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寒也拿起一个苹果吃，对卷卷的话若有所思。
何青进门就看到两个人抱着苹果对啃，一个比一个深沉脸，她瞥了一眼江之寒，对卷卷道：“同学你醒了。”
卷卷回神，对何青微微一笑，“嗯，谢谢你送我来医务室。”
何青挠挠头，有些惦记那个问题，便又问了一遍。
卷卷笑了笑，大儿子的等级不高，对他们的记忆删减程度也低，留些残影很正常。
“大概是因为我长得亲切吧，现在交个朋友也不晚。”卷卷保持笑容，“我叫吴卷卷，三年四班的。”
何青点点头，“我叫何青，三年二班的。”
江之寒坐在原位，并不搭言，他对这些应酬烦不胜烦，没必要再自找麻烦。
他能从何青身上隐隐约约感受到一点倾慕之意，但是很淡，大概就是对这张皮囊的而已，他没必要再加深缘法了。
*
晚风吹在脸上，卷卷踩在滑板上，加快速度。
按着江之寒的说法，这个恶灵物等级在五级，且是刚升上的五级，但因为三十年前的那场火灾的死魂太多了，死魂的活动范围在整间学校，她与死魂融合，拥有了同样的活动范围。
不然按着一般的五级恶灵物，它的活动范围也就只能在钟楼而已。
第三次滑过操场，她看到了忽明忽暗的蓝色幽火，她停住踩起滑板，扬手打出一道火灵，黑暗的操场立即被映的明亮，她踩着无声的脚步接近，投出去的火光渐渐熄灭下去，那抹幽暗的蓝色却依旧没有动静，悬停在原地。
它隐秘在角落中，对映的地方与卷卷形成一道死角，她不敢贸然上前，抬手放大了自己的听觉。
然后她听到了一阵阵喘息声。
卷卷：“・・・・・・”这打野就着鬼火，真会找刺激。
她的脚步不停，转过一个弯道就要看见里面，眼前一黑熟悉的施压传来，江之寒的声音响在身边，“穿好衣服自己出来。”
她点了点他捂住自己眼睛的手，示意他放手，却还是等到一阵悉悉索索的穿衣声结束后，才重见光明。
然后・・・・・・她看到了全校为之疯狂的男神陈耀施施然的走出来。
而他身边的女生卷卷也不陌生，是四班的班长。
卷卷对于别人的私事不感兴趣，她盯着那道鬼火，发现它亦步亦趋的跟着陈耀后，看向江之寒。
这道鬼火并不是灵力，这到底是什么？
江之寒打了个哈欠，晚上出来工作让他有些不爽，看着面前两个人的眼神也有些危险，淡淡道：“怎么回事？”
陈耀耸耸肩，语气随意态度戏谑，“就你看见这么回事呗，怎么你也带着小妹妹来找新鲜？”他的目光在卷卷身上逡巡一圈，带着些许审视和戏谑。
两个人说话的口气倒是十分熟络的样子，但卷卷并不在乎这些，只是微微一笑，“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小心你的眼睛。”
第8章 ：校规
江之寒瞥了一眼卷卷，对陈耀冷笑一声，“收敛一点。”
陈耀随意的笑了一声，却果然收回了目光，顺手搂住身边的班长，班长细微的颤抖了一下，一点恐惧被卷卷捕捉到，她不由得蹙眉，忽然眼前一闪而过一道蓝光，却是那幽火放大，她心道一声不好，就被江之寒扯着后退数步。
蓝光闪动，将陈耀转眼间吸附进去，班长被一股力弹出，整个人跌在地上，手掌擦出大片血迹。
卷卷走过去扶她起来，班长这才说出今晚的第一句话，“谢谢你。”
扯出一张手帕替她止血，卷卷看了一眼江之寒，发现他正摆弄着鬼火，并没有管陈耀的意思。
“今晚的事情，你们能帮我保密吗？”班长咬唇，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江之寒，漂亮的眼中闪过屈辱的光，“我・・・・・・我还想在这学校继续读书。”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米兰高中虽然学费高昂，但只要学习成绩好，奖学金也是十分丰厚的。除去学费，她还可以赚出一笔大学费用。
知道班长是孤儿，出于什么目的留在这里，卷卷毫不犹豫的点头，“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的。作为交换，今晚的事情你也不要说出去。”
班长点头，“其实我不是第一次见到他被吸进去，但是我谁都没有说。”她这样的人是最不怕鬼怪的，比鬼怪的更加可怕的，永远是人心。
就像抓着自己威胁的陈耀，披着好看的皮囊，内里就是魔鬼。
每次看到别人对他趋之若鹜的样子，她都会从心底不解，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喜欢看皮囊呢？
慢慢的走回宿舍楼，她的宿舍因为陈耀的暗箱操作，早已经换成单间。她放开洗澡水，将自己埋进浴缸中。
水漫过身体，扯动身上的伤痛。
