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掉马后天下大乱——投你一木瓜【完结】
时间:2024-01-09 23:16:47

  然而即便这些都是大家手笔,太后也一贯是没什么兴趣。萧弄音猜太后只是觉着与其把这些纸制品丢在库房发霉,不如裱起来填补墙壁的空白,所以才把它们全部挂了出来。
  “她对这种观赏性的东西果然还是没有半点兴趣,甚至都不知道该随着季节变化将画作也换了。”萧弄音勾着嘴唇向227道:“如今都快到暮春时节了,她还把冬日的《踏雪寻梅图》挂着,角落里竟然还有一副《载酒赏桂图》。”
  “你也不想想她多忙,即便她改了性子想要附庸风雅了,多半也没那个时间欣赏字画。总归她如今是太后了,不管挂什么字画出来都会有人称赞,即便拿个空画轴悬在这,怕是都会让人觉得蕴含深意。”
  萧弄音撇撇嘴:“她也是自己太好强才没安生日子过,要我说,都成太后了,直接当甩手掌柜把政事都甩给小哭包就好了。”
  “她要真因为图安生就甩手不干,现在朝政后宫都要动荡不安了,那你也没法像现在这么悠闲了。”
  “我是怕事儿的人吗?我是没事儿自己都能搞事儿的人好吗。”萧弄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过也心知,以太后的性子,哪怕真的把朝政交给梁知非也会时时牵挂着。
  不再自己处理任着满脑子情爱的梁知非胡闹,最后处理不下去了再央着她来出面,那才会让太后劳心又劳力。
  “连珊,你去内室帮我看顾会儿太后,我忘了去弄太后喜欢的花,去去就回。”萧弄音走到先前女官擦拭的花瓶前,正伸着脖子试图看清瓶子内部的题诗,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而来还有一个年轻女子的喊声。
  萧弄音一晃神,再要回头时,只看到了一片消失在门边的青色裙角。
  “她刚刚……难不成是在和我说话?”萧弄音看了看左右,确认似的问227。
  “屋子里只有你一个人,不是对你说的是对谁说的?”
  “那多半,先前被我支走的女官就是连珊了。”萧弄音耸耸肩,稍一想便想出了原委,抬步便往内室走。
  “你知道不是给你的差使还去?”
  “替补人选被我给支走了,可不就得我自己顶上了嘛?总不能让太后连个照看的人都没有吧。”
  “你是想抓住机会,仔细瞧瞧太后的状况吧。”
  萧弄音没回应227,她已经走进了内室,特意放轻了脚步,慢慢挑开了珍珠帘幕。再绕过眼前的屏风,她应该就能看见太后了,只不过她没有立刻过去,反而驻足站了一会儿。
  她入宫前曾经与太后见了一面,只是匆匆一面,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都没能好好与太后说上一句话。
  进宫后她不忍心招了太后烦扰,太后也就没再宣见她,只是看重她的身份,把一些滋养品和各种物事流水般地往她的敛霞宫送。
  虽然没有再见过面,但是自从入宫,太后对她的态度就是萧弄音最大的倚仗了,甚至梁知非都不敢轻易惩处她,只敢与她斗斗嘴自讨苦吃。
  至于此时浮现在萧弄音心里的,大约就是近乡情怯四个字了。太久没见一直想见。真到了可以见的时候,反而让她犹豫情怯了。
  慢慢呼出一口气,她绕过了屏风,走到了太后的床边。
  太后仰卧在那里,两只手臂都放在了被子外,双手颇为用力地抓着被子。她没有卸妆,之所以仰卧的理由大概也是不想妆容被破坏。
  她画着略显短促的一字眉,看上去有些凶狠,朱唇也厚厚地涂着深色的丹红口脂。两相结合让她平添了不少威严,眉间的沟壑也让人忍不住对她心生敬畏。
  只不过她这样的浓妆让萧弄音皱起了眉。太后并不是一个大美人,从前她也是依凭着气质与先皇青梅的身份在后宫立足的。她的五官不至于用寡淡这个词,但是也只能说的上是清丽,画着淡妆修饰气质远比用浓妆突出气场来的好。
  但萧弄音此时完全没有立场去向太后提出这一点。她只能捡了旁边的矮凳自己坐下,听着太后缓慢的呼吸声。
  过了约一柱香的时间,太后醒了过来,自己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清了清喉咙,半阖着眼道:“铭樱,替哀家倒杯温水。”
  杯盏被送到了她的手上,饮下温度刚刚好的温水,太后的睡意被她自己强行给放逐了。
  接着,她就注意到了拿回杯盏的那只手,粉桃色的渐变色指甲非常惹眼。
  那是凤尾花染出的寇丹指甲,并不适合需要经常做活的女官。太后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就看到了萧弄音那张可以颠倒众生的脸。
  原本就是一张让人心醉的脸,此时还缀着甜美的微笑,即便是太后,也沉默了五秒才说道:“哀家久睡了有些迷糊,萧贵妃怎么会在哀家的内室?哀家的贴身女官去了哪儿?”
