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好几次了,裴建元打来的电话阴阳怪气夹着嘲讽。
是最近一段时间,次次叠加,才造成了现在这样。
“说了是卖给窦家了,跟窦家协商再买回来就行了,我们只是中间赚一笔钱,你们不给我们,我们还不能自己赚吗??”女人目光落在江晚身上,然而不知道怎么,又瞟了眼一旁的裴行初,“不是要结婚了吗?”
她目光扫回去时,虚飘飘地笑:“怎么,不结了?”
江晚看到她的眼神,身体轻颤了一下,随后在裴行初身体动了下,想要开口说什么之前,抬手在背后拉住了他。
“二婶知道。”
她颤着声音小声说了句。
作者有话说:
更晚了抱歉/发个红包呜呜/晚上12点还有一更,是今天的/么么
感谢在2023-12-25 05:31:17~2023-12-26 13:06: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源 14瓶;糯米夹心 10瓶;云源 3瓶;25192549、夏日晚风、晏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12.26日更新
◎“当圣诞礼物?”◎
人总有一种错觉, 是“下次再说”,是“等准备好了再讲”,但大家都忘了, 很多时候意外都发生在你准备的过程中。
很多事,一旦错过这次机会,下次能开口的境况只会更糟。
裴建元夫妻俩走后,裴友山的手术又持续了六个小时。
天黑之前,江晚和裴行初都没能找到机会说话。
晚上十点,裴友山终于脱离危险,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林芝华还在病房陪护。
裴行初在住院部楼下, 刚挂掉和医生的电话。
“医生怎么说, 先前搭的支架......”江晚从后面走上来。
话没说完已经被转过身的裴行初摸了摸头:“没事。”
“先前的支架没有问题, 主要是忌口和不要受刺激, 这次住院会住的久一点,顺利的话年前可以回家。”
天气冷, 夜晚更是。
裴行初脱了衣服裹在江晚身上。
江晚推了下:“我不冷。”
裴行初没看她,只是帮她把扣子系起来,轻声笑:“上面那个还没好,不要再病倒一个。”
扣子系完,手滑下来,摸了摸江晚缩在袖子里的手。
不是很凉。
还好。
“二婶知道是怎么回事?”裴行初垂眸看她。
两人站得近,裴行初身后就是花坛, 茂密的枝叶挡住了两人一半的身形。
裴友山的病房朝东,并不会看到他们这侧。
江晚舔了舔唇。
“她在伦敦撞到过我们。”
对方应该并不确定他们是否在一起, 不然也不会次次只是试探, 而是直接敞开了告诉林芝华。
但只是起疑.....就已经够糟心的了。
男人身材高挺, 尽管衣着单薄, 但还是站在通道外侧,帮女孩儿挡住风。
江晚陷入回忆,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几秒后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再垂眸时语音艰涩:“半年前的家宴,她跟爸爸妈妈说过......”
因为集团控股的事情,两家人吵凶了,对方余光瞄到她便把事情往她身上扯。
说林芝华弄了个养女回来,跟自己儿子搞乱.伦.
只是寥寥几句,但骂得很脏很难听。
当时在场的并没有谁相信,都觉得她是耍泼,口不择言。
但只有江晚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场面混乱,所有谩骂铺天盖地的砸过来。
她站在温暖的会客厅,身上的血却在那一瞬间冰凉。
“妈妈哭了,”江晚头再次低了抵,脚底无意识地搓了下青石板下的苔藓,“爸爸......也很生气。”
被人骂那样恶心的话,裴友山一个那么讲风骨的文人,第一次脸红脖子粗地冲对方说了脏话。
林芝华气得发抖,说自己的儿女自己知道是什么人,不用她来泼脏水。
后来没几句又转了别的话题,所以几乎没人记得这个插曲。
但江晚记得。
记忆里父母总是和蔼可亲的,她没见过他们那个样子。
那场架把她拖回了现实。
她不想爸妈被人这样骂,不想他们成为谁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且当时的情景让她知道,父母大概率不会接受这段关系。
“所以那时候才要分手?”裴行初盯着前侧的楼问。
两人并排坐在花坛上。
前处一个宽阔的广场,后面是另一栋住院楼。
江晚艰难地点点头。
温度太低,说话间都带了哈气。
这让江晚透过白茫茫的雾气,忽然再次想到,阻隔在他们之间的并没有减少,甚至——好像更多了。
被卖掉的公司,爸爸的病,和窦家的生意,妈妈有可能的态度,二婶再次的试探......
