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七十年代心机女/年代文里的精致利己主义——今日惊蛰【完结+番外】
时间:2024-01-09 23:18:28

  自从他上班后,全市的媒婆都往杨家门里进,杨妈专门买个本,给杨文平记女同志条件,一到休息日都要拉着人说半天。
  杨妈这回不敢擅作主张,开始热衷于拉上别人一起讨论,杨媛耳朵都被折磨的受不了,更别说同床共枕的杨爸,现在一听杨妈张嘴就想往外躲。
  倒是杨兰很积极,最近回娘家回的尤其频繁。这让杨媛终于能脱身清静些。
  现在日头大,又不兴遮阳伞,杨媛只能扣顶遮阳帽,好在大部分时间在室内,倒是不会晒太多。否则她可真要哭了,这辈子本来就不白,就很一般的黄白皮,要晒成黑炭还怎么做小仙女。
  现在没电扇,杨媛只能勤抹桌子,多洒水,盼有点凉气。
  靠窗户她还种了两盆花,都是茉莉。也不敢多种别的,让那不怀好意的举报她小资作风,可就有事了。
  当然,做了就得想周全,为了种盆花,她给全纺织大院都撒了种子,嘻嘻,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罗成彬和卫俊良说着话进来的时候,杨媛正端着水盆甩水珠给茉莉花洒水,嘴里哼着不知名曲调,“这办公室有女同志就是不一样,一进门窗明几亮,香气扑鼻,一天的心情都好了。”
  “可不是,”卫俊良笑着附和,“别说咱们办公室,有了小杨,咱全厂都跟着沾光。”
  他们说的响亮,吸引党大姐也来探头,“这话说的对,自从小杨来了,咱们厂都焕然一新,女工换了花布衣裳,围着茉莉花笑,多好看多美啊,别的厂都羡慕咱呢。”
  “哎呦,你们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杨媛笑容腼腆起来,“就知道打趣我,我年龄小,爱玩儿,要是厂长书记说我,主任党姐可得替我说好话。”
  几人都笑起来,罗成彬和党大姐连连说放心,包他们身上。
  工作顺利,同事也好相处,杨媛生活自然舒心,除了不时怀念现代的空调和冰激凌。唉,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事。
  这日她和卫俊良下车间转悠,看看整体在岗情况。
  其实考勤都是一级级上交过来的,由小工组长,分工队长,车间小主任,车间主任,一级一级记录各自团体每日考勤。
  人事基本就是检查监督作用,真要他俩啥也不干,天天坐门口看管全厂员工上班打卡,那是不可能的,也没有厂这么干。
  所有他们有时候一起,有时候谁空了就去。入夏以来,厂房更是闷热,杨媛好几天不来一趟。今天卫俊良提起,她不好推辞,只能一块去看看。
  机器轰隆作响,说个话都得扯着嗓子喊,费劲得很。两人如今都只看不张嘴,快走完厂区,卫俊良手一指,示意从这边门出去,她点点头,正好能顺便看看锅炉和排污。
  两人还没走几步,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杨媛马上回头,却什么也没有,仍是轰隆隆机器运转声音。仿佛错觉一样。
  卫俊良大声问:“你听见了吗?”
  杨媛点点头,不再犹豫,立刻在机器间寻找起来。
  “快来人啊,停下,来人啊……”女工的叫喊淹没在轰鸣中。
  男工半边身子被吸进机器里,尤其胳膊被搅进去,机器里地上都是血。而可怕的是,机器还在运行着。女工死死拉着男工身体,要是拉不住,整个人都得被吸进去。
  杨媛快速冲过来帮忙,卫俊良看到后也往这边跑,大家注意到不对劲,纷纷过来看。
  “快拉闸,拉闸。”杨媛大声喊。
  分不清这台机器对应哪个电闸,卫俊良把所有闸都落下。
  “快去叫保卫科,多叫点人过来送医院,去办公室叫主任,厂长,快去”杨媛朝周围人大喊,胳膊发颤,已经托不住男工身体。
  卫俊良和男工人们都过来帮忙,机器停了,可胳膊还在里边,连着肩膀,不敢动男工身体,只能照原来姿势托着。
  可要送医院,总不能把人硬拽出来吧。
  杨媛胳膊身上都是血,女工们都被吓住了。
  “谁是维修工技术工,能不能把机器上边拆了,里边钢锟拆下来,这位男同志胳膊还能保住一点。”
  她的话像是把大家喊醒一样,纷纷赶紧找工具拆卸零件。
第26章 释怀
  杨媛脑袋疼,过一会觉得自己手疼,胳膊疼,好像全身都疼。
  我怎么了?我在哪?