  “太后说的是从您内室跑出去的那位嘛?她去替您准备花去了,原本想让主殿女官帮忙,结果那位叫连珊的女官被我提前指使走了。她认错了人,把看顾您的差使交给我了,我便到内室候着了。”
  “嗯,辛苦你了。”太后轻飘飘地道了声谢,便离开了自己的床,指了指放在旁边桌案上的衣物道:“你表哥应该快到了,你替哀家把衣服一件件拿过来,哀家要赶着收拾起来了。”
  她穿着的太后服饰复杂沉重,要是让她一个人自己穿,确实得花好一阵工夫。
  萧弄音替她拿了衣物,捋平了衣服上的褶皱将它拉平直,然后轻声说道:“抬肩伸手。”
  太后条件反射般地照做了,萧弄音替她把这件宽大衣裙的腰带都系上后她才说道:“没想到你还会替人穿衣。”
  萧弄音早就想好了如何应答她的问题,笑道:“我表哥是寒窗苦读十几年,我家庭状况虽说比他连窗户都漏风要好,但是也不算太好,母亲劳力养家,我就只能做着这种小事儿替母亲分忧了。”
  太后不疑有他,只是若有所思地道:“你表哥寒窗苦读确实是学了东西出来的,只是苦读优点弊端各占一半,我原以为他身上免不了会有那些读书人的死板劲,结果他这次去南方事儿办得倒是好出我的意料了。”
  “太后怎么与我说起这个?是我表哥来向您讨赏,价格开的太高想着让我去压价嘛?您直说,我绝对不偏袒亲戚。”
  听了她的话,太后笑出了声:“你想象力倒是丰富。”她笑了一会儿收敛了些道:“哀家是看你每日无趣,又不愿讨皇上的喜欢,便想着让你涉政看看。”
第6章 甜品
  萧家是梁朝开朝便存在的老世家,代代家主都是聪明人。自知只要不去干涉皇嗣立储的事儿,萧家的根基就不会动摇,所以即便有皇子拉拢,他们也总是保持着中立立场。
  然而每一次新皇更迭的事件中,又都有他们出现的身影,朝臣洗牌也没有将他们淹没,代代下来,积累了不菲的政治资本。
  而祁步青则是没有任何背景,全凭一身才华考中甲等,被太后钦点的状元郎,之后更是被盛安公主一眼看中,招作了驸马。汇集在他身边的大都是清谈治国的清流和没有底蕴的新贵,虽然这些人如一盘散沙,但如果能够聚拢起来,还是可以累沙成堡的。
  再加上身处深宫中,却掌握决策权的太后,世家、新贵、皇室原本是三方鼎立,互相牵制支持的关系。这其中以皇室为主导,每每决事,问世家而用新贵,太后的制衡法子用得谁都说不出话来。
  这种情况下世家与新贵的关系是好不起来的,哪边想要先示好都会惹了自己人的议论,是一种相对对立的关系。
  世家为了不被取代,只能尽力向皇室提供支持。而新贵更是完全依赖于皇室,祁步青手中有权的绝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是太后的女婿,更不敢违抗太后的意思。
  然而萧弄音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局面,她身上流着萧家的血,却又是祁步青的表妹,让世家与清流有了合作的保障。
  若放到现在,太后是不可能让这种情况出现的。但谁能想到十五年前,萧家家主在外的一段风流韵事会造成这么神奇的效果呢?
