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二又是一声呵斥:“坐下。”
姜之渺不肯:“二叔,我得说清楚,忍奚没做对不起我的事,他和舒沅真心相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贺川看向姜之渺,态度还算和缓:“之渺先坐好。”
今天的事已经不止退婚这么简单了。
当着许多人的面,贺忍奚叛逆不羁,明摆着和长辈作对。
贺忍奚勾唇冷笑:“偌大一个云鹤,没了婚约就得破产?”
贺川冷眼看他:“忍奚,你性子太傲,今日非得让你难堪一次不成,即便没有之渺,你和舒沅也不可能。”
“好,如果娶不了舒沅,这总裁,谁爱当谁当。”
话音一落,有人急匆匆的从大厅走了过来,直朝贺川走过去,到了之后再他身旁耳语几句。
声音太低,没人能听到。
贺忍奚依旧松散的坐着,眉眼含着几分笑意,静静看着贺川的面庞。
从震怒到惊奇,接着视线一点点移到贺忍奚神色,眉头紧蹙。
贺忍奚抬眸,视线凌厉:“什么话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
助理看眼贺川,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说。
贺忍奚声音陡大:“说。”
助理哆嗦几下,低头回话:“E.S方传来消息,和云鹤合约已经签订,关于合作产品不日将来公司面谈。”
原本还喧闹的大厅又安静下来,鸦雀无声,都看向贺忍奚。
后者眉眼微阖:“继续。”
助理喉结滚动,又跟了一句:“E.S方明确要求,对接总裁必须是贺.贺总,否则合约作废,永不合作。”
形势反转如此之快,刚刚还咄咄逼人的长辈现下都噤了声,面面相觑。
贺川眉头紧皱,方才发了大话要搓搓贺忍奚的锐气。
结果.
和E.S的合约规划了十年,一心想将云鹤做大,打进欧洲市场,原本以为还要努力几年,谁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
这侄子当真是不容小觑啊。
无声无息间,竟拿捏住了云鹤的命脉。
贺忍奚起身,视线从众人身上缓缓掠过:“晚辈今日闹的难堪,给各位鞠躬,总裁我是当不了了,哪位有能耐便接手吧。”
说着微微鞠了一躬:“晚辈告辞。”
贺忍奚离了席位,徐易跟在身后,眼看要出门时有人喊了一声:“站住!”
贺忍奚脚步一顿,竟不回头看。
是他那快被气死的老爹。
“我儿子出息了,短短三年,云鹤俨然成了你的天下了,”贺庭疲累的轻叹一声:“放手做吧,只要云鹤还姓贺,我也就不管了。”
贺忍奚扬唇,向来成竹在胸:“父亲的意思是?”
“爱娶谁娶谁,随便闹吧,我老了,你只要张罗着别把我气死就成。”
他也没几年活头了,到底是公司要紧,即便他松了口,舒映竹那边答不答应还两说。
一早就知道这小儿子不一般,还真是没看错。
贺忍奚转身看向贺川:“二叔的意思呢?”
贺川脸色铁青,嘴张了又张却不知该说什么。
贺忍奚又问了一遍:“二叔,这总裁我让给您如何?”
他可真是狂傲,摆明了要贺川难看,当真许多长辈的面也毫不顾及。
贺川喉结动了一下:“我侄子当真能耐,二叔认输,总裁非你不可。”
贺忍奚轻笑几声:“那这婚约?”
贺川颓然的叹口气:“从今日起,婚约作废,谁也不能再提。”
“那我能娶舒沅了?”
贺川脸色难看到极点,他一再忍让,可贺忍奚偏要他颜面扫地。
可为了云鹤,他不得不低头:“我们点头也没用,你得问问丛白的意思。”
“自然。”贺忍奚脚步不停:“那改日请各位长辈喝喜酒。”
轻飘飘一句话,厅里的长辈连声叹息:“作孽啊,这小子。”
总有一天得被他气死。
贺忍奚出了贺府,天色已晚,落日残阳,瑰丽明晰。
他微微抬头看着落日:“订机票,回京都。”
徐易回话:“晚上八点的机票。”
贺忍奚点头,这一下午,属实漫长。
还好,他全身而退,保全了舒沅。
“走吧,去顾家提亲。”
第87章 想念
临上飞机前他给舒沅打了电话过去,一整天了,她大约平安到家了。
这会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是不是很担心自己,又或者被舒映竹说的正委屈。
只要一想到舒沅,贺忍奚总会被柔软的情愫盈满,眉眼跟着温和下来。
可惜电话没打通。
他倒不急,想了想给顾丛白打了电话过去。
对方接了,说舒沅在家里待着,一切都好,只是舒映竹现在还在气头,这时候千万别过来。
硬来只怕事态会越来越严重,先让她冷静几天。
贺忍奚沉声说:“我想和舒沅说句话。”
顾丛白叹声气:“还是别了,你嫂子守着她呢,稳几天再说。”
他虽然也想让舒映竹松口,飞机上劝了一路都不管用,还把人劝急了。
这功夫自然不敢再乱来。
贺忍奚没办法,只得挂了电话。
其实舒沅的境界却没这么好。
舒映竹生了很大的气,回了京都就不肯她出门,连学校都不行,直接请了半月的假。
甚至手机都给收走了。
舒沅急的厉害,变着法的求妈妈:“为什么都不许我上学,妈妈,你不能这样的。”
她满心都牵挂着贺忍奚,总担心他会被长辈针对,又怕影响到公司。
或者贺庭动怒,直接将婚约敲定,不许他再有一点其他心思。
她甚至连个电话都不能打。
舒映竹侧头看着这唯一的,从小宠到大,生怕受一点伤害的女儿:“舒沅,你明明白白告诉我,你对贺忍奚到底是什么感觉?”
