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岳纪明,老爷子眨了下浑浊的眼睛,“不是他。”
岳山河当然也希望害自己母亲的人,不是同根同源的岳纪明。
但如果真的是他,那他作为儿子,肯定不能轻易放过。
他看着岳老爷子的眼睛,“爸,他说他没做,你就信了?”
岳老爷子颓然的摆摆手,“你若是能查到端倪,便听你安排。”
“若是不能,看在我这个老头子还没死的份上,别动他。”
说完,他整个人仿佛几天几夜没睡觉般,疲惫的抬脚上楼。
岳山河凝视着老爷子的背影,眸光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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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一转,回到朗日苗寨。
岳纪明挂断电话以后,赶回苗寨,只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他和林泽每天会对练几个小时,其余时间,跟着寨子里的村民一起下地干活,或者进山打猎。
比起齐糖全身心投入蛊术修习,他们的生活可谓是丰富又多彩。
时间一晃,就到了齐糖出来的时间。
这一次,飞在她肩膀上的一只虫子,体积差不多有一块钱硬币大小。
整只虫的外壳流光溢彩,在阳光下,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它的变化还不止这些,最大的不同是,原本半透明的翅膀上,出现了一些奇特的纹路。
齐糖回到阿衣扎住的木屋时,岳纪明和林泽,包括大长老都在。
一看到她,岳纪明就起身走过来,牵住她的手,低低道,“媳妇儿,我好想你。”
虽然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同时屋子里也很静,除了齐糖能听到,在场其他人也都听到了。
不过岳纪明无所谓,反正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齐糖还没来得及回应岳纪明,就听大长老急急开口问道,“女娃儿,阿衣古是你阿爸?”
齐糖:???
“谁说的?”
大长老转头看向阿衣扎,“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阿衣古的女儿?”
阿衣扎机械的点头,他承认平时他跟人接触少有点呆,但是不傻。
齐糖的表情,比前些天大长老来问他的时候,还要惊讶。
所以,从头到尾,就他一个人以为齐糖是阿衣古的女儿。
他抬头看着齐糖,又看看大长老,“你不觉得,她和阿衣古长得很像吗?”
大长老摇头,表情非常的认真,“我不觉得。”
阿衣扎:……
到这会儿,齐糖才明白过来,之前为什么阿衣扎对自己的态度转变这么大。
好家伙,阿衣扎脑袋怎么想的,竟然会觉得她是阿衣古的女儿?
她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他产生如此大的误会?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阿衣扎突然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客厅。
大长老扯了下嘴角,看向岳纪明,说话很是直截了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离开我们苗寨?”
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了,人继续留在这里,终究是个不稳定的隐患。
特别是还牵扯到之前苗寨的罪人荀仲甫,大长老心里总隐隐感觉到不安,好像再继续跟他们接触下去会出事。
所以,还是早点走吧,还他们朗日苗寨一个清静。
殊不知,有些事情,从开始起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不是逃避就能躲开的。
见对方下逐客令,该了解的齐糖和岳纪明都已经了解清楚了,本也没打算继续打扰人家。
只是阿依扎这不明不白的态度,让齐糖有点摸不准,要是最后没办法真要以命换命,他愿不愿意帮忙。
算了,今天先离开,等找到合适的人选他们再过来。
都不确定最后到底要不要操作,现在说再多都是枉然。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岳纪明回应道,“大长老,这段时间打扰了,我们即刻便离开。”
对于他们的识趣,大长老心里还比较满意。
也就是阿依扎犯糊涂误以为齐糖是阿衣谷的女儿,阴差阳错将人留下这么久,不然他早让他们离开了。
岳纪明三人来时本也没带什么,离开自然也不需要收拾行李,跟大长老告辞后,就下山往寨子外走。
第174章 大祭司出事了
这次带他们出去的人是阿达,这段时间岳纪明和林泽跟寨子里的人相处多,差不多都混熟了。
阿达对他们的态度比之前友善很多,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很快到了之前遇到的山洞口。
穿过这道山洞门,就算是离开了朗日苗寨的范围。
“等等,等等,阿达,你们等等。”
前脚林泽已经带头穿过了山洞,齐糖正一只脚跨进去,一只脚抬起来在半空中,后面传来阿明无比着急的叫喊声。
众人皆是一愣,回头看向朝着这边快速跑过来的阿明,停住脚步。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阿明跑到他们面前,一手扶着肚子,气都没喘匀,就急急开口道,“齐,齐糖,大祭司出事了,你,你不能走。”
他们几个了解情况的都知道,这半个月齐糖在大祭司后山那里学习蛊术。
而且她还会医术,现在整个寨子里,能救大祭司的,除了巫医,只有她。
齐糖脸色微变,“大祭司怎么了?”
