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饭也不下来吃。
阿姨说她上楼去叫叫他,被曲女士拦下了:“让他饿着。”
姜邈坐在沙发上边嗑瓜子边看电视,周屹川则在旁边给她剥石榴,戴着一次性食品级手套,将石榴一颗颗剥离,放进碗中。
姜邈喜欢吃石榴,但不爱剥石榴。所有这个活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周屹川身上。
姜邈看了眼毫无动静的二楼,又去问周屹川:“我怎么觉得姜衡挺怕你的。”
“是吗。”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可能是我长得比较吓人?”
吓人吗?
姜邈将他上下看了好几眼,温润如玉的一张脸,哪里吓人了。
她哼哼唧唧跑到他怀里,碍于这里是在她妈家,没办法对他上下其手,她只能强行忍着:“哪里吓人了。”
周屹川刚剥完石榴,手套上全是石榴皮的汁液。他怕弄脏她,只能将手抬高,以免碰到。
“我先去洗个手。”
姜邈不肯,也不松手。
迫于无奈,周屹川只能将手套给摘了,又拿来湿纸巾反复擦拭了好几遍,确认完全干净之后才去抱她。
“你刚才在厨房和他说什么了。”
想到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她敷衍带过:“没说什么呀。”
很显然,周屹川并没有信,但他也没继续问下去。
姜邈反倒不太喜欢他的点到为止,这样会让他觉得他把一切都看得很淡。
他可以把其他人其他事看得淡,但她不行。
她在他这里必须是特例。
周屹川读懂了她的心思,笑容宠溺又带了点无奈,继续问她:“真的不说吗,可是我很想知道。”
姜邈就大发善心,和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他听完后,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姜邈见他没什么太大的反应,问他:“你做姐夫的是怎么想的?”
他从理性的角度分析:“他还太小,心思不定,还是少碰这些。”
这话非常有道理。就姜衡那个性格,如果真给他买了,估计没驾照他都得手痒试一试。
小的时候姜衡就没少惹祸。
他倒好,非但没有愧疚之心,还有脸要什么赛车。
前进二十名了还在全校倒数,姜邈成绩差,他比姜邈成绩更差。
弄得曲女士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家里风水出了问题。
晚上的时候姜衡才出来,估计实在饿急了,想着下来找点吃的。
却没想到都这个点了,还有人没睡。
姜邈刚洗完澡,正坐在沙发上,将脚搭在周屹川的腿上。
后者正给她修剪指甲,桌上放着两瓶指甲油。
姜衡看到了,故意嘲讽他姐:“你都多大了,还让姐夫给你剪脚趾甲。”
全然没了白天求她给自己买赛车时的卑躬屈膝。
姜邈都懒得搭理他:“还以为你多有骨气,宁愿饿死也不会下来吃饭。”
姜衡被她说的满肚子委屈,最后只从冰箱里拿了瓶水,就饿着肚子上楼了。
姜邈盯着他的背影。
狗脾气。
周屹川倒是温声笑了笑,在某些方面,他的确和姜邈很像。
性子倔,死要面子活受罪。
她从前也经常这样。有一次和他吵架,不肯下来吃饭,阿姨和周屹川轮番上楼敲门,甚至把饭菜端上去,她也是两个字打发了:“不饿。”
不饿就不吃。
整整两天都没从那间房里出来过。
周屹川也因此推了早就定好的行程,在家多留了几天。
在他担心到甚至打算破门而入的时候,她终于扛不住饿,自己将门打开了。
最后还怪他:“你不是今天早上的飞机吗?我等了你一天,你死活不走,你是不是就是想留下来看我的笑话?”
