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栩笑着摇头:“不用,我就是坐太久累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说罢,便慢条斯理地在灵脉旁踱步,观察这会儿自己的劳动成果,她驱散了一大片的瘴气,露出了灵脉本来的样子。
灵脉如同在东北洗浴被大爷擦通了任督二脉,此刻轻松地吐纳着生息,吸收灵力的速度也更快了些。
她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退到了甬道那边。
然后拿出了自己的宝贝太阳花炉鼎。
自从当了医修,她总是坐着,每次给人或是给灵脉医治的时候,两只手则不停举着,时间长了,都有点驼背了。
美丽的少女绝不能被仪态给拖累,所以她最近回忆着上辈子在健身房学的那点皮毛,开始日常锻炼。
没有器械,她的炉鼎就是负重工具。
没有场地,她的炉鼎就是假想运动器材。
比如今日,许栩的自我设定课程是羽毛球,炉鼎就是球拍,然后拿几张纸团成球,开始挥打。
正在甬道里禹禹独行的独眼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
他咧着嘴,隐着身往灵脉走去,为了减少存在感,在甬道尽头的时候,他弯下了身子,很有反派意识地做出了鬼鬼祟祟的样子。
然后,极为谨慎地探出了头。
就在那颗隐形的头探出的一瞬间,许栩将她的纸团高高抛起,眼神凌厉,变身修真界林丹,双手握住炉鼎的柄,用尽全身力气,打算来个漂亮的转身。
e而事情的离谱之处在于,她才刚刚手臂后展,炉鼎狠狠往身后一扬,还没有来得及向前打出去,就眼睁睁看着纸团因为体积太轻,而早早在她眼前坠落,静静地滚了两圈。
但是,谁能解释一下……
那个“砰”地一声巨响是来源于哪里啊?
“我去,谁家放二踢脚了?”
第87章
“许姑娘,发生什么事了?”听到这一声巨响,正在忙碌的修士们纷纷跑了过来。
许栩拎着锅也是懵逼状态。
她看了看自己光洁的锅底:“那个,我好像打到了什么邪门的东西。”
“邪门?”旁边一修士方才将那声响听得最清楚,当即吼向另一个人:“老温,你是不是又放屁了?”
老温委屈,但老温不说。
他横了一眼,躲到了旁边,反正就算他否认,也没人相信。
“感觉不太像那啥的声音,”许栩拎起锅,重新调整姿势,“你们往后退退,我再试一次。”
被打到差点见了太奶的独眼:?
他听到了什么噩耗?
然而,他的头还未来得及撤退,就在七荤八素中,再次被乌七八黑的锅底迎面袭来。
问:请问被坚硬的陨铁狠狠拍在脸上是什么感觉?
答:谢邀,人在天堂,刚下地狱,五官尽失,见到老祖。
独眼此时顶着一个巨大的额头和无比扁平的脸,如同被天雷摧残了三十六道后,凭借着一口气,发出了最后的咆哮。
他也很不想打草惊蛇啊,但是许栩听到第二次响声之后,立马做好姿势,准备第三次挥锅了。
独眼的哀嚎在山洞中形成了三层回声。
“住手啊——”
“手啊——”
“啊——”
这声音太过幽怨,出现在昏暗的地下,尤其这里位于天池之中,本就孤立无援,众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咽了下口水。
“那个,水乃阴,北境又极冷,可谓阴上加阴……”
老温本来蹲在小角落,此时不知何时已经挪回了人群之中,“莫不是真的闹鬼了?”
修士打不过鬼吗?当然打得过,恐怕全天下的鬼都不敢在修士面前张牙舞爪。
当然,除了万古楼那些失心疯的厉鬼。
但你要问修士怕不怕鬼,当然怕了,修士也是人,有七情六欲,从小被爹娘用鬼故事吓唬大的,谁能不怕呢?
于是三秒钟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尖叫。
“鬼啊啊啊啊!”
而甬道的这边,黑袍抱着瑟瑟发抖的属下,听见坚强了一辈子的硬汉此刻像个大头儿子似的窝在他的怀里哭诉。
“不是人,他们真的不是人,倒不如一剑劈了我。”
“别难过,老大给你报仇,”黑袍安抚他道,“不就是一口破锅吗?等会儿我把他们都杀了,你用那口锅把人炖了报仇。”
独眼哭着打了个嗝:“呃,有点残忍吧?”