舒沅一愣,轻轻咬住唇瓣没说话。
什么感觉?
她说不上来,但和他每一次相处时的感觉都那么陌生又欢喜。
从前被贺忍奚逼迫时害怕又渴望,不敢回应,可窗户纸捅破后,她又满心都是和他的以后。
每次接吻或者亲密接触时,她的反应连自己都害羞,触感,气息,到交颈时的每次颤抖。
陌生,但充满欲念。
她不过二十岁,是第一次真心实意的爱一个人。
毫无疑问的是,她不想放开贺忍奚的手。
舒映竹看她这模样顿时清楚了。
原本平复下去的情绪跟着扬了起来:“你了解他吗?你们统共在一起多久?他是你什么人?你真能承担这么多未知的风险吗?”
妈妈咄咄逼人,一向温和的面庞看着甚是冷淡。
“舒沅,你刚过20岁的生日,甚至连大学都没毕业,本该是花一样的年纪,什么都不懂,可贺忍奚不一样。”
越说越生气,娇养了这么久的女儿,被弟弟给劫走了。
她真是恨不得给贺忍奚几巴掌,好好质问他几遍,究竟把舒沅当什么,真的有长辈的样子吗?
当真是过分至极。
“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甚至和之渺还有婚约,什么人没见过,明知道你还小还是……”
话没能说下去。
舒沅仰着头,眸光涌动:“妈妈,我什么都懂,小叔叔对我什么样我也很清楚,不要这么快就去否认他。”
妈妈之前还说过贺忍奚很优秀,是云鹤当仁不让的总裁,为什么,为什么这时候又急切的否定他的一切。
难道只是因为两人相爱吗?
可这有什么错,贺忍奚这么好,次次救她于水火中,毫不掩饰的偏爱。
为什么不可以爱他。
舒映竹眉头蹙着:“作为公司接手人他的确优秀,可要想当我女儿的爱人,远远不够。”
舒沅眼里已经含了盈盈水雾,偏又倔强的不肯让泪珠落下:“那你要我怎么做呢妈妈?”
她已经爱上了贺忍奚,也作尽了最亲密的事,肌肤相亲,水乳交融。
甚至早将他的一切融入血肉,要岂能随意剜去。
“我忘不了他,就是把我关十年也不行,我还是想小叔叔。”
舒映竹本就在气头上,听她反问更是气恼,同时又无措,实在:不知道拿女儿怎么办。
“哪也别去了,乖乖在家待着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妈妈再放你出去。”
话到这里俨然聊不下去了,舒沅不敢再多说,只怕会惹的妈妈更不高兴。
她只能呆在屋子里,连手机都没有,饭也吃的很少,每日就练习琵琶,弹了一曲又一曲。
花架上的垂丝茉莉长势不好,花蕊落了满地,了。
微风吹来,藤萝摇曳,满腹心事跟着荡漾,可无处诉说。
她挂念贺忍奚,很想很想。
想听他的声音,想被他抱在怀里,想一声声的叫他小叔叔,有没有回应都不要紧。
只要睁眼能看到他就好。
可两人已经四天没有见面了。
舒沅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回京都,也不知道婚约是否作废。
晚上睡不着,她就会站在阳台往远处看。
夜色昏暗,月光影影绰绰,门前的那棵香樟树枝繁叶茂。
可那辆熟悉的宾利车却遍寻不见。
小叔叔为什么不来找她呢。
他在忙什么,难道真的要和姜老师结婚吗?他会不会已经忘了自己了。
舒沅看着月亮,没一会泪珠一颗一颗的低落下来,顺着面颊的弧度,全落在锁骨处。
冰凉一片。
“小叔叔,你为什么不要我。”
清甜嗓音里带了几丝哭腔,听的人心都化了。
贺忍奚却比她还要急。
这几天一直没停,忙着公司的事,同时每天都会去顾家,虽然每次都会被拒之门外,无一例外。
他同样见不到小姑娘,甚至在她哭泣时都不能替她擦眼泪。
他快受不了了。
如果这时候偷见舒沅一面,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第88章 终究抱到了
可舒映竹不会给他机会的。
贺忍奚思来想去,只能给姜之渺打了电话过去。
顾丛白劝了舒映竹很多次,她总是不肯松口,也不知道在执拗什么。
贺忍奚的决心都已经做到这地步了,为了舒沅不惜和长辈作对,甚至将自己财产全转到舒沅名下。
为了不让贺家人针对舒沅,用合约做后盾,E.S合同明确表示,合作系列的珠宝代言人,必须是舒沅。
否则随时作废。
所以贺庭也毫无办法,不然从舒沅身上下手岂非轻而易举。
可他却将舒沅保护了起来,谁也不能碰。
贺忍奚用这种方式告知全世界,不论是云鹤还是他,都非舒沅不可。
还要做到什么地步呢?
