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艾莉卡会这么说，威利一下子怔愣住了。
“我、你们和……塞壬，我们之间注定无法共存，而依附于塞壬而存在的你们不论如何都注定重归冥土。”艾莉卡一字一顿地说着与威利此前类似的话语，“什么时候，流星街人的生死轮得到外人决定了。”
她上前半步，脚尖几乎抵到威利被绑缚的椅子腿，微微踮起脚尖，捧住威利的脸，暗沉的蓝眸中涌动着近乎悲悯的情绪：“威利，你今天注定会死，议会也同样。”
“但是我会记住你，记住你的名字，记住你的存在，记住你身为一个流星街人不屈的灵魂。”
“我们不拒绝任何东西，但是也别想从我们手中夺走什么。”
“你会把自己最后仅剩的一切交给我，换取玩弄我们生命的外人的毁灭，对吗，威利？”
空气一时之间陷入沉寂，但是很快，短促而癫狂的笑声又一次断断续续地从威利的口中溢出。
艾莉卡放开手，退后两步，冷漠地看着威利笑得浑身颤抖，最后连椅子都翻倒在地。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哪怕停止发笑，肌肉也因为过度的兴奋而颤抖着，他侧躺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盯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艾莉卡，像是要把艾莉卡的脸死死地印在自己的眼角膜上。
“你说服我了。”他说，“我会告诉你一切。”
……
正如他们的猜测，议会之所以停留在这座城市，是为了拉尔斯手上的拉撒路之池。
议会的成员们最初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地点是中东的叙利亚，他们感受到了源自灵魂深处的召唤，但是流星街人可不是什么好奇心过度的人，这种召唤只会让他们心生警惕，并且竭尽全力的想要摆脱。
好在，莫名的存在只是在召唤他们，却似乎并没有要直接找上他们的迹象，这使得他们一边谨慎地想要弄清楚摆脱召唤的方法，一边暂且在叙利亚活动。
后来，从流星街过来这个世界的人越来越多，因其中流星街黑bang的人数较多，他们自然而然地组成了议会这个组织，而在有组织之后，他们也终于从“虽然想搞清楚怎么回事，但是谁都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的阶段进入到了“在领导者的命令下有序探索”的阶段。
很快，他们就弄清楚了召唤的来源。
一片缓慢移动的漆黑沼泽。
在一段时间的观察后，议会并不意外地发现了这片沼泽的移动方向就是他们大量聚集的地方，也就是说，不是召唤源头不找他们，只是这个召唤源头移动速度很慢。
坐以待毙绝对不是流星街人的作风，他们很快决定暂且离开叙利亚，前往这个世界其他地方，探明传说中的各种力量体系，寻找能够解决这个沼泽的方法。
而同在中东，又听起来与沼泽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拉撒路之池就是他们的第一目标。
令议会没想到的是，他们的第一个目标就似乎找对了，在他们毫不客气地直接打进刺客联盟，企图抢夺拉撒路之池的时候，他们欣喜地发现，越靠近拉撒路之池，那种被召唤的感觉就越弱！
这使得议会有了无论如何都要把拉撒路之池抢到手的想法。
但是可惜的是，他们到底小看了这个世界的本土势力，他们这群从流星街走出来的人是很强，虽然不可能说人人都有念能力，但是就算是没有念能力的人也比这个世界的人强大太多，这使得他们对本土世界的人类天然地有了一种蔑视。
……然后就被刺客联盟层出不穷的高科技教做人了。
不过再怎么样议会也不是吃素的，既然暂且抢不到拉撒路之池，那他们就先跑呗，反正以那沼泽的移动速度，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抢拉撒路之池。
他们很快离开了刺客联盟的地盘，暂且在刺客联盟周边的城市隐藏起来。
只是对科技的了解的匮乏让议会没有注意到被跟踪了，没过多久，拉尔斯找到了议会的议长，他并不打算计较议会袭击刺客联盟的行动，并且表示可以与议会交易，他愿意在一座周边城市中挖掘一处坑洞，并向坑洞中灌注拉撒路之池的池水，相应的，议会要接取他的任务。
这并非强制性的任务，议会可以自行商量是否接取任务，每个任务也会有相应的丰厚报酬。
这个交易对于议会来说百利而无一害，议长和三个副议长在简单的商讨之后就答应了拉尔斯的条件。
这便是议会会呆在且仅呆在这个城市的原因。
“那哥谭呢？你们为什么盯上哥谭。”艾莉卡问，她眯着眼睛，回忆起自己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从未感受到什么召唤，“哥谭也有拉撒路之池类似的东西？”她扭头看向杰森和提姆，后者朝她点头。
