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他们都惊呆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女子打架。
怎么一个比一个凶?
一时之间,往日的土匪们支棱起来了,他们是被雇的打手,怎么能让雇主自己打呢?
很快,刺客们败了下风,他们想要离开,却发现被缠住了,根本走不了。
“这都是误会,我们杀错人了。”到最后剩下一名刺客,他慌乱地想解释,江含之剑抵在他脖子上,笑道,“那你说说,想杀的是谁?”
刺客对上她略显温柔的眼眸,眼神有些闪躲,“我们不知道是你,只是奉命拦截一架去西北的马车,但绝对不是姑娘。”
“懂了,你们是奉命想杀文叔吧。”
刺客一愣,下一秒,江含之已经砍下了他的头颅,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迸溅在雪地上,眨眼间就凝固了。
他的眼睛还以为震惊而瞪大,至死都没能合上。
杨天:“不留个活口?”
江含之挑眉,“你审?”
杨天连连摇头,“我哪会这玩意,要咱们杀人行,审问这种还是应该交给变态处理,更何况审了也不一定能审出什么东西。”
二狗他们默默无言,总感觉老大把杀人说的那么轻松,也挺变态的。
“刚才谢谢你。”垄鹂的语气有些别扭,如果不是杨天拉了她一把,她恐怕凶多吉少了。
杨天嘴欠,“今天在马车里就算是个阿猫阿狗,我也会救。”
成功换来一顿怒瞪。
江含之道:“先上路吧,这些尸体会有人清理。”
杨天:“啊?谁啊?”
江含之没有说话,让众人上了马车 马车盖已经破坏了,他们只能先想办法进城换一辆,不远处的树上蹲着一个人影,他穿着红底黑衣,腰间挂着的令牌写着“赤卫队”,一张娃娃脸上满是苦恼,纠结地看着渐行渐远地车队,又瞅了瞅地上异常惨烈的黑衣尸体,惆怅地叹口气,“好像被发现了呐!”
现在他是继续跟着还是收拾那些杂碎?
赤尧纠结半晌,等马车走远,他决定还是跟着,然而在路过尸体的时候,他哎呀一声,“怎么还有喘气的呢。”
他们这些经过训练,对气息十分敏感,很快就在一群尸体之中,找到一个昏迷的人……
江含之他们找到客栈住了一晚,洗干净身上不小心迸上的血迹,第二天再次出发,等到凉城,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这个时候,京城那边的冰雪大概已经融化了,而凉城这边,依旧没有半点迹象。
这里是边关重地,任何来往的人,都会被检查。
来凉城的人并不多,很快就排查到了江含之他们,接到江府的令牌,守门的将士脸色稍缓,“原来是江府的,这次怎么不是文管家?”
显然,每年都是文管家前来的,江含之微笑,“文管家前些日子受了伤,我正好要接手江家。”
将士脸色闪过一抹惊讶,“原来如此,不过还请诸位下车,我们还是要查查的。”
江含之理解,只是当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来的时候,将士脸色一变:“大小姐?”
垄鹂用一块布包住脑袋,试图掩耳盗铃,“我不是,小兄弟认错人了。”
将士:“大小姐,鞭子露出来了。”
垄鹂:“……”
垄鹂回来,很快被上报给了龙将军,龙将军大概在排查,没来得及回来,派人把他们接到府上并安置好房间。
江府在凉城也是有一座宅子的,但是垄鹂担心挨揍没人帮忙,就拉着江含之不让她走。
毕竟,在外人面前,老爹总得给她留点面子。
果然,晚上龙将军抄家伙要教训垄鹂的时候,垄鹂完全没有在京城上那股子嚣张劲儿,双手抱头到处乱窜,“爹你听我说,我这次带朋友回来了,你可得给我一点面子。”
龙将军冷笑,“让你好好在京城找夫婿你不待,非要回来是不是想气死我?带朋友,你能有什么朋友?”
垄鹂喊:“小姐妹快来救救我!”
江含之听陈喜汇报江家的铺子在凉城有哪些,正好听到房间外面狼哇地叫,不知道还以为垄鹂要被生吞活剥了,她推门而出,正好看见龙将军抄棍子要往垄鹂身上打,察觉到有人,龙将军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便看见一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正看着自己。
他瞬间僵硬住,把棍子一丢,“这位是?”
