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医生来说，哪有什么性别？不过一堆器官罢了。羞涩？不存在的。
陆萌扬了扬手中的刀，“再做个备皮。虱子可是很麻烦的，容易传染疾病，尤其你们那边不怎么洗澡。”
这话倒不假。比起中原，草原那边洗澡更为艰难。长期不讲卫生，的确容易生虱子，带疾病这些。对于他们的检查倒也不能说完全是刁难，也是有安全考量的。
“在下是北契南院大王，经常洗澡的。”兀尔覃科被这回答震得半天不知作何回应，过了好久才艰难地张嘴解释道：“没有虱子。”
“你觉得没有不重要。”陆萌道：“这都是标准流程，不是针对你们。想上我们瀛莱山，必须要走这一步。当初大昭多少官员在山下隔离了半月，你不信可以问问这位周侍郎。”
孟歆等人被隔离的事周煜自然晓得。但他也晓得孟歆等人没享受这待遇。不过他又不是傻子，能给北契一点下马威的事他自然乐得配合。
连连点头，“是的，我们也都备皮了。”
不懂备皮是什么，跟着说就是了。
“敢问这备皮是什么意思？”兀尔覃科郁闷了，但听到大昭官员也享受了一番脱衣检查的待遇后，心里总算舒服了些。
“就是把口口毛剃了，免得让虱子有生存空间。”
不问还好，一问，直接窒息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周煜，周煜立刻做出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显得很惆怅。
……
兀尔覃科投降了。不过为了尊严，他还是做了最后的挣扎，“医仙，我等晓得你们的规矩，也愿遵守。但，但这大庭广众之下脱裤，还得备，备皮，这着实有点羞耻。能，能否拉个帘子遮掩一二？”
“我们早有准备。”陆萌道：“喏，到那屏风后面去脱好了。”
兀尔覃科顺着陆萌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到一个带着褶皱的蓝色布被挂在白色的框子内，想了想，这个屏风的框不会也是金属做的吧？
走到屏风后，里面的景象让他头皮发麻。
这椅子怎么如此古怪？！
看着像躺椅，但在椅子末端有两个架子，全是金属做的。就这样看着，不知怎么的，心里竟有点发毛。
“躺上去，把脚打开，挂椅子上。对，看见这两个东西没？正好可以把脚挂上去。”
兀尔覃科慢慢挪动着脚步，心里抗拒。
戎马半生，在草原素来有第一勇士的他这会儿却是败给了一张妇科检查床。他不想去，他想逃！
这看着就很恐怖啊！
不知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兀尔覃科躺了上去。
他岔开腿，把脚挂了上去。
当冰冷的金属贴上皮肤时，他呼吸骤然变得急|促了起来。心跳加速，握着扶手的手也不自觉地握紧。
就……
感觉像个被待宰的羔羊一样。整个人都感觉空荡荡的，甚至能感到冷风吹过。
他咽着口水，看着上方白色的天花板时，竟觉脑袋空懵懵的，生出了一股弱小无助的感觉。
努力控制着眼珠往外瞟了瞟，却见那医仙重新戴上了一个手套。那手套很奇怪，好似皮子做的，却比皮子薄，还很有弹|性。
只见她戴上后，便拉来一个东西，四四方方的，上面还闪着光。
然后她坐了下来，从那东西上拉过一根透明管子，嘴里道：“先清洗下哈。真是的，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很多天没洗了吧？”
可怜的兀尔覃科，堂堂北契王爷，南院大王，何曾被人这样埋汰过？其他也算了，说他脏，不能忍。
“医仙，在下昨天刚洗过。”
他红着脸，三十大几的男人，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却像个委屈的孩子，“为了表示对瀛莱山的尊重，我们所有人出发前沐浴，到达大昭后又沐浴，不，哎哟，这什么？”
