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劳殿下费心!”江含之心里一紧,看向娄非渊的脸色越发不善,“殿下不会还想对他下手吧?”
七殿下三句不离开阿冤,江含之生起了警觉。
娄非渊眼底沉了下来,“我若说是呢?没有男人能容忍喜欢的女人在他人怀里酣睡,我也一样。”
这是七殿下第一次把喜欢说出口,江含之在心里啧了一声,“我说殿下,我们不过才见过几面,你说话的时候要慎重,将来若是被喜欢的人听到,可就追悔莫及了。”
男主是属于女主的,江含之一直深信不疑。
现在的娄非渊在江含之眼中,就是有老婆还去撩骚有夫之妇的渣男,她对他更是唾弃,也想多说,“总之,别再让您的属下去江府,这样只会让人更讨厌,殿下还是把喜欢,留给属于你的姑娘吧。”
她不想跟他继续废话,作出警告后越过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娄非渊跟着转身 ,视线落在江含之的背影上,面具下的眉毛蹙得死紧。
府上的侍卫看一眼娄非渊 ,见他没有下令,便分成两排 ,让江含之离开。
敞开的大门被冷风吹得颤动,路的两侧枯黄的叶子掉落,被雪花掩埋,娄非渊周身的气势低迷,任何人都不敢吱声。
他好半晌都没有动作,脑海中细细品味刚才那一番对话。
她口口声声他有喜欢的人,会是谁?
他喜欢的明明就是她。
娄非渊不明白,他没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为何对他的敌意那么重。
赤澄在一旁小心翼翼道,“主子,属下觉得,应该改一下策略,主母不太喜欢强势的男人。”
娄非渊微微侧目,示意他继续说。
赤澄提议,“我们可以以退为进,更何况主母跟另一个您感情至深,您这样插足进去,任何人都会反感,不如两边下手,让主母对阿冤感情再深一些,等知道您的身份,也舍不得离开,七殿下的这个身份,先让主母适应,哪怕是朋友也好,不至于让人反感。”
当局者迷,娄非渊觉得赤澄说得有一点点道理,略微颔首。
他周围的戾气逐渐平息,赤澄提醒,“主子,您还在这吗?一会主母回府看不见您该着急了。”
娄非渊身体一僵,赶紧冲了出去。
……
江含之回府没看见阿冤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赶紧让人去找。
在她心里,七殿下不是好人,顶着男主的称号干反派的事,他很可能把阿冤抓来作为威胁。
她不过是离开一会的工夫,一个大活人竟然又失踪了?
夏小荷在一旁说,“小姐,姑爷是自己出府上的,我们不好拦着。”
毕竟是一个江府姑爷,又不是被软禁的犯人,想上哪是他的自由,他们做奴婢的没办法拦着。
江含之第一反应,就是男主把人抓走了,赶紧原路返回,下一秒就在门口撞上入了一个怀中。
“之之怎么了?”
江含之抬眼,阿冤那张熟悉的俊脸映入眼帘,她伸手环住他的脖子,眉宇蹙紧,“你去哪了?”
阿冤的脸色有些慌乱,尴尬道,“对不起之之,我不放心你,就……”
江含之懂了,伸手薅住他耳朵,气笑了,“你知道七殿下是什么人啊你就敢跟去,你去他府上等于羊入虎口知道吗?”
她力道不小,娄非渊耳朵火辣辣的疼,他俯身过去,湿漉漉地狐狸眼里面全是委屈,担心她踮起脚尖站不稳,双手还不知所措地揽住她腰。
逆来顺受的模样,江含之都下不去手了。
冬天有些冷,她把手缩回去,伸进他衣襟里保暖,还不忘警告,“你再这样,等七殿下把你抓走,然后威胁你把老婆让给他,我看你怎么办。”
“七殿下不会。”娄非渊一言难尽,原来他在之之心里,竟然坏成了这样。
“人心隔肚皮。”江含之手不老实,在他怀里乱窜,“你的肚皮都这么硬,你也别指望七殿下有多软。”
“先回屋吧。”娄非渊看她有点冷,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他做事谨慎,回府的时候有换衣服,回来的时候当然也会换。
江含之没发现异样,门口人来人往一直说话不方便,赶紧把人扯进屋里好好收拾。
接下来的几天,江含之一直担心七殿下会对阿冤做什么,几乎和他形影不离。
娄非渊明显感觉到她的变化,他欣喜的同时又忍不住泛酸。
欣喜的是,她很在乎他。
酸的是,他只在乎阿冤,在乎那个虚假的身份。
他曾想试着劝说,七殿下没那么坏,被江含之狠狠收拾了一番,说他傻狍子。
娄非渊无奈,另一边换了攻势。
七殿下送了赔罪礼!