哦，懂了，不愧是哥谭，父亲的城市。
艾莉卡点头。
流星街人叛逆一点很正常，就算跟拉尔斯的交易对于议会来说不算什么，但是也不代表议会就乐意一直处于这种状态，那么同样有着拉撒路之池的哥谭被盯上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我们一直在关注着哥谭，所以你一出现，我们就知道了。”威利继续解释，从开始坦白起就挂在脸上的飘飘然的笑容更加愉悦，“但是那个时候金姆已经准备好用贫者的蔷薇炸毁整个哥谭了，我们不认为你能在那种情况下活下去，不如说……”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在发现你的瞬间，我们的目的就已经改变了。”
沼泽，或者更确切一点说是沼泽里面的东西。
祂将议会的成员们拉扯到了这个世界，而他们之间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死于艾莉卡的念力攻击中，这足够告诉他们祂与艾莉卡之间的关系密切。
或者，祂真正渴求的，就是他们体内残留的属于艾莉卡的念力。
数年的时间里，议会从未放弃对沼泽的研究，他们只出动极少数的人，将他们对沼泽的吸引降到最低，甚至直接把同伴丢进沼泽里，观察沼泽的反应。
最终他们得出结论，祂在寻求完整，艾莉卡或许就是祂的子嗣又或者直接就是祂分离而出的一部分。
那如果艾莉卡死掉了呢？
如果他们把艾莉卡分食呢？
如果他们决出最强的那一个人来承载祂流落在外的那部分呢？
他们是否可以反过来吞噬祂？
“这是一个考验，艾莉卡。”威利又开始兴奋地颤抖，“我们都不会让祂如愿，我们都注定成为一体与那个牲畜厮杀，互相撕咬啃食，但是那个人并不一定要是你！毫无疑问，谁杀了你，谁就能率先吞噬你，谁就能活到最后！”
“我要输了，没关系。”威利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盯着艾莉卡的眼神炽热得好像要把她戳穿，“我们会融为一体的，小艾莉卡，你会记住我，并且站到最后，对吧！”
艾莉卡没有回答他。她低垂着眼帘，有漆黑的泥水从她的脚下蜿蜒而出，所过之处，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威利睁大了眼睛，好像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一边笑着，一边蠕动着躯体，带着椅子奋力爬向那些泥水。
泥水将威利连带着椅子覆盖了，短短一分钟后，拱起的泥水干瘪下来，缓慢地回缩进艾莉卡的体内。
她转身面向提姆和杰森，一边观察两个人的微表情，一边笑道：“怎么样，现在情报够了吗？”
在此次行动之前，她向提姆和杰森仔细说明过威利过往在流星街的行为和作风——否则前者可不会轻易同意这次的抓捕行动，但是事到如今，她还是无法完全肯定自己的家人是否会因为她“食人”的行为而……讨厌她。
真奇怪，我是在乎这个的性格吗？艾莉卡有些不解，又有些不安。
提姆摩挲着下巴：“够是够了，我得想想该怎么利用这个。”
杰森倒是神情有些莫名地问：“你真要记住那个狗玩意儿？”
“谁？”艾莉卡困惑。
“那个什么威利。”
艾莉卡继续困惑：“威利是谁？”
第84章 戳手心
分散议会的力量,再逐个击破，对于目前来说只有两个半战力的艾莉卡三人来说，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案。
处理完他们临时借用的毛坯房里的痕迹,三人立刻分头离开了这里。
杰森，作为三个人中唯一一个对于拉撒路之池有着深刻了解的人,他负责去找到这座城市里据说只有议会的四个议长知道的拉撒路之池的准确位置。
艾莉卡则需要尽可能地摸清议会成员聚集的总部，以便后续计划的顺利实施。
而提姆,他在为两个人做后勤的同时,会尽可能地去摸清楚这个城市里刺客的驻扎情况,以及想办法制造刺客和议会的冲突。
三个人分工明确,悄无声息而迅速地行动起来。
……
刺客联盟总部。
穿着红色刺客袍的刺客单膝跪在地上,垂着脑袋，向坐在大厅上首的恶魔之首汇报自己探知的情报。
头发灰白的老者单手支着下巴,平静地听完他的汇报，从始至终没有说一个字。
在长久的沉默中，立于老者身侧的美艳女人试探着开口：“父亲？”
恶魔之首仍旧没有说话。
“显而易见,那些念能力者狂妄自大、桀骜不驯，并不是适合的合作对象。”女人继续道，“他们从未告知过我们这些，有关贫者的蔷薇和那个女孩。”
“塔利亚。”恶魔之首终于开口了，他斜睨向身侧的女儿,污浊的绿眸中并没有多少父女间的温情,但是他的语调却几乎可以说是柔和的，“不要被愤怒主宰。”
塔利亚的神情一滞。
哥谭差点被毁对于她来说无所谓，但是她所挚爱的两个人都生活在那个城市里——尽管他们之中一个已经对她没有多少爱情可言，另一个也已经走上了自己的道路。