陆萌拿着冲刷头，面无表情地道：“清洗器。你们清洗得不够干净，因为没肥皂这些。”
说着便伸出手，“你们来看，这就是典型的口口过长，容易藏污纳垢，引起女方口口疾病。而且，自身也容易发炎。所以这种情况，最好是做个口口环切手术。”
等等！
这是在做什么？！
兀尔覃科瞪大眼，看着陆萌身后的一群人，头都嗡嗡的，这些人什么时候进来的？
上面要求打压北契人的气势，陆萌等人自然是严格执行。除了用一些检查手段明目张胆地打压外，这样的观摩机会自然也不能错过。
朝廷派了那多御医过来，这个时候不观摩，什么时候观摩？
“嗯，他还有痔疮。”
正当兀尔覃科感觉脑子要烧起来时，忽然感觉口口那儿一凉，有什么东西在那儿摆弄了下，“这是外痔。草原民族膳食纤维，嗯，你们可以理解我们吃的青菜等蔬菜就是膳食纤维。他们这些摄入少，就容易便秘。而像他这样的身份，因走动少，就更容易便秘加痔疮了。不过他这痔疮还好，不算大，暂时还不用处理。要是崩裂，那就要做手术切除。除了这种外痔外，还有内痔。”
“难怪他们对我中原的茶叶如此痴迷。要是不喝茶，恐怕人人都要便秘，痔疮吧？”
大昭的医官们恍然大悟。
“陆护士，那做这个手术有危险吗？”
“是手术总有风险。不过一般来说口口环切、痔疮手术已很成熟，不大会有危险的。”
拜托！
兀尔覃科要哭了。
不要一群人对着他的口口说话啊！
略带凉意的水冲了上来，可这一刻兀尔覃科却觉这都不及自己的心凉。
这就是凡人接触神灵的代价吗？
毁灭吧，他累了。
等他从备皮室出来，两眼都直愣愣的，哪还有南院大王的风采？但为了这次能顺利跟瀛莱山搭上话，他还是打起精神，吩咐道：“医仙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多话，照着做就是。”
说罢就坐了下去，一副力气被抽干的模样。
大家好奇，他们大王到底经历了什么？
待进去后，再出来，一群人的表情都一样了。
这都叫什么事啊？！
检查了半个上午，总算都搞定了。
一群被折磨得蔫蔫的人来到自己的房间后，忽然又精神了。
这房间太好了！
地上是原木色的地板，墙面也很干净。最关键的，这里有传说中的玻！璃！窗！
之前有些人还觉得瀛莱山故意整人的，这会儿却羞愧难当了。
神仙当真只是想给他们看病来着，哪里可能是羞辱他们？这不，这好的屋子给他们住呢。
这里面的床也有意思。是上下铺的，摆了两张，可以睡四个人。带他们进来的人站在门口，道：“这里按下，风扇就开了。”
带路的都是大昭这边的衙役，见到对方一脸迷糊的样子，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
“你们也是好福气。”衙役砸着嘴，“这里虽说是隔离区，但设施都是一等一的好。屋顶那些蓝色板子看见没？那叫太阳能板。不懂，是吧？没事，你们只要知道神仙能把太阳之气聚于板内发电就行了。发电也不懂，是吧？没事，看见这自动转动的风扇了吗？这就是用电发动的。还有这，这叫电灯。现在还看不出，等晚上你们就知道电灯是有多神奇了。”
这是什么东西？！
北契人抬头看着天花板自动转起来的玩意，这就是飏扇吧？为什么能自己动？发电，到底是什么意思？等等，他说是取太阳之气聚于匣内，自动带着飏扇动的？那这不就是法器？
“噗通”一声，有人跪了下来，对着风扇狂拜了起来，嘴里还念念叨叨的，“长生天，大力气，保佑小民明年生两胖娃子……”
第54章
衙役：……
没见识的土包子！
“东西就是这样用的。”衙役不自觉地昂起头, “你们可小心些，别弄坏了。弄坏了，可赔不起。”
这不用你说我们也晓得的。
似是感觉到被鄙视了, 一群北契人脸上露出不屑。
不就是个跑腿的小叼毛, 神气个什么？
等人走了，一群人立刻凑到开关那里，伸出手, 尝试着按了下。
“慢了, 慢了, 啊，停下来了。”
