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是需要跟组拍戏,还可以找借口住酒店是图方便。可现在都杀青了。
她和周屹川虽然只是形式婚姻,但为了应付双方家长,起码的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
结婚三年,姑且也算皮革婚。两人的关系却始终不温不火。
相敬如宾这四个字简直就是为他们量身打造。
周屹川工作忙,回家次数也不多。
让姜邈感到庆幸的是,这人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事业上。
此消彼长,野心大了,感情方面就薄弱许多。
对姜邈来说,这是好事。
周屹川与她不是一类人。
君坐高台,风雪不染。
是因为父辈之间的生意往来,两人从小相识,算得上青梅竹马。可惜性格迥异玩不到一块儿去。
读书那会姜邈有着自己的社交圈子和朋友,和周屹川仅有的交际还是在父辈们的饭局上。
他永远都是一副不符合他年龄的清贵稳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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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饭局结束后,姜邈还是回了家。
新戏刚杀青,有一个月的缓冲期,之后就要进入新戏的剧本围读,开启为期三个多月的新剧拍摄和培训。
开门进屋,她看见玄关旁摆放整齐的意大利男士手工皮鞋。
阿姨听见声音出来,看到久违的女主人,笑容有些拘谨:“我去给您做饭。”
姜邈摆了摆手:“不用这么麻烦,我吃过了。”
阿姨站在那里,有些无所适从。
于她来说,这个女主人是陌生的。哪怕姜邈嫁过来已经有些年头了,可她回家的次数实在不多。
在家见到她的次数,甚至还不如电视里见到的多。
姜邈也不再看她,换好鞋子就上楼。
她和周屹川虽说住在同一屋檐下,却是分房睡。连浴室都是分开的。
回房前,她的目光在紧闭的书房门沿下扫了一眼,里面灯开着。
姜邈将疲惫和衣服一起卸下,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
泡澡中途意识变得昏沉,她是真的有些醉了。
老东西们喜欢为难小辈,看着他们喝醉自个儿心里就舒坦。
姜邈换上睡衣出来,扶着柜子去找醒酒药。
手指碰到旁边的抽屉,思绪有片刻回拢。
停顿良久,最终还是将它拉开。
里面放着几个方形盒子,是他们婚后不久,姜邈特地买的。
虽然是一段没感情的婚姻,到底已经成了夫妻。
早晚的事。
买点放在家里也算有备无患。
可三年都快过去了,就这两盒,快过期了也没用完。
大约是真的醉了,她居然拿出一盒,敲响了周屹川的房门。
等了一会,里头传来清冷男声:“进。”
或许知道敲门的是她,周屹川并没有转身去看,而是慢条斯理地将睡衣穿上。
明显刚洗完澡,整个人看着比平日多出些许柔和。
他的身材和他那张脸一样,都无从挑剔。
线条分明的腹肌,随着纽扣一颗颗系上,依次被睡衣遮蔽。
直白的性感也被禁欲清冷给取代。
倒是让姜邈没想到,文雅禁欲的一张脸,身材如此反差。穿衣服和不穿衣服完全两个样。
他将桌上的无边眼镜戴上,斯文贵气愈发显露。
垂眸看向她:“有事?”
姜邈点头,的确有事。
她把那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放在桌上。
周屹川看见上面“超薄大号装”几个字,动作微顿。
气氛在此刻胶着,安静持续了很长时间。
他闻到空气中那股浓郁的酒气,不是他身上的。
他在席间滴酒未沾,全程以茶代酒。
是在她开门进来的瞬间,这股气息才逐渐浮现。
——从她身上。
视线由上而下地将她审视了一遍,他把桌上那杯水递给她:“你喝醉了。”
姜邈接过来,喝了两口,温热的液体入喉,胃部的确舒服许多。
“没醉,没喝多少。”还在嘴硬狡辩。
周屹川不接话。
姜邈没有询问他的意见,便擅自做主将桌上的盒子拆了。
她眼神朦胧,像弥漫一层雾气。手上动作也有些不稳。
周屹川看见后,神情口吻都十分平淡:“把我当什么了?”
姜邈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问,轻轻歪头:“夫妻啊。”
他重复一遍她的回答:“夫妻。”
然后冷笑一声,眉眼平静。
姜邈也觉得自己突然拿着这玩意儿过来,有些贸然。
可这有什么,他们不是夫妻吗?夫妻做这种事情天经地义。
他无名指上的婚戒除了洗澡,姜邈就没见他摘下来过。
她低头看了眼,这会果然正戴着。
说明他从浴室出来就将它戴上了。哪怕睡觉也不曾摘下。
两相对比,她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指,有些心虚。
姜邈不清楚到底是他生性冷淡,还是太过传统,骨子里刻着他家那套祖训。
——君子不失足于人,不失色于人,不失口于人。
年纪不大,倒是迂腐。
姜邈晃了晃脑袋,酒的后劲上来了,她觉得头晕。
“你是不是不行?”
