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也不知道对不对,今天按汉人的习俗,应该是及笄?”
这时候也没人管是不是,只是起哄着要点蜡烛吹蜡烛,佟珍瑶迷迷瞪瞪的吹完了,才发现心里并没有许出什么切实的愿望,并且后知后觉从胤褆松了一口气的反应里品出了什么。
“你去做蛋糕了?”
胤褆努力做出沉稳的样子点了点头,“第一次做,凑合吃吧。”
以胤禛为首的几个阿哥表情都很奇怪,毕竟他们和大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可一点不像他们那个大哥啊!对着佟格格脾气就这么好吗?汗阿玛怎么还不赐婚?这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也不能反对!
就在他们心里不断翻出想法的时候,格格们的注意力已经转移了,聚焦胤褆正在一脸紧张的拆礼物。
“你在江南长大,很可惜我们都没有见过,过去的生辰也没有庆贺,但我觉得还是应该补上!”当众说这些,胤褆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毕竟她也不是个多内向的人,还是表情可控的递出了第一份礼物。
“这是周岁的。”
佟珍瑶看到了一个金色的长命锁。
“这是两岁的。”
大阿哥跟着拆,里面是一套玩具。
“三岁。”
一份玉制版的书册,象征着开蒙。
时间进行到十岁,胤褆手里拿着一份河船的模型。
“这一年你回京了。”
往后是一些比较常规的礼物,直到第十五份,胤褆没有拆了,直接塞到了她手里,“这是今年的。”
佟珍瑶眼里开始泛出水光,这个套路其实她听说过的,但是没人告诉她,真的收到这种礼物会是这样的心情啊!有人惦记着你的一点一滴,实在是很难不感动啊!
三格格就很不被气氛影响,这时候在一边撺掇她,“快打开啊!其他的都看了,有什么我们不能看的吗?”
佟珍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情绪,当众拆礼物对她来说司空见惯,在现代这根本不是什么忌讳,加上气氛都到这了,她也好奇起里面是什么,立刻就伸手要开盒子。
“别——”胤褆的阻止晚了一步。
几个格格围在一起,都看到了里面的东西,然后由三格格带头起哄,“哦~~大哥你真是深藏不露啊!看来造办处没白去啊!”
胤褆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强撑道,“没让你们看!”
眼睛却一错不错的盯着佟珍瑶的反应。
佟珍瑶看着手里打磨痕迹明显的发钗,嵌宝的蝴蝶翅膀嵌得也不是很好,还留有一些空余,但是成对的蝴蝶作为花型,加上钗子的特殊寓意,这个礼物表达的是什么,就很明显了,其实这是一个询问心意的礼物。
再看胤褆红起来的脸,她觉得前所未有的顺眼,怎么这么可爱~本来就明朗的五官,突然出现羞涩的表情,她真的在这一瞬间有了一点心动,真正的开始以对男人的审视开始看待他,而不是一个未来的合作伙伴,目前正在接触的疑似男朋友之类的。
“你们好?”门口一道带着口音的声音响起。
几人齐齐看过去,就看到一个大胡子的洋人带着助手来了,便纷纷把目光投向了这一场的主持者。
胤褆看着传教士,赶紧开始了下一步的安排,“其实那都不算什么,我今天是想画幅画,权当做一点念想,就当是看到了江南时候的你。”
胤禛很是及时的捧出了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一套汉女装束,这也是他今天的小任务。
接过盒子,打量过里面明显的立领仕女装扮,再看着胤禛明显带着兴奋的眼神,佟珍瑶后知后觉想起来什么,这似乎是个热爱cosplay的大佬?应该也穿汉装留过一下画,这偏向不要太明显啊!
