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当时黎怀深说的时候明确表示了舒沅的抗议,她不想拍这个广告。
贺忍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隔了一会才说:“你去操办合约,尽量下午之前搞定,其余的事不用管。”
“是。”
徐易出了书房,贺忍奚坐了好一会,看着窗外的潺潺流水发呆,能赶得上,一定可以。
屋外有保姆过来叫他:“贺先生该用早饭了,是给您端过来吗?”
贺忍奚神思焕回,看眼门口的保姆:“备两份,送到我房间去。”
说着也站起身,屋里还有小懒猫没吃饭,保姆带着饭跟在他身后,到二楼走廊看到舒映竹正在敲舒沅的门。
大概是敲了很久没动静,皱着眉头嘴里还在念叨:“怎么睡这么熟,沅沅,起来吃早饭了。”
贺忍奚脚步一顿,舒映竹已经看到了他了,脸上顿时盈满笑容:“忍奚,这么早就起了。”
“是,”贺忍奚抬腿走了过去:“舒沅不在房间里。”
舒映竹眉头一挑,心里犯了嘀咕,他倒是对舒沅了解的很透。
不过面上并未显露:“不在?这大早上的,去哪了。”
想起昨晚上她照例来送绿茶,房间里也是没人应:“电话也打不通,出去也不说一声。”
虽说在贺府不会有意外,但当妈的到底担心。
贺忍奚敛眉,喉结跟着滚动一下:“我知道,二嫂先去书房等会,我有话说。”
舒映竹不明其意:“怎么了,什么话现在不能说?”
他眸色深沉,极少会这么认真:“事关重大,在走廊不合适,叫上二哥,我半小时后就去。”
舒映竹跟着紧张起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是沅沅吗?她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贺忍奚安抚几句:“别急,舒沅没事。”
听到舒沅没事舒映竹安定下来,松了手笑笑:“那好,我去叫丛白,我们在书房等着。”
看着舒映竹回了房,贺忍奚舒口气,自己接过托盘:“你回去吧,我自己来。”
上楼的每一步都不轻松,不由自主的想到从前是如何引诱舒沅,以及现在,她在自己怀着喊他小叔叔。
拖了这么久,是时候该了断了。
他要赌上一切,只要能娶到舒沅。
贺忍奚上了三楼房间,将饭放到餐桌上,扭头去看床上的人。
还在睡着,呼吸绵长,露出一小截眉眼,温和恬静。
他走了过去,忍不住俯下身又亲了亲她。
舒沅身上的味道很是好闻,温热的体温中带着少女的清甜气息,让人爱不释手。
他压低声音:“要不要吃早饭?”
舒沅睡的正好怎么肯起来,脑袋又往被窝里缩了缩,瓮声瓮气:“不,要睡觉。”
贺忍奚抚着她的发顶,语气不自觉的温和下来:“就这么累?”
一说舒沅又委屈起来,说到底费力的是贺忍奚,凭什么他可以生龙活虎的,自己累的腰都疼:“还好意思问。”
贺忍奚轻笑几声,手伸进去摸摸她的小腹,又是不正经的逗她:“昨晚还是鼓的,今天就摸不到了。”
即使被子掩盖着,她还是不可抑制的脸红起来,贺忍奚这人恶趣味,非要她去摸小腹。
舒沅死活不肯,可拗不过,简直是死去活来。
想到这里气从中来,抓起贺忍奚的手又咬了下去,还是在虎口的位置。
贺忍奚也不躲,眉眼带笑的看着舒沅,等她发泄完才松了口,含糊的说:“快走开,我要睡觉了。”
贺忍奚也不忍心再逗她:“睡吧,醒了记得让保姆热好饭再吃。”
好好睡吧,什么都不用管,醒来之后的日光将灿然一新。
舒沅没说话,脑袋蒙进被子里。
只是被贺忍奚搂着睡了一晚,床上也有他的气息,暧昧缱绻,和她的甜香混在一起,莫名的相融。
贺忍奚出了房间,轻轻将门关好,一路去了书房。
顾丛白和舒映竹已经在等着了,两人正看着窗外的景色聊天,有说有笑的。
贺忍奚脚步略顿,对着两人喊了声:“二哥,嫂子。”
两人同时转过身来,笑盈盈的看着他:“来了,到底有什么事非要让我们过来。”
顾丛白向他身后看了看:“舒沅呢,你不是知道她在哪吗?”
贺忍奚微微颔首,说的不疾不徐:“她在我房间里。”
话一出口屋里顿时安静下来,莫名的有些诡异,舒映竹的手还没放下来,在半空中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眼睛还大睁着。
顾丛白也皱眉,直勾勾的看着贺忍奚:“你说什么?”
