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看小川浑身打不起精神，想这孩子定是缺营养了，要给他买条鱼补补。”老满说道。
“我也看小川整天恹恹地，像是有心事。这个年纪，只管吃饱了，长足长高了，能有什么心事呢？”王妈说道。
“满小川，你别是看上了你们班的哪个大美妞了吧！嘻嘻嘻……”王红看他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开始取笑他了。
满小川头一直低着，他不敢看王红。因为王红正全副武装，三件宝贝全上了。他一直希望三宝贝，能够围住一个美丽女孩子，能够衬托一个女孩子的如花笑靥。他希望那张美丽的笑脸是桃子，而不是她傻大姐似的王红。
回去的路上，满小川手里拎着鱼，在前面走得很快。老满在后面追着他，嘴里一直在嚷：“小川，你慢点，你要等等伯父。”
满小川只管走，伯父追上他，看到他满脸泪痕，他问道：“小川，你怎么哭了？”
“不是的，伯父，我眼里进了沙子。”
“小川，我记得你姐姐好像织过这三样，怎么戴到了王红身上，这怎么回事？”
第26章 未名湖畔
从省城巡回演出回来，陈大河就跟随爸妈，去北京旅游了。一家三口，爬了长城，游了故宫，逛了海底世界，为主的，还是尽情畅游了北大和清华校园。放假了，考研自习室里，还是座无虚席。
三人经过门口，只是轻轻掠一眼，就被震撼到了。大家都在安静上自习，只听到翻书的声音，笔尖划在纸上，沙沙的声音，眼睛里专注的目光，都已长在了书上，不能打扰他们了，看一眼，就轻轻走吧，这幢楼整个都是考研冲刺教室。
陈大河围着未名湖畔转圈，感受着这里的博大精深，心里也觉得沉甸甸地，有了奔头和动力。
“爸妈，刚才看了那些学哥学姐们，看到了他们那样的学习状态，却是把我给彻底震撼住了，看看他们，已经拼搏到全国最高学府了，大学期间，也一直没有放松过。大一和大二，积极参加校园各种社团，勇于开拓才华，大三争分夺秒，快过春节了，家都不回，大家抱团取暖，争取跨过考研这道生死线。”陈大河心里早被一种激情追赶着，他的言语间，早已被现实的小火苗点燃了。
李姝莞尔一笑，看儿子正在兴奋点上，禁不住再要添上一把柴，说道：“儿子你看，这里环境静雅，每一处都有先辈哲人留下的经典故事，到处彰显人文气息的关怀，这里可是群英荟萃。教师和学生都是顶尖级别的，与高手过招，汲取各家经典，才会不断跨越自己，不断成长。”
陈本朔继续乘胜追击，说道：“我儿子是谁呀，他可是大名鼎鼎的陈大河。想当初，霹雳舞风靡的时候，大河可是背着爸妈练出来的，打着吊瓶，拔下针头就上了舞台，在舞台上激情演绎那会，全校师生全部起立，疯狂鼓掌。好多人都是眼含热泪看着大河跳完的，即便大河下了舞台，就被 120 拉向了医院。我们做爸妈的，也是为你骄傲，为你自豪的。”
“我儿子想做的事情，一定会做成功的，即使历尽阻碍，也会勇于克服的。”李姝一脸自信，拍着陈大河的肩膀，给他打气。
“这一点还是继承了我们老陈家的优良家风，永不服输，永不言弃，排除万难，一定要攀登上人生的巅峰。”陈本朔看着妻儿，禁不住沾沾自喜，有点飘飘然起来了。
逛完了未名湖，又把整个校园都看了个遍，再去图书馆，体验精神食粮，中午去了学校大食堂，和全国各地冬令营的学子家长们一起用餐。晚上，又入住了大学生宿舍。