  那时祁步青还是个不知事的三岁幼童,太后生下梁知非才两年,正是备受宠爱满心爱情的时候。
  如果稍早些知道有这么一段事,太后都不可能点祁步青来作这个状元。但偏偏萧弄音是在祁步青作了状元驸马后,才因为母亲逝世而投奔了这个远在京城一表三千里的表哥。太后现在连唯一的女儿都嫁了,她难道还逼着女儿改嫁不成?
  太后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这桩事是哪边计划出来的,结果调查下来半点问题没有,所有人的证言都能互相印证,包括萧弄音与母亲待了差不多十五年的小城镇,太后都仔细去自习盘问过了。
  当初祁步青母亲远嫁,送了关系好的堂妹半块银锁。她去世后,剩下的半块留在了祁步青的手上。萧弄音投奔他而来,拿了银锁过来与祁步青一合,便证了自己的身份。
  之后便是祁步青收留她,帮她拿着信物查生父线索了。这件事也没有问题,萧家家主早年的字画被萧弄音一并带来了,两人也滴血验亲证实了。
  世家新贵喜闻乐见,除了萧家家主这个当事人略有些尴尬,祁步青乐见自己的表妹有个强大的娘家,也想借世家影响力在外方便行事。
  同时,世家那边本就想与这个天资不凡的驸马爷处好关系。从前是因为没有纽带,如今有了萧弄音这个联系两边牢不可破的血缘亲人在,就全成了。
  唯一吃亏的就是皇家了,掌控力受到影响,心中不可能舒坦。但萧家与祁步青见好就收,查明真相的一个月后便把萧弄音这个变数送进了宫。
  把她搁到太后眼皮底下看着,也是向太后表忠心,祁步青又自请南下远离京城,萧家安分待了两个月,这才没让局势变化太大,勉强算是皆大欢喜。
  萧弄音的一切看上去就是命运完美的巧合,但实际上哪有可能存在那么多的偶然,这些都只是系统穿插进去的设定——在萧弄音要求自由身份的时候,系统给她的福利就是让她可以提出设定要求。
  当时她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要当这个世界上最牛逼的花瓶美人。”
  那时的世界还只是在系统掌握下的一本小说,为她创造这么个背景并不费力,只需要推动时间线到一定程度,然后给相关人员脑子里加上一段记忆就好了。
  道具由系统提供了,萧弄音出现的时间点是确认找到生父后,也就不用再造出个作为母亲的人物了。
  她每日里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反正各方看重的都只是她的身份,只祁步青对她略有愧疚如今还不在京城。悠闲得过了头,萧弄音都要闲出病来了。
  所以此刻太后提出要她涉政,她没有深思就笑眯眯地答应了下来。
  答得太爽块反而让太后皱起了眉头:“你不需要问问你父亲的意见吗?”她原只是有这么个想法,如今既然与萧弄音当面,就试探了一句。
  “他把我送进宫,也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啊。”萧弄音理所当然地说道,太后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下去。
  “太后都有白发了。”萧弄音替她将最后一件大褂穿好,轻轻将卡在衣领里的长发拨了出来,看到了那一缕墨发中的银色。
  “嗯,哀家也不年轻了。”太后将那根白发缠在手指上几圈就要扯下,被萧弄音点在了手腕上:“您可别拔,伤发根。这和您的年纪可没什么关系,您如今不过三十出头,就是太耗脑力才白了发。”
  “以后我日日拿些糖炒核桃仁来给您,再弄些蜜调芝麻糊,太后的白发便又能黑回来了。”
  太后听她前半句本已经皱起了眉,以为她是在影射自己管得太多,听到后半句又愣住了,松了那根白发,一会儿才埋怨似的说:“怎都是些甜腻腻的东西,哀家的牙可受不了,哀家不吃。”
  “哪儿能坏牙啊。甜品带来的幸福感无可取代,即便真坏牙,也不能顾忌着就不吃了啊。”
  萧弄音不记得自己曾经也哄过太后吃甜,时间已经过去得太久,她每次转换身份又都会刻意对性格做掩饰,直到这次能完全自由行事,才彻底暴露了本性。怎么可能还记得那么一桩小事?