贺忍奚神色如常,面上看不出一丝波澜,只是下垂的指尖微微蜷缩着,不知是紧张还是担忧:“她昨晚一直陪着我。”
舒映竹扬着的手慢慢放下,将到底时又举到额头处,不知所措的摸了摸额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话说的未免暧昧,虽然是当小叔叔的,可舒沅都成年了,彻夜陪着实属有些别扭。
贺忍奚动动殷红的唇瓣:“我找两位来是想说清,也想让二哥和嫂子成全。”
舒映竹瞪圆了双眸,后背都跟着僵直起来:“舒沅在哪?你们怎么回事?把话说清楚,成全什么?”
她有些紧张,声音也微微发颤,明明每个字都理解,可组合起来却听不懂。
顾丛白早反应过来,神色严肃起来,挽住舒映竹的胳膊低声说:“别急,听忍奚说。”
贺忍奚直视着她,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正经。
心却跳的厉害,即便当年面对着难缠的董事,他也不曾这么紧张过。
他走到两人跟前,直接跪了下去:“二哥,嫂子,我想娶舒沅。”
第81章 坦白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贺忍奚是何等人物,虽然自小受尽白眼,不得父母疼爱,还被亲姐姐陷害差点死了,但他靠着自己硬生生成了贺家顶尖人物。
他活得淡泊无欲,似乎没将任何东西放进眼里,所以他没有软肋,自然也没任何人可以参透他。
可今天他跪在了舒映竹面前,心甘情愿,虔诚如信徒,他在求取自己心爱之物。
贺忍奚说的坚定:“我想娶她。”
舒映竹愣愣的看着跪在面前的人,反应了足足半分钟,握着顾丛白胳膊的指节都已经泛白。
她没有回应,眼睛茫然的看着贺忍奚却没有焦点,她还在消化这句话。
顾丛白护着舒映竹,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来,只低头看着贺忍奚:“你.你们.”
最终也没能说出话来。
其实他已经有所察觉,但那丝念头转瞬即逝,总觉得贺忍奚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可贺忍奚又实在招摇,明晃晃的偏爱不掺任何杂质。
人人都知道贺忍奚偏爱小侄女,每年生日时的烟花盛宴,以及无数大手笔的珠宝,所以即便有些人想来争取舒沅,也都望而却步。
这份爱相比长辈的宠爱,更像男女之情中的公诸于众。
贺忍奚说的分外和缓:“三年前第一次见舒沅时我就起了妄念,那时候我不知道她是小侄女,只把她当成一个女人,我克制过,也想将这份感情隐藏,但没能做到。”
舒沅成年那天,他在二楼看着,视线一寸寸掠过,从脚踝到眉眼,对视时曾克制住的念头瞬间翻涌。
他放不了手,也不能当无事发生。
明明相遇时根本不是什么叔侄,舒映竹和顾丛白相爱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加了这层枷锁他们就不能相爱。
贺忍奚抬起头,神色还算平静,只是漆黑双眸里带了些许虔诚和期盼,那是他从未显露过的。
“求嫂子成全。”
舒映竹后知后觉,眼眶里已然含了汪清泪,她举起胳膊想打,到中途却被顾丛白拦住。
他护着舒映竹,神色无比严肃:“什么时候开始的?”
贺忍奚答得干脆:“舒沅生日那晚。”
舒映竹咬牙:“到哪一步了?”
贺忍奚抿唇没说话。
想到从舒沅包里掉出来的安全套,误打误撞看到贺忍奚从舒沅房间出来。
打电话那天早晨,舒沅口中一声声哥哥,那暧昧缠绵的声线,以及无数次的巧合。
原来,原来不是黎怀深,竟然是她万分信赖的弟弟!
这个好弟弟哄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舒映竹心潮澎湃无法平静,可手腕被顾丛白箍着又不能打,胸膛起伏的厉害,只能盯着贺忍奚:“你,你还知道你是他小叔吗?贺忍奚,你.你把主意打到自己侄女身上来!”
顾丛白也阴沉着脸,极力护住舒映竹。
他了解这个弟弟,性子冷且无情,手上沾没沾血无人知道 ,但能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绝不是儿戏。
如果舒映竹情绪太激烈真伤了贺忍奚,又或者反对的太过,他不能保证贺忍奚做出什么事来。
可贺忍奚不闪不避,只是跪的笔直,映在地面上的影子也一样,挺拔如松。
他微微低着头,又重复一遍:“我想娶她。”
舒映竹气得几乎无法平静,在顾丛白怀中大声哽咽:“疯了,他真是疯了,我造的什么孽,他把我女儿祸害了。”
哭着哭着想到曾经,她好几次把舒沅推给贺忍奚,还托他照顾,要舒沅去小茶馆,本想着当小叔的能护着女儿。
谁想到,谁能想到他是这样对舒沅的,把自己女儿哄床上去了,现在,还大言不惭的要来娶她。
舒映竹怎么能答应,她又瞪贺忍奚:“我要是不答应,你是不是就把我弄死?又或者把我女儿给掳走?”
贺忍奚摇头:“不会,舒沅是你的女儿,我只求嫂子答允。”
顾丛白看着贺忍奚,听他喊嫂子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小时候常住贺家,也算是看着贺忍奚长大的,说是哥哥,但也像父子。
只是这么多年没见,两人生疏了许多,说到底,他还是顾念舒映竹多一些。
“为什么不早说?舒沅还小什么都不懂,你三两句哄了她才来坦白,姜小姐呢?还有老爷子那边你要怎么应对?”