垄鹂赶紧保持安全距离,跑到江含之身边,挽住她的手腕,得意洋洋,“我朋友,在京城交的。”
龙将军只觉得不可思议,他家臭丫头什么德行他还不知道吗?
这狗脾气去了京城,能把其他闺秀气死,怎么还会交到朋友。
可是这个看起来很好看的小姑娘,确实活生生站在他眼前。
他迟疑:“这位姑娘,你若是被劫来的,跟本将说,本将送你回去。”
“爹你什么意思?”
江含之道:“久仰垄将军大名,我这次来凉城是想看看江家铺子,只是担心不熟路,就请垄姑娘帮忙了,还请不要责怪。”
“啊这样啊。”
垄鹂带了客人,垄将军显然不好意思再责备垄鹂,只道:“那姑娘这些天就在将军府住下吧,有什么问题尽管跟小女说,对了,她若果要带你去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千万必要去。”
说着,他还不忘给垄鹂一个警告的眼神。
江含之有些疑惑,什么奇怪的地方?
第六十四章
有江含之在身边垄鹂成功躲过一劫, 垄将军不好收拾她,只能多做警告。
但垄鹂打小就不听劝,没少挨揍, 垄将军不让的,她偏要做。
于是, 她挑唆, “小姐妹,你这次不带那小白脸,是不是厌烦他了?正好咱们之前说的好,要一起去逛凉城的楼子,你可不能言而无信!”
楼子?
江含之回想了一下,总算明白垄将军说的奇怪地方是哪里了, 她笑道,“敢情这么久你还惦记着这事呢。”
“去呗去呗, 反正现在没有小白脸管你,一定让你见识见识咱们凉城楼里的特色!说真的,我也好久没去了,想去看看。”
江含之想了想,“改天吧,等我忙完这段时间的, 你问问垄将军, 这城里可有漫天要价的?”
垄鹂提到这有些气愤道:“我听说前两年就有,先帝……你也知道, 给军营中发放的粮饷根本不足,大家只能去自己买一些, 一石米寻常只要一贯钱,可是有一年冬天硬生生涨到三贯钱, 先不说军中如何,很多百姓差点饿死,不过都是别人家,你们江家的那个管家每年都会来检查,价格也算合理,他们也都去江家买,可惜江家的铺子太少,整个凉城那么多口人,根本供应不上。”
这些年陈喜跟着文管家走南闯北,昨天晚上江含之已经跟他了解过一些,不是说凉城人口多,对比其他城还算少的,此地为边关,动不动就有西北部落骚/扰,外来者根本受不了这里的环境,除了将士,剩下的都是历历代代生活在这里的原住民。
这里的土壤不利于农作种子生长,夏天杂草倒是不少,这些年跟西北部落表面上维持和平,会做些交易,能养些牛羊,然后再到其他县城卖。
江家在这里的生意,跟去渝北一样,不为赚钱,只为了能救济一些日子不好过的人。
但江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到处撒钱根本不可能,所以这里的铺子很少,就几家,当其他商家坐地起价的时候,冬日里百姓们不方便赶牛羊去其他县城交易,没有收入来源,全依靠着手里的积蓄凑合过。
其他家的东西涨价他们根本买不起,故而都去了江家碰运气,没准还能抢到剩下的粮食买回家过冬。
但江家的这个行为,却激怒了其他竞争对手,天高皇帝远,江家主家不在这里,其他人砸场子,也不会那么快传过去。
江含之第二日带着陈喜他们几个去查账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
“什么破玩意好意思拿出来卖?便宜没好货,你们这些东西肯定有问题,都是陈年的吧?”
“你别以为是江家的就了不起,江家在京城,谁会来这破地方管你们?文管家今年没来吧?不过一个管家,真把自己当主子了,江家就剩下一个女流之辈,早就自顾不暇了。”
“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要么把价格提上来,跟我们一起,要么你就是扰乱行情!”
卖米的掌柜的差点气死,“什么扰乱行情,我这边一直按照原价售卖的,是你们先加价的,要是扰乱也是你们,做人要长良心,这里日子本来就不好过。大冬天的突然加价,你让他们怎么活?”
如果其他人都买一样的价格,他们后来故意降价,那就是他们的不对。
可是这几年里,一直都是这个价格,他们每年冬天都要暴涨,反过来怪他们江家?
上哪说理去。
且不说那些百姓,就是周遭的将士有时候都吃不饱肚子,不发国难之财,连保家卫国的将士也坑,简直一群败类!