这一间宿舍门上就写着四个大字，名曰“星空宿舍，”推开门，摁亮开关，闪烁着的霓虹桔子灯泡，被设计成了一棵枝干矍铄的桔子树上的硕果，颗颗滚圆，发着桔红色的光芒。站立在进门的墙壁上。屋顶上是绘画的一整幅油画星空，梵高的著名星空，在灯光的投射下，满屋星光闪烁，再往里走，便是进入了一个奇异的新世界。
四张床，上铺住宿，下面是每人的活动空间，衣橱、书架、学习桌，三位一体，中间的一张书桌上，有人铺了一张干净的素雅兰花桌布，上面放了一个白色笔筒，笔筒上有一竖行毛笔大字，“爱拼才会赢，”笔法遒劲有力，为潇洒隶书。笔筒里插了几枝腊梅花，虽是含苞未放，但清香却溢满开来。
陈大河早已仰望着星空惊呆了，禁不住赞叹道：“这些学生哥们真是太有才了，这创意真是独家，真是的，不是做不到，而是想不到。 ”
“怎么样，一年半以后，我们送你来这里报到。”李姝看着儿子彻底沉醉了，禁不住又补充道：“这里楼下就是餐厅，还有生活日用品代销店，校园自行车，好像床铺被褥之类的，也是统一供应。”
“说的，我都马上就想来了。”
“那好啊，回去就要冲刺了，上了十多年寒窗，像跑马拉松，终于该到集中发力，拼命往前冲的时候了。爸妈要跟着你陪跑，我们饮食、锻炼，统筹冲刺一年半，加油。”
“妈，忘了告诉你，王菲她也想考北大，她要考中文系，她想当作家。我要学新闻，我以后要去做战地记者。到世界各地烽火硝烟的第一战场去，像彪悍英勇的海明威，还要像跟随红军足迹的范长江，写文章，要跟上时代的脉搏和爆发力。我以后要去大时代的熔炉里去锻炼自己，写出真正有生命力的好文章。”陈大河这几天，被现实激情感染了，他这一番陈词，就像是上台演讲，语气里满是动容。
“现在是和平年代，暂时没有战地记者了，王菲也是一颗好苗子，她想要的东西，也会实现的。”李姝禁不住，又要往回拉他了。怕儿子飞得太远了，都到了不知地球哪一端了。
“国际时局一直群情暗涌，为公共资源，争取自己国家的既得利益，这都说不准的事情，我觉得要学好本领，救世界于水火之中。”
“说得你是多厉害的角色似的，别太飘了，你已经飘太远了，该回来了，睡觉吧，你爸都早已睡着了。”李姝安慰儿子，自己也沉入了梦乡里。
而陈本朔一进屋，基本上已经找地方躺下了。奔波好几天，眼看着儿子已经入戏很深，基本目的已经达到了。这精神上一松懈，身体的困乏马上就应验了。母子俩的一番誓言，他是一句都没听到，只看到周公，已经在梦里朝他挥手了。
第二天，他们就要返回了，他们在楼下的代销店，发现了桌子上摆放的笔筒，陈大河一口气买了五个，李姝鼓励道：“五个人都到了关口，都该要拼一拼了。”
“五个小伙伴，每人一个，这来自全国最高学府，这么有灵气的字迹，一定会震撼到他们心灵的，我这也是给他们鼓劲的，他们肯定会喜欢的。”
店家给包装得很好，老板笑眯眯着说道：“我给你包的，放心就是了。他们从漠河，一路火车和飞机，车马劳顿到海南，都还是完好无损的。”
王菲接过陈大河的笔筒，盯着他看了半天，打趣道：“你怎么去了一次北大校园，好像把魂魄收走了，不再像是我们同龄人了。倒像是一位博学的老年学者，又稳重又内敛的，这眼睛看人，也跟原来不一样了，有审视的味道在里面，这倒还挺可怕的。”
“是的，我在那里接受了来自心灵上的洗礼，那里应该是我展翅飞翔的苍穹，我也是深刻自省了。灵魂要飞渡，身体必须要先接受捶打和疾苦，要先锤炼好一双坚硬的翅膀，接受未来一切的挑战。”此时的陈大河，已经变得博学了，言谈间满是哲理，这更让王菲感到陌生了。