太多了。
重重地压在眼前,让人看不清对面。
而且每一项都不能不管不顾。
生活不止是他们两个人的。
还有很多别的牵绊。
江晚这么想着,再次轻轻哈了口气。
身旁的人却在这时候笑了下,像是刻意回避刚刚说的那些。
“冷吗?”他问得很随意。
江晚默契地没有提,收拾了心情,顺着他的话往下:“不冷。”
“上去吧,跟妈妈说说话。”裴行初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江晚看了他两眼,点头,身上搭着的大衣拿下来,还给他。
往楼洞里走了两步,忽然又回身看他:“哥哥。”
两人隔着矮矮的花坛对视。
裴行初知道她想说什么。
沉默良久。
男人低头摸了烟,他语调低下去,像是安抚。
商量的:“等等我?”
“我会解决的。”他说。
江晚盯着他的背影又了会儿。
倏然想起裴行初好像也没有大她很多。
但每一次,都无一例外的,站在了她的前面。
-
裴友山手术完的第三天,如裴行初料想那般,他接到了二婶宋宛霖的电话。
很多事情并不是确定了才有杀伤力。
捕风捉影的几句,随便传出去,一样可以达到效果。
裴友山身体不好,宋宛霖在他面前随便讲两下,谁都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股份转移的事情也没有处理完,股价跌下来,裴家内部只会一团糟。
和窦亭樾还好商量,但如果他和江晚的事情在明面上被捅出去,伤了窦家的面子,合作断裂,将有一大笔资金亏空。
裴友山的手术只是个开头,事情好像忽然遭了很多。
确实。
是在走钢丝。
因为不会承认宋宛霖问的事情,所以这个见面也只是敷衍地在公司楼下谈了十几分钟。
裴行初全程几乎没有讲话,只是在结束时,答应会帮三房还一部分钱,前提是她和裴建元收起那些恶心的招数,无论是在集团内部做手脚,还是破脏水,并且在裴友山康复之前不会有任何联系。
让父母安安稳稳度过余生,本就是他的责任。
男人站在公司楼下的玻璃门前,黑色的领带被风撩了下,低头点烟。
“闭好你的嘴,”他说,“不然裴建元手里那点股份只会更少。”
同一天晚上,江晚见了一次窦亭樾。
她并没有那么厚颜无耻,开口要把“华田”部分股权买回来,只是问了问相关的事情。
和裴行初当时说的一样,公司被低价卖出,要想重新买回需要花多几倍的钱,而且因为附带的一部分古玩字画很值钱,买方不舍得在这个时候出手。
“如果我们可以安稳结婚的话我可以帮你,”窦亭樾很客观地说,“不然我没理由做慈善。”
江晚点点头:“我知道,我没有想......”
窦亭樾打断她,他缓和下语气,看着她:“我的意思是,结婚的话我可以帮你。”
他缓声笑了,有点无奈的:“你怎么只听后半句。”
气氛一时有点安静。
江晚吐了口气,目光移向玻璃外的路灯时,语气轻轻的,还是那句话:“真的很对不起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微微垂了眼。
最后一个字轻飘飘的,没什么实感,听起来像是有点难过。
窦亭樾浑然望着她。
她明明没有泪,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红。
窦亭樾却觉得她比真的哭出来,看起来还要再难过一点。
虽然明知道原因,但窦亭樾还是在此刻,轻声开口,问了句。
“怎么了?”
江晚摇摇头。
自从意识到自己喜欢裴行初开始,这种酸胀难耐就会时不时在她心尖拂过。
她一直都很坦然地在接受。
只是刚刚窦亭樾的话貌似又提醒了她一遍。
窦亭樾看起来是挺喜欢她,联姻,结婚,阖家欢乐,她还是爸妈的好女儿,裴行初也不用承担更多的责任,每天劳碌奔波这么累。
明明有一条阳关大道摆在面前。
但怎么办,那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是背道而驰,一条独木桥。
......
晚上回家,直到过了零点裴行初都没有回来。
江晚坐在二楼自己卧室的窗台,拄着下巴往下看。
旁边放了画板,但从回来到现在,三个多小时,上面还是空的。
裴行初最近几天都很忙。
华田的股权转让手续没有完全下来,还有机会挽回,补三房的亏空转出去了一笔钱,还有和窦家生意分割没结束的那部分......
