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喊一遍,好不好?”他轻捻着她的下颚。
“说你心悦衍卿——”
只要她心悦他就好了,别的都不重要。
章启醉酒后缠人得不行。虞秋烟叹了口气伸着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将唇贴向男子的耳畔……
他急切地又落下一个吻,紧接着,一下一下,轻轻地触碰着那一抹红,辗转流连。
吹进屋的凉风带起一阵燥热。
章启将她发髻上的簪子取了下来。
一瞬间,长发散开,鸦色的青丝衬着她白皙面容愈发明艳,彤云轻晕,眼底缠绵。透着一丝难言的妩媚。
虞秋烟意乱情迷,脑子晕晕乎乎的。呼吸交缠之间,周遭愈发炙热。
凉的指尖触碰到腰身之上,凉意激起一阵寒颤,女子唇间不禁溢出一声轻吟。
酒精的气息刺激着鼻尖,虞秋烟被按住紧紧贴着他。
动弹不得。
猛然间,她清醒了过来,用力推了推章启。
“停下,衍卿——停下——”话出口,她才惊觉自己的嗓音何其柔媚,立即抿着嘴不出声了,只小声的喘着气。
章启被她推得有些踉跄,也稍稍清醒了些。
他拿开手,难耐地唔了一声,复又伸手紧紧揽着她,下巴压在她的肩上。
“本王难受。”
颇有些委屈巴巴的意味。
虞秋烟却再没有丝毫捉弄他的心思,狠狠瞪了他一眼,锤了锤他的脊背:“松开,你该回去了——”
只是她的力道颇小,章启不情愿般“嗯”了一声,手上却反倒抱得更紧了些,紧紧贴着她,半点没挪开步子。
贴得这样近……虞秋烟意识回笼,察觉出他的不对劲,惊在了原地。
她也是看过不少什么才子佳人的话本和戏曲的人,更遑论前世还出嫁过一次,那嫁妆底下就被嬷嬷塞了沓画册……
可现在,现在……
虞秋烟推不开人,整个身子都有些僵直。
“抱一下。”热气喷洒在虞秋烟的脖颈之后,他的嗓音有些浑浊,“别怕。”
“你该回去了……”她瓮声道。
“嗯。”
章启哑声应完,手仍旧一下一下撩动着虞秋烟散开的青丝。
灼热的喘气声洒在她耳畔,良久不散。
虞秋烟颤着声着急道:“我我,我困了——”
“你方才还说不困。”他轻笑。
“你真的喜欢本王吗?”
“喜欢——”
他伸手紧紧捏着虞秋烟手腕,依依不舍的。
虞秋烟脸颊通红,就着两人相连的手掌将人推出门外,“你现在不清醒,我喜欢也没有用,你快回去睡觉……”
章启松开手。虞秋烟合上房门。
屋外没有任何动静。
良久,虞秋烟压着门,轻声问:“走了吗?”
“……没有。”
“时间不早了,快回去——”虞秋烟低声哄道,“听话!”
“嗯。”
直到屋外的脚步声渐远,虞秋烟才松了口气,靠着门缓缓蹲下了身子,揉了揉灼热的面颊。
第71章 虞府
◎盛家◎
翌日。
王府早早就备好了马车, 送虞秋烟回府。
虞秋烟起得极早,但她出府却一直没见到章启。
管事嬷嬷正和戚九抱怨:“早上宫里传信,王爷进宫去了, 否则王爷该送送虞小姐才是。”
“咱们王爷好不容易就要有了个王妃,怎么就这么不赶巧……真是可惜, 这可是在王妃面前洗清王爷那些恶名的好机会。戚九, 你要记住管家的话, 回去后可得再在王妃面前好好讲讲,知道没,放机灵点……”
虞秋烟站在门前,咳了咳。
见到了虞秋烟, 那嬷嬷赶紧迎上来:“小姐睡得可好?”
“嗯。”她点了点头。
“王爷公务繁忙,虞小姐多担待。今日由老奴送小姐回府。”
回想昨晚的事情, 虞秋烟觉得章启八成是今日清醒过来觉得没脸见她,才跑得那样早。
她抿着唇对嬷嬷露了个笑脸:“嬷嬷放心,我会的。”
嬷嬷当即喜笑颜开,见缝插针道:“小姐真是长得跟天仙一样, 难怪我们王爷出府前还一直念叨着小姐的事呢。王爷特意留了口信,说是虞小姐回府后不必担心,昨日事出紧急才将小姐带回了王府,虽不大合礼数, 但王爷早已向虞太傅说明过缘由了,小姐就当来王府做了一日客,不必担心旁的……”
……
回府后,虞秋烟稍作整理了一番, 便有奴仆来传话, 虞衡请她过去。
想来是要问昨日之事。
虞秋烟跟着奴仆走到主厅。
“小心些, 别撒了。”管家从厅内走出来,扶了一下一名急勿匆的丫鬟手中端出来的剩茶。
见到了虞秋烟,虞府管家赶忙上前行礼:“小姐,你回来了,听说昨日广安巷起火时,你恰好路过受了惊,如今可好了?”