从未名湖畔回来的陈大河，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和小伙伴们再扎堆嬉皮笑脸了，目光里凝聚了一股沉着，走路说话，已不再顽皮。他开始要追求另一种生活了。
回来的李姝最忙，她是两手抓，一手抓代数，一手抓文艺。代数课还是在教室上，她是义务代课，带着孩子们捋知识点，为明年高考做好冲刺。校刊继续印发，大家活动的地点，一个是教室，一个是学生会编辑部。
午后，王菲和陈大河在装订新一期校刊，王菲只低头做事，很忘我，也很投入。陈大河瞧她一眼，说道：“我妈说了，大家光补习代数课，枯燥无味，别学厌烦了。下周，省里作协有几位作家要来采风，我妈请求过了，他们采风完，要给我们来讲一天的写作课。”
“那可是太好了，对于我王菲，著名作家老师的写作课，那是可遇不可求的，到时我一定届时参加。”王菲的一双眼睛都要飞起来了。
“我们本市有好几个高中文学社，就上次和我们联谊的那几个，我妈说，都要一起来听听课，会有很大的启发和开悟的。”
“那一定，好的东西，一定要更多的人们来分享，就我们这些同道中人，一定都想去的，我们得要尽快通知他们了，尽早做好准备。老师们授完课，肯定会留下，相互交流的时间，我们要先想好，自己要提问的几个要点，要有的放矢的提问，才会见效。”
“我们回去吧，天都快要黑了。”
“好吧，走了。”
“你尽快通知他们。”
“明天就去。”
“天下雪了，快看这漫天飞翔的雪花，多像是一个个精灵啊……”
雪花越下越大了。起初是一片轻盈的羽毛，是鸽子翅膀上的。后来又变成了天鹅翅膀上的，一团团，一块块，在天空中，旋转着，很快铺满了大地。
王菲望着前面急速行走的陈大河，心里忽然落满了惆怅，如果陈大河没有去北京，他会在这雪地里，和自己追打，和自己嬉闹着打雪仗吗？上一次，因为去省城演出，全情投入舞台，忽略掉了。这是今年的第二场雪，也可能是最后一场了。
就这样，永远走在漫天飞舞的雪花里，也很美好。
白茫茫一片雪地上，只留下了一串脚印，王菲踏着这脚印，向家的方向走去，耳边呼啸的风，早已将回忆拉远。
第27章 白雪晶莹
王菲回到小院，胡晓燃穿着演出服过来了，大喊着：“桃子，看我这身咋样，明天我们三人组合，就去电视台预赛，帮我参谋下。”
桃子正坐在书桌前做题，看了他一会，说道：“你整体表演下，我和王菲给你找毛病。”胡晓燃转身去自己屋里抱来了吉他，他边弹边唱，一个高音还没顶上去，王菲不耐烦了，“你这歌吵死人了，想唱去没人的地方唱去。”胡晓燃见吃了闭门羹，无味着走了。
桃子招呼他，胡晓燃推着她，两人去了胡晓燃的屋里，继续练习。
王菲心里有事，她在桌子上摊开本子，她要写下自己想要询问的问题。想了半天，纸上没有写下一个字。她又翻床头的一摞小说，看了几篇开头，心里还是空白，从枕头芯里找出了陈大河送她的诗歌本，禁不住又看了起来。
当看到“漆黑的夜，别迷茫，璀璨星空下，是迎风招展的火把，倔强的队伍，是向着山顶攀登的旗帜……”
是火把照亮了心里迷茫的黑暗，文字的驱动力赶走了内心的荒野，王菲感觉自己的心灵是安然的，她停泊在一片温暖的港湾里，可以安心地做一个书写人。有李姝这样的前辈引路，沿路就会看到许多锦绣花园，还有里面盛放的芳草鲜果。
王菲把一本子诗歌又看了一遍，其实……这里面的文字，她已经几乎是吃进肚子里去了。一个土黄色的日记本，很朴素，只是里面爬满了字迹，陈大河是看到她对文字的挚爱，才送给她，以示鼓励吗？她们一直是坦诚相见的，陈大河是要鼓舞她勇攀文字的高峰，她王菲能够做到吗？