见掌柜一脸鄙夷和不耻,众人怒了,“好好好,我看你能倔到什么时候,给我砸,就算到时候上头怪罪下来,那也是你卖的东西有问题,我们看不惯,想来将军不会为难我等。”
凉城一直都是垄将军管,然后将军日理万机,怎么会挂念这种小事?
周围的百姓陆陆续续聚集过来,有几个想上前阻止,然而又怎抵得过那几名壮汉?
凉城一些壮年的男子都去参军了,砸场子的几个壮打他们这些帮忙的百姓跟玩一样。
场面一片混乱。
“二狗。”
“好嘞!”
人群中,不知从哪传来一声令下,一队人直接冲了进来,扶住遭殃的几个百姓,怼上那些惹事的。
杨天也在其中,不过他没有理会那些杂七杂八的,正抱着一袋洒了的糙米心疼,“这得吃几顿啊。”
那模样,跟当初的江含之如出一辙,当然了,现在江含之也很心疼。
带头砸场子的王二显然没想到会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被揍了几拳,他捂着脸谩骂,“什么狗杂碎敢管我们的闲事,不想在凉城混了?”
“好大的威风,原来凉城是你们说的算,你主子是谁,让我们认识认识。”
人群中下意识让开一条道,王二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见一个穿着湖蓝色衣裙,披着长裘的女子慢慢走了出来,她容颜精致秀美,气势淡然,脸上噙着意味不明的笑,看起来很好说话。
王二看见靠近眼前的女人,顿时不慌了,嘲笑道:“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角色,想认识我主子?莫不是想爬上我主子的床,这事就能……啊~”
他话没说完,猝不及防被江含之踹倒在地,肚子疼的直痉挛,脸色扭曲地趴在地上捂着肚子,眼前蓝色衣摆浮动,一只漂亮的鞋子狠狠碾在他的脑袋上。
江含之叹气,“上一个被我踩的,现在不知是死是活了,或者生不如死,你要试试吗?”
王二的其他兄弟倒吸一口凉气,“二爷?”
要知道二爷以前可是在京城当差的,后来不知闯了什么祸,被调到了凉城这种鬼地方。
江含之垂下眸子,“二爷?”
脚一用力,男人顿时又是一阵惨叫,他的兄弟们想来阻止,被二狗他们拦住,二狗他们土匪可不是白当的,实力还是有的,能帮江含之省不少事。
江含之十分满意,“回去加钱。”
“好哦,大小姐英明!”
杨天嗤笑二狗他们,“谁是你们老大?”
二狗讪讪,“但你没钱。”
杨天:“滚,没出息!”
“大小姐?”一旁的掌柜终于缓过神,迟疑道:“您是?”
江含之道:“江含之!今年由我来查账。”
掌柜的没见过江含之,但是他见过陈喜啊,他惊喜,“您可算来了,这几位是隔壁铺子的,听说是京城贵人开的,您打了他们可如何是好?”
江含之踹了踹王二再次问了一遍,“你们主子是谁?”
“我们主子……”
“是我!”
这道声音淡雅好听,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江含之侧眸,便见门口不知何时停下来一辆奢华的马车,车门被下人打开,下面放上一个小矮凳,一青衫男子从马车内踏着矮凳走下来。
他举手投足之间从容不迫,气势如竹,面若玉冠,此时带着一丝歉意,“姑娘,恕在下御下无方,才给姑娘添了麻烦。”
王二眼前一亮,结果刚触及到了他的视线,就吓得缩脖子,“主子……”
“还不滚过来?”淡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王二缺满脸恐惧,连滚带爬地跑到他身边。
江含之没有制止,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来人,“你是?”
男子道:“在下凉王世子,司明轩!”
“嘶~”
周围的百姓们倒吸了一口凉气,要知道他们能接触的,远望不可及的官儿,也就只有垄将军,这辈子都不曾见到过皇亲国戚,这次竟然见到活的了。
回去能跟别人吹一辈子,但转念一想,江家再有钱,得罪人家世子的人,也难以全身而退,若是江家没有了,他们可不又要挨饿,早知道之前多买点。
一时之间,在场的人神色各异,就连二狗他们都有些慌了,悄悄跟杨天说,“老大 ,怎么办啊?”
杨天神色淡淡,“别慌,你们家大小姐的姘头来历也不小。”
二狗:“???”
姘头?他脑海灵光一闪,想到半夜装鬼吓人的狐狸面具,顿悟,有小姐的姘头他们怕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