江晚不知道怎么帮他,但知道昨天晚上书房的灯亮到了今早。
零点过半,院前终于走进来一个人影。
刘妈和小冉早就睡下了。
江晚披了衣服下楼。
裴行初走到前院时,别墅门开,从打开的木门处钻出来人。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酒红色的毛衣外套。
领口处有深绿色的毛线球。
裴行初忽然想起,今天是平安夜。
最近事情太多,自然不记得这种节日。
裴行初走过去,揽着她的肩把她往屋子里带:“怎么出来了?”
江晚小幅度从他手下拧开,侧身去看他的脸色。
“你今天白天有睡觉吗?”
“睡了,”走到门口,裴行初拉开门,把人推进去,随口说,“中午在休息室睡了两个小时。”
客厅暗着,只有昏沉不明,勉强照明的地灯。
江晚跟在他旁边往里走,嗫嚅:“骗人。”
这么忙,怎么可能中午睡两个钟头。
裴行初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瓶水来,拧开,仰头喝了两口。
瓶子放下时,看到身后人的表情笑了。
“知道骗你的还问?”
江晚倚靠在冰箱旁边,低着头。
厨房的暖光散下来,她睫毛长长的,在眼下投出一小片影子。
裴行初用握过矿泉水瓶的那只手摸了摸她的下巴。
江晚被冰得往后缩了下,抬眼看过去。
男人微扬着下巴,笑起来时眼睛总是微微眯起。
“你多睡会就行了,管那么多。”他说她。
说罢,放了瓶子转身拉头顶的橱柜:“有吃的吗?”
江晚直起身,在另一个柜子找东西。
有是有,但就是都不快。
而且她会的不多,要做丰盛的只能喊刘妈起来。
找了一会儿她手握了一把挂面,转过来:“阳......阳春面可以吗?”
侧靠在厨房门框的人好脾气地点头:“你只要不把我吃死,就可以。”
江晚转身开火,小声嘟囔,说他说话难听。
面还没煮好,裴行初却再次接到电话。
周扬打来的,说正跟自己在外面的一个朋友能帮他联系到先前找的人,问他要不要去见一面。
裴行初应了一声,说帮他把人留住,他现在过去。
江晚跟到玄关:“现在吗?”
裴行初从沙发上捡起外衣:“他明天上午的飞机,不见可能就见不了。”
江晚没有问什么时候回来。
问了也帮不上忙。
她弯身从鞋柜里拿了鞋,要跟着一起出去。
看到她动作的人轻声笑:“你干什么?”
“送送你。”江晚说。
裴行初没拒绝。
江晚跟着他走到院门,被他侧身挡住路。
“回去吧。”裴行初冲她身后点了点下巴。
江晚轻轻晃了晃头,手缩在袖子里,声音因为冷已经变软:“我看着你走。”
女孩儿还穿着那个圣诞的毛衣。
裴行初盯着她看了两眼,没再催,只是目光从她身上滑下来时,抬手握住了她的手。
细白的手指搭在他的掌心里。
他拇指一根根蹭过去,最后停在中指时,问了句:“你的戒指呢。”
他声音沙沙的,因为声线低,染了点若有似无的哑。
江晚看了下他的小指:“在房间。”
从摩洛哥回来摘掉,放在了盒子里。
裴行初垂眸看着那根手指又摸了摸,片刻后说了句。
“这段时间忙过了,再去买一对?”
“买对更漂亮的。”裴行初把她的手放下。
夜晚悠长而静,显得他轻声说出的话像一个绵长的秘密。
“当圣诞礼物。”他说。
......
裴行初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对方跟周扬的哥哥关系很好,饶是这么晚了还在等他。
事情谈到一半,中间休息时,裴行初的手机响了下,他看了眼,备注显示的是江晚。
跟对方打过招呼,裴行初拿着手机出门,走到远一点的地方接了起来。
江晚睡不着下来泡茶,看到了裴行初刚忘拿走的醒酒药。
她怕他们会喝酒,提前从医药箱里拿了出来,裴行初却忘了带。
裴行初这边信号不好。
接起来除了第一句外,双方都没再听到回音。
那边茶壶响了下,提醒水已经煮好。
江晚无奈放了手机,先去拎茶壶,倒水时不小心弄洒在桌面,拿纸巾擦完再收拾好擦出来的茶叶,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