区别嘛。”许栩笑了笑,从这群邪修的脚下悄咪咪飞过,然后落在了金虎兽的背上。
她听到旁边的邪修正在放肆大笑:“哈哈哈,听说坤西山里面可热闹了,这群修士没有好果子吃,此时被咱们的大虎给吼得都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可不是,都一百年了,这修真界的人真是半点长进都没有,”其他人也嘲讽道,“哎,柳陀这个废物,这都对付不了,还得咱们扔下灵脉跑来帮他,真是没用。”
“管他呢,等着给修士们收尸就行了,”金虎兽的主人冷笑,“这么多修士的冤魂,肯定很美味吧。”
许栩翻了个白眼,送给他们四个大字:白日做梦。
她这辈子,专治各种不服。
金虎兽的皮毛刀枪不入,好处就是许栩在他身上如履平地,走来走去,蹦来蹦去,比在自己家的客厅还自在,它压根察觉不出来。
等到它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鼻尖便是一股奇怪的味道。
不,不是奇怪。
是奇妙。
金虎兽从未闻过这么美好的味道,令人着迷,让人疯狂,如梦似幻,如影随形。
爱是一道光,如此美妙。
哦,这想打滚的冲动,完全忍不住啊。
兽的本能被激发,便没有克制一说,当即,它两眼发直,陷入迷醉,直接躺倒在地,开始扭曲爬行,享受人生。
但是它忽略了,自己这个体形,不打招呼直接躺倒并且打了三个连环滚的行为,其实挺鲁莽挺没有礼貌的。
原本正在嘲笑修真界的几个邪修,直接被兜头压扁。
连人带马在地上写出了大大的“人”字。
金虎兽开开心心,无视他们。
朝天张开大嘴。
“第四次震天吼?”从土坑里爬起来,他的主人莫名其妙,“不对啊,间隔时间太短了,按理来说灵力还没有恢复吧。”
“呸呸呸,都是土,”另一个人趴在坑里,有气无力道,“可能他修为精进了?现在这个样子,也许是放大招的前奏,滚两圈的话,吼得更响亮?”
如果两次招数的间隔时间能缩短到这个程度,那金虎兽岂不是所向披靡了?
它的主人喜形于色,当即也不生气自己被压扁的事情了。
与同伴满心期待地等。
而金虎兽,似乎被打开了任督二脉,它满眼幸福地望着湛蓝天空,浑身陷入酥麻的舒服之中。
在万众瞩目之下,以血盆大口,长长地叫了一声。
“唔~”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几个邪修面面相觑:“这是……震天吼???”
哪里震天了?哪里吼了?
这难道不是山路十八弯吗?从中听出了一丝温柔是怎么回事?
而许栩,微笑地藏在金虎兽的长毛之中,自我解说:“第一步,猫薄荷攻击。”
本来只是打算试试,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她叼出锦囊里的小药丸。
轻松地扔进了金渐层的嘴巴里。
“第二部 ,哑药攻击。”
吃下此药者,将在三天之内无法发声说话,但因为她药材有限,修为也不高,炼出来的哑药对金虎兽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她藏在长毛里等了片刻。
终于,金虎兽又发出了第二次的叫声。
它没哑,但是,还不如哑了。
因为,当这位邪修,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终于等到自己的宝贝妖兽再次发声的时候。
金虎兽用萌哒哒的眼神,神情涣散地在地上躺着,朝着他有气无力……
“喵呜——”
“喵?”
“喵喵喵?”
金虎兽:卧槽,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它的主人:卧槽,我的虎怎么变成这样了?
邪修崩溃之余,眨了眨眼:“还……还挺可爱的。”
第83章
金虎兽瞄了几声之后,开始怀疑虎生。
许栩功成身退,慢悠悠飞回了长渊的手里,少年在树上等她的时候,已经用法术将身上清理干净了。
“辛苦了,”他清清淡淡地说,“掌门已经收到消息了,再过两个时辰,盟主就能带人赶到。”
他叹了口气:“届时将会有一场大战,你要注意自保。”
随即,便从怀里掏出了红色的平安符。
“这是我找人买的,里面加了我几道灵力,关键时刻可保你性命,”想了想,他又安慰道,“届时,你可化为兽形,跟在两位掌门左右。”
“你呢?”许栩与他落在主营前,如今坤西山战场一片血海,因为金虎兽哑了,结界外的邪修也终于没办法扰乱攻击了,渐渐的修真界又开始占据了上风。
长渊提着剑,闷闷道:“我要冲在最前面,很危险。”
目前修真界参战的人之中,两大掌门坐镇后方,那长渊这个修为第三的就要打头阵,给那些年轻的低阶修士鼓舞士气。
若不是他要行那最危险之事,自己是万万不会把许栩托付给别人的。
哪怕是两位化神期大能,他总不如自己看着安心。
能叙旧的时间不多,长渊眼神望着许栩欲言又止。
“我知道啦,你不要担心,”许栩拍着他的肩膀,黄昏的光将她额前容貌照耀出光晕,仿若透明,令人忍不住想要按下去,“长渊,咱们昆仑宗见。”
如果结界被突破,那么邪修和妖兽会四散逃跑,驻守坤西山的意义也不大,到时应该是要退回各宗休养生息。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活ʝʂց着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怀着奇妙的心情作别,长渊御剑前往坤西山边缘,阻拦邪修们攻击结界。
许栩拍拍手,撩开帘子打算继续救人。
结果就被一群饿狼似的眼给吓得差点晕过去。
“?”她通体生寒,“你们干吗?脑子被人吃了?”
虚空尊者笑得揶揄:“无事无事,只是感慨年轻真好啊,想当年,我还是个少年的时候……”
“行了行了,你这辈子不就是爱上过雍道城卖豆腐的大姐,结果人家还名花有主了吗,这点破事我听着耳朵都起茧子了。”千玄机掌门嫌弃地打断。
许栩:“啊?怎么回事?细说听听。”
她走到旁边,将某个已经经脉碎成八段但还是蠕动着抬头想要听八卦的修士狠狠按下去,“你听得见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