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美心拍了几张照片,回到省城洗出来,随后她去找袁沫香。
龚庆祥滴水不漏,查不出证据,但是作为他枕边人的袁沫香,只要她愿意出来作证,龚庆祥跑不了。
…
袁沫香三十出头,结婚这些年,中医西医看过无数次,听人说有个老中医治疗不孕不育非常神,便一个人找了过去,看完中医开了一堆中药,出门看到个女人,漂亮温婉。
她认识,这女人叫姜美心,当过劳模上过电视,跟丈夫的堂姐有过节。
袁沫香不愿意掺和堂姐的事,但不表示她愿意和姜美心接触。
姜美心主动找到她,不会有好事,她视而不见,提腿就走。
姜美心理解袁沫香对她的敌意,以前家里有个亲戚就是她此刻的心态,明知道丈夫有问题,但为了维持身份和所谓的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姜美心追上她的脚步,说道:“袁同志,看来你知道我是谁,你丈夫和堂姐没少说我坏话吧?”
“对,他们姐弟对你没好印象,叫我远离你。”袁沐香道:“我知道你没安好心,不想听你说的任何话。”
姜美心笑道:“我当然没安好心,但这个没安好心,是对你丈夫,对你未必是坏事。”
袁沫香道:“我丈夫做的事情我不知道,没什么能帮你的,如果你有对他不利的证据,自己去举报。”
姜美心说道:“确实有不利证据,但受害者是你,龚庆祥在隔壁市的县城,和另外一个女人过了一年多的夫妻生活,那女人给他生了个儿子,这是照片,你先看看,如果你想通了,不用来找我,我想你知道怎么做。”
姜美心把照片交给她,没作停留先离开了。
袁沫香颤抖着手,几乎拿不住信封,匆匆回家检查了所有卧室和卫生间,确定丈夫不在家,才哆嗦着拆开信封,里面是一个女人抱着周岁大小的孩子。
里面并没有龚庆祥,所以照片不能说明什么,对吧?
…
姜美心回到家后,和秦墨生说了照片的事。
“现在时代不一样了,政策放开,乱搞男女关系变成了作风问题,几张照片最多让龚庆祥被单位辞退,我想照片给袁沫香作用更大,但我看到袁沫香的态度,她可能不会去举报丈夫。”
秦墨生道:“但这几张照片像一根刺,长出的荆棘会把两人的关系划开,等下次又有了别的契机,袁沫香未必能忍,所以这次不算无用功。”
“希望吧。”姜美心说:“那个女人叫柯少梅,她连龚庆祥的真名都不知道,龚庆祥找无依无靠的她,估计只想要孩子,但这会别人跑去和她说,她不会信。”
…
秦墨生说得没错,袁沫香嘴上维护丈夫,等到家了,看到龚庆祥买的拨浪鼓和小衣服,心跟针扎了一般,忍不住试探他。
她喝着苦的难以下咽的中药,抱着希望道:“我还是想生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
龚庆祥安慰,“其实我们可以领养,不一定非要自己生呀。”
袁沫香摇头道:“领养的孩子哪有自己的孩子好呢,你心里也是喜欢小孩的,不然不会一直给同事家孩子买玩具。”
说着翻看了龚庆祥带回来一包小孩的物品,这些东西都是百货大楼的档次货,一包没有二三十块拿不下来,龚庆祥每个月都会买一次,他没有额外收入,光靠工资负担不起。
龚庆祥笑道:“相比孩子,我最爱的还是你,周末出差正好去探望以前的同事,你一个人在家害怕的话,我还叫雅秋过来陪你。”
袁沫香摇头,“周末我要去看外公外婆。”
“也好,那我送你去车站。”
隔天夫妻两个一起来了车站,分别上了车,但是,袁沫香还没出城就下车,折返回车站,买了姜美心给的地址的车票,摸到陌生的小县城。
隔着门窗,她能听见里面欢声笑语,逗着孩子玩的男人声音,不用看到人,她也知道是龚庆祥。
大夏天的,袁沫香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冰冷住了。
…
龚庆祥对外地过周末夫妻的女人感情不多,但儿子是自己的儿子,他喜欢儿子,一直试图说服妻子收养个小孩回来,这样的话,他觉得各方面都完美了。
过完周末夫妻回到家里,还给老婆带了一束百合花,门口放着袁沫香的高跟鞋,妻子也回来了。
“老婆?”没人理他。
餐桌上枯萎花束的旁边,敞开放着几张照片,龚庆祥看愣了,照片上是他养在县城的女人和不满周岁的儿子。
不用再多说什么,袁沫香知道了。
龚庆祥沉了脸。
袁沫香刚泡完澡,正坐在妆台前悠闲的修指甲,抬头看到脸色阴沉的龚庆祥,笑道:“回来啦。”
龚庆祥沉声问道:“餐桌上的照片怎么回事?”