第2章 第二章
激将法对周屹川来说不起作用,更遑论她此刻的这句话。
但他还是身体力行的和她证明了自己到底行不行。
姜邈醉酒后容易上头,没忍住爆了粗。
周屹川微微蹙眉,用手盖住她的唇,轻声训诫:“别说脏话!”
掌心温热,带着一股极淡的冷香。
他对自己高要求,如今倒是也开始管束起她来了。
姜邈有些不爽,拉开他的手,对他又推又打:“疼,嘶……你故意的吧,你是不是有病?”
她越骂越感到不对,周屹川不再阻止她的口不择言、出口成脏。
他敛睫低眸,一言不发。手掌按着她的腰,半坐起身。耳边碎短的黑发被汗液浸湿,有了柔软的绒毛感。深色的眼被浓黑睫毛遮住,瞧不见此刻情绪。
唯有手背青筋蜿蜒隆起。
不知是他的手太大,还是她的腰肢过于纤细,一只手竟能遮盖住她整个腰腹。
姜邈骂他踢他,他都没什么反应。
不,还是有反应的。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开始横冲直撞起来。
姜邈沉默。
不是吧,这人什么癖好。还把他给骂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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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起早拍摄让姜邈形成生物钟,哪怕昨天晚上熬了个大夜,今天仍旧七点准时醒。
她其实不太记得自己是几点睡的。
醒来后发现身上穿着睡衣,周身干净清爽,床上用品也全换了。
至于是谁给她洗的澡,谁清理的事后现场,姜邈不太关心。
整个家里除了阿姨就是周屹川。
她打着哈欠进了盥洗室,洗漱结束后去衣帽间换衣服。
衣帽间很大,原先这里是周屹川的。但他东西实在不算多。姜邈搬进来后,便霸占了这里。还把旁边的房间也给打通了,扩充了场地。
只留给周屹川很小的一片区域。
她此番强盗一般的作为,并未引起周屹川的反抗。
他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
与其说是接受,不如说他压根不在意领地的归属。
姜邈还困着,闭着眼睛剥去身上晨袍,又光着身子从衣柜里取出一条裙子。
身后传来脚步声,响了两声便停下了。
姜邈回头,看到周屹川就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此时平静地回收目光,秉承着非礼勿视的绅士礼仪。
他早就穿戴整齐,黑色西装和白衬衫,正式中又带着清冷禁欲。
当然,前提是忽略掉他脖子上令人浮想联翩的草莓印。
姜邈回过头,不紧不慢地将裙子穿上。
后知后觉想起昨天的事情,她虽然喝醉了,但并没有断片。
这会和周屹川碰到,着实有些尴尬。
待她穿好衣服后,周屹川才过来,他走到岛台前,取出一只腕表戴上。
两人各忙各的,距离并不远,一个转身就能碰到。
姜邈挑选和裙子相配的项链,故意将话题扯远:“今天几点?”
周屹川知道她在问什么:“下午七点,我会提前去接你。”
姜邈抬眸:“你今天有事?”