不过对于这个安排,佟珍瑶并没有反对,其实服装上没有禁令,宫里还有一些汉人出身的后妃,礼服就是汉装样式的,她只是穿着给画个画,完全没有问题。
再者她在杭州时,也的确会穿汉装,那边满人少,有时候出去太显眼了,反而不好,她就会换做汉装出门,所以的确存有一丝怀念。
这不是过生日嘛~别人有照片,她有幅画也不过分,只当是留念的。
有了这位来画画的传教士出场,再加上这份衣装,佟珍瑶就懂了外面的布景是做什么用的,又因为几人都有份,格格们到她的卧室换了衣装,集体去了院子里摆造型,留着胤祐拉着胤禩吃蛋糕。
他来得晚,没赶上前面哥哥姐姐多少热闹,胤禩更是如此,现在都没有正式到书房读书,更是看什么都新鲜。
传教士娴熟的指挥着,很快给几个人排布好了位置起稿,时间紧,这些人又身份尊贵,他只能先把框架打好,然后尽力的观察记住。
当然,再怎么努力这也不是一天可以完成的,连续好几天,她们课后到睡前,都耗在了这里。
然后在画师做完了参考后,胤褆一脸期待的拿出了一套西洋的男装,并且还配套了假发,预备和她来一张双人的。
佟珍瑶没什么意见,自从生日过后,她看胤褆都多了一份溺爱,唯一的问题是——
“为什么是男装?”
“他们的女装不行。”胤褆皱了皱眉。
佟珍瑶大概明白了,她对西洋的女装有了解,那的确是不太适合此地风俗。
等到这幅画也不需要参考人物,十二月的大雪落了下来,满目都是莹白,佟珍瑶再次开启了社交模式。
今年大格格已经许婚,被调侃的换成了三格格,而觉罗氏这边,因为她被留了牌子,许多女眷说话反而有了顾忌,倒是让她有了难得安静的一次年宴经历。
顶着飘下的细雪出宫时,觉罗氏侧头打量了她羽纱面的披风,只觉得这不是娘娘的风格,有点过于的俏了,倒像是年轻孩子们的审美,心中忍不住生出一点联想。
“你这孩子在婚事上倒是比别人幸运。”
佟珍瑶疑惑的看向她,怎么忽然有这样的感慨?
“我们这样的人家,婚事上总是有些不自由的,哪怕是宫里的格格,到底在婚事上也没个确切的,你这样的——”
青梅竹马,互相了解,彼此有一份情谊。
“也算是幸运。”
佟珍瑶抬头看了看飘雪的天空,“总有一天能不依靠幸运吧。”
或许有点远,但是起码给出多一点的选择,不要像赫舍里格格那样进退不得,他们家并不敢明着去问康熙到底是什么意见,但也不能就此把女儿接出来安排婚事,这一切如何发展,大约要看赫舍里格格自己的选择了。
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事情不能一蹴而就,她只能小心翼翼的在不干扰平衡的状态下做一些努力,命运如何,最终只能掌控在自己手里。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康熙二十六年如期而至。
这一年的第一道正式圣旨, 就是扩充水军的建制,除福建水师外,在广州府附近拟建新的广府水师,暂由施琅兼任提督。
“谁都能去, 我怎么就不能试一试了?”鄂伦岱满脸的不理解, 和佟国纲僵持着。
“你的火候不到, 就是去那边,你连个牛录也难混上!”
佟国纲只觉得他脑子一热,让他学习水军的技能是想着多条路不错, 但是如今去那边显然不如留下来,这样的不知道审时度势, 对自己的水平盲目的样子, 他怎么敢放出去?
再怎么不好他也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阿玛!你是我亲阿玛吗?我难道不比那些临时去学的强?如今在旗的可都想着考一考呢!”鄂伦岱急道。
“你强在哪里?你上过战场见过血吗?那不是小儿过家家!是真的要出战的, 你没听过你妹妹说吗?南边的海上到处都是图谋利益的西洋人。”佟国纲缓了一口气,“再者,你媳妇眼看着就要生了,你这时候跑出去?”
“……”提到这里鄂伦岱就气弱了,他的福晋是个再温柔不过的性子, 万一他出去了,福晋伤心了哭出什么事怎么办?
“也罢……多好的机会……”
虽说不是很情愿,但他还是同意了。
解决了这一个,佟国纲灌了一口茶, 喝到,“把那一个给我叫过来!”
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阿玛——”法海很快就到了。
“你又是怎么回事?官学多好的机会, 你不去考?”
要知道佟珍瑶很早就有暗示,法海和夸岱在这些新学上的底子, 到底是比其他人强些的,至于学了新学之后是否只走新学的路子,这倒是没有明言,到底还年轻,多学点东西是好事。
“儿子虽说能学,却实在不是那个料子,并不如一些天资卓绝者,倒是于举业上胜算更大。”
法海的老师很欣赏他,甚至直言他可以下场试试,唯一欠缺的就是阅历,所以法海也深知自己的优势,就算外面对新的官学传得沸沸扬扬,他也没有去参与,只是专心打磨自己的文章。
“你这——”
佟国纲不知道怎么说,他毕竟不是个文官,科举什么的玩意他也没经历过啊,日常写折子他也是养了个文书的,这样的水平要他发表什么看法,实在是有些为难了。
“罢了罢了,你既然不想,专心读你的书去。”
…………
“一手新学资料!天工院考题直出!”
