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室宜婚——见星帘【完结】
时间:2024-01-06 17:17:49

  “我又不会傻愣愣地等着人欺负我。”宋宜禾忍不住笑起,想了想,放下筷子如实道,“但昨天被宋星瑶为难的时候,他回来了。”
  秦钟意扯过凳子,没明白:“谁回来?”
  宋宜禾无奈:“闪婚对象。”
  “我靠!然后呢?”秦钟意睁大眼,“帮你教训她了?”
  “倒也不算教训谁。”
  见她吞吞吐吐,秦钟意这次反应很快:“那是给你撑腰了?”
  宋宜禾点头。
  具体情况虽然没有详说,但就这三言两语,已经足够秦钟意幻想。她啧啧两声:“你不说跟人不熟吗,不熟人家能帮你?不过听你这么一形容,这男人倒也勉强算合格吧。”
  好抽象的合格。
  宋宜禾看着她轻笑了声。
  秦钟意又嘟嘟囔囔了两句,结束话题。
  今天学校有场外语专业的招聘会。
  之前虽然有宋家安排,但宋宜禾为了增加经验,还是在去年的学校秋招上投过几份简历,而后又在上月底,去一家游戏公司面试过行政岗位。
  也是在那天,她第二次见到贺境时。
  那些工作自然都没什么后续,只是今天广播声喧哗,提醒了宋宜禾的实习时间。
  吃过早饭,她换好床单被套去了洗衣房。
  扫码付款成功后,在等待机器运作的几十秒里,宋宜禾顺手点开宋氏集团分公司HR经理的微信,看着上次过年时的寒暄消息,她思忖片刻敲了几句话。
  宋宜禾:【张经理中午好,之前您通知实习培训时间在四天后,我需要提前准备些什么吗?或者麻烦您给我发一份实习安排表,这样可以吗?】
  逐字逐句检查了两遍。
  确认无误,宋宜禾点了发送。
  想到昨天三叔被气得嘴唇颤抖的模样,她翻开通讯录,找到宋老爷子的手机号,指尖悬空,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主动拨通。
  算了,再等等吧。
  回了宿舍,她拿了抹布到阳台。
  刚拧开水龙头打湿,放在书桌上的手机突然嗡地响了起来。
  宋宜禾擦干手,捞起手机。
  是一通陌生来电。
  “您好,哪位。”
  宋宜禾的声线温和,隔着电流声,像是蒙了层细碎的水雾。
  电话那头微顿:“贺境时。”
  闻言,宋宜禾眼眸微张:“贺先生?”
  “想联系你可真是不容易。”
  宋家作为江北金字塔的豪门望族,几个小辈都拥有各自的发小圈子,唯独宋宜禾,这么多年始终游离在边界线,很少参加大型宴会,也少在家族酒会出现。
  十四岁那年被领进宋家时,还曾有人特意接近过,想要拉拢她。
  只是她性格使然,便慢慢被边缘化。
  没有共同的交际圈,自然没什么存在感。
  听他喟叹,宋宜禾面颊闪过一抹赧然,低声道歉:“抱歉,是我的失误,昨晚忘记主动留您联系方式了。”
  贺境时没计较:“中午有空?”
  宋宜禾看了一眼时间,老实交代:“我今天在宿舍,没有其他安排。”
  “行,那跟我去个地方。”
  宋宜禾下意识问:“去哪儿?”
  “宋爷爷没有联系你吗?”贺境时的声音很低,透过音筒,带着微微震感贴上宋宜禾的皮肤,他不带任何歧义地笑了声,“但我今天一早就接到了他的质问。”
  “……”
  “问我怎么拐走你也不告诉他。”
  电话那头贺境时的笑仿佛带了钩子,连着羽毛钻进耳朵里,很轻地拂过她的鼓膜。
  宋宜禾一时失语。
  其实比起贺家老二,宋宜禾对他的印象要好太多,尤其在提出领证后的次日,他拎着衣物袋敲响门之前,她都还在忐忑不安。
  可贺境时突然出现,像救世主一样。
  他的一举一动都如同被加注了夺目的光,于是面对他时,宋宜禾忍不住去仰视对方。
  觉得他令人敬畏又不可侵犯。
  被爷爷曲解本意让宋宜禾有些不好意思,指尖微紧:“我原本以为爷爷会直接联系我的。您是想约我去疗养院吗?那咱们两点到院门口一起进去吧,我会跟爷爷解释清楚的。”
  但贺境时没接她的话,只沉吟着问了句:“一点半出发,可以吗?”
  “可以的。”
  “行,那我过来接你。”
  说完,贺境时径直挂断电话。
  听筒里传出忙音,宋宜禾握着手机,对于接她这个提议略微有些怔然。
  ……
  午间高峰期,街头因天色阴沉而显得些许寂寥。
  江北市中心的俱乐部内却人声鼎沸,今天是圈内人缘颇好的某富二代生日,不知抽什么风,将聚会定在大中午,还找了个清雅的桌球馆。
  付衍从人堆里挤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贺境时挂断电话。
  他原本对这人到场就坐角落的行为不满,此时见贺境时单手支脸,唇边勾着丝弧度,眼睛一亮,走近踢了下他脚尖:“给谁打电话呢?一脸春心荡漾。”
  “家里人。”贺境时撩了撩眼帘,笑意渐隐,“你有事儿?”