【那些伤口，是常年侵染于日常口角间的伤痛，使她的身体过早的呈现出一种可怖的疲态；
那些伤口犹如有毒的菌菇，色彩鲜艳的沉浮于肉色皮面，或许只有用刻刀游走数遍，才能使血液的鲜血遮住语焉不详的彩色，既让人看到血淋淋的伤痛，又不至于放肆嘲笑那些他们看起来滑稽可笑的彩色。】
她抬手拿起梳洗台上的刻刀，一抬头便看到坐在水池上的女人，它正捧着自己的日记本，缓缓地读出来。
她看了女人一会儿，然后举起刻刀，朝着锁骨旁的刮下去，鲜血流淌，她渐渐的躺在了一池血水中。
他留下的任何痕迹，都是这么的叫人恶心。
抬手摸一摸脸，不是因为这幅皮囊，她也不会招惹这么多的祸端。
毒打，谩骂，性.侵。
美丽是张王炸，但若是你没有能力保护撑起这美丽的壳子，早晚是要大厦倾颓的。
【想好了吗？】
女人说话间接过一道火灵，那是消除记忆的火灵，灵力似曾相识。
班长擦了一把眼泪，沉默半晌，还是点一点头。
女人轻笑一声，渐渐的渐渐的飘远了。
*
卷卷收回手，江之寒看了她一眼，“清除了班长的记忆？”
“只是关于陈耀失踪的。”其他的，她也无能为力。
有些事情发生了，无关灵异，即使她能清除，也不能干预。
这就是隐藏在那些条条框框契约间的规矩，细微又宏大。
她目光转向他手中的幽火，淡淡道：“不用管陈耀吗？”
“请君入瓮听过吗？”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夜间起了雾，那抹红色隐隐约约的飘在其中，让人不寒而栗。
陈耀是这局的诱饵，拙劣的伎俩，但很直接。
卷卷瞥了一眼远处的鬼影，然后轻轻道：“现在就开始吧。”
江之寒展开手指，那幽火缓缓升上天空，然后如同烟花般炸开，周围的景色渐渐褪色，黑白的画质飞速的铺开，雾气降下，朦胧间周围的事物重新上了色。
周围渐渐平息下来，雾气散去，卷卷低头，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一套黑白相间的制服，右胸上的牌子上写着‘吴卷卷’三个小字，细看之下还有角标，是‘三年四班’的字迹。
抬头视线触及对面的人，却发现他并没有换衣服，只是胸前的牌子同她一样。
卷卷蹙眉，江之寒轻轻一笑：“这个恶灵物等级没有我高，影响力自然小。”
她点点头，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费口舌，她摸了摸身上，法宝都还在，这就好办。
此时的天色渐渐明亮，卷卷想拿出手机看时间，却发现自己的手机不见了，心底模模糊糊有了影子，转头发现操场墙上有贴着的通知，走上前去看上面标注的年份日期，道了一声果然。
这个恶灵域模拟时光回溯，造出了三十年前的米兰高中。
一声哨声吹响，不远处跑来一个人，对着卷卷两个人喊道：“今天起早操取消了，没有看到通知吗？”
卷卷看了一眼墙上的通知，果然写着近期‘早操全部取消，即日起执行’的字样。
她转头看江之寒，见他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便想着怎么应付眼前的人，等他走近，卷卷一扫它身上，棒球服的衣领上，挂着‘管理员’三个字。
管理员？操场的？
正要开口，却被江之寒抢了先，“才看到通知，这就回去了。”
说完拉着卷卷就走，路过管理员身边，却听到它一声低语：“记一次违规，事不过三，超过三次就要接受惩罚。”
卷卷心底一惊，却没有回头去看。
两人出了操场，路上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卷卷看了一圈发现，没有人接近操场。
三十年前的米兰高中与现在还是有很多不同的，没有高楼、活动项目也没有那么丰富，体制上更是停留在公立的阶段，所以和普通高中一样，基础课程很多。
卷卷跟着江之寒来到教学楼，本来的米兰高中她就不熟悉，更何况是这个三十年前的。
索性这里面的布局和现世一样，两个人很快找到了三年四班，已经有学生陆陆续续的来了，两个人等了一会儿，班级里的人来的差不多了，留下了两个空位，他们两个是同桌。
卷卷看着这最后一排靠窗的大神位置，竟然觉得有点玄幻。
她咳嗽一声，在安静的教室中尤显突出，众人齐齐的抬头，然后一并望向她。
卷卷蹙眉，不愧是那个恶灵物的恶灵域，真是鬼气森森的。
眼前的这些学生，竟然都是死魂。
她悄悄放出一点火灵力，灵气一荡，周围的学生受到冲击，眼珠子掉了出来，砸在地上咕噜噜的乱滚着，它们的主人却仍旧面无表情的‘盯’着卷卷。
江之寒踩住一个眼珠，一个学生抽搐了一下，将自己的头砸向桌子，一边砸一边叫：“啊啊啊――好疼啊――”
