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要不我们一起去吃炸鸡.吧?”
“阿姨,麻辣烫好像也很不错哦!”
温菘蓝:“……”
她掰着手指头,把自己想吃的美食都给细数了一遍。
“那个月月……阿姨要回家了。”
温菘蓝不忍心打断小朋友的美好畅想,可她实在说服不了自己和江既白一起吃夜宵。
和陌生人坐一桌吃东西,怪尴尬的,她怕自己会消化不良的。
小朋友歪着脑袋理所当然地说:“吃完夜宵再回家嘛!我让爸爸开车送你。”
温菘蓝:“……”
这小鬼头要不要这么会替人安排呀!
没法说服月月,她只能求助地看向江既白。
大佬这么忙,想必是抽不出时间陪她这种小人物吃夜宵的吧?
这人非但没有接收她求助的信号,反而气定神闲地说:“就听月月的吧!我请你吃夜宵,谢谢你今晚替我照看她。”
温菘蓝:“……”
温菘蓝绝对想不到事态发展会演变成这样。如果她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她今晚绝对不会多管闲事。她就不该管这小屁孩。自来熟不说,也太会安排了。她和江既白都被小毛头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她平时和形.形.色.色的客人打交道,其中不乏一些小朋友。她也是头一次遇到这么有想法的小孩。明明只有四岁,对这个世界还是一无所知的年纪,可行事做派就跟大人似的。早慧到让人惊诧。
也不知道江既白究竟是怎么教的。
三人一起乘坐自动扶梯下楼。
温菘蓝和月月并肩而立,江既白就站在两人身后。三人这样站在一起,特别像一家三口。
而且是高颜值的一家三口。年轻帅气的爸爸,漂亮温柔的妈妈,外加一个可爱的女儿。三人同框,赏心悦目,收获了无数目光。
这一刻,温菘蓝站得离江既白太近。属于他的气息将她携裹得严严实实的。若有似无的枫子香,后调又有点橙子香,清淡中夹杂着一丝香甜,浓烈之余,又多出了些许轻柔,好闻得不得了。
她近乎贪婪地吸了几口,整个人都获得了清醒。工作一整天的疲惫感瞬间一扫而空。
她觉得这才是香水的正确打开方式。有神奇的醒脑功效。
下楼觅食。
国贸大厦二楼和三楼进驻了好多家连锁餐厅,十点婆婆文海棠废文每日更新,幺污儿二漆雾二八一刚过,这些店就打烊了。只有两家麻辣烫店还亮着招牌,一左一右,特别显眼。
小朋友远远望着招牌,慢吞吞地读上面的文字,“张亮麻辣烫。”
“杨国福麻辣烫。”
四岁的孩子识字量惊人,居然准确读出了招牌上的字。
温菘蓝记得她四岁的时候还在玩泥巴,懵懂无知。到了五岁连一到十都不会数。母亲怎么教都教不会。最后还是六岁去上了学前班才学会了数数。
比起她那会儿,现在的小孩可聪明太多了。
“有区别吗?”小朋友乌黑的眸子滴溜溜转,语气认真。
温菘蓝垂眸思索一瞬,回答:“我觉得味道都差不多,没什么区别。”
江品月:“如果让阿姨来选,阿姨会选哪家?”
温菘蓝俯下.身问:“月月要吃麻辣烫吗?”
江品月歪头看向老父亲,小声征询:“爸爸,我可以吃麻辣烫吗?”
“可以。”江既白看着女儿眼里满溢而出的期待,他不忍心拒绝。
在饮食方面,他从小就对女儿抓得比较严格。三岁之前家里请了营养师,科学喂养。满四岁后,保姆刘姐烧的一日三餐也都是均衡搭配的。月月很少吃外面的食物。
吃不到自然向往。她对炸鸡、汉堡、冰淇淋、麻辣烫这些食物有种狂热的喜爱。
征得了老父亲的同意,小朋友手舞足蹈,“阿姨,你快选!”
温菘蓝:“我平时吃张亮比较多,我觉得他家的汤底依譁 更清淡。”
江品月:“那我们就吃张亮。”
温菘蓝被小朋友的笑容感染,不自觉弯下眸子,“月月,你为什么不自己选?”
“我有选择困难症。”江品月的口气一本正经的,特像小老头。
温菘蓝:“……”
天呐,温菘蓝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居然会从一个四岁小孩嘴里听到“选择困难症”这个词。现在的小孩懂得也太多了吧!
她目瞪口呆。
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参差。
江既白笑着向温菘蓝解释:“月月天天刷抖音,这些网络用语她很熟悉。”
不愧是和电子产品一起出生的一代。
十点不算晚,店内还有两桌客人。
江既白对温菘蓝说:“你带月月先坐,我去拿菜。”
温菘蓝答应下来。领着小朋友坐到了靠窗的座位。
菜上了两份,一份微辣,一份清汤。
江既白把微辣那份推到月月面前,把清汤留给温菘蓝。
温菘蓝看见月月面前微红的汤底,面露惊讶,“月月能吃辣?”
