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里：“是我们学校的？”
闻衍神色如常：“嗯。”
可没人知道，他平静的表象下，心如鹿撞的快要让他喘不过气了。
别再问了——他不停地暗自祈祷。
他没办法对沈云里撒谎，所以倘若她再问下去，他的心意就要昭然若揭了。
可现在还不是表明心意的好时机，所以再怎么紧张慌恐，他也要强装镇定。
至于沈云里，她哪能看得出闻衍弯弯绕绕的小心思。
她只嘻嘻一笑，继续起这个话题：“那她是你们……”
她想问，是你们金融学院的吗？
然而店门口突然响起一个十分机械的女声打断了她的问话：“A217顾客，请您用餐。A217顾客，请您用餐。”
这一刻，闻衍轻吁了口气，连忙借此岔开话题：“我们是A217吗？”
“217……”沈云里喃喃，举起号码纸查看，惊出声来：“是欸！是217！”
“可是刚才不是还有五桌吗？怎么这么快就到我们了……”沈云里不解喃喃。
闻衍只站起身，冲门口的服务生举了举手：“A217在这儿。”话罢，他低眸招呼她，“走吧，该进去了。”
“闻衍！等一下——”沈云里抱着怀里的东西慌忙起身，叫住已经转身的闻衍。
闻衍茫然回头，只瞧沈云里把花束和奶茶通通塞进他怀里，语速匆匆道：“你先进去，我有事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作者有话说：
猜猜我们云里小天使干嘛去了？
第37章 春风
◎铭记于心的那一瞬间◎
闻衍望着沈云里跑走的身影不明所以, 扬声喊她：“你去哪儿？”
沈云里摆摆手，答非所问了一句：“一会儿就回来！”
闻衍站在原地没动，目光始终落在她远走的身影上。
最后还是服务生问了一句, 先生，您还进去吗？闻衍才回过神, 抱着给她买的奶茶和花束, 先行进了店。
他没点菜, 只坐在位置上等她。
过了一会儿, 又怕她一会儿回来找不到位置, 于是打开手机备忘录, 画了个简易的进店地图，给她发了微信过去。
闻衍：【我在这儿坐着，一会儿找不到给我打电话。】
然而，沈云里一直都没回复闻衍。
直到二十分钟后, 闻衍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地亮起。
沈云里：【干嘛？当我路痴哇？】
闻衍盯着她这行字当中的两个问号，无意识地脑补起她的语气。
抿唇沉思了一会儿, 他意识到他大概率是做错事，说错话了。
闻衍懊恼，不知道怎么回复沈云里。
握着手机有些无措, 他的耳畔忽地响起一个清甜的女声：“这个店比我想的大多了, 你这个位置确实不太好找。”
他骤然抬头, 目光自然而然地聚焦到沈云里。
她的身上裹挟着一层很轻薄的冷空气，头顶原本饱满的丸子头在此刻变得松垮, 有几缕碎发从皮筋中垂落，凌乱地搭在颈部。而面颊两侧透着一团雾粉, 像是被外面夜风吹的, 又像是跑出来的。
直到, 她拎着蛋糕盒放上桌面，在他对面坐下，闻衍的注意力才从她身上挪到了蛋糕盒。
他眸光震颤，缓了半晌：“你刚刚……是去买蛋糕了？”
“对呀。”沈云里点头，脱掉身上白色大衣，微微垂低脖颈，伸手拆掉头顶的丸子头，将一根黑色皮筋放上桌面。
“今天可是你生日，这么有意义的日子，当然要吃蛋糕庆祝了。”她慢悠悠说着话，五指穿过发丝，将落下的碎发重新拢进掌心，捞起桌上的皮筋，在头顶盘了个新的丸子，“不过呢，这个点订不到大蛋糕了，只有这种4寸的，样式也不是特别好看。”
“但是我问过了，它是动物奶油的，味道应该还算不错。”沈云里柔声说着，抬头看向对面的闻衍，却恍然怔住。
昏黄的光线下，闻衍正无声地望着她。
目光中氤氲着潮湿的雾气，就好像是浮在水面上的月亮。只要轻柔的夜风荡起微不可见的涟漪，就能轻而易举地惊碎它的浮影。
沈云里被他略显伤怀的神情浸染，声音也随之放轻：“闻衍？你怎么了？”
闻衍没作声。
其实自从父母去世后，闻衍就没再过过生日。也不是有什么忌讳不能过，而是他自己觉得，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了。
可他没想过有朝一日，沈云里会坐在他的对面，在情人节这天，在他生日这天，笑着和他说：“生日这么有意义的日子，当然要吃蛋糕庆祝了。”
眼眶逐渐发酸。
少顷，闻衍半垂下眼睫，轻轻摇了摇头：“我没想到你会跑去买蛋糕。”
尽管心里有些酸涩，他也一忍再忍，努力将话题拽回正轨：“我记得这附近最近的一家蛋糕店也离得很远，幸苦你跑一趟了。”