阿明摆手,他现在说话费劲得很,而且在这里说清楚太浪费时间。
见他摆手,齐糖也不再追问,严肃道,“走,我们先回去。”
说完带头往回跑,那方向,赫然就是去大祭司住处的地方。
她身后的众人也跟着跑起来,只有阿明,来时跑得厉害,体力不支远远落在后面。
好在他只是传信,跟不跟得上,问题不大。
很快,齐糖的视线里出现了前不久才离开的木屋,她咬牙又加快了速度,冲进木屋里。
抬眼便看见大长老,还有几个跟他年纪相仿的老头正在客厅里着急的争论着什么。
见到齐糖回来,大长老腾的站起身来,就差直接冲过来,急切的开口道,“旬谦回来了。”
旬谦就是旬仲甫,多年前他们已经喊习惯了,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齐糖一愣,旬仲甫现身了?
是知道他们在这里,特地寻上门来,还是他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报复,单纯的巧合?
更或者,两者都有?
虽然之前大祭司对自己态度好是因为误会了她的身份,但是齐糖还是觉得大祭司是个简单纯粹的好人,心里对他很担心。
没心思关注别的,皱眉关心道,“大长老,大祭司怎么样了?”
大长老叹口气,“巫医正在里面救他,之前听说你医术很好,你去看看他吧!”
他是想着,要是人救不回来,就让齐糖承认自己是阿依古的女儿,也算是给阿依扎最后一个慰藉。
齐糖点头,抬脚刚准备去大祭司的房间,坐在大长老右下手的白胡子老头满脸怒气的开口,
“大长老,就是他们给我们寨子带来了祸端,就应该把他们丢到万蛇窟去祭天,别脏了大祭司最后一程路。”
他这话,倒像是料定大祭司必死无疑似的!
齐糖不适的皱皱眉,看向白胡子老头,问道,“大祭司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白胡子老头一愣,随即吹胡子瞪眼的站起身来,大吼道,
“妇人短见,大祭司对于我们寨子而言何其重要,他出事都是因为你们这些外来者带来的祸端,竟还妄想挑拨离间?”
齐糖挑眉,冷哼一声,“你倒是觉得大祭司必死无疑,怎知我不能救他?这么着急除掉我们,很难让人不怀疑你别有用心?”
“再者,这朗日苗寨,到底是大长老做主,还是你做主,他都没发话你倒是已经做了决定,莫不是想夺权?”
在场所有人,除了齐糖他们三人,还有大长老,其他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好一番歹毒的,诛心之言啊!
白胡子气得指着齐糖的手直发抖,又怕别人真的怀疑到他身上,越说越错,干脆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大长老看看齐糖,又看看已经倒在地上抽抽的白胡子老头,气得心口一疼。
不争气的东西,吵不赢又非要吵,丢人现眼。
他知道白胡子老头平时身体好得很,不想管他,直接对齐糖道,“你去看大祭司,务必尽力救他。”
其实在事情刚发生的那一刻,他是和白胡子老头一样的想法的。
觉得都是齐糖他们三个人来了以后,才招来了旬仲甫。
但冷静下来之后,他觉得,自己之前的预感才是正确的,那人是旬仲甫啊!