王菲不知道，自己的心底是否刮过了一阵风暴，大家朝夕相处，彼此已都太熟悉。在王菲眼里，陈大河一直生长在一个良好的环境下，父母开明，又友爱，他是自然生长的小树苗，阳光、水分和湿度，都恰好，没有人为的约束，却又高大挺拔，茁壮成长。自己是淳朴田野长大的土杨树，移栽在城市的天空下，根部还没扎深，她们不是两棵并行生长的树，相同的天空下，看枝叶繁茂，其实还是树根扎向土地的盘根错节。
第二天上午九点，胡晓燃就要预赛了，桃子和胡丽萍去当了啦啦队，胡丽萍的腿，早好利索了，出行基本上是可以自由了。两人推着桃子往外走，到医院门口，去坐公交车。
满小川就站在门外，胡丽萍招呼他道：“走啊，小川，给晓燃助威去？”
满小川看到桃子和胡晓燃有说有笑，心里就凛了一下，木讷着说道：“阿姨，我可能去不了了，过会要陪伯父出去办点事情。”
“办完事情可以过去看，就在电视台三楼演播大厅，今天节目太多了，估计晓燃排上号，也得快到中午了。”
满小川点一下头，目送三个人，正向小巷口走去。他多么想，推着桃子轮椅的那个人是他，而现在却是讨人厌的胡晓燃。
昨夜，下了一场大雪，桃子喜欢看雪，上次去省城，她就看了一路。他多想，踩着深深地积雪，听着咯吱声，沿途看着马路两边的法桐树，街心花园，小广场，在皑皑白雪的覆盖下变成圣洁美丽的童话世界，而桃子永远是他童话世界里的白雪公主。他要看到她脸上最不设防的笑容，而这笑容再也不会留给他了。
三人来到公交站下，等半天，车还没来，胡晓燃提议道：“就一站路，要不咱们步行去吧，现在才六点多，还有两个多小时，时间上完全充足。”
“你不想早去再练习一下，熟能生巧，别上了台，再无端地紧张。”胡丽萍提醒他。
“昨天和桃子已经练习得很熟练了，我们三人在吉他室也经常排练，配合得也很默契。妈您放心好了，我已经胸有成竹了，关键是这么美的雪景，我们可以一路赏雪。”
“好的，你们赏雪，妈妈先去现场看看了，看还要做什么准备工作，未雨绸缪总是好的。”胡丽萍已经大踏步甩开他俩了，直奔电视台而去。
桃子看胡丽萍走远了，她忽然想对胡晓燃说一些话，是想纠正他的人生方向，不能有了偏差，她悠忽着说道：“你看这一整个冬天，天气都是灰蒙蒙的，不是西伯利亚刮来的寒风肆虐，就是大雾弥漫的阴冷天。这一场大雪，分明是这严冬的调色板，把污浊和灰暗全部覆盖住了，这大雪就是净化剂。其实，你也可以把音乐当成你人生的净化剂，让它为你的生活，除污，还有提升。”
“你难道就没有感觉到我的变化吗？没接触吉他前，我差一点就要抑郁了，我还是要感谢你们这些小伙伴们，送给了我一个灵丹妙药，彻底解了我的心病。我的吉他，就是这冬天里的大雪。”
“还有不到一年半的时间，我们已经似箭在弦上，不能不发了，你一定不能偏离了方向，这一次参加预赛，取得名次后，才会进入复赛，然后才能参加省里的推荐赛。也就是说，寒假的每一天，你的精力，都用在参赛上了，我很为你的学习担心。”
“相信我，我是弹簧，能伸能屈的，过了这一段，我会又自动回到学业上来的，我给我妈保证过了的，我不越界。不过，通过这一段时间，我接触高层次的音乐人，我会愿意成为一辈子的歌者，这种来自旋律的陶冶和熏染，不是一般的生活所能比拟的，我知道的，我可能一辈子再也离不开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