“宛丘人都能吃辣。”男人的回答非常官方。
温菘蓝:“……”
温菘蓝的心头立即滑过一丝异样。她也是宛丘人,他怎么知道她不能吃辣的?
男人静坐如钟,姿态放松。面前摆了一只玻璃杯,杯子里半杯温水。
温菘蓝今天的内搭是一条蓝色印花纱裙,坐在椅子上裙摆自然散开,像极了傲然怒放的蓝莲花。
裙子自带一条米色皮带,正中间镶嵌两颗珍珠。很像她圆润的耳垂。
江既白不露声色地扫过那两颗珍珠,又扫过她两侧耳垂,喉结微动。
他低头轻呡一口白水。
白水寡淡无味,如何解得了相思的渴。
温菘蓝见他只喝水,不由问道:“江先生,你不点一份吗?”
江既白摇摇头,“我从不吃夜宵。”
非常自律的好习惯。
她要是有他这么自律,也不用成天为了减肥而苦恼了。
温菘蓝低头安静进食,尽量不发出声响。
清汤包裹住许多蔬菜和肉类。一团团浮在奶白色的汤汁里,若隐若现。肥牛卷、脆笋、海带、鸭血、菠菜……五颜六色,花花绿绿。
很巧,全是她喜欢吃的菜!
她偷偷打量着男人冷硬的侧颜,心里诡异的感觉又加深了几分。
是凑巧?
还是他了解她的喜好?
温菘蓝看不明白。
江既白看似一直在照看女儿,可余光一直留意着温菘蓝的动静。他对她的目光尤其敏感。她只要一看他,他就能立即感知到。
她性子温婉,看人的目光总是格外温柔。扫到他皮肤的瞬间带着一股天然的好奇。她似乎急于了解他这个人。
察觉到她的目光,江既白轻声问:“怎么了?”
比起她温柔和煦的目光,他的目光清淡冷肃,仿佛高挂夜空的皎洁月光。
平静的表层之下,蕴藏着的是他刻意压制的汹涌情感,那是一团熊熊烈火,能够吞噬一切。
当然,这一切温菘蓝根本不可能知道。她只是觉得江既白的眼神有些复杂,轻易看不透。
她抬眸,迎上他的视线,“江先生,菜是随便拿的吗?”
江既白明显迟疑了一下。但他反应迅速,快速说道:“我照着月月喜欢吃的菜给你拿了一份。怎么,不合口味吗?”
温菘蓝:“……”
她扭头看向月月的大碗,果然是一模一样的菜。
惊呆了,老铁!
月月这孩子不仅和她长得像,连喜好也跟她一模一样。
得,这下更像母女了!
江既白说:“要是不合口味,就重新拿一份。”
温菘蓝连连摆手,失笑道:“太合口味了,我和月月喜欢吃的菜一模一样。”
江既白撤下眼帘,没敢看女人脸上明艳的笑容,嗓音淡淡的,“看来你和月月非常有缘。”
温菘蓝:“是的呢!太神奇了!”
这顿夜宵委实寒酸了点。可小朋友却吃得格外尽兴。
看到小孩子狼吞虎咽的样子,温菘蓝忍不住问道:“月月平时是不是很少吃这些东西啊?”
江既白“嗯”了一声,“不太健康,不敢给她吃。”
“抱歉,我不该带小朋友吃这些垃圾食品的。”
“跟你没关系,这是月月自己选的。就算她今天不吃,老顾也会带她吃的。”
温菘蓝:“……”
他口中的“老顾”自然就是顾砚钦了。没想到顾导私底下居然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带着兄弟的女儿一起看电影不说,还带她吃垃圾食品。
江既白时不时和温菘蓝说几句话,一直分出心思照顾女儿。
小朋友吃得满头大汗,他抽出纸巾给女儿擦汗。
抬手的瞬间,大衣袖口往上提了一截,露出白皙的手腕,手腕上是空的,并没有戴手表。
她记得那位客人总是戴着一块蓝色手表。
小朋友的肚子圆滚滚的,她心满意足地拉着温菘蓝走出国贸大厦。
她口渴,要喝水。江既白被打发去便利店买矿泉水。
冬夜的冷风一吹,月月头顶的两个小揪揪松松垮垮,东倒西歪的。几缕发丝调皮地挣脱皮筋,贴到脑门上。
“过来,月月!”温菘蓝把小朋友拉到自己怀里,“阿姨替你把头发重新绑一下。”
小孩的头发很黑,很软,就是不太密。两根一次性小皮筋绑起来就一小束。
而且碎发很多,好多都绑不起来,只能用夹子夹住。
两个粉色糖果的发夹,糖果是用彩色毛线编织而成的,特别可爱。
温菘蓝估摸着这发夹应该不是江既白的审美。
她问:“月月,发夹谁给你买的?”
