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电话在挂断前被接起，两人都没先开口说话。
姜颂听得到陆淮琛浅浅地呼吸声，背景很安静，应该是在家里。
“是我。”还是陆淮琛先开了口。
姜颂淡淡地应了一声：“有事吗？”
陆淮琛说：“我是想替学校的孩子们，和你说一声谢谢。”
“谢我？谢我什么？”姜颂有些莫名。
“你捐赠过来的资助款，我们收到了。我们讨论过后决定用这笔钱给孩子们盖一个图书馆。”
“资助款？”姜颂听的更是茫然，她资助——
想起来了，她好像是资助过。
赵毅然感受到旁边投过来的目光，低头假装玩手机。
姜颂收回目光，若无其事道：“你们可能搞错了，我没有捐赠过。不过你提醒了我，我也可以尽自己的一点力，帮助学校的孩子们。”
陆淮琛那边沉默了几秒，随后开口：“捐款人叫赵毅然。”
姜颂咬牙，无声地抓狂了一下。行，暴露的很彻底。
陆淮琛接着说：“是你朋友吧？虽然没有详细地址，但是是在香市，应该不会是重名的吧？”
“应该是他，我回头问问。”姜颂硬着头皮撒谎，“我不清楚这件事，可能是他捐的。”
又是一阵沉默。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他。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如果可以，麻烦你替我以及学校向他表达一下感谢。”
“我知道了。”姜颂攥着手机，将车窗往下降了一截。
没等到陆淮琛再开口，姜颂先结束了话题：“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
“好。”
电话是姜颂先挂断的，但并不果断，犹犹豫豫好几秒后才按下了挂断键。
姜颂在矛盾，赵毅然看着都矛盾。
“你不舍得挂，你就多和他说几句啊，怎么搞的像个陌生人一样。”
“说什么？”姜颂自嘲地笑了下，反问：“和他唠家常吗？问他最近好吗，吃饭了吗？”
“这样就挺好了。”姜颂下了车，顶着正午的太阳，回头冲着赵毅然笑：“至少还能说上几句。”
赵毅然不理解姜颂的这种想法，可能是他没有谈过恋爱的原因，他不明白为什么相互喜欢的人不能够在一起，为什么没有那么喜欢的人却可以表面轰轰烈烈。
商场内和室外比简直就是两个世界，一进门就是凉快的空调，瞬间赶走了热意。
赵毅然买了饮品回来，把芒果味的那杯递给姜颂。
见姜颂盯着他没接便问：“怎么了？我喝到脸上了？”
姜颂接过凉饮，问：“我前段时间让你给学校捐款，你捐了吧？”
赵毅然点头。
姜颂：“我说你别暴露我，你记得吧？”
赵毅然再次点头。
姜颂深吸一口气：“所以你就用了你的名字去捐款？”
“啊。”赵毅然木讷地点点头，还没反应过来，“对啊，你不是说别暴露你吗？所以我就没写你的名字。”
姜颂被气笑，反问：“你是觉得陆淮琛不知道你的名字吗？大哥啊，你难道就不会匿名吗？或者你随便写个名字也行啊。”
赵毅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居然还可以这样吗？我没给学校捐过款，我不知道啊。平时捐个几百块钱的，都没人问我名字。这有人问名字，我下意识地就说了。”
“不不不。”姜颂反驳，“你不是下意识，你还是反应了一下的，最起码没说我的名字。”
赵毅然：“下意识地就是自己的名字。”
姜颂：“……”
行，好姐妹，不能动手。
家具姜颂还是想以暖色调为主，逛了几家后发现都大差不差，价格倒是有些差价挺多的。
货比三家后姜颂先把沙发和办公桌定了下来。
最起码先有个可以办公的条件。
商量好送货时间后姜颂和赵毅然出了家具城。
“薛绍下周酒吧开业，问你去不去？”
姜颂开着车，问道：“他什么时候又搞了副业？他怎么不自己问我。”
“问你了啊，你微信没回他。”
姜颂趁着等红灯的功夫点开手机看了一眼，确实问了。她消息太多，被推到了最下面。
她最近接了一些免费诉讼的活，都是打一些小官司，琐碎且麻烦。
每天光是回复诉讼人的消息就已经忙的焦头烂额。
这种官司，基本上没人愿意接，去律所大多也都是分配给了刚工作的律师。