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到底谁是邪修了,人还怪好嘞。
许栩经过了凤岭王朝的女鬼洗礼,现在对恶鬼之类已经有了免疫力,现在倒也不觉得多害怕。
如果是鬼就好办了,她自己也能应付得了。
于是便好奇地探头看向甬道,但却不知道,此时黑袍本来正要冲进来,于是两个人直接脸对脸,之间只隔了几厘米。
她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但却什么都看不到。
黑袍看了眼手下的惨状,堂堂金丹,此刻竟然紧张得后背冒汗,主要是对面这个小姑娘的眼神实在太坚定了,半点害怕都没有,显得他很心虚。
但是转念一想,不对啊,他才是坏人吧。
哪有反派怕正派的道理。
而且这群筑基有什么好怕的。
他顿时信心大增,露出邪魅一笑,尽管没人看到,但是该摆的姿势还是要摆好,然后左手指间眨眼便出现了五枚毒针。
这是他的法门,以针为引,以毒杀人。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再怎么自信,也没想到对面这个小姑娘如此的辣手无情,如此的没有新意。
她那口破锅仿佛长在了手上似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挟着风声用尽全力挥了过来。
大概是因为看不到他身处何处,许栩为了保证一定能打到他,几乎是抡开了膀子在原地来了个托马斯全旋。
这个全旋之完美,之用力,一圈结束都没能停下来。
所以黑袍被重重拍了一锅之后,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开骂,紧接着又是一锅。
全都打在了右脸上。
“咚”“砰”两声巨响,蜷缩在旁边已经自闭的独眼不禁抖了两下,这声音他太熟悉不过了。
啊,多么痛的领悟。
这辈子对这个声音怕是都无法脱敏了。
“你没完了是吧!”黑袍忍无可忍,右眼已经漆黑一片,顶着肿成猪头的脸,口齿不清地痛骂。
隐匿诀当场时效,他如同地瓜成精般在原地蹦了三尺高。
“你太不尊重人了!”
穿着乌漆嘛黑,行踪鬼鬼祟祟,看样子不是什么恶鬼,反而是他们的老对手——邪修。
众修士见状,连忙聚了过来,神情凝重。
如此隐蔽的灵脉所在已经暴露,他们两个人就敢只身前来,看来是胸有成竹了。
“赶紧给刃长老传音汇报。”其中年纪稍大的修士提醒道。
他乃这里面修为最高的,只差一点便能迈入金丹,平时刃立不在,他便是这些人的主心骨。
此时面对黑袍,他虽力量不足,但并不怯懦,下意识将许栩拉到身后,自己站到了最前面。
“少星,小心!”旁人出声喊道。
这时,黑袍的毒针已经破空而来,分明是几枚肉眼难辨的小银针而已,但是却能发出啸声,可见对方法力之高,以自身力量为势,就算针上没有毒,挨了几针估计也会伤及心肺。
修士便是少星,他乃乐修,利落地抽出长箫,悠扬乐曲响起之时,他的身前便多了层看不到的透明屏障,阻挡着银针的攻击。
他们以自身法力对峙,独眼这时候也已经恢复了神志,咬着牙起身,眼神像淬了毒液的蛇般盯着后面的许栩。
虽然这个眼神搭配上他现在的造型来说,看不出凶狠,反而像脑袋里少了点什么吧。
但是他的来者不善,大家都感觉到了。
于是纷纷自发挡在了许栩身前。
许姑娘是医修,是修复灵脉的希望,比他们在这里的所有人加起来都有用,谁都可以受伤,她不可以。
老温一改方才怯懦的模样,此时抽出了腰间的月牙弯刀,刀锋闪烁着冰冷寒光:“想碰许姑娘,先过我这关。”
威风的话才刚说完,他的弯刀便和独眼的长矛对上,直接被挑飞了。
邪修的法门阴毒霸道,同等修为下,他们的力量会更强势,虽然独眼也是筑基后期,但是却能压制在场的大部分修士。
看到这等情况,众人也不再畏缩,纷纷冲上前去。
“保护许姑娘ʝʂց!”