她闭上嘴，退进阴影里。
拉尔斯收回视线,独自沉思起来，片刻后，才突然对还跪在下方的刺客下达命令：“你退下。”
等到大厅里只剩下了他和塔利亚两人，他才询问：“关于念力的研究如何了？”
“我们已经找到了人体激发念力的方法，但是不知道是否是因为那些念能力者与我们的实验体的身体结构有细微差异，目前为止成功被激发出了念力的实验体都会在短暂的半天里死去。”塔利亚停顿一下，“就像流干了生命力一样。”
拉尔斯并不意外地点头。
早在他与议会达成协议之后，他就通过各种试探和诱导知道了议会最早发展的具体位置，并派人悄无声息地关注议会的动向。
他暂时并没有要与议会撕破脸的打算，也就当然不能对议会的念能力者动手，但是那些刚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来得及与议会产生联系的念能力者就不同了。
目前，他手里的四个念能力者都是他派人从叙利亚抓捕回来的。
这些念能力者虽然来自异世界，但是身体结构与这个世界的人类并无太大差异，而他们所使用的念力也是通过激发人体生命力而产生的能量。
那么，是不是说明这个世界的人类也可以激发念能力呢？那种也可以被称为生命能量的念力能否被提取呢？被提取之后又能否注入到另一个人的体内，是的另一个人的生命力增加而得到延寿呢？
这些才是拉尔斯一直留着议会，想要探知的事情。
可惜的是，几次试探下来，议会的那几位议长对于如何使用念力守口如瓶，拉尔斯私底下的研究也因为只有极少数人可以成功被激发出念力，而就算激发出来了实验体也会很快死去而陷入瓶颈。
现在，来自哥谭那边的消息显然告诉了他议会已经逐渐失控……
“塔利亚，你带人去黄沙城。”拉尔斯下达了指令，“查清并尽可能那到贫者的蔷薇，必要时，可以清除议会成员，把那四个议长活捉。”
“是。”塔利亚离开了。
几乎同时，黄沙城的酒店里。
“刺客联盟的人已经出发了。”坐在酒店沙发上的提姆往后一靠，略微得意地宣布。
杰森探头去看他的电脑屏幕，半晌倒吸一口气：“好家伙，你什么时候入侵的刺客联盟的内网，哥谭那边的刺客联盟总部被你端了？”
“怎么会，别做这么浪费的事情。”提姆不屑地冷哼，“已经被掌控的秘密就不足为惧，哥谭里有刺客的眼线是我跟蝙蝠侠早就知道的事情，所以我们很早就查清了他们在哥谭的信息网，不过我跟蝙蝠侠都没动他们，这可是珍贵的情报源。”
“他们最近在查哥谭几次异动背后的原因，我只是把事实悄悄塞给他们了而已。”提姆停顿半秒，“顶多可能添油加醋了一点点？”
想到他在情报里无中生有地写上的贫者的蔷薇疑似只针对非念能力者的生化武器，提姆肯定道：“只是一点点。”
提姆了解拉尔斯，这个恶魔之首同样有着强烈的控制欲，他贪婪而富有野心，不会容许议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持有贫者的蔷薇这样的武器，更不会容许他们窥探拉萨路之池。
“接下来我们只用等就好了。”提姆继续道，“等到刺客们抵达这个城市，我们就去炸了这个城市里的拉萨路之池，嫁祸给刺客。”
“这一步就看你们了，艾莉。”提姆笑眯眯地看向艾莉卡。
后者晃着小腿坐在窗台上。
艾莉卡刚从外面回来，这一周里，她仗着自己的体型娇小，用着从伊尔迷那里偷学来的揍敌客家技巧，悄无声息地摸遍了整座城市，大致摸清楚了几个有议会成员出入的地方。
为了防止议会驻扎的地方有能够探测电子产品的装置，她的发生装置这几天都放在了提姆那里，并没有粘在脸上。
闻言，她展露一个狡黠的笑容，抬手比划道：【交给我和杰西吧~】
【杰西呢，你找到那个什么什么池水的位置了吗？】艾莉卡看向杰森。
“大致确定了。”杰森耸肩，“这座城市的地底有大量的地下空间，为了不让地上的空间坍塌下去，地下空间的结构与地上的建筑基本是一一对应的，而拉撒路之池对应的位置就大概在这里的地下。”他倾身在桌子上的简易地图上点了点。
艾莉卡若有所思：【那看来，这个地方就是议会议长所在的地方了。】她跳下窗台，点在了自己探查到的聚集点之一，这是距离拉撒路之池最近的聚集点，歌剧院。
“说到议会的议长，艾莉，你对他们的人选有猜测吗？”提姆说着就新建了一个文档，“趁着这个时间，把你记得的议会成员的信息都告诉我吧。”
【不需要猜测，我很肯定他们的议长会是谁。】艾莉卡笃定道，【特蕾西娅，流星街一区区长的女儿。】
议会的议长人选并不难猜，毕竟要达成这个身份的条件非常明了，首先，这个人的死亡时间绝对不会距离艾莉卡的死亡时间太近，毕竟后来者想要推翻前者的统治是非常困难的，也就是说，这个人的死亡时间应该至少在艾莉卡十二岁到十四岁之间。
其次，这个人的实力绝对不弱，流星街人是慕强的，不够强大的人是绝对不可能统领这群疯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