当年他才十二岁,就能做出放火烧祭祀殿,完全不顾父母日后如何在苗寨立足,自己逃之夭夭的事情。
可想而知,他的性子是如何的冷漠绝情,睚眦必报。
他早就知道,总有一天,他还会回来的。
而且,也是从齐糖他们口中他才知道,他早就回来了,一直在滇省,只是还没现身罢了。
刚好齐糖他们的到来,给了他宣泄的机会。
现在,并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他们应该团结一致,把旬仲甫彻底的解决掉,才是对苗寨最大的保护。
有白胡子老头冲锋陷阵又强制落幕在前,大长老再次发话,其他人也不敢顶缸了,抬头看天,低头看地,只当自己是个背景板。
齐糖进了阿依扎所在的房间,就看到一个穿着宽大袍子的瘦削女人在床边神神叨叨的跳舞,手里拿着一个古老的皮鼓。
她脸上涂着油彩看不清具体面容,但从她露出的银白色发丝来看,差不多有五十岁了。
齐糖进来,她并没有做出反应,仍旧跳着自己的舞,嘴里念念叨叨的,反正齐糖一个字都没听懂。
她走过去,礼貌的开口道,“巫医,大长老让我来看看大祭司。”
静等两秒,嗯,对方并没有要理她的意思。
齐糖转头看着床上静静躺着,脸色苍白明显进气多出气少的阿依扎,伸出手去准备给他探脉。
突然,横空出现一只干枯的手抓住她的手腕,转头间,她就对上了一双阴厉的眼睛。
说实话,她真的有被吓到。
深深吐出一口气,齐糖试图讲理,“巫医,是大长老让我来的,我会医术,大祭司的情况耽误不得。”
但抓着她的手,不仅没有放开,反而更加用力了。
齐糖吸了一口凉气,有点疼,手腕肯定被捏红了,她另一只手在虚空中一扬,一撮白色粉末直冲巫医的面门。
一秒,两秒,三秒,手上力道松开,人应声倒地。
齐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果然红了。
呜呜,宝宝委屈。
第175章 脾气好
因为仰面倒在地上,巫医原本隐藏在宽大帽檐下的全部面容,展露在齐糖眼前。
瓜子脸,柳叶弯眉,皮肤因为年龄原因有点皱纹和斑点,但从脸部轮廓还是能看出年轻时的美貌。
扫一眼不过两三秒,齐糖便收回视线,转而看向阿衣扎。
没了旁人干扰,她伸手搭上阿衣扎的脉搏,凝神片刻,收回手,眉头紧皱。
她起身走到门边,将门从里面反锁,快步返回床边,从空间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两粒药塞进阿衣扎的嘴里,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咽下去。
紧接着,她又从空间里掏出自己的针灸包和酒精,开始消毒准备给阿依扎针灸。
表面上看不出他受了什么伤,但实则他内脏多处大出血。
毫不夸张的说,让这个巫医再跳一会儿祝祷舞,真的就能祝他升天。
还好她空间里各种成药储备齐全,要用什么直接可以拿现成的。
要是拿着药材再去慢慢熬,等药汤熬好,也可以给阿依扎准备后事了。
接下来,齐糖一个人整整忙活了两个多小时,才堪堪将阿依扎的情况稳定下来。
只是他失血过多,又是看不到的内脏,接下来的时间更加关键,如果发烧感染,她现在做的一切就都是白费力气。
砰砰砰……
收针之前,门口传来一阵阵敲门声,齐糖手上动作正忙,便没有理会。
然而,她没有反应,却让外面的人着急起来,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
齐糖眉头皱得死紧,朝着门口大吼一声,“敲什么敲,要死啊!”
吼完以后,她又暴躁的低啐一声,“草……”嗯, 单纯的一种植物。
随着她的话落,外面的敲门声顿了顿,阿明的手僵硬在半空中,转头看着离他几步之远的大长老。
他委屈,但是他不说。
大长老摸摸鼻子,他也没想到,一个小女娃脾气这么狂放不羁。
明明之前看着,温温柔柔的还好啊!
又过了半个小时,齐糖才打开房门,从里面出来,脸色沉沉。
她的目光扫过看过来的一众人,最后落在大长老身上,“大长老,刚刚是你敲的门?”
大长老反手一指阿明,“不是我,是他,跟我没有关系。”
阿明下意识的后脊背一紧,站直身体,解释道,“齐姑娘,我,就是担心你和大祭司,想问问你需不需要帮手。”
虽然他爹很果断的卖了他,但他做儿子的不能跟着不当人。
齐糖哼了一声,“大祭司现在暂时稳住了,但接下来很关键,人都散了吧,不能打扰他修养。”
大长老闻言,心底松了一口气,朝着身后张望的众人摆摆手,“都回去吧。”
两个多小时的时间,白胡子老头本来在地上躺着,但没人管他。
他躺的腰酸背疼,自己哎呦哎呦的叫着装模作样又醒了过来,被后赶过来在场唯一的小辈阿明搀扶起来,坐在凳子上。
满肚子火气的等到现在,本来以为齐糖在里面耽搁这么久,是把大祭司治死了,害怕不敢出来。
却没想到,还真让她把人给救活了。
他眼珠子一转,起身朝着这边走过来,嘴里道,“你说治好了就治好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拖延时间,然后又找个借口推脱责任。”
一边说着,他一边作势要绕过齐糖进房间。
齐糖却寸步不让,表情染上几分凉意,她现在有百分之六十的确定,这糟老头子跟旬仲甫有牵扯。
剩下百分之二十的可能,就是他跟大祭司有仇。
还有百分之二十,就是他单纯的心坏得很。
不管哪一种,总之,不是个好东西。
她手中寒芒一闪,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根手指间,多了四根银针,举在半空中,语带威胁,“长老,想亲自试试我的医术吗?”
白胡子老头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大长老,气得眉毛乱跳,“大长老,这你都不管管?她威胁我,反了天了,这可是咱们的寨子,哪里轮得到这些外人耀武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