想来是章启从中隐去了一些痕迹,以至于外人并不知情虞秋烟起火时是在现场的,还只以为她是路过收了牵连。
虞秋烟摇摇头:“我没事。”
管家见状松了一口气,感慨着提着昨日广安巷的火:“小姐,你还不知道吧。广安巷那那火据说是小宋公子自焚,真是造孽——,我们老爷一番苦心将他养大成人,如今却……”
自虞衡被宋成毓气出病来后,府上的人对宋成毓没有半点好脸色。
可乍然听说他想不开自焚,管家难免触动:“他受了伤,老爷也会尽力为他奔走……宋公子若是听话,日后也不是没有痊愈的可能,再怎么也不会过得差,如今人走茶凉,当真可惜……”
虞秋烟没应声,看着丫鬟进出收拾,问:“方才,来客人了?”
按理,宋成毓才出了事,虞衡怎么会还有心思待客,更何况,虞衡自己也在病中。
见她问起这个,管家做出一副痛心的模样,说:“是盛家的人——
他欲言又止,又叹了口气道,“那广安巷起火,两具尸体,另一个听说是盛家小姐。”
虞秋烟凝神问:“盛家的人一大早来虞府做什么?”
“盛大人方才在屋里哭呢,说是女儿被宋公子害得横死,如今只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又不顶用,还说宋家没爹没娘的,也不知找谁说理去。都说宋公子是我们老爷一手栽培,情同父子,所以来找老爷说理来了,要老爷赔他们盛家……”
好歹养了十几年,在外也演了十几年的骨肉情深,这人才走,就跑来虞府博取同情,捞好处……
未免心寒。
管家不屑道:“那点心思谁瞧不出来?老爷好说歹说才将人打发走。
虞秋烟忽然想起盛玉英那封信。
在盛家的时候,她一度将宋成毓当作救命稻草。可后来,这根救命稻草亲自压垮了她,摧毁了她所有的期望。
而她在幻想中渐渐湮灭了初衷。
她说希望从未离开过登郡。
盛家,乃至整个京城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座虚荣的牢笼,阴暗在地底滋生……
“来了?怎么不进来。”虞衡走到门前。
廊前的日光照耀下,他脸色一片苍白,大抵是强撑着病体出来待客。
到了屋内,虞衡将奴仆都赶了出去,方才道:“王爷说别院起火时,你也在场,此事可是实情?阿烟,你跟为父说实话,宋成毓……他是不是,还想要害你?”
他说得极为哽咽,似乎说出这句话极其艰难。
昨日的时候,在众人赶去别院救火之前,章启就带着虞秋烟从别院中走了,之后章启也只给虞衡传了信,讲明了情况。
重点是,虞秋烟在场,且受了惊。
虞秋烟为何会在场?如果不是肃王,他的女儿是不是也和宋成毓盛玉英一样,在大火中丧生了……
虞衡想知道更具体的情况,可再问,王府那边却不再回话。
他几乎一宿没睡,一直在想这件事情。
虞秋烟,将她从洗砚斋被人带走的事讲了一遍。
对于答案,虞衡却有些接受不了一般,他的手都有些颤。
“你可有受伤?为父昨日就想去王府接你回来,但是王爷说你他说你受了惊,早早休息了,昨日晚间,便将虞府的马车打发了回来。王爷为人不计名声,凶戾在外,但人品上,为父还是信得过的……”
他先前可是很瞧不上肃王这样的武将,虞秋烟闻言挑了挑眉:“您之前对宋成毓不也很信得过吗?”