袁沫香笑,“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毕竟你周末才从那儿回来。”
龚庆祥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一想到年迈的外公和外婆,袁沫香丢了指甲剪,冷声威胁,“女人和孩子必须消失,不然的话,就是你消失。”
龚庆祥缓和了态度,“沫香,你知道我是爱你的,只要你妥协一下,把孩子抱回来养,我会让那女人消失。”
袁沫香报了个地址后,威胁道:“这年头人贩子多,她住的地方偏僻,又没有亲人朋友,无声无息消失两个人,谁会知道去哪儿呢?”
“啪!”袁沫香脸上挨了一巴掌。
…
只是一个周末的时间,姜美心听说袁沫香和龚庆祥夫妇要收养一个小孩,在饭店摆酒。
闵秀春知道内情呀,甚为叹服,“不愧是两口子,我一点都不同情,对了美心姐,我后妈龚兰非要请你吃酒,这太莫名其妙了。”
姜美心道:“她这是示威呢,意识我搞小动作没用,无法撼动她娘家的家庭关系,现在倒是担心柯少梅的情况,我打算过去一趟。”
秦墨生要陪姜美心一起去,“虽然有照片,想来他们已经做好应对的策略了,报警没有证据,你想去的话,我陪你。”
“我也知道用处不大,但不过去心里不放心。”
刚准备出门,袁沫香抱着孩子找上门来,说想和姜美心单独谈谈。
秦墨生道:“我去路口等你。”
袁沫香疑惑,“你们夫妻要去哪儿,今天我摆酒庆祝收养了儿子,不如不要出城,留下来吃酒吧,我保证以后龚家不会为难你,我们化干戈为玉帛吧。”
姜美心摇头,“做朋友还是算了,我就想问问,孩子你们抱回来了,孩子亲妈怎么样了?”
袁沫香笑道:“你说什么呀,我听不懂,这孩子没有亲妈,他是个孤儿,被人丢弃在福利院门口。”
“我这里有孩子亲妈抱着孩子的底片。”姜美心道。
“哦,那公安可能要问问,你为什么会有孩子的照片。”
袁沫香道:“我来,就是找你要底片的,你这么聪明的人,没必要多树立一个敌人。”
姜美心道:“同样的话我也送给你们,回去告诉你丈夫和堂姐,不要再惹我,我的能量或许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大一点。“
袁沫香并不担心姜美心的威胁,“你能找到那些照片,有我们不知道的门路,但士农工商,你也别忘记身份,你只是一个商人。”
…
秦墨生看姜美心上了车还在生闷气,笑道:“别气了,就算他们收养了那孩子,也不会有福报的。”
姜美心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想到书里提到过的,那个孩子是在三岁多才被收养,但谁都没想到,他竟然能记得自己有个亲生母亲,长大了没找到母亲,却给亲爸送到监狱,替母亲报了仇。
“我怀疑他们把那女人弄死或者弄走了,心真的够狠。”
秦墨生道:“出发之前,我已经拜托当地公安局调查,一条人命,不能就这样算了。”
中途长途车停在一个镇子,给大家上厕所、买东西吃喝。
姜美心下车舒展,突然看到个疯了一样的女人,从旁边的篱笆院里冲出来,身后两个壮汉给她捆住堵了嘴塞到牛车上,有个老婆子跑出来和围观的乘客解释,“那是我儿媳妇,得了疯病,正要送去医院看病呢。”
众人就没多言语了。
虽然那个女人披头散发,脸上脏兮兮的难以看清面目,姜美心还是认出来了,她就是照片上的女人,被袁沫香、龚庆祥□□的亲妈。
这几个人肯定是人贩子。
姜美心揪着心,跑去拽回买包子去的秦墨生,“我看到柯少梅了,在牛车上。”
事情也太巧合了,她让书里的收养提前三年,放心不下赶过来,在半路遇到了被拐卖的柯少梅。
这就是天意吧。
第55章
秦墨生是军人出生, 十几年兵不是白训练的,几下子就给那几个人贩子制服,解救了被拐到半途的柯少梅,送她去当地公安局报案。
柯少梅被解救后, 报案说她丈夫把她孩子抢走, 还把她卖给了人贩子,她说出丈夫的名字和单位, 查无此人, 还是姜美心提醒,找了龚庆祥的工作照片给她辨认。
柯少梅血红着眼睛指认,“就是这个男人, 他骗我, 他连真名都没告诉我,怎么会有这样冷血的东西,不是最后一刻, 我真不敢相信人皮下裹着的是畜生。”