  “你家里谁啊,能给你打出这副表情?”付衍坐到他旁边,凑近细细琢磨,“让我猜猜看,是不是孟家前段时间要你手机号的那位?”
  贺境时轻啧了声,放下手机斜睨他。
  两人发小多年,付衍一直是闲不住的性子,向来喜欢操心身边人的感情生活。
  贺境时跟他最要好,自然免不得被骚扰。
  被这么凉凉地扫了一眼,付衍顿时醍醐灌顶,拍了下手:“那就是上次在那谁酒吧里,一起跟来的那个叫叫、哎呀反正是咱学校外语系那系花?是不是?”
  “那是人文系。”贺境时叹了口气,“人家两个都谈三年了。”
  没想到他记得这么清楚。
  付衍无言以对,又实在是好奇得紧,表情纳闷:“那还能有谁?你他妈一天跟个苦行僧似的,难道背着我搞什么白月光暗恋对象呢?还不给兄弟知道。”
  “……”
  俱乐部里的光线不似夜店摇曳,大白灯明亮刺目,清清楚楚地照在每个角落,映得人根本无法藏匿半点心事与秘密。
  桌球馆中间热闹至极。
  静谧的雅座里,贺境时眼皮微动,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几秒付衍,没回应这问题,轻拍他肩膀:“兄弟,我以为我结婚这事儿在上周出国前,已经跟你说的很明白了。”
  结婚、上周、出国之前!
  付衍原本还在等着看热闹的表情一滞,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错过了什么,一把抓住他:“我.操!你他妈真结婚了啊!”
  “不然呢?”
  “我以为这是迟到的愚人节玩笑啊!”
  冷白的光直直落在贺境时脸上。
  他没说话,可付衍却觉得自己已经被这眼神狠狠杀死了无数次。
  懊悔追问的情绪一闪而过,紧跟着又脑回路倒转的想起刚开始的问题,不嫌事大地继续找茬:“你这突然结了婚,该不是真娶到白月光了吧?”
  贺境时懒得搭理他,慢腾腾地扫了眼手机,预估时间差不多了,捞起一旁的外套起身。
  被忽视的付衍不依不饶:“问你话呢。”
  “噢。”贺境时似是而非地应了声,绕开他,不咸不淡地回,“管好你自己。”
  -
  宋宜禾出门前会下意识检查手机电量,见剩下百分之七十,她习惯性地连上充电器。
  在等待充满电的时间里,她翻了条小碎花长裙,外搭一件杏粉色针织开衫。换好衣服后,简单地涂了层隔离与口红,将洗好的被单搭在宿舍,已经快到约定的时间。
  她匆匆忙忙离开宿舍。
  砰地一声。
  宋宜禾脚步微顿,带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下了楼。
  抵达东南门,她一眼看到昨晚那辆车。
  宋宜禾快步靠近车门,拽着包带轻轻喘了口气,敲了敲窗户,等车窗降下,她才拉开门钻进后车厢。
  “抱歉,我来迟了。”
  满打满算两人接触还不到一天。
  听到的不是谢谢就是抱歉。
  贺境时看到她这打扮,视线微凝,指尖落在扶手上,闲适地轻敲了下骨节,随口问道:“你打算到你爷爷面前,也继续这么客气?”
  四目相对,宋宜禾眼神不解。
  这有什么不可以吗?
  他们之间,原本也不是很熟悉的关系。
  贺境时侧过身,支起手肘撑着脸,语调缓缓:“你应该猜到了吧,贺家换人这事儿的主谋就是你三叔。把你嫁给我二哥,换我二哥外祖家在清河覃那块地的开发权。”
  宋宜禾闻言神色微怔。
  饶是她猜到其中或许夹杂着利益往来,可在贺境时坦白告知这一刻,仍有种被明码标价后心惊肉跳的滋味。
  她低垂下眼:“我有猜到。”
  贺境时看着她轻颤的眼睫毛,指尖点着侧脸,话语间带了点儿失真的残忍:“你没有证据,就算这样,待会儿去疗养院,也要在宋爷爷面前如实相告吗?”
  “……”
  一把大锤猛地砸过来。
  这番话好似利刃,抽丝剥茧地让宋宜禾瞬间清醒。可贺境时说的没有错,在刚刚那通电话里,宋宜禾口中的解释清楚,的确是有想要将这件事全盘托出的冲动。
  因为宋老爷子的确给了她底气。
  他带自己跳出火坑,给她新的身份,给她好的教育,也同样给了她长辈的慈爱与呵护。
  可再仔细想想。
  宋老爷子膝下三子,长子在十二年前空难去世,老二打娘胎便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几年前发作过一次,之后身体愈发孱弱。有病弱兄长在前,老三逐渐被权势喂得心比天高,偏偏又没有经商的头脑。
  诚然宋老爷子一直都明白三叔本性,可他也不会挑明。
  宋宜禾很清楚这个事实。
  否则从宋星瑶口中得知的时候,就不会在潜意识里去找贺境时,而不是立马告诉宋老爷子。一边是亲生儿子,一边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养孙女,她很有自知之明。
  这些天宋宜禾让变故带来的动荡冲昏头脑,被贺境时一提醒,思绪顿时清明。
  “贺先生的意思?”