“我打车去的，不幸苦。”沈云里嘻嘻一笑，颇为傲娇的神情像是在说，你看，我是不是很聪明？
闻衍望着她弯起的笑眼，又十分认真，十分郑重地道了声：“谢谢。”
“真不用这么客气啦！况且你今天还给我送了花和奶茶。”沈云里摆摆手，她并不想他们两个人在这儿你谢一声我谢一声的，于是瞥了眼一旁的菜单，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你有点菜吗？”
“还没。”闻衍扫了下桌面上的点菜二维码，将手机递给她，“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沈云里捧过手机，指尖滑动屏幕翻了翻，询问过闻衍的口味和意见后，她从招牌菜中选了麻辣兔肉，甜皮鸭，椒麻贡菜和干锅花菜。
不过菜单里的主食只有米饭，和一些重庆小面，甜水面之类的。
沈云里抬起头往四周看去，冲右前方空闲着的服务生举手示了意：“你好。”
服务生很快走了过来：“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沈云里：“能帮我们煮一份普通的汤面吗？什么面都可以，再放一个鸡蛋。”
“汤面吗？”服务生略显迟疑了。
闻衍以为沈云里是想吃点清淡的主食，想起来隔壁有一家小吃店有汤面，想说他去旁边帮她买。
然而下一秒，望着服务生的沈云里不紧不慢地说：“我朋友今天过生日，我想让他吃碗长寿面。”
一听生日，服务生立马不迟疑了：“好的，好的，我和厨房说。”
“谢谢，麻烦了。”
“不客气。”
服务生离开后，沈云里雀跃的像个孩子：“有蛋糕，有长寿面，这个生日也算是完整咯！”
闻衍望着沈云里灿烂的笑颜，轻轻嗯了声，却在此刻有种恍然如梦的不真实感。
他曾参与过两次她的生日，两次都是用旁观者的身份，窥视着她和傅远洲同桌而坐，欢声笑语。
现在，他不再是旁观者了。
他正坐在她的对面，等待着这场生日的开始。
望着沈云里，闻衍眼底满溢出温柔的笑意。
……
等了没多久，服务生端着菜品一个个送上了桌。
菜品都上齐后，沈云里拆开蛋糕盒，把那块4寸小蛋糕和长寿面，全都摆到了闻衍面前。
她问服务生借了打火机，在蛋糕中央插了一根浅黄色的蜡烛，轻轻扣下了火机。
明黄色的火光缓缓朝着烛心靠拢，沈云里小心翼翼的动作，就像是在完成某种交接仪式。
等待了几秒后，烛芯燃烧出一小簇更为明亮热烈的火光。
沈云里合上火机，提醒闻衍：“可以许愿了。”
闻衍轻声说好，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眸。
然而，沈云里却一眼察觉到哪里不太对，连忙道：“欸欸！等一下！”
闻衍睁眼看她。
沈云里从旁边的蛋糕盒里掏出来一个金色硬纸片：“你没戴生日帽！”
话罢，她站起身，想将拼接好的生日帽戴在闻衍头上。
可桌子太大，他们距离太远，沈云里伸长胳膊也没够到闻衍。
“你过来一点。”她招呼他。
闻衍知道她要做什么，于是乖乖前倾身体，一并垂低了脖颈。
沈云里将帽子在他头顶放好，坐下来后打量闻衍，却觉得怎么看都有点奇怪：“……这个帽子好像有点小。”
闻衍温柔笑笑：“是我头大。”
沈云里怕他不舒服：“那你要是戴着难受，就不戴了。”
她想伸手把帽子重新拿下来，但闻衍却先她一步护住了它：“戴着好了，我不难受的。”
“那就行。”沈云里轻轻抿唇，瞥了眼摇摇晃晃的烛光，话锋回转，“好了，你快许愿吧。”
闻衍嗯了声，再次阖眼。
一旁的过道有服务生匆匆走过，来来去去时，身后带起微弱的气流，让烛火更加摇曳。
忽明忽暗的光流淌在他们中央。
隔着影影灼灼，沈云里望着正在静默许愿的闻衍，不知为什么，突然很想将这一幕记录下来。
于是，她悄无声息地举起了一旁的相机。
这一次，她没有考虑构图，也没有调整相机参数，而是直接将眼前这个值得纪念的画面框进她的取景框，轻轻摁下定格键。
快门声响起的一刹那，闻衍恰合时宜地睁开了眼睛。
他撞上了她举着相机拍他的这一幕。
也看到她愣了一瞬，然后匆忙放下相机，挪开同他对视的目光。面红耳赤却故作镇定，语调欢快地喃了句：“呀！偷拍被发现了。”
闻衍想起来，沈云里说她喜欢拍照，是因为照片可以定格某些她想铭记于心的瞬间。
高中时，闻衍曾见过沈云里拿着一台拍立得，在下午的大课间休息时，在学校的紫藤花长廊上拍照。对着浮云朵朵的蔚蓝天空，缠绕着支架的茂盛藤花，也对着在草地打滚的橘猫。