许栩站在最后面,好像陷入了沉思,眼神不错地观察着少星。
他是这里的主力战将,只要保证他的安全,就能把战局拖延更久,得到传音的刃立和长渊在外面想必也不会恋战,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可是少星和黑袍的修为差距太大,刚开始还能抵抗,到后面便有些勉强。
“哼,黄毛小儿,区区筑基修士也想跟我分庭抗礼,”黑袍冷笑,但是因为脸肿得像猪头,所以笑起来十分诡异,好像中风了似的,“你们倒是很有风骨,为了保护个小姑娘命都不要了。”
他指尖再次出现几枚银针:“可惜,谁也护不了谁,等我杀光了你们,将那小娘子带回去日日折磨,不是喜欢用那口破锅打人吗?我每天都抽她几锅,解我心头之恨。”
许栩听完,有些一言难尽。
正常的反派,看到有个漂亮姑娘,都是说要掠回去当个压寨夫人啥的。
这大哥脑洞清奇,梦想居然是把她抓回去砸锅。
古有司马光砸缸,现有邪修大哥砸锅,人好不好不重要,关键是思想还挺纯洁的,坏得挺有礼貌。
少星咬牙,灵力不支,便以萧为剑,将银针打落。
可是黑袍的暗器速度本来就快,而且出手阴毒,专往下三路去,他的萧便是舞再快,乐修的敏捷性也追不上暗器,终于还是被两枚银针打到了大腿上。
“唔,可恶,”少星痛得单膝跪地,毒发很快,当即痛到额头大汗淋漓,他恨恨地盯着黑袍,“小人!”
“我小人?”黑袍难以置信地大吼,“你看看我的脸,到底是谁小人啊?”
他直接飞身跳过少星,朝许栩飞去。
“怎么样,小姑娘,你现在如果跪倒地上给我磕十个响头,把自己磕成猪头,我可以考虑让你死个痛快。”
许栩看他的眼神就像看智障。
正常人不是应该让她把手里值钱的东西都交出去才对吗,磕成猪头是什么鬼啊?
“我长得好看,就是磕一百个都变不成猪头,不像你们俩……”
杀人诛心不过一瞬之间,许栩微笑:“说你们像猪头都侮辱猪了,就这智商,基本告别哺乳动物了。”
骂得太脏了,黑袍甚至都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
我去,他长这么大,头一次听到骂人这么不吐脏字还恶毒的。
“你什么素质啊你,我看你们修真界都标榜自己是正人君子,结果打起架来没有道德,骂起人来没有素质,”黑袍气得脸红脖子粗,好像巷口撒泼的老头子,“今天没人能救你了,这些废物谁都打不过我,难不成你还能让他们站起来?”
“中了我的毒针,将会呼吸困难,浑身疼痛,如同烈火焚身,直到……”
一阵悠扬的箫声打断了他。
黑袍:“?”
“听着怎么有点耳熟?”
他还没反应过来,乐修的攻击技就带着比方才更凌厉的杀意席卷而来,如同潮汐海啸,卷起空气中层层灵力奔涌。
少星还没来得及体验烈火焚身,便只觉得身体突然轻盈,毒针从他身体被逼了出去,经脉上好似有双温柔的手在缓慢游移,所到之处令他清凉舒适。
原本枯竭的灵力像是被山泉注水,忽然充沛了起来。
这里本就是灵脉所在,对于邪修没有任何加成,但对修士来说,却是最好的疗养之地。
有许栩高超医术在前,灵脉滋养在后,几乎是须臾之间,少星便从命悬一线变成了精力充沛。
黑袍傻了。
而眼睁睁看着老温从倒地不起到腿脚灵活地跑过去捡弯刀的独眼,此刻,也傻了。
他们莫不是在做梦吗?
难道刚才打倒这些修士都是在做梦吗?
许栩一脸无辜:“你不是说,想让他们站起来吗?喏,是不是这样?”
她边说,两只手再次活动,将另外受伤的两名修士也给医治好了。
“抱歉哈,忘了告诉你们,我是医修。”
医修?那是什么邪门东西?
黑袍如遭雷击,整个世界观都颠覆了。
随即他用尽全力,双手释放十枚银针,而许栩稳稳拿出了自己的炉鼎,尽数挡下,但还是被强劲的力道给逼退了几步。
少星见状,乐音携着灵力扫来,将黑袍狠狠撞出去几米。
“邪修,你的对手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