  贺境时漫不经心道:“你没办法用换联姻对象的理由,来解释我们为什么突然领证,我也不能用你雨夜拦车,作为纵容你的借口。”
  宋宜禾看着他:“那您是想?”
  “那就做场戏。”贺境时挪开眼,说话时,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像是在信口胡诌,“到时对外就说我们情投意合,反正早晚都一样,所以选了个我喜欢的日子提前领证。”
  “……”
  宋宜禾的眼神布满了怀疑。
  这能行吗?
  只是还不待她开口,贺境时又移回了视线,扯了扯唇角:“所以,从现在开始,把你所有的客套话、敬语,以及对我的称呼全部都纠正过来,可以吗?”
  “可以的。”宋宜禾觉得他说的挺对,“那您是想让我……”
  贺境时的眸光顿时一凝。
  宋宜禾:“……”
  明明一开始主动权在她手中。
  但此时此刻,宋宜禾莫名有种被引入狼窝,逼上梁山的错觉。
  她的手指轻轻捻着裙摆。
  将要说的话在嘴里滚了一遍,宋宜禾继续道:“那你想让我怎么喊?”
  “随便。”贺境时收回手重新坐好,指尖拨了拨黑色衬衫最顶端的纽扣。分明适才还一副“你得听我的”的笃定模样,可此时的语气听上去又似是不甚在意,“什么都可以,反正不要再喊贺先生。”
  宋宜禾挠了挠眉头。
  思索片刻,才迟疑着鼓起勇气小声喊了句:“贺境时。”
  “嗯。”
第4章 宜婚04
  解决完称呼,宋宜禾松了口气。
  缓下力道往后靠时她才发现,掌心潮湿,脊背也有些许热意。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居然在紧张,甚至比论文答辩抽到最严厉答辩小组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喉咙吞咽,她润了润干涩的嗓子。
  想到贺境时那声回应。
  宋宜禾舔了下唇,不经意地朝他看了眼。
  接连多日绵绵小雨,江北整座城都被笼罩着一层挥不开的雾霾,今早秦钟意回宿舍,嚷嚷着好冷的声音还近在耳畔。可车子在开上水荆街时,天光忽而大亮。
  车窗外四处都是这场雨带来的积水,明媚的阳光穿破云层,熙熙攘攘地洒在人群里。
  水面波光粼粼。
  一部分耀眼的暖阳斜射进玻璃,跌落在贺境时的眉眼间,令他偏头朝外看的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睫毛在下眼睑打落浓密的阴影。
  盯着他清俊的轮廓,宋宜禾莫名出了神,只是思绪还未来得及具象化,察觉到这目光的贺境时缓缓转过头来。
  漆黑的瞳孔一瞬不瞬地回视她。
  宋宜禾心尖一颤,手指不受控制地攥紧裙摆,带着偷看被抓包后的尴尬,她很轻地抿了下唇:“怎么了?”
  话音刚落,车子缓缓停在疗养院门口。
  而宋宜禾对此毫无所觉。
  贺境时不再看她,轻抬下颌:“到了。”
  他没有戳穿,宋宜禾反倒愈发尴尬地哦了声,背过身懊恼地拍了下额角。
  下了车,两人并肩而立。
  司机从后车厢拎出一早准备的礼物,贺境时接过来,看向宋宜禾:“咱们在车上说的那些,你应该都还记得吧?不要露馅。”
  宋宜禾盯着他的领口,点点头。
  疗养院内部宽阔,从大门进入后,经过一系列的休闲娱乐区域,才到后方的居住楼。四层小洋楼被丛丛花草包围着,墙壁外观是令人眼前一亮的草绿色。
  两人穿过长廊。
  宋宜禾忽而看到一人,停在原地。
  顺着方向看过去,四四方方的围棋盘右侧,坐着位身穿中山装的老者。
  面庞严肃,一丝不苟。
  盯着对方看了几秒,宋宜禾低下眼深吸了口气。
  听到动静,贺境时看向她。
  “紧张?”
  宋宜禾仰头与他对视,心跳得有些厉害:“以前大哥他们做错事情,爷爷会打人的。”
  闻言,贺境时扯了下嘴角,眼尾弧度稍稍勾起:“我都不怕,你在担心什么?”
  这话倒也是,毕竟是贺家最受宠的小公子,爷爷不看僧面,也不应该今天当众做出什么过激行为。被他言简意赅的两句话安抚了情绪,宋宜禾提步。
  谁知胳膊又忽地被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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