再按一下。
“动了, 动了, 又动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自己动？别按了, 别按了。按坏了，咱们赔不起！”
一群大人，这会儿像个孩子似的，不停按着开关按钮，盯着转动的风扇, 满是兴奋与好奇。
不过玩了一会儿后，他们不敢动了。
就像那衙役说的那样，真弄坏了，他们可赔不起啊。
还是看看房间里还有什么吧。
这床……
设计得可真有意思。
有人往上一躺，感受着风扇吹来的丝丝凉风，只觉安逸极了。
难怪几代天子都想入主中原呢。这中原实在太好, 太舒服了。要是中原是他们的, 瀛莱山的神仙不也是他们的了么？
躺了没一会儿，便喊来吃饭了。
兀尔覃科整个人都麻了。
这里的餐盘居然也是金属的。
就, 想爆粗口有没有？
有钱了不起啊！要这么显摆？
但真就好了不起。他们想显摆都显摆不出来呐。
再看吃食，也是异常的好。
有朝廷友情赞助费用，瀛莱山也不会搞贪|污那些事。鸡鸭鱼羊都来一点，再配上几个时蔬和汤，在这时代也绝对是超高标准了。
饭菜都是现代人做的。现代人做饭嘛，各种调料少不了的。什么蚝油、鸡精、生抽使劲放。这下好了，北契比大昭还穷，那单一的味蕾哪里受过这般轰炸？
兀尔覃科开始还吃得很矜持，可吃到后面，他忍不住了，一个劲地去加菜，狼吞虎咽的样子，哪还像个南院大王？
而且他也有气，想想自己被一群大昭人看光的屁|股，便羞愤得不行。吃回来，都吃回来，不然就太亏了！
一群负责维持秩序的大昭人直摇头。
这吃相……
难看啊！
吃完饭，又上了西瓜。
这可把一群北契人乐坏了。西瓜在大昭贵，在北契更贵。只是这西瓜怎么跟以前吃的不同？怎么这么好吃？
来隔离区半天，一群人就已累积了各种疑问了。而等到他们上茅房时，更觉震撼。
茅房居然能这么干净？隔离区不同其他地方，卫生设施自然是做到了最好。做一个蹲坑，弄一个化粪池，其实也没多难。等以后水塔建起来后，都可以实行自动冲刷。不过眼下嘛，还得人工冲刷。
大昭人工便宜，雇两个人，还能解决下就业问题，倒也是不错的事。
只是北契人没见过啊！这茅房里面贴着的东西是瓷器？瓷器还能用来当墙，当地板？
这群人是彻底迷糊了。而等到了晚上，把电灯打开后，他们就更迷糊了。
兀尔覃科站在凳子上，看着头顶发着光的灯泡，想伸手去摸一摸。但想到这里人的警告，他还是忍住了。
听说偷盗、瞎摸这玩意能自己感应，会自己放出电来，足以把人弄死。
获取答案固然重要，但哪里有他的命重要？罢了，罢了，不摸了。
如此，一连五日，兀尔覃科都是在一种迷糊中度过的。接触得越多，就越觉这里不可思议的东西多。再七日隔离期满后，踏上前往瀛莱山的路时，他还有一种不真实感。
自己这七天看见的东西都是真的吗？
而这种不真实感等到达了瀛莱山后到达了顶峰。
长生天！
这房子是人能造出来的？这山路上的板子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为什么都不会打滑？是什么材质？
高栏车建起的大门总是能给古人带来震撼，兀尔覃科也不例外。
他望着闪着银光的大门，只觉心神震荡。他来之前已穷尽了自己的想象力去想象瀛莱山的厉害，富足。可现在他发现了，他的想象力终究是过于贫瘠了。
精钢做围栏，且是这么大面积的围栏，瀛莱山的富裕真的是世人难以想象的。联想到这些日子看见的，他不由苦笑：别人都能拿金属造房子了，用精钢造围栏很奇怪吗？
再看房子上的大片泛着绿光的琉璃，便觉呼吸都不畅了起来。琉璃啊，即便是在大昭也是很珍贵的东西。可在这里，人家随便用，且是超大片的琉璃。这技术，大昭也没有吧？
欧阳玉等人又穿上了顺风的工作服。倒不是没汉服，只是眼下天气太热，身为现代人还是习惯在夏天穿短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