江含之有些迷糊,“赔罪?”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男主竟然会赔罪?
赤澄负责传话,“江姑娘,殿下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近些时日是他唐突了姑娘,所以这是送给二位赔罪的。”
说着,他让人抱过来一个用布盖住的东西。
“殿下让属下传话,祝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江含之眼皮子一跳,看向他身后的东西,挤出来一抹微笑,“殿下不会送一些奇怪的东西吧?”
那东西是个方形的,用红布藏着,比正常箱子要大一些,看不清具体是什么。
第四十五章
江含之不知道男主在搞什么鬼, 但是人家都说了,是祝福他们夫妻的,他也没像以前那边多做纠缠。
赤澄极力保证,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她可以放心收下。
江含之想了想, “我能先看看吗?”
“当然!”赤澄上去把红布掀开, 江含之眼底流露出一抹惊讶。
红布之下,方形的不是什么箱子,而是一个木雕笼子,里面躺着两只酣睡的狐狸崽子,红色的,白手套, 黑尾巴尖,不算尾巴, 约巴掌大小。
赤澄余光瞥一眼娄非渊,继续念已经准备好的台词,“姑娘,之前给您带来的困扰我们非常抱歉,只要您收下这个,我们不会再来打扰您。”
那两只小崽子很乖, 到了陌生环境, 也没有警觉之心,睡得没心没肺。
江含之想, 虽然不知道男主什么意思,但是他退了一步, 她也没必要太死板。
不过是两只狐狸罢了。
“这两只狐狸我收下了。”
赤澄松口气,“这两只是殿下看着长大的, 就有劳姑娘好好照看了。”
狐狸崽子刚出生不久,可不就是看着长大的嘛。
“等等!”江含之意识到不对劲,“你们家殿下是托孤,不是给我送菜的?”
赤澄:“???”
娄非渊头皮一紧,眼眸不敢置信地瞪大,“之之,你要吃它们?”
恰巧在此时,笼子里的两只小崽子意识到危险,迷迷糊糊醒来,瞳孔在阳光下好似浅色琉璃,透亮有神,还湿漉漉的打量四周,然后落在江含之身上。
跟娄非渊的眼睛如出一辙,一时之间,江含之惨遭三双狐狸眼暴击。
她讪讪,“不吃就不吃,不差这一口吃的。”
赤澄差点被吓死,闻言松了一口气,说自己回去复命了,然后带着人离开。
娄非渊却不怎么信某女人说的话,看江含之的眼神多多少少带点控诉。
他送的狐狸那么可爱,怎么能吃狐狸?
江含之笑他,“干什么,不是你说狐狸也能吃的吗?”
“嗯?”娄非渊一脸茫然,“我什么时候说的?”
江含之,“我梦里!”
娄非渊:“……”之之好不讲理。
“行了,别杵在这,把狐狸带回去!”
小狐狸应该刚出身没多久,毛发软哒哒的,风一吹还能看见毛下粉红的软肉,或许有些冷了,两只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江含之虽然嘴贪,但还不至于连狐狸都也不放过,把两个小家伙送到隔壁,也就是阿冤以前住的地方。
接下来的几日,果然如同七殿下所说,对方并没有再来骚扰江府。
江含之终于能松口气,暗地里派人去找女主,她觉得,只要找到女主,男主就不会再发癫。
垄鹂得知他们家有新宠后,这两天一直往这边跑,还不忘给狐狸送小玩具。
小狐狸们不怕生,谁都能蹂躏 ,不过也不全是,它们比较怕江含之,更加亲近娄非渊。
没办法,万物皆有灵,它们可能知道自己差点葬入江含之的虎口,所以每次见到江含之,都躲远远的。
看着蜷缩垄鹂怀里的狐狸,江含之比较纳闷,“小东西还挺好记仇,不就是说了两句吗?”