  对,有个男工人胳膊吸机器里了,好多血。
  后来厂长来了,保卫科也来了,将人送到医院。
  “元元,元元。”好像有人叫她,是杨妈?
  “媛媛,媛媛,我的女儿…”妈……妈!
  发丝凌乱,眼睛红肿,身上穿了白蓝条病号服,可她还是一眼认出,这是她妈妈啊,杨媛眼泪一下子绷不住了,妈…妈……
  可妈妈为什么像是听不见一样,为什么不看看她。
  妈妈瘫在地上,死死抱着一团白布不松手,“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见我女儿,我的媛媛,媛媛,对不起,妈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你看看妈,你看看妈妈……”
  妈…我在这…妈……妈。杨媛发不出声,千言万语只有眼泪洪水般流。
  “新荣,你不能坐地上,起来,新荣。”爸爸想将妈妈抱起来,可妈妈仍抱着手里不撒手,“媛媛已经走了,她要是现在看见你现在这样,该有多心疼,多难受。”
  “新荣,你刚生完孩子不能着凉,我们先回去好不好,媛媛知道了会心疼的,媛媛……”爸爸本来就是强撑,越说越哽咽,连他自己都说不下去。
  爸…爸……杨媛大哭。她爸跟她妈这么多年分分合合,却从来对她有求必应。二十多年在外边横得不行,在她面前,却从没做过一天严父。
  爸…妈……
  她看见爸爸脸上颧骨突出,整个人空荡荡的,套在衣服里。她爸是个胖子,一辈子没减下来肥,怎么变成这样了,要不是声音熟悉,她都不敢认。
  爸…爸……
  “媛媛…媛媛……”妈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越来越低,直接晕了过去。
  “新荣!”爸一把抱起妈往外走,直起腰身体还踉跄一步。
  他刚走几步又返回来,“媛媛……”声音嘶哑颤抖。将白布下的尸体抱上床板,整理好白布,才重新抱着妈妈离开。
  爸…妈……妈……
  “妈…妈……你别走…妈…”简陋的病床上,杨媛闭着眼睛,泪流不止,哭声悲痛欲绝,却迟迟醒不过来。
  杨妈先是担心,后来心里却是拧着弯儿的疼。她坐在床沿半抱起闺女,也开始哭,“元元,妈在,元元,妈哪也不去,妈就在这陪着你,妈就在这。”
  杨媛泪眼朦胧,缓缓睁开,听到这句话,看到杨妈,看到破旧发黄的房顶,想起刚才恍惚看见的爸妈,更加伤心,嚎啕大哭,“妈……妈…爸……”
  杨媛病了,高烧不退,昏迷不醒,还一直哭。
  杨爸杨妈吓坏了,请假日夜守在医院,杨文平回来就再没离开,杨兰也是每天下班都要先来医院,再回家。
  印染厂出这么大事故,根本瞒不住,厂长书记不说,工会,工商局,民政,一波一波来人,慰问安抚补偿,好在人当时只是疼晕了,抢救及时,保下一条命。让大家松口气。
  杨媛危险时刻,挺身而出,勇敢救人,临危不乱,主持大局,受到上下一致称赞。把伤患交给保卫科送往医院后,因惊吓而晕倒,牵动了全厂职工的心。
  这些天来慰问男工的各界人士,到医院后总是要顺带探望一下杨媛同志,罗主任党大姐卫俊良等,厂里与杨媛关系不错的也自发前来探病。
  在众多关爱与期盼中,输液三天的杨媛终于退烧,在一个安静的夜晚缓缓醒来。