她吃着他亲手煮的面,一边质问他,一边屈辱地流下几滴眼泪。
那个时候周屹川才知道,原来她只是在等他离开,然后再出来。
结果他非但没走,甚至还摆出一副,她一天不出来吃饭,他就一天不走的架势。
姜邈实在饿没了办法,这才不得不打开房门。
每次想到这些,周屹川都觉得自己拿她毫无办法。
又无奈,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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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大年三十姜衡的气消了,兴许是睡了一觉后,怒火自动清零。
周屹川准备好了压岁钱,用红包装着,一个人给了他们一个。
姜邈一个,姜衡一个。
姜衡原本还很高兴,捏着红包厚厚的一叠,又看了眼姜邈,薄如蝉翼般的,心中得意。
他冲姜邈晃了晃手里的红包:“看到没,我这个比你那个厚。”
姜邈真的被他挑衅成功了,有些不爽,找周屹川兴师问罪:“怎么我的这个这么薄?”
她将红包拆开,往掌心倒了倒。
结果出来的是一张银行卡。
她看着那张卡,愣了一下,一脸不解,问周屹川:“送我卡做什么?”
周屹川笑了笑:“红包装不下,只能直接送卡了。”
姜邈好奇:“多少钱?”
他神情口吻轻描淡写:“图个吉利,所以凑了个整,八百万。”
姜衡脸上的笑一点点隐了去,他捏着红包闷不做声去了厨房。
姜邈突然觉得手里那张银行卡的分量变重了不少。
她说着异想天开的话:“真希望每天都过年。”
周屹川眼神宠溺:“也不是不行。”
曲女士刚把在厨房添乱的姜衡撵出来,听到姜邈和周屹川的对话。
她说姜邈:“你倒是不知羞。”
话虽然这么说,脸上却满是欣慰的笑。似乎对于他们现在的感情和睦感到欣慰。
以前定下这桩娃娃亲时,她也不是没有过担忧。害怕二人感情合不来。主要是姜邈脾气太刺,见谁都要扎一下。家人可以无条件容忍她,可外人就不见得了。
姜邈之前总觉得,她爸妈给她提前定下这门亲事,就是为了攀附上周家这棵大树。
确实,这方面的原因也不是没有。
但最重要的还是周屹川的家世品行他们完全信得过。
姜邈嫁给他,就算没有爱,她也能过得很好很好。
万幸的是,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爱。
阿姨将饭菜端出来。周屹川起身进去帮忙,曲女士说不用,你坐着就行。
他卷了袖子进去,笑道:“已经坐了很久了。”
曲女士满意地看着自己这个女婿,又看了眼瘫坐在沙发上的姜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在自己家都懒成这个样子。”
姜邈只能不情不愿地跟过去帮忙。
她四处看了看:“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
周屹川自然听到了曲女士刚才的话,他递给她几个洗好叠在一起的碗:“去把饭盛了。”
“哦。”她过去盛饭。
姜衡倒是够鸡贼,到了吃饭的点才磨磨蹭蹭下来。
外面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最近连续下了几天的雪,今天倒难得是个好天气。
曲女士让他们吃完饭后出去逛逛:“屹川很少来这边,邈邈,你待会带他去江滩那转转。”
她咬着筷子:“江滩有什么好转的,除了沙就是水。现在又不让放烟花了。”
曲女士眉头一皱,姜邈立马认怂改口:“行行行,我带他去。”
她是真的觉得江滩没什么好转的,除了人多之外,又冷。这大晚上出去吹冷风,还不如早点洗完澡躺被窝里看春晚。
曲女士又说:“把你弟弟顺便也带上。”
姜衡拒绝:“我才不去。我跟着去干嘛,看他们秀恩爱啊?而且我和朋友约好了,要去玩密室。”
姜邈难得和他统一战线:“对啊,我们二人世界,他去干嘛,当电灯泡啊?碍眼。”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姜衡气得不行:“你不想我去, 我还不想去呢。”
这件事曲女士不容他们反驳和商量,她上楼换了身衣服:“我约了你们宋阿姨打麻将,让他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 谁知道又要给我添什么乱。你替我盯着点。”
原本是让她帮忙带孩子。
姜邈耷拉着一张脸,不满地嘟囔道:“他都那么大了, 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是啊!”姜衡在一旁附和, “我能照顾好自己,而且姐姐她......”