狐狸并没理会江含之怨念,摇着尾巴尖儿用屁股对着她。
娄非渊去给狐狸端奶了,这两天狐狸不怎么吃东西,便派人每日去乡下庄子挤一些牛奶,勉强喂饱两只小祖宗。
他一回来就看见狐狸躲着江含之的一幕,眼底一暗,默默走过去,把端着的碗放在桌上。
或许狐狸耳朵比较敏感,明明没有多大动静,两小只还是抖了抖。
然后耷拉着耳朵转身,终于给了江含之一个正脸,眼睛又怯生生地看着娄非渊。
江含之不是会伺候人的,所以这些日子伺候狐狸的都是娄非渊,它们显然知道谁是衣食父母,看见娄非渊顿时夹紧了尾巴,耳朵讨好的抖了抖。
娄非渊垂眸看了两只不知好歹,没有眼力见儿的家伙,薅住其中一只的后脖颈,丢到江含之怀里。
“之之,你摸摸它。”
江含之猝不及防狐狸抱满怀,和小崽子大眼瞪小眼。
对上江含之的视线,出于动物对危险的直觉,它蹬腿想跑路。
然而下一秒,它感觉到了某个冰冷的视线,爪子僵硬在原地。
迈出去的小爪子哆嗦了一下,默默搭在江含之的手背上,娇娇气气的叫了一声。
奶狐狸的声音并不刺耳,反而像小姑娘嘤嘤嘤,配上那委屈的小表情,像极了江含之梦里梦见的那一只。
只不过那只变成了人,然后在梦里恬不知耻,试图……
江含之抬头,梦里放肆造作的狐狸精男正在她身边,见她看过来,娄非渊昳丽容颜露出少许疑惑,透着一丝纯净,和梦境中截然不同。
“怎么了,它好像挺喜欢你的。”
娄非渊狭长的眸子和狐狸在如出一辙,还泛着浅浅笑意,艳丽的薄唇像上扬,说不出的好看……如果当初苏妲己也是这幅样子,江含之想,不怪纣王,她也想。
他们之间的氛围逐渐古怪,垄鹂看见夹在中间生无可恋的那只狐狸,她左看右看,那狐狸没有一根毛毛是喜欢含之的。
都快炸了好不?
垄鹂突然觉得,含之养的这个小白脸,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能力怪厉害的。
“含之,我还有事先走了,后日三殿下登基,白天举办登基大典,祭祀,晚上要宴请文武百官还要家眷入宫,我姑姑她们不知道发什么疯,非要让我预定衣服,好好打扮,有什么用,我又不想入宫。”
新皇登基,相信不久选妃就会提上日程,不少人盯着后宫的位置。
将军府的那几位,本来就打算给垄鹂找夫婿,三殿下便成了她们心中的人选。
垄鹂骂骂咧咧,“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有病,说三皇子中意我,我们连面儿都没见过,中意个屁!”
罪魁祸首在一旁默默端起碗,递到江含之怀里的狐狸嘴边,小狐狸试探性地舔两口,见他没有其他举动,便放心大胆地干饭了。
垄鹂怀里的狐狸顿时不安分了,挣扎着往江含之那边冲。
垄鹂无语,“你这狐狸忒没良心,看见吃的就不给摸了。”
她放开了狐狸。
两只狐狸开始抢饭碗,有几滴奶顺着舌头卷起的力道溅了出去,落在江含之手背上。
娄非渊蹙眉,正要去擦拭,却被其中一只抢先一步。
江含之只觉得手背一麻,手上被舔得一干二净,难得有这种待遇,江含之略微挑眉,刚想说夸两句,怀里的两小只像是受到什么惊吓,慌乱地窜出她的怀中,一溜烟滚到凳子底下。
江含之:“……”
娄非渊执起她的手,用帕子擦拭,“等会去洗下手,狐狸的嘴不干净。”
“好。”江含之没有异议,然后起身去送垄鹂,期间她问,“既然没打算入宫,还是要早做打算。”
“自然,瞧好吧!”垄鹂有自己的想法。
刚才不过是找江含之吐酸水罢了,事情说出来之后,她心情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