龚庆祥是从宴会上被带走的, 酒席上狼狈不堪,龚兰眼睁睁看着她能作为娘家依靠的堂弟,被公安拷走, 孩子也被送回亲生母亲身边。
龚兰这才知道, 堂弟的孩子其实是私生子,而袁沫香知道内情。
事已至此, 袁沫香突然转变态度,亲自举报龚庆祥违法乱纪,提供了证据。
龚庆祥被抓, 之前举报了秦墨生的刑广礼竹筒倒豆子,将他所知道龚庆祥犯罪事实全都说了出来。
龚兰活动了一天, 被她找上的人都避之不见,她捞不出堂弟,回到家已是疲惫不堪。
家属院,几个婶子们围着打听,像审犯人一样的态度,她耐着性子解释自己并不知情,解释好半天才得以脱生。
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到家门口,听到门内欢声笑语,刚放暑假的闵秀春回来了,和她爸爸说着大学里的新生活,父女俩开怀大笑,全然不顾她弟弟被抓。
龚兰觉得笑声太刺耳,提醒道:“我堂弟被抓了。”
闵怀农停下谈话,转头语气平淡,“这么大的事情,一早听说了,我不管你知不知道内情,你堂弟做的事情,无论谁问,你都要撇清干系。”
“还有,以后你娘家那边的亲戚,能疏远就疏远,不要再让他们借着我的名头,在外面胡作非为。”
龚兰本来想借机说姜美心多管闲事,一听丈夫责怪上她娘家,不好说出口,改口分辨。
“我不知道龚庆祥胡来,现在他被抓,也算得到报应了。”
闵秀春道:“爸,外头议论纷纷,都说是你纵容的,我看兰姨不如登报和龚庆祥撇清关系吧。”
胡雅秋从厨房跑出来,突然发疯骂起闵秀春,“闵秀春,你自己狼心狗肺和亲妈划清界限,不代表我们都和你一样,那是我血脉亲情的舅舅,爸,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他。“
闵秀春淡淡一笑,换了之前,闵秀春会争辩几句,现在不会了。
因为和亲妈划清界限的是她爸,骂她就等于骂她爸。
果然,闵怀农拍了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发出颤音。
“糊涂,你舅舅是犯罪分子,你要帮罪犯,想过受害者没有,谁给他们公道?”
闵怀农气得猛烈咳嗽,闵秀春连忙给他拍背,“爸,姐姐关心则乱,她会想明白的。”
晚上,得了空龚兰才进女儿的房间教她,“你今天冲动了,上了闵秀春的当,她回家就是要激怒我们,然后说错话、做错事,惹你爸爸失望。”
胡雅秋恨恨的骂,“闵秀春那个贱人,什么时候死了才好。”
龚兰语重心长,“她现在上了好大学,是你爸的脸面,你哪里有资格和她比较,忍耐一下吧。”
“那舅舅的事情怎么办?”
龚兰无奈,“他是捞不出来了,你以后也要远着那边的亲戚。”
胡雅秋又骂,“袁沫香那个贱人,舅舅对她那么好,都是她闹的,不然舅舅没事,我要找几个人,给她点颜色瞧瞧。”
隔天,袁沫香被几个小混混泼了粪水,当天,胡雅秋被人剪掉了头发,打肿了脸。
…
龚家老实了,姜美心和秦墨生说,回家接老三老四过来。
韩心欣和杜全海要结婚了,正值暑假,闵秀春一起去参加婚礼,路上说起家里的事,“胡雅秋一点长进都没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敢去动袁家,龚兰吃了亏不敢声张,把胡雅秋送去外地避风头了。”
姜美心道:“这次好像歪打正着,虽然过程曲折了点,结果比我想象的好。”
“是呀,算是个好结果了。”闵秀春替那对母子感叹。
韩心欣参加了高考,成绩不理想,她本就打算和杜全海结婚,高考落榜后,家里筹备他们俩的婚事。
现在政策松允许个体经济,韩心欣想做个体户,问姜美心的意见。
“美心姐,你说我做什么好呢?”
姜美心道:“你想赚快钱的话,就贩服装去省城卖,等到政策再好一点,再大刀阔斧的干。”
韩心欣连连点头,“美心姐,我听你的。”
参加完婚礼,姜美心带着老三老四回省城的新家,看到装修得舒适美观的家,两兄弟开心得不得了。
“娘,我们以后就都住这里了对吧?”
“对呀,要不娘花这么多心思,装了半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