但其实这种官司，也很考验人，能学到的东西不少。
虽然累，但是姜颂乐此不疲。
“你还没说你去不去呢。”
“去。”先前薛绍过生日，她又是和陈晶吵架又是提前离开，薛绍这个面子可是给足了她。
说了要请薛绍吃饭也一直拖到了现在。
这次薛绍又问了她，她还没及时回复。
再不去，就真的不合适了。
赵毅然一乐：“这就对了嘛，想想当初我们一起泡吧的日子，多么快乐。这次一定要你重温当年的记忆。”
赵毅然说着还不忘给薛绍发语音：“我们都去，你这次多找几个帅哥，让颂颂见见新世界。”
姜颂无语，她每天都在见新世界好吗？
“我和你讲啊，就算你看不上许恒，但是优质男还有一大堆，有时候你还真得和鹿鹿学一学。”
“学什么？找小鲜肉和超模？”
姜颂一句话提醒了赵毅然。
他又给薛绍发了一条语音：“找几个模特，还有小演员，要帅。”
姜颂笑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要找男朋友。”
玩笑间，沈鹿的电话打了过来。
沈鹿直奔主题：“你让我查的人，找到住址了。”
王芳的住址，找到了？
姜颂走了下神，在赵毅然的呼喊中踩下急刹险些撞到前面的车，后面的车紧跟着响起了尖锐的鸣笛声。
“先靠边。”赵毅然提醒。
姜颂慌乱地将车靠边停下，声音颤抖地问：“她在哪？”
第25章
沈鹿把地址发给姜颂后嘱咐她开车小心, 赵毅然就在旁边，不放心地跟着要去。
姜颂一路上车都开的很快，她时不时的会看手机上的导航, 距离越来越近, 她想要见到王芳得心就越发的迫切。
沈鹿给的地址是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居民楼, 两人赶过去后发现这是一片很大的老旧小区，楼下停放着横七竖八的电动车和自行车, 过道里是乱七八糟的杂物。
稍不留意还会和突然窜出来的小孩子撞到。
赵毅然拉了一把姜颂，避免她踩到不知道是谁扔的苹果核。
这里的环境很差, 地上无人打扫，公共阳台挂满了每家每户的衣服，甚至内衣内裤也都挂在显眼的地方。
按照地址寻过去，姜颂一路上至少听到了五六种方言。
这里大概是外来务工人员聚集的地方。
没有别的原因, 就是因为这里的房租便宜。
“这里。”
赵毅然指了指已经不太清晰的门牌。
姜颂将地址与门牌号重新核对了一下后上前去敲门。
刚敲了一声门就被从里面打开。
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 烫着羊毛卷发, 大红唇, 嘴里叼着根烟，脖子上戴着一根很粗的金项链，有种包租婆的感觉。
并不是王芳。
“租房？”姜颂还没开口问，门内的人就先开了口，她夹着烟, 看了眼姜颂以及后面的赵毅然，“单间一个月2000，一室一厅一个月4000, 先交一年租金, 包水不包电，家电基本都有, 可以领包入住。”
大姐顺畅又流利的说了一长串话，房东的身份直接亮明。
“我们不租房子，我是来打听——”
“瞧不上这里，我市区也有房子，价格高一点，你们小情侣住正好。”
“不是。”姜颂暂停大姐的推销，开口：“我是来打听一个人，王芳是住这里吗？”
大姐瞅了眼姜颂，抽了口烟吐出烟圈，“你谁啊？”
“我……”
“我们是她朋友，好久没联系了，过来看看她。”赵毅然突然就脑子灵光了一次，面不改色胡说八道。
“她搬走了。”大姐看做不到生意，也懒得多和两个人交谈，转身回了屋及屋收拾东西。
姜颂和赵毅然对视一眼后跟了进去。
别看大姐一副大佬模样，干起活来却一点都不含糊，扫地打水洗拖布拖地一气呵成，中间还有空抽一支烟。
赵毅然插着题外话偷偷和姜颂开口：“家里找阿姨就得这样的，我家那个和这大姐比可差远了。”
话音刚过，大姐就回过了头。
赵毅然瞬间闭嘴。
大姐说：“你们怎么还不走，说了她搬走了，听不明白吗？”
姜颂上前询问：“她什么时候搬走的？搬去哪里了，您知道吗？能不能给一下她的联系方式？”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大姐一手撑着拖布，带着怀疑的态度看着姜颂。