江品月奶乎乎地回答:“姜阿姨。”
这倒是符合姜意南那个甜妹的审美。
温菘蓝不得不感叹,这孩子实在是太会投胎了。父亲是大名鼎鼎的制片人,身家无数。身边亲近的长辈又都是顾砚钦和姜意南这样的娱乐圈顶流。月月以后要是去混娱乐圈,简直是如鱼得水,不要太容易。
国贸大厦边上开了家十足。
江既白从冰柜里拿了两瓶矿泉水,走到收银台结账。
店员拿起矿泉水扫码。
他透过玻璃门往外面瞥了两眼,看见一大一小两个背影。背对着他,也不知道她们在干什么。
他拿出手机扫码付了钱。拎起两瓶矿泉水匆匆走出便利店。
走近了他才发现温菘蓝是在给女儿扎头发。
女人微微低着头,颈线拉得修长,侧颜笼罩一层细碎的灯火,好看得不真实。
手指灵活,很快就绑好了两个小揪揪。
听闻脚步声,温菘蓝缓慢抬头,眼睛望向他时一弯,眼里的笑意渗出来,好似檐上皑皑积雪,剔透晶莹。
“爸爸!”女儿挥舞着小手,甜甜地喊他。
一模一样的眉眼,同时闪着纯然天真的欢喜。
江既白的嘴角不自觉上扬,眉目柔和。
这一幕太过美好,再也不是月月画板上冷冰冰的画。而是真实发生的。
男人的双脚有些挪不开,他竟不敢主动上前打扰。
胸腔鼓噪难歇,迅速积蓄起一团热量。某种冲动呼之欲出。
原本想硬起心肠不再打扰她,让她一个人好好生活。
然而此时此刻,他明显感觉到自己手中的匕首瞬间化成细沙,从指缝间无力地溜走了。
再硬的心肠也抵不过眼前这幅母女同框的和谐画面。
血缘真是神奇的纽带,即使她们互相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可却丝毫不影响两人亲密无间。
江既白暗自做了个决定。
不管他们大人会走向何种结局。孩子始终都是无辜的。她需要母亲。缺失了四年的母爱也是时候找回来了。
江品月顶着两个小揪揪蹦蹦跳跳地到了江既白跟前,抓住他的大手轻轻晃了晃,“爸爸,我们先送阿姨回家吧!”
温菘蓝:“……”
这孩子要不要这么会来事啊!
温菘蓝赶紧说:“江先生,不用麻烦了,我家就在这附近,我走回去很快的。”
江既白腾出右手,从裤.兜里摸出车钥匙,“我送你。”
滴滴两声,车门解锁。
温菘蓝看见路边停了一辆蓝色的卡宴。
车型硬朗,线条流畅,夜色掩映下闪着低调的光泽。
根本容不得温菘蓝拒绝,小朋友连拖带拽把她架上了车。
这么热情的孩子,真是让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江既白点了火,扶着方向盘,余光瞟向后视镜,“温经理住哪儿?”
温菘蓝和江品月一起坐在后座。小朋友很黏她,挨她挨得很紧。
她只好腾出右手搂住小孩,抬头朝江既白看过去,看见一个圆润的后脑勺。他乌黑浓密的短发里有两个旋,劈出了好几块发路。
大多数人头顶只有一个旋,而特别一点的会有两个旋。据说这样的人会很聪明。
她下意识朝月月的头顶探了一眼,发现月月只有一个旋。没遗传到她父亲。
她也是一个旋。
月月像她的点又增加了一项。
长久没等到后座的回答。江既白细长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盘,出声提醒:“温经理?”
温菘蓝回神,赶紧回答:“怡景园。”
江既白装模作样地往导航里输入目的地,语气很随意,“这好像是个老小区。”
温菘蓝:“没错,是老小区。房子都二.三十年了,我读初中的时候,我爸妈买的。他们现在回乡下住了,这边房子就留给我了。”
江既白:“你一个人住?”
“嗯。”
“注意安全。”
一通折腾,已经十一点过半了。
对于大城市来说,这个点远不算晚。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拉开序幕。
可对于小朋友来说,已经很晚了。
温菘蓝看见江品月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神色倦怠。
她低声问:“月月,困了吗?”
小家伙把小脑袋枕在温菘蓝肩上,揉了揉眼睛,“阿姨,我想睡觉。”
她拍了拍月月的后背,柔声细语,“睡吧。”
小家伙闭上眼睛,很快就不吱声了。温菘蓝听到了一串平和的吐息声。
国贸大厦到怡景园也就隔了一条街,一脚油门就到了。
车子停在小区外面,月月靠在温菘蓝肩上睡得很熟。
江既白看着后座上的一大一小,及时说:“菘蓝,叫醒月月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