他对镜整了整领带:“嗯,有个会议。推不开。”
“昨天。”她装模作样地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头发,“我不该骂你的,抱歉。我喝醉了。”
他没说话。
但姜邈能肯定,他听到了。
裙子拉链在后背,试了几次都够不到。她犹豫开口:“可以……帮个忙吗,我够不到。”
周屹川比想象中好说话,走上前,单手握住她的腰,指腹捏着金属拉锁。
不可避免的,手指会触碰到她后背的皮肤。
玉白光滑,似一把雪。
她太瘦了,女明星的身材管理让她连吃饭都控制着克重。
腰肢纤细到他一只手就能掌住。凹陷的美人沟,以及隐在单薄布料后的起伏臀线。
拉链很顺畅,一下拉到顶。她甚至能听见拉头滑过链牙的声音。
裙子是量身订做,所以紧密贴合皮肤。随着拉链的收拢,整个身子顿时有种恰当好处的收束感。
周屹川做完这一切后,十分绅士地朝后退了几步。
他从自己的那方角落取出一件大衣搭挽在手臂:“六点我会去接你。”
姜邈点头。
她继续对镜整理头发,身后没有动静,大约是他停在原地,没有立刻离开。
她也懒得回头去看,他没有立刻离开的原因是什么。
又过了差不多一分多钟,身后才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原本今天是休息日,因为有个场景需要补拍,所以还得去剧组一趟。
经纪人今天亲自陪同,她名下不止姜邈一个艺人,还有两个爱豆转行的演员,以及一支刚出道的四人团体。
但姜邈最赚钱,所以她在姜邈身上花费的心血更多。
当然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原因。
剧组有人聚在一起讨论昨天的金河奖。
“我之前看提名有她就猜到了。姜邈去年上映的那部剧就是大制作的烂片,云合两千五都没到。她要真靠这部剧得了奖,那金河奖就直接成水奖了。”
“不过主办方也真够损的,哪怕陪跑也比这个安慰奖好啊。现在微博都嘲疯了。她那些粉丝也在工作室的评论区里发疯。这是工作室的问题吗?分明是他们正主实力不行。
“其实我觉得她演技挺好的。上部剧扑不还是因为阴阳剧本吗。那男主都加戏加成什么样了,好好的一部仙侠大女主,直接改成了大男主。男主爱情事业双开花,和女主谈恋爱的同时还不忘和男二卖腐。”
“这有什么,听说投资方就好那口。”
姜邈的保姆车刚在剧场外停下,那几个人纷纷闭上嘴四散开。
助理在旁边用平板翻看她的行程图,今天新加的。
补拍完这个剧情,顺便再拍一个花絮就完事儿了。
姜邈去了自己专属的化妆间,落座后问她:“什么花絮?”
助理赶紧答:“男女主的花絮,到时候剧播的时候用来做剧宣。”
也就是俗称的炒CP。
化妆师在后面为她做妆造。姜邈手边放着一杯提前买好的冰美式,用来消水肿。
听到助理的话,她皱了皱眉:“我不是说了不炒CP吗?”
“是说过,可是......”助理面露为难,“冯导那边很看重这部剧,而且......”
她顿了顿,不敢往下说。
姜邈透过面前的镜子看了她一眼,示意继续。
她这才开口:“也是因为之前那两部剧播出效果......不太理想。所以冯导就想着多留一手。现在很多剧都走这样的路子,剧播的时候炒炒CP,播完了再解绑。后续不会有任何影响和牵扯的。”
姜邈听完后陷入沉默。
她连扑两部剧是事实,哪怕外界传的阴阳剧本和加戏也是事实。但扑了就是扑了。
对于一个扛不起收视率的演员,导演有担忧在情理之中。
所以她的态度就是默许。
这部剧是民国剧,和她搭档的男演员叫吴坤,出道比她早。按资历来说,她得喊一声前辈。
两人在剧组很少说话,对方有个金主,捧了他很多年。
听说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姜邈见过几次,对方来剧组探过班,不许吴坤拍太亲密的戏。
所以剧本里哪怕是拥抱的戏份都改成了借位。
每次拍完戏,但凡这位金主在现场,姜邈的经纪人都要亲自过去赔礼道歉。
“今天给您添麻烦了。”
姜邈在旁边听到,有些气闷。
添麻烦的分明是那个花瓶男演员。
那么简单的对戏,他能NG十多次。
浪费全剧组所有人的时间。
可他倒好,非但没有半点愧疚之心,反而还整日在剧组仗势欺人,狐假虎威。
今天吴坤是自己和团队一起来的,富婆没有跟在身边。
一辆保姆车,身后跟着两辆五菱宏光。
六七个助理,还有造型师和化妆师。乌泱泱一大群人。
他看上去比平时傲气不少,没了富婆在时的半点温顺。颐指气使地吩咐身边人给他端茶递水。
甚至连鞋带散了都不肯自己弯腰去系。
姜邈对他没什么好感,但为了不耽误拍摄进度,所以每次都视而不见。
好在今天这场戏是特写补拍,两人不用一起对戏。
各拍各的。
只是因为在同一个组,同一个棚,所以免不了碰面。
姜邈很快就拍完自己那场了,坐在旁边的小马扎上,喝着冰美式等他拍完。
几十秒的特写,他拍了一个多小时。笑场和忘词的次数暂且不计,因为没有眼泪,中途还得停下来滴眼药水。
另外算上休息的时间。
周围人敢怒不敢言,毕竟得罪不起。
姜邈低头看表,已经耽误了一个多小时了。
要是再晚一点,可能会迟到。到底是去见长辈,迟到了不好。而且待会周屹川亲自过来接她,总不能让他等。
“能不能快点,我赶时间。”她终于忍不住,在他毫无愧疚心再次因为笑场NG时,出声催促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