赵毅然插话：“我们真是好人，我这么说吧，她之前帮过我们，我们就是好不容易找到这里，就是想当面感谢她一下。”
姜颂都忍不住看向赵毅然，原来看更多精品雯雯来企 鹅裙依五而尔期无二吧椅他说瞎话的本事这么厉害。
大姐听着赵毅然的话点了点头，看着两个人也不像是坏人，暂时放下警惕，和姜颂说道：“她搬走了，走的着急，还是旁边的租客和我说了我才知道。租客说是因为我这里贵。”
大姐谈了口气：“也不是我这里贵，都是这个价格，她都租了多少年了。是她那孩子生了病，老公又是个瘸子，一家人的收入本来就没多少，我也理解。我就算给她降了房租，她一个聋哑人在这地方打工也赚不到多少。”
听到聋哑人，姜颂可以确定人就是王芳。
“那她搬去哪了，您知道吗？”姜颂问。
大姐：“这我不清楚，作为房东从来不过问租客之后去哪。你看看，外面那一排十几间房子都是我的，租客太多，流动性又大，有的我连人都记不住。她也是太特殊我才有点印象。”
“那联系方式有吗？”
“大概有吧，她老公的手机号，人多，我记不清了。”
姜颂很少带现金，刚好前天给装修工人们日结饭钱的时候取了一些现金，现在还剩下五百块钱。姜颂从包里把钱都拿了出来，塞给大姐，恳求道：“还要麻烦您帮忙找一下联系方式，她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如果您找到了就给我打电话。”
怕大姐心生嫌疑，姜颂没拿名片，从记事本里撕了张纸后写下自己的名字以及联系方式。
大姐也没推让，收了钱后满口答应：“行，我回去给你找找。”
线索再次断开，姜颂多少有些沮丧，每一次满怀希望，每一次又落了个空。
赵毅然碰了碰姜颂，温声安慰道：“等几天，那大姐肯定联系你。”
姜颂看赵毅然这么笃定，不解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赵毅然分析：“像他们这种包租婆，一个一个精着呢，怎么可能不留租客的联系方式，要真有事，她得第一时间联系到人才行。”
“我猜她说没有，一方面可能是不想多管闲事，人都不在她这里住了，她自然是不想管。另一方面，我看她是想试探一下，看看咱们的态度。你没看到吗，你给了钱以后她态度都变了。”
姜颂听赵毅然分析的头头是道，还真有点刮目相看。赵毅然平时都是大大咧咧的，十分佛系，沈鹿总是说他没心眼，整个人都傻傻的。
没想到还有这么精明的时刻。
看到姜颂诧异的神色，赵毅然笑着：“干嘛？被我迷到了？”
姜颂如实地点点头，评价：“你好像突然就换了个脑子。”
赵毅然：“……我谢谢你的赞美。”
两人从小区里出来，赵毅然正色道：“你忘了我家是怎么发的家了。”
姜颂恍然想起，大概是时间太久，她差点忘了自己是怎么和赵毅然成为朋友。
那时候姜存远刚接手家里的公司，忙得焦头烂额，妈妈又经常跑案子，她就被送到了奶奶家。
奶奶的老宅看着老旧，房价却不比市中心的房价低，有一天旁边的房子被人买了下来，她就是那个时候认识了赵毅然。
赵毅然家里有钱，父母文化程度不高，但是运气好，房子赶上拆迁，给了几千万，父母把钱存银行又不放心，索性就买了很多房子。
谁都没想到房价突然上涨，大热时期赵毅然父母就干起了出租房子的工作。
有多赚钱呢？用赵毅然自己的话说，就是他每天在家躺着都能有几万块钱的收入。
难怪赵毅然对大姐的一举一动都能清楚的研判。
赵毅然说的没错，果然不出三天的时间，姜颂就接到了大姐的电话。
大姐的话术和赵毅然预判的一样，无非是说找到了联系方式，让姜颂自己联系一下。
拿到手机号的那一刻，姜颂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她很怕又落了空。
又有些幻想找到人后，后面的事情要怎么推进。
拨通电话的时候姜颂听着嘟声，手指发凉，心跳加快。时间每长一秒，她都觉得这一次又要失败。
十几秒钟的时间，姜颂想了无数种设想。
当电话接通，一道男人的声音传过来时，姜颂忽然就放松了下来，虽然并不清楚王芳芳老公是什么声音，但此刻却十分笃定这个人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