到底是男人,也或许是继夫的原因没舒映竹这么关心则乱,顾丛白还算理智,考虑的现实比较多。
顾丛白冷声发问:“你有没有想过舒沅的境界,一旦被发现,她会被人怎么看?你如果爱她,真舍得让舒沅担惊受怕?”
贺忍奚脊背挺直,毫不畏惧的仰头看向顾丛白:“我不推卸责任,这些是我考虑不周,一开始我只是想让她心甘情愿,现在有了机会,下午我就去找父亲坦白。”
他顿了顿,分外坚定:“这辈子,我非舒沅不娶。”
舒映竹大叫,哭的泪打湿了顾丛白的衬衣:“不可能,我女儿不能嫁给这种人,凭什么?你把我杀了也不管用。”
她情绪到了一定地步无法思考,本能的抗拒这个结果,加上贺忍奚性子实在摸不透,总担心舒沅是被威胁的。
“……让人失望了,舒沅可是你的侄女,你闷声干大事,把我女……,贺忍奚,我不可能答应,别做梦了。”
顾丛白帮舒映竹擦去眼泪,轻声哄着:“好了,别哭,也该问问舒沅的意思。”
“问什么,她才二十岁懂什么!我不可能答应。”
贺忍奚微微叹声气,刚巧徐易拿了文件过来,看到这场面有些惊诧,贺忍奚居然给别人下跪了!
他一时间不敢上前。
顾丛白眉头紧蹙,怀里的舒映竹低声抽泣,一想到是自己把舒沅送进狼口,真是又后悔又懊恼。
她是个普通妈妈,只希望女儿能嫁个好人,不求多大富大贵,只要情绪稳定,能照顾好舒沅,且两人心意想通就好。
可贺忍奚是何等人,且不说从前种种事例,就单凭他是舒沅小叔这一点,她就不可能答应。
徐易脚步动了动,欲言又止。
贺忍奚低低说了声:“拿过来。”
“是”徐易将转让书递了过去。
贺忍奚依旧跪着,将文件双手递上:“这是我名下除云鹤以外所有资产,已经全转到舒沅名下,二哥,嫂子,我对舒沅不是说说而已,我想娶她,从一开始就抱着这个目的。”
“舒沅是您唯一的女儿,我不可能让她受一点欺负,这一切全是我的错,直到做了万全准备才坦白。”
贺忍奚微抿着唇:“我不会让舒沅受一点伤害。”
舒映竹从顾丛白怀里探出头来,脸上还挂着泪珠,拿起贺忍奚手里的文件奋力一丢:“拿走,我不要这些,没有你我女儿也活得好好的!”
顾丛白也低声说了句:“忍奚,在你眼里,舒沅是可以用这些东西换的吗?”
第82章 爱人之心
“这些冷冰冰的数字,怎么配跟舒沅比。”
贺忍奚抿唇,看着地面上散作一团的纸张,心里溢满难言的情绪。
“可目前,这是我全部身家,也是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总得勉力一试。”
把这些东西摆在面前虽然有点拿钱买人的嫌疑,但那绝不是他的本意。
这世道浮躁喧嚣,车水马龙,一切都是快节奏的,转眼就能将所谓的爱转移他人。
所以用真心作誓有什么用。
贺忍奚是个商人,虽然说不上权势通天,但在京都提起来名字来也是谁也不敢招惹的。
这些是他的全部身家,可以毫不犹豫的拱手摆到舒沅面前。
他只是想娶了舒沅,光明正大的拥着她,仅此而已。
顾丛白平复着情绪,看着密密麻麻的黑色字体,心中实属惊诧,甚至连个商量都没有,就这么把真金白银送给了舒沅。
他又看向贺忍奚:“你怎么不商量一下,要是不同意,这些就白送给舒沅?”
贺忍奚答的平静:“是,如果嫂子不同意,这些就是对舒沅的补偿,不论往后嫁给谁,我都要她堂堂正正。”
当然,他肯定不能任由舒沅嫁给旁人。
舒映竹还没平复下来:“舒沅在哪?”
贺忍奚下垂的指尖悄然握紧:“她不知情,这会在我房间睡着。”
舒映竹从怀里出来,转身就要往外走:“把舒沅带过来,在别人屋子睡成什么样子。”
贺忍奚胳膊一张拦住了她,态度再次俯下去:“嫂子,一切是我的错,别让舒沅难堪。”
她本就在睡着,什么都不知道,贺忍奚实在不想她被这些事吵醒,清醒后就要面对这么难堪的局面。
舒映竹被胳膊拦住后果然没动,只是低头看着贺忍奚:“你现在知道为她着想了,倘若今天不是你主动来坦白,而是被老爷子或者旁人捅破,你要怎么护住他。”
贺忍奚喉结动了一下:“我一步步按着自己的计划来,的确不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