当然，他也见过她举着拍立得，高声呼喊傅远洲的名字，让他回头看她。他不肯应她，她就小跑到他前面，一边后退着走路，一边对着傅远洲，摁下了拍照键。
那么……现在的他，是不是也会有机会成为她想铭记于心的那一瞬间？
*
吃过饭，闻衍开车送沈云里回了家。
沈云里坐在副驾驶上抱着闻衍送的花，把相机里今天拍过的照片全都导进手机，又用微信一张张传给了闻衍。
和闻衍有关照片不多，一共只有十张。
其中有在摄影展馆拍的，也有出了展馆后在梧桐大道拍的。
前九张，每一张都是十分的精致完美。
但沈云里却唯独最喜欢第十张，他们坐在餐馆里，他阖着眼许愿的画面。
虽然这张照片快门速度过慢，光线不足，导致成片人物背景过黑，整体色调偏黄，又有些模糊的噪点。但这种朦胧复古的氛围感，却是独一无二，再也没办法复制出来的。
闻衍似乎也很喜欢这一张。
因为在他们堵车在半路无法动弹的时，沈云里看到闻衍点开微信，快速预览完所有的小图后，先选中了他许愿的这张照片，摁下了保存键。
看到他的审美和自己一样，沈云里唇角漾开了笑。
而情人节的傍晚堵车比大年三十还夸张，他们一路走走停停的，也不知道过了不知道多久，才到沈云里家。
沈云里本来觉得让闻衍送她到小区门口就好，但他说都到这儿了，就直接进了大门，一路将她送到了楼下。
下车时，沈云里同他说了句生日快乐。
闻衍看着她从车上下去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鼓起勇气叫住了她：“沈云里。”
“嗯？”
“如果你这几天还有空，可以再教我摄影吗？”闻衍攥着方向盘，侧眸望着她，有些惴惴不安。
“当然可以。”沈云里盈盈一笑，眼睛盛满光芒，很是慷慨大方，“我这几天都有空，你想学随时找我。”
听到回答的闻衍唇角不受控地翘起弧度，忍了又忍，才压制住内心的欢喜，轻声说：“好。”
“那我先走了。”沈云里冲他摆摆手，“拜拜！你也快点回去吧。”
话罢，她轻轻合上车门，又扬声叮嘱了句：“开车注意安全。”
闻衍望着她，眼底笑意更浓：“嗯，拜拜。”
然而，闻衍没有直接离开。
他目视着沈云里推开花园的栅栏门走进入户的正门，才重新启动熄火的车子。
沈云里进门后，发现同样外出，去过情人节的沈翊鸣和林苒还没回来。
她在玄关处换上拖鞋，捧着闻衍送她的花去阳台找了个空的玻璃花瓶，往里灌了半瓶的水，将那鲜艳夺目的九朵玫瑰一根一根地插了进去，摆在了客厅的桌子上。
招财就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不停地摇着尾巴，还以为她拿了什么新玩具回来给它玩。
沈云里最后被它缠的没办法，把阳台刚洗干净的，根据招财模样一比一制作的小狗玩偶丢给了它。
招财开开心心地叼着玩偶开始在家里乱窜。
而沈云里也接收到了身体发出了疲倦的信号。
她去卧室换上睡衣，卸了妆，拿着手机摊倒在了客厅的懒人沙发上。
刚点亮屏幕，微信就弹出消息。
她揉揉有点儿干涩的眼睛，定睛去看，却发现是傅远洲。
傅远洲：【听阿姨说你出去了？】
傅远洲：【什么时候回来？回来的时候和我说。】
傅远洲：【我劝你快点回来，我有礼物送你，不然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咯～～】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我来咯！晚上好！！
闻小狗最好的生日出现咯！！
宝宝们别着急！咱们要等云里彻彻底底爱上，告白才有意义！
第38章 春风
◎红玫瑰与白玫瑰◎
不知道为什么, 沈云里并不是很想见傅远洲。
只要一看到他的名字，她就能想起来昨天傍晚的那通电话，想起来那句刺耳的——备胎。
其实她知道傅远洲不是那种玩弄感情的人。毕竟他们从初三相识, 在他没对许霜一见钟情前，他们几乎每天都形影不离。
而这么多年, 她亲眼见过他拒绝过很多很多同他示过好的女孩。他和许霜在一起之后, 也从未有过其他的心思, 向来都是一心一意。
沈云里不想见他, 归根结底, 是因为她自己一时没办法接受, 她在别人眼里是他的备胎罢了。
神色渐渐沉暗，沈云里起身，关掉了家里所有的灯光。
明亮的环境突然变黑，一旁玩累了趴着的招财被吓到, 汪汪汪叫了起来。
沈云里伸手摸摸招财的脑袋，重新坐回沙发, 给傅远洲发了消息过去：【我可能会回来很晚，我爸妈也不在，有什么礼物你过几天再给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