  这个时代的灯泡只能照出昏黄的灯光,她眨了眨眼睛,脑海里第一个浮出这样的想法。
  接着又慢慢转头,窗户开着,外边天很黑,有凉风吹来,很凉快。昏黄中,杨妈坐躺在她身边,半抱着她,眼睛红肿,紧闭着。
  杨爸在空床上,没有躺,坐着靠墙,眼皮耷拉,看不清是醒是睡。杨文平坐了一把旧椅子,手支着头,浅寐,身上衣服皱巴巴。
  杨媛没有吵醒他们,看着夜风吹起的窗帘发愣。
  她一直刻意不去想穿越前的一幕,似乎忘记了,就好像还有回去的机会一样,可能有一天,她醒来,就像无缘无故在这个时代醒来一样,睁开眼就是她的卧房。
  那天她开着空调,吃完冰激淋,打个哈欠觉得有点困,就睡着了,后来冻醒,手脚冰凉,就嗒嗒下楼想倒杯热水。谁知一脚踩空,从楼梯滚下去,失去了意识。
  杨媛眼角泪珠滚滚落下,想起似梦非梦中,看到的场景,所以……她是真的死了,是么。
  她妈抱着不松手的白布,他爸走远又返回抱上床的白布,就是她。
  她张大嘴巴,大口呼吸,泪水更加汹涌。
  她爸应该是一直骗她妈,怕她知道后受不了,但又真的不想妈留遗憾,所以才没处理她的遗体。等妈生产才实在瞒不住。
  是啊,她要是活着,哪怕有天大的事,也要先赶到医院,妈妈进产房就是鬼门关,她不会不去,知女莫若母,妈醒来都没看见她,又怎么会猜不到。
  杨媛的眼泪越流越多,没入头发里,消失不见。
  妈,我还活着,在另一个时空,活得很好。我遇到了另一家人,他们也对我很好。我也不会让自己受委屈,我会好好活下去。
  不要…不要太想着我……
  爸妈,你们永远是我爸妈,弟弟出生了,你们要振作起来,生活还要继续,希望弟弟能让你们早日走出阴霾。
  今生不管走到哪,我都会祈祷,愿诸天仙神保佑爸妈身体健康,福乐无忧。
  爸妈,女儿不孝,女儿不孝……
  “元元,元元你醒了。”杨妈夜里惊醒,发现杨媛醒来,顿时惊喜,杨爸杨文平一惊,意识还不清醒,身体本能凑过来。
  望着杨爸杨妈杨文平殷切的目光,泪光中杨媛缓缓笑了,“爸,妈,哥。”
  诶,三人连连点头。
  死一回,也不是全无所获,不管是对杨元还是对她,对象也许变了,但感情是真的,爱是真的。
  黎明时分,天还没亮,医院简陋病房中,三人待不住,忙碌起来。
  杨文平给她倒水,兑好凉白开,又手里不停,为她扇扇子。
  杨妈回家给她熬粥煲汤,杨爸赶农贸市场给她买排骨。
  杨媛笑容很幸福,何德何能,两辈子都遇到了这么爱她的父母家人,她真的很幸运。
第27章 杨月
  杨月这几天腰疼,弯腰疼,站起来也疼。
  正是犁地时分,他们大队只有一头牛,大部分地都得人来犁。前边有人拉,杨月得弯着腰按住犁,往前边走边犁。
  天天队上都有人看着,一点懒都不能偷,因为还要赶着犁好地,种麦子。磨蹭的慢,耽误点麦种,就会影响收成。全村几百户人家可都是要靠这点粮食吃饭的,少收一斤,就有人挨饿。
  杨月已经不是刚下乡的姑娘了,几年的农村生活,什么苦都得自己扛。
  腰疼又怎样,只要还能走,还能动,就得上工挣工分去,否则吃什么喝什么。
  铃响了,能下工了,大家累的不想说话,机械麻木地迈着双腿往家走。
  杨月知青们回知青院,正好碰见会记大叔从镇上开会回来,“杨知青,邮局有你的包裹,我帮你拿回来了。”
  杨月嘴角扬起一丝浅笑,“谢谢叔。”
