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被抹去的存在,既然已经存在,那就不可能真正被抹去。
只要存在,被抹去的痕迹,那也是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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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到深渊之眼,身处在无尽的黑暗,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之前经历的种种仿佛变成了缥缈的烟尘,轻轻浮在空中,没有来由,亦没有归处。
伊妮德本以为离开以后,黑暗之书的影响便会小上许多,但是愈发虚弱的身体却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告知了答案。
她隐隐感到不安,总觉得那股力量还萦绕在身边。不过当务之急是找到世界之书,伊妮德和提姆对视了一眼,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伊妮,斯特兰奇有没有和你说过,怎么才能找到世界之书?”提姆看伊妮德好似没什么精神,伸出手当做支点,将她撑住。
伊妮德努力回想,有些犹豫的回答道:“他只说一切自有安排,至于用什么方式,倒是没有说过。”
正因如此,在掉到未来的时候,她还以为是什么必要的考验,在那里耗费了很多时间。
随着伊妮德开口,那些散落四周的光点也开始蠢蠢欲动,一蹦一跳地,逐渐汇聚在他们身边。
“别碰!”眼看提姆下意识抬手,伊妮德连忙制止,“之前就是碰了那些东西,我才走错了路。”
提姆的手一顿,似是抓到了问题的关键,“你是说,之所以穿越时间,是因为触碰了这些光点。”
伊妮德有气无力的点点头,她的精神不是太好,但为了不让提姆担心,还是强撑着站直了身子。
提姆仔细观察这些围在身边的光点,突然发现伊妮德身边的似乎要比他身边的多一些,而且颜色也有些许不同。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到其中的关联。伊妮德静静的站在一旁,盯着光点出神,突然,她摊开手,从一些光点的上方拂过,随着她的动作,一些光点跟着慢慢游走,另一些则自动分开。
然后,这些光点定格,分出一缕缕光线,将它们一个个串联了起来,形成一个特殊的图案。
紧接着,图案的上方出现一道光幕,像投影幕布一样开始播放“电影”。
看着上面的蹦蹦跳跳的小女孩,伊妮德说道:“那是我6岁的时候,卡曼莎终于同意让我去上学。”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随后如法炮制,串联起另一串光点。
“那是我10岁的时候,卡曼莎没在家,贝西妮姨姥姥带我去吃好吃的,也是我第一次吃到醉醉特鲁克洛斯塔。现在也是我的最爱。”
“哦!还有这个,贝西妮姨姥姥试图教我魔药,但是我不太喜欢那些黏糊糊的蟾蜍和虫子,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伊妮德越看越兴奋,连带着精神头都好了很多。提姆也尝试做出同样的动作,可惜那些光点似乎只听伊妮德的指挥。
这时,提姆突然注意到其中一幕里出现了杰森的身影。
“你早就见过杰森了?”
伊妮德偏头过来查看,看到小小的自己和大大的杰森面对面在交谈,她皱了皱眉,不太确定,“好像是我第一天上学回家的路上,可是为什么会遇到杰森呢?”
“还有这个,那是蜘蛛侠吗?”提姆指着其中一个光幕,上面显示伊妮德正跟在一个“盗版”蜘蛛侠身后,不断在大楼之间穿梭。
这回,伊妮德果断摇摇头,“我没有遇到过这个人,而且彼得的战衣也不长这样。”
她快速扫了一眼陈列在眼前的东西,有些她有印象,是她过去的人生轨迹;有些则没有,但可以看出是未来会发生的事;但还有一些,则明显不是她经历过的,却不知道为什么也在其中。但现在,这些都无关紧要。
“我想,我们已经找到‘世界之书’了。”
光点是世界之书的一部分,通过不同的排列组合,形成不同的图案,代表不同的事件或者记忆。
想到这里,伊妮德不由得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无他,眼前的光点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想从中找到需要修改的部分,大海捞针都比这简单。
提姆沉思半晌,想到一个办法,不过得验证一下。
“伊妮,你试试大声说出一个人名。”
伊妮德不太明白为什么,但还是照做了,“嗯……杰森·陶德?”
话音刚落,眼前的光点开始震动,由远及近,向她奔来,逐渐在她面前汇成一条银色的小河。只不过这条河明显有些长了。
伊妮德震惊的看着眼前挤挤攘攘的光点,“看来这个范围有点太大了。”
提姆点点头,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语,“看来方法没错。”
此时伊妮德也反应过来,提议道:“要不试试全名?”
“咳咳,杰森·彼得·陶德。”
银色的小河流动起来,逐渐分流,一些光点退去,但留下的部分还是有些庞大。
伊妮德在其中找了找,眼睛都要看花了,可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何其多,还得再缩小一点范围。
突然,伊妮德打了个响指,“有了!杰森·彼得·陶德·韦恩!”
终于,留下的光点大部分都能和杰森的人生轨迹对上号了。
“找到之后呢?”伊妮德看向提姆,“要怎么改设定?把光点打乱吗?”
“不行,粗暴的打乱会让那个人的人生也变得一团乱。而且一个人的人生轨迹一定是连续不断的,前面打乱了,后面也会有影响。说不定还会影响到其他人。”提姆不赞同这样的方法,想也知道这其中一定有更精妙的东西,只是他们还没有发现。
提姆看了看属于杰森的光点,又观察了一下伊妮德的,突然,他灵光一闪,“颜色!”
是颜色!