况且两人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舒映竹只是瞪他一眼,也不知道是恼怒自己的识人不清,将女儿一点点推给贺忍奚,还是当真不能接受。
总之,她就是不肯让贺忍奚进家门,也不让舒沅和他相见。
舒沅自床上睁开眼,又是一天,不能出门,不能联系外人。
无趣又烦躁,妈妈当真要生这么大的气。
她无可奈何,对着天花板长叹一声。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舒沅不饿,也不想看到妈妈,否则总忍不住的吵架,于是每天就在卧室里待着。
只怕再这样下去就得抑郁症了。
好在下午的时候,乔薇过来了。
舒沅顿时活了过来,连忙下楼去接她。
乔薇直冲舒沅而来,还带了几包中药,她递给舒沅:“青与哥要我给你的,说什么对身体好,你留着喝吧。”
舒沅哪还有心思管这个,拉着她直接上了卧室,兜头就问:“小叔叔怎么样了?和姜老师订婚了吗?贺爷爷是不是生了很大的气?”
她太焦急了,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消息,连带着心跳都快了起来。
乔薇侧头看着她,神色有些奇怪,眼里带了些看不懂的情绪。
她看了舒沅许久才开口:“你什么都不知道?”
舒沅急的额头都要出汗了:“我被困在家好几天了,到底怎么样了。”
乔薇眉头一挑,唇角扬了扬,接着叹声气,带了几分幸灾乐祸:“你玩不过小舅,早点抽身吧。”
舒沅身体一僵,后背跟着发麻:“什么意思?”
这话不怀好意,似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将她原本焦躁不安的心冻结下来,只剩心寒。
乔薇拍拍她的肩膀,眸色闪动:“别真把自己当公主,不是谁都该偏爱你,舒沅,你也该真真切切的伤心一次。”
舒沅的手都有些发颤:“小叔叔,他们订婚了?”
“不然呢,和你在一起?醒醒吧,在公司和利益面前,你当真以为自己这么重要?”
乔薇语气很冷,由内而外,铁了心要舒沅难过。
她就是不满。
凭什么,代言人最终还是敲定了舒沅,大街小巷全是她的广告牌,人们都说,舒沅是云鹤有史以来最美,最贴切的代言人。
说舒沅是云鹤的缪斯。
可明明自己本是贺忍奚的亲外甥女,和从没得到过贺忍奚一点偏爱,就连母亲,也被他当众羞辱。
而舒沅呢?心安理得的接受着一切,她不甘心。
看着舒沅眼眶中瞬间盈满泪珠,满心绝望,她的愤懑郁结才舒缓一点。
不能要她好受。
不能就这么遂了贺忍奚和舒沅的愿。
乔薇走了,舒沅坐在床边,看着随风荡漾的垂丝茉莉,原本娇艳旎丽的小脸上布满泪痕。
人在极度伤心时是无法思考的。
她长睫颤动,茫然的不知该看向哪里。
等了这么多天,却得到了这样的结果。
怪不得他不来找自己,原来都是假的。
全是哄人的。
可她不相信,那些温言软语明明那么真切。
他的每次疼爱和撩拨,全都是演的吗?
舒沅闭上眼,指尖擦去泪珠,心被难过一点点吞食。
就这么流着泪睡了过去,一直到傍晚被人叫醒,她才茫然的睁开眼。
和满眼关切的姜之渺撞个正着。
舒沅看了她好一会,意识到这不是梦才坐了起来,瓮声瓮气的喊:“姜老师,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