  其他人见怪不怪,杨知青家里好过,隔三差五就有家里人寄包裹,来几年了,从没断过。他们已经羡慕成自然了。
  杨月洗了手,解开包裹,里边用条纹棉布包着,有五个苹果,一罐头瓶,装了满满一罐葱花肉沫酱。一瓶雪花膏,两袋哈利油。一件秋厚外套,一条单裤一条线裤,下边压着紫红毛衣,里边还藏了三尺白细棉布,手感很软。
  她继续拆,棉布里边包着钱票,面部下边有封信。她不假思索打开信纸。
  信上都是一些琐事,比如杨妈去走亲戚,赶上人家生孩子,稀里糊涂给人当了回接生婆,夜里才回来。
  比如杨爸去老伙计家喝酒,喝醉回家,竟然在衣裳里藏了只鸡,鸡被掐着脖子叫,杨爸非说孩子哭了,让杨妈喂奶。气的杨妈提起笤帚转着圈打,硬是把杨爸打醒了。
  杨媛照顾父母脸面,关上门,躲进被窝里笑。
  还有杨文平被杨妈拉着去相亲,一天见了十二个,吓得他连夜回了正邱县。
  这段字迹是杨媛的,她说四哥傍晚连家门都没进,没车步行也要走,幸好半路搭上拖拉机,否则,脚底板都要磨平了。
  杨月眼中笑意匍匐,老四婚事逼得紧,也是难为他了,不过元元的字倒是很有长进。
  继续往下读,她眉头却紧皱起来,正是看到杨文平写杨媛高烧住院那一段。直到最后看见杨媛醒来出院,身体情绪都恢复,厂里领导还要表扬奖励,才松口气。
  杨月板着脸,杨元元就是个事儿精,从小到大就没老实过,哪热闹就得往哪凑,偏偏又倒霉的很,波及的总是她。一点记性都不长。
  信末了,又写苹果是领导探病杨媛送的,一级品种,又脆又甜,让她尝尝。
  下边是寄来东西清单,三十块钱,五张军用粮票。
  还有一成不变的三个字,“盼早日回信”。
  杨月将信纸叠好收起来,又把钱票放严实,开始试衣服。
  裤子正好,外套也挺合身,就是袖口有点长,也好,天冷后还能盖住手。毛衣线裤其实去年就寄过,可能杨媛去印染厂上班后,家里布线这些东西充裕许多,今年又给她织身新的来。
  紫红色毛线可不好买,估计是杨媛在面厂里给她弄得,难为她费心思,还记得她从小想要一件紫红毛衣。
  那是小时候,杨妈偶然换到两斤毛线,还是鲜亮的紫红色,只是织一件毛衣,剩下来的毛线什么也织不了,最后索性织成两个坎肩。
  本来给老大,但老大嫌红色娘们唧唧,不要。老四见大哥不要他也不穿。杨妈最后给了杨兰,让她俩换着穿,另一件给了杨元。
  可虽然说换着穿,她穿了一次就被杨兰说弄脏了,以后不让她穿,还塞进杨兰自己的衣箱里,不让碰。
  虽然这件事过去很久,大家可能都早已忘了,但她一直都记得,她已经不在乎一件衣服,只是每次想起,还是会难过。
  杨月摸着身上的毛衣,这是完全属于自己的紫红线毛衣。
  这时,有人进来,“月月,这是你家里给你新打的毛衣吗。”女知青叫陈园,刚下乡的时候别人一叫她园园,杨月都以为是杨元来了。
  “这个颜色可不好买,你穿上很好看,很显气色。”陈园活泼爱说话,和杨月关系还不错。
  杨月点点头,“谢谢。我妹妹直接从内部给我找的毛线,外边的确不好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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