“什么意思?”伊妮德晕晕乎乎,惊讶的看着提姆原地起跳,要知道他可从来不是一个情绪如此外放的人。
提姆按下心中的激动,解释道:“你看,你的光点中黄色的那些,基本上对应的是你生命中快乐的时光,也是你人生的基调。”
杰森的光点大多是红色的,对应的则是愤怒,也有黑色的,融在背景里不太显眼,应该是绝望之类的。
而一些平淡的日常,大多都是白色的,但也会因为不同的人变得有所偏向。
“每个人的人生轨迹是固定的,这是‘世界之书’安排好的。随意更改扰乱,可能会引起更大的灾难。”
“但是你怎么看待你的人生,以怎样的基调生活,这是可以改变的。”
你对痛苦经历的看法,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美化”或者“淡化”痛苦的体验,几乎是人的本能,因为你要活下去,势必不能永远沉溺于黑暗之中。
否则就会渐渐走向灭亡。
“斯特兰奇要你改的设定,应该就是这个。”
不过,谁才是那个关键呢?
二人梳理了一遍自己的记忆,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小丑?!”X2
每当故事走向急转直下,似乎都和他脱不了关系。
于是伊妮德调出小丑的光点,果不其然,他的人生基调,基本上都是黑色的,隐隐还透出绿光。
并且这些黑色有着很强的侵蚀性,它们一出现,周围的光点都仿佛暗淡了许多。
伊妮德看见它们伸出罪恶的触手,慢慢蠕动到了杰森的光点旁边,吓得她干净将杰森的光点挥到一边,尽量远离这堆令人不适的东西。
而在她没有发现的地方,一缕黑色的烟雾悄悄从提姆身上钻出,借着黑暗,阴暗的爬行。
第117章 循环往复
悲剧是如何诞生的?
它诞生于漆黑的小巷, 等着路人的经过,爆出两声震耳欲聋的木仓响;它诞生于热闹的马戏团,在万众瞩目之下, 从高空猛地坠落;它诞生于阴冷潮湿的泥土, 混合着血与泪, 跌入绿色的池水;它诞生于满目的红, 遗憾最终归于苦涩;它诞生于懵懂,对目标的执着终究会将双眼蒙蔽。
悲剧诞生于普通的一天。在它发生之前, 人们不会意识到它的到来;在它发生以后, 人们也不会意识到它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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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时间的“偷渡客”,还是悄悄的登上了“未来”的航船。
如果让提姆去回忆,他能回想起任何一个场景, 或者一处细节,但那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整个空间仿佛一瞬间静了下来, 再没有一点声音,连心跳也停了。
黑暗吞噬了时间的血肉,留下一具空空的骨架。
“伊妮德?”
提姆站在原地, 良久,才发出一声颤抖的呼唤, 很轻很轻的呼唤,仿佛在害怕惊扰了什么东西。
然后, 他的身体失去支点,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伊妮德静静的漂浮在他面前, 触手可及, 又那么遥远。
黑色和绿色的光芒交织, 将她击碎。
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提姆突然有些憎恨自己的记忆力,清晰得没有一丝逃避的空间。
黑色无意为它的同伴遮掩, 却也不会提醒站在光芒之下的人。
一丝若有若无的黑烟,缠绕在小丑的光点上,几乎是在眨眼之间,整个空间也开始震动,一个,两个,三个,光点在快速的被感染。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伊妮德,脑子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办法转动,一切全凭本能。
她下意识的伸手阻拦,却忘记了布鲁斯的教导。大自然中进化出来的每一种诡异的颜色,除开欣赏的价值,剩下的便只有危险。
更何况是深渊之眼。
在她触碰到那些能量的瞬间,它们就像找到了归宿,排山倒海般涌来,将她淹没。
脆弱的躯体,即使有自愈因子,也依旧无法抵挡强大能量的冲击。
所以最后,伊妮德甚至来不及看提姆一眼,便毫无征兆的碎裂开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就像所有悲剧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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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意料之内的死亡,伊妮德接受的还算良好。她花了大概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崩溃,然后迅速的接受了这一切。
主要原因是在她成长的过程中,掺杂了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种族和文化,死亡在其中的确是很重要的一环,却不是唯一的终点。
每一秒钟,这个世界上都会发生数不尽的事,新生与毁灭,毁灭之后,又有新生。
有人认为这是无奈的挣扎,也有人会觉得这是永恒的创造。
而伊妮德,她其实感觉还不赖,作为一个从□□中挣脱出来的灵魂来说。
只是留下来的人会悲伤,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看着受到突如其来的死亡重重一击的提姆,她很想说点什么,但对方却无法听到。她想做点什么,对方也无法感应到。
生与死,隔开的是两个“世界”,无法跨越的世界,甚至超脱了时间。
周围安静的让人有些恐惧,伊妮德朝着提姆的方向靠了靠,开始自顾自地讲话。
“提米,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知道,变成灵魂居然是这种感觉。”
“还挺轻松的。”伊妮德耸耸肩,“就像训练之后丢掉负重的那一刻,但你应该不太会有这种感觉。”
和经常逮到机会就偷懒的伊妮德不一样,提姆对自己的要求一直都很严格,连布鲁斯有时候都觉得他对自己稍微有点逼得太紧了。
“偶尔偷偷懒,也没关系嘛。”
要是从生下来就忙碌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那该有多无聊啊。
提姆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伊妮德突然住口。长叹一口气之后,坐在了提姆身边,靠在他的肩膀上。
她知道,这样的结果荒诞又滑稽,可是没办法,生活就是这样的。
伊妮德盯着不远处的光点发神,突然,那些光点开始旋转,旋转,扩大,变成一个一人高的洞口。
“斯特兰奇!”她从地上跳了起来,蹦到至尊法师面前,“你可算来了,我刚刚还发愁,提米一个人在这里要怎么办呢!”
斯特兰奇的眼神有些躲闪,本以为是钻了个空子,却没想到还是被时间给抹平了。
“抱歉。”
伊妮德摇摇头,“我其实有预感,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而且,你已经尽力了。”
她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能做的都做了,只不过最后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