虞衡愣了一下:“他,他对你做了什么?那莽夫——”
虞秋烟摸了摸鼻子,敛眉道:“没,什么都没做。我没有事,叫父亲担心了。”
最后,两人又说到了盛家的事情上。
“你说盛家小姐帮了你?”虞衡斟酌道,“她可是无辜之人?阿烟,为父知道现在说这些已为时已晚,但若她也牵扯其中,我总要好好想想怎么回盛家的人。”
方才在门外,管家所猜的倒是句句属实,盛家的人在盛玉英去世后第二天,就开始利用盛玉英的死讯来为盛家谋最后的利益了。
盛大人想要虞衡帮他那个庶子谋职位。
虞秋烟心下极为烦躁,冷声道:“盛玉英是盛玉英,盛家是盛家。盛玉英已经去世了,可盛家人还在。她确实警示了我,但和盛家人没有丝毫关系,只怕若是父亲因此帮盛大人,才叫她难以瞑目……”
她情绪激动。
闻言,虞衡愣在了原地,琢磨了许久,他才道:“知道了。”
-
广安巷那日的大火,街坊邻里有目共睹。
随着宋成毓和盛玉英双双在别院殉情的事情传扬开来,坊间众人也是一阵唏嘘。
提起这事,不免要提虞秋烟。
后头几日,虞秋烟一直都在屋里待着避风头。
虞衡倒是很忙。
毕竟宋成毓往年借住虞府,又和虞衡师徒一场。
除了宋家几个关系远得不行的旁支,宋成毓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只怕只剩下虞衡了。
不管是出于什么立场,虞衡都得出面料理宋成毓的后事。
这一番折腾下来,他也瘦了一圈。
到了第十日,虞衡往圣上跟前递了一道折子,折子中直指盛大人贪赃枉法,贿赂官员,私卖良田,逼良为娼等数项罪名。
更是当众指名盛大人在女儿身死之后,在盛玉英尸骨未寒之际四处卖惨,实则是为其子奔走,堪称泯灭人性。
虞衡说完,又自悔教徒不严以至弟子不仁,自称有愧,不堪为师,当朝请辞。
圣人劝其三思,朝中人也一再挽留。
……
“圣人已经批了,盛大人处流放,家眷贬为庶人。”
丫鬟将消息传来的时候,虞秋烟难得有几分动容。
“盛玉英应当会感谢父亲吧。”她说。
“小姐,你说什么,盛小姐已经去世了……”
那日在别院中,明明盛玉英有机会,可她一直在犹豫。
虞秋烟对盛玉英谈不上喜欢,但也谈不上恨。盛玉英在走投无路之事会给她送信是她没想到的。
说到底,盛玉英也是个可怜人……
她忽然想,若盛玉英如同她信中所说,回到登郡,应当比留在京城开心吧。
晚间,寻风急匆匆着小丫鬟传了话,说是有事情要同虞秋烟说。
虞秋烟忙去了外院,寻风近日也一直在城中打听消息,见到虞秋烟忙迎上来,直道:“小姐,您先前让奴才去城西埋的银子,一直无人动过。今日忽然有人去取了……”
虞秋烟愣住:“当真?”
那日火灾之后,别院里的两具尸体面目全非,所有人都说那具女尸是盛玉英
寻风见虞秋烟的神情,坦诚道:“奴才没忍住,跟上去瞧了一眼……”
“取银子的人是盛夫人的人,她如今身边只有一个年迈的老婆子陪着,两人就要离京了……奴才还听人说,那盛夫人是晚间在城外破庙修整时,偶然得仙人托梦,才寻到了银子……小姐你说奇不奇?”
虞秋烟听着寻风讲起缘由,虽不明白全貌,但还是垂眸道:“好了,日后不必再盯着此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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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买一送一
◎他怎么敢?◎
在宋成毓的后事终于告一段落之后, 虞衡收到了一封信。
送信的是个小乞儿,将信件送到虞府后,门房的人见了信件上的署名, 疑心有人弄虚作假当即拦下了人,小乞儿却指天发誓自己并非骗子。
“说是半月前就有人交给他, 要他二十五这一日送到虞府。”
管家拿过信件, 斟酌着看向虞衡。
“老爷……是宋公子的信……”
虞衡当即从管家手中拆了信, 逐字看去。
看到最后,握信的手愈发颤抖。
宋成毓在信中痛骂虞衡数年来“伪善”的形象,直指虞衡看似是为他做打算,实际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
他宋成毓不过是虞衡实现自己抱负的傀儡!
他出京外任, 亦或回京,至今无论做什么, 事成所有人都说是虞衡一片苦心栽培,事败则全是他自己不争气。
在他受伤失去价值后,虞衡放由他出京,却还要摆出一副为他想尽后路之态。
何等虚伪讽刺!
信件最后, 宋成毓直问虞衡,自己亲手害死自己女儿的滋味如何?
在他的预想中,那场火虞秋烟根本逃不掉。
虞衡看到最后,双手颤抖, 怒骂:“……白眼狼!畜生!畜生!”
……
虞秋烟听说此事时,心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甚至觉得她还能大方地给宋成毓烧一沓黄纸。
宋成毓这样做的缘由十分简单,如他所说, 他死了也要用尽气力让剩下的人不好过。
但说到底, 她也没出事。
而且, 她再也不必因为这样的疯子而担惊受怕了。
倒是虞衡当日气得卧病在床,虞秋烟特地出门去劝了劝他。
从虞衡的院中回去时,管家正带着张大夫进屋。
“……老夫知道你们太傅和宋公子的渊源,但这都过去几日了,莫不是还没缓过来?还是今晨又受到什么刺激了?”张大夫摇着头。
管家支支吾吾地说着:“这实在是事出紧急才着急请您跑一趟……”
“大小姐——”见到了虞秋烟,管家立即恭谨地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