他看了眼姜邈,对她“照顾”自己这件事也深表质疑。
曲女士不再给他们还嘴的机会,眉头一皱, 低低的“嗯?”了一声。
两人顿时都没话了。
曲女士坐上那辆银白色的劳斯莱斯离开后。
剩下姜衡在那里独自生闷气。
姜邈也已经认命了, 横竖今天都得带着这个拖油瓶, 她催促他:“行了,上楼把衣服换了, 我和你姐夫带你出门。”
姜衡不情不愿地上了楼。
姜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这是曲女士买的, 她和姜衡一人一套, 说是什么姐弟装,大红色的喜庆。
曲女士在的时候她不敢换,曲女士这会儿都不在了,她肯定第一时间就去把衣服换了。
还专门补了个妆。
客厅的电视正在播放各大卫视的晚会,本来她也该出现在这里面的, 但为了陪家人,她还是把这个机会给辞了。
弄得经纪人心疼不已,这么好的出镜机会, 后续说不定还能因此获得一些卫视的资源。
姜邈非常洒脱:“机会以后多得是,反正我还年轻。”
她没告诉经纪人的是, 她不光辞了卫视的晚会邀请,还有意将她也给辞了。
说白了,两人本来就是利益共同体。她做的也够仁至义尽了。这么多年,她资源没有,公关能力也没有,碰到事情不想着先保护姜邈,反倒只想着她身上的商业价值。
能走的捷径她是一步也不想绕。碰到稍微棘手些的事情就找周屹川。
以当时姜邈和周屹川关系,她并不想要他帮忙。
甚至和经纪人说过好几次,可她反过来劝姜邈,有靠山就得用,圈内多少艺人为了找靠山,陪这个睡陪那个睡,有时甚至还得玩三人行。
姜邈运气好,有个屹立不倒的靠山,她要是不用,那就是她蠢。
想到这里,姜邈觉得还是趁早换个公司。
反正违约金她也付得起。
不对,是周屹川付得起。
姜衡磨磨蹭蹭换好衣服下来,一脸的不情愿。
姜邈说:“你不想跟着我,我还懒得带上你呢。好好的二人世界让你给搅合了。”
她见他衣领子折在里面,也不知道是怎么穿的衣服。
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姜衡乖乖过去。
姜邈替他把衣领整理好。周屹川已经将车开了过来,就停在门口等着。
姜衡看到那车倒是来了兴致。
“这车是限量款,我听说国内都没几辆。”
姜邈拉开车门坐上去,轻飘飘的一句:“你姐夫车库里的车都是限量。”
姜衡听到这话,一改刚才的萎靡不振。兴致勃勃地拉开后车门坐进去:“那我可以去姐夫的车库看看吗?”
这话是和姜邈说的,他还没那个胆子和周屹川说话。他能看出来,自己这个姐夫不怎么喜欢自己。
姜邈故作高傲,说她考虑看看。
见姜邈的脑袋就卡在他们二人的座位中间,她眉头微皱:“安全带。”
姜衡老实坐好,把安全带系上。
这一路上注意力都在姜衡身上,倒是把周屹川给冷落了。姜邈毫不留情地将中间的挡板升上去,免得姜衡这个电灯泡继续打扰他们。
她的手放在周屹川腿上,问他:“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这条路上恰好没什么行驶车辆,所以他短暂分神,看了眼搭放在自己腿上的手。
她连续喝了一个多月的中药,气色好了许多,但体寒的毛病还是没有太大转变。于是周屹川将车温往上调了调。
他反问她:“不是去江滩?”
“江滩没什么好玩的,我每年都去那。”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习俗,一到过年大家就喜欢往江滩那边聚。
小的时候城市还没禁烟花爆竹,姜邈和朋友们就喜欢买一车的烟花去江滩放。
还有孔明灯,在上面写下自己的愿望,然后放飞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