“传教士译本——卖译本了!有什么不如有课本!”
“某伴读笔记,详实记录宫内新学课程,欲购从速,卖完即止!”
书铺里,伙计卖力的吆喝着,身侧是拥挤上来的客人,捏着钱袋拿着银票就往里头去,然后半点不耽误的前去会账。
“让一让让一让——我先来的!”
“先结我的账!这里抱着一堆呢~没眼色吗!”
“拿不住不如给我!这本笔记我还没有呢!”
书铺里一派热火朝天。
待走出去还有没等到的,围着这些人试图说服,“买这么多才一个月看得完吗?”
“这里头肯定有重复!我家大人理藩院的,要不这译本就卖给我吧。”
“老兄,我家管领是阿哥的哈哈珠子,你只要把书匀给我,咱们一起去讨教,保管比这么看有用!”
“考试怎么了?咱们也不定就是对手!我才打听到的消息,这新学也是分科目的,有什么什么……物理!化学!数学!”
“对对对!我也是今天才打听到的!这些都是分科录取的,所以未必咱们家就是对手!”
这些人热切的议论着新官学考试的意向。
规则是才出来的,首先要求已经初步实字,然后十岁以上才允许报考,然后就是考试科目,鉴于第一次招生,允许报名全科进行考试,最后是录取,会把答卷和参考答案贴出,以示公正。
只能说任何一个年代,望子成龙都是有的,即便不清楚这个新学究竟如何,他们看见有手艺的匠人,能琢磨火器的戴梓,还有神秘的天工院,都被皇上看在眼里,就不耽误他们认为这个路子有前途,可以让原本不成器的子弟一试。
在这样热切的氛围里,陈康和每日神色如常的去天工院打卡上班,这么久了,他终于接到了任务,虽然是农具的研究,那个什么脱粒机尚且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只是被形容为给一个棒子上的米脱粒的东西,但他也打算好好完成。
他并不知道这种作物是什么,只是听闻朝廷在尝试种植新作物,直到他领到一小口袋金黄的粟米和一个干巴巴的棒子。
“这是皇上赏你们的!说你们研究是走在前沿,这些东西就给你们尝尝新鲜,记住了,这个叫御米!”
前来传旨的太监拿腔拿调,并不正眼去瞧这些人,任他是什么研究者,如今也就是个笔帖式,和他宫里伺候的有什么相干?要不是为了让这些人感念万岁爷的恩德,哪里就要他走这一趟了!
这东西才多少呢~就佟格格去年进上的那些,留了种压根不够分的,这些人能吃上一口,怎么不算是沐浴天恩了?还要他提点才肯感念恩德,那这觉悟就不大行,将来怕是也混不上去!
“谢皇上赏赐!”
陈康和是兴奋了,但是兴奋的方向不对,这多好啊!他可算知道这东西长什么样了!研究起来也有个影了!
至于吃?他也不做饭啊,这玩意给他了也是交给家里料理,再金贵他现在也不知道这种新粮金贵在哪儿啊!就是去年那会儿听说了一耳朵,说是哪个大官家的格格种了新粮食献上,产量还挺好,再多他就不知道了。
他的同事凑了过来,“这玩意看着还挺好看的,那面我闻着还有点香甜味,应该能好吃,听说在找地方种了,官府的种子是弄不到了,听说这玩意海外也有,你家不是福建的有船吗?能不能弄点来,这两年应该也好卖。”
“外头来的?我怎么听说是西南那边找的?”陈康和诧异。
“西南那边也是外头来的!他们也吃米面,什么时候有这东西了?也就是他们山地多,收成少,什么都敢试试,才种了这些。”
陈康和略一想,这也合理,其实他们福建也是山地多的,说不准这东西也能有用,只是他家搭的船已经出去了,现在说也来不及了,倒不知道下一趟怎么样。
“先把手上的事做了吧,好不容易有点活,我今年不想只领补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