  但太后依然记着,自己刚刚到冷宫时,屋外是凄风苦雨,屋内又阴暗潮湿,从来就养尊处优惯了的她,因着心中悲愤向池雨倾诉道:“他怎么会不信本宫,池雨,本宫心里实在太苦了。”
  那个与她相识不久,还被她防备着的小宫女听了她这话,便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外面的大雨中。等她浑身湿透地跑回来时,手上还抱着一翁桂花蜜,笑得有些傻气地道:“娘娘,嘴上吃着甜,心里也就不苦了。”
  太后当时没有尝了那翁蜜,她怕再次被人害,冷冷地拒绝了小宫女的好意。
  于是,那个装蜜的坛子便一直被小宫女放在自己的屋子里,直到很久以后才被太后找了出来,每每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便尝一尝蜜的甜味。
  不过那翁蜜吃完后,她就没再尝试过别的甜品了,因着对别的口味也没什么特?轻.?吻?恋?.芯?殊爱好,便以口味清淡在宫里出了名。
  太后想着这些,恍神了一会儿,萧弄音把她的发髻都编好了,她缓步从太后妆台上拿了支金凤衔珠的步摇,妆点太后的发又调整好了角度,然后才轻轻拍了她的肩道:“您拒绝也没用,既然您说要让我涉政,那我往后就少不得要常往您宫里来学习,甜品我肯定会带着来,您要么就和我一块儿吃,要么就只能看着我眼馋了。”
  她连眼角都浮上了捉狭的笑意,让太后有些无言:“哀家还能为着点甜品就与你抢不成?你爱带便带着吧。”
  太后都收拾好了,又在脸上稍微补了些粉,便对着镜子重新露出了往日冷冽的神情。萧弄音瞧着她刻意让眼神变得凶狠的模样有些好笑,见她还故意压着嘴角微抬着下巴,真的没压抑不住自己的笑意了——她根本没法对太后生出半点畏惧心。
  她笑得前仰后合完全不顾忌形象,太后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笑,又对着镜子仔细检查了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什么都没发现以后,太后甚至开始怀疑萧弄音的脑子是不是不好了,有点后悔自己提出让萧弄音涉政,想要收回前言了。
  就在太后措辞,想让萧弄音以后还是自己安分过日子的时候,连珊走了进来,她看见内室是萧弄音与太后两个人有些惊讶:“怎么是贵妃娘娘在这儿,铭樱姐呢?”
  “铭樱去准备花束了,贵妃刚刚支你去做什么了?”
  连珊是太后宫里的人,萧弄音命令她做事,连珊听不听其实都有说辞,主要还是看她想不想。因此太后才有这一问,想知道她刚刚去做了什么。
  “我已经打扫干净了正殿,贵妃娘娘先前是唤我帮扶着些池雨姑姑,我便去了。”
  “池雨不需要人扶。”太后说着又看了一眼萧弄音,接着说道:“她自尊心强,以后不必帮扶她了。”
  “是。”连珊听她语气不善已经微微颤抖了,连忙应下。萧弄音在旁边听着莫名,难不成是太后看自己支她的人做事不满,否则哪会连让宫女帮扶一下池雨都不准?
  池雨可是从小陪着她的侍女,伴她走过这么多年风雨,这气总不可能是冲着池雨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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