卷卷没绷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捂住了嘴，看江之寒也没有放开脚的意思，便凑到他耳边想要说什么，就听到一阵高跟鞋声。
卷卷也穿过高跟鞋，但因为她是除灵师，习惯了安静行事，所以即使穿着高跟鞋，走路也借助灵力近乎无声。
这阵高跟鞋声，不疾不徐，但就是十分吵闹，很像泄愤一般的拿鞋跟去狠敲地面，让她无端烦躁。
手忽然被握住，她心底的烦躁被掐灭，身边的人收回手，示意她看门口。
高跟鞋声戛然而止，敞开的门前，迈进一只穿着鲜红高跟鞋的脚，向上看去是及膝的大红单色连衣裙，正常人的特征在脖子处戛然而止，它的脖子被无限拉长，并且转个了弯藏匿于墙后。
卷卷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似是有所感应的回头，正对上后窗玻璃上的一双眼睛。
它的头浮在后门，下面空荡荡的，头上还带着与身上配套的红色发卡，头发长的垂在地上，一张脸灿白无血色，见卷卷看来它唇角提起，做了一个标准的‘咧到耳根’的笑容，嘴边的蛇杏子缓缓的推动着，带出的哈气糊了玻璃一脸，渐渐散去的雾气里，它的头缓缓退了回去。
原本还在看卷卷的学生，在它踏入教室的那一刻，早已转过头，眼珠子蹦蹦哒哒的回到眼眶里，所有人都假装闷头学习着。
被江之寒踩在脚下的眼珠子挣扎了一番，卷卷听到他一声冷笑，放开脚的瞬间那眼珠子弹起来，眼见就要回到正主眼中，却被一根极细的凤仙草花枝射了个对穿。
那个敲头的学生痛的想要大叫出声，但仅剩的一只眼睛瞥到门前的它，连忙捂住嘴，低下头不敢造次。
头颅回归，脖子与常人无异，它的脸隐隐的透着细碎的裂纹，面上保持着笑容，只是蛇杏子不再乱舞，她踩着高跟鞋走上讲台，环视一周底下的学生，目光在卷卷身上停留两秒，然后敲了敲黑板。
底下的学生整齐划一的抬头，面上露出和它一样的笑容，场面诡异非常。
“新学期，同学们的面貌都很好。”说完，她向着黑板上贴了一张通告，“这是本学期的规定，谁要是触犯了，你们知道后果。”
【教室使用规则：
一：上课时间不允许学生离开教室；
二：下课时间不允许学生在教室停留；
三：教师在教室内可惩罚学生；
四：教师在教室外不可惩罚学生；
五：学生应尊师重道，不可攻击教师；
六：学生之间不允许在教室内内斗，否则教室有权出手阻止并惩罚学生；
七：教室内不许做无关学习的事情。
事不过三，违规三次后教师将对其进行惩罚。】
第9章 ：事不过三
卷卷目力极佳，一条条看下去，心底有些不安。
从这些规定来看，这个教室内教师的权利最大，且处于食物链顶端，早上的操场上，那个管理员也说了‘事不过三’、‘惩罚’的话语。
以此推断，每个区域有它的管理者，违反了规定，就要被管理者惩罚，看这些死魂恐惧的样子，大概是十分恐怖的惩罚。
所以这个惩罚到底是什么呢？又为什么非要是三次违规后呢？
不论是对被约束者学生还是施罚者教师，似乎都有很严重的规则束缚性。
好在面前的这个恶灵物虽然一身红衣，有些地方也与这个域主体的恶灵物相同，但它不是它。
这只的等级只有三级，与她同属性。
正在晃神间，台上的它再度开口，“我是你们这学期的班主任，我们的班级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欢迎。”
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她一张脸面无血色，却难掩动人美丽，“大家好，我叫姚星河。”
卷卷惊讶的表情一闪而逝，不安感越来越重。
一片掌声中，班主任一指卷卷面前的位置，原本还在的一个死魂渐渐消失，“去吧，那里有空位。”
而空位的一旁同座上，那个死魂的身影也在渐渐变换，一阵蓝光闪过，那张座椅上的人，变成了陈耀。
姚星河坐下，在陈耀贪婪的目光中，微微一笑，“你好，新同桌。”
*
‘班主任’的课是数学课，卷卷一边记着笔记，一边打量坐在前排的姚星河。
她为什么会出现这里？在操场上的时候她很确定班长是个普通人，也消除了她的记忆，难道是恶灵物缠上了她？
看她的样子，好像也不记得她和江之寒了。
许多疑问飘过，桌子被敲了敲，她看向江之寒，他眼神示意她看黑板，卷卷看过去，发现班主任的字迹变得扭曲了些。
本来这个恶灵物就是衍生物，就算它再像正主，也不可能完全复制，比如智商。
虽然教的东西没有问题，但就像是念稿子，座上都是惧怕它的死魂，也没有人提问给自己找不痛快。
“快要下课了，它的情绪变化很大。”江之寒的声音擦过耳畔，卷卷摸了摸耳边，在鬓角上摘下一朵凤仙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