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央被他掐着，却依旧没有反抗。
她的脸上涨红，呼吸感觉不畅。
方叙言一把甩开她，嫌弃的看了看沾在自己手上的血迹，狠戾的说道：“我警告你最后一遍，离我远点！”
黎央大喘着气，调整着呼吸，听着他的话莫名的笑了笑，她的声音微哑，处处但处处透着疯狂，“有件事情你恐怕不知道，宋昀的哥哥被我们找到了。”
她继续说道：“你觉得你在宋昀眼里算个什么东西？等她和她哥哥见面的时候，还会有你的存在吗？！你在她眼里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垃圾。”
“你再说一遍！”
他的脸色骤变，咬紧后槽牙，浑身戾气暴涨。
黎央对他的警告置若罔闻，“我劝你最好别忘了，当初真正害死曾歌的到底是谁！如果有一天这件事情被宋昀知道，你猜她会不会亲手杀了你！”
方叙言看着她，眸色中满是嗜血的杀意。
“再敢插手我的事，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黎央扯了扯嘴角，轻呵了一声后直接打开车门下了车。
— —
第二天一早，宋昀等池晏出门之后，她马上换上衣服也出了门。
为了省时间，她直接在公寓楼下拦了辆出租车，“师傅，去南大。”
南大距离公寓有近四十分钟的路程，到了学校门口之后，宋昀刚下车就看见站在门口的黎央。
“黎央。”
她挥着手。
黎央听见声音，朝她走来，“正好周末门卫不查学生证，我们可以随便进出。”
两人刚碰面，宋昀就注意到她脖子间缠着的纱布，“你脖子怎么了？”
“没事。”
黎央浅笑着，并未表露太多。
宋昀见状，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她换了个话题，“你表姐的男朋友叫什么？”
“杜子皓，”黎央继续说道：“他和我姐都是同院系同专业的。”
“临床医学？”
“对。”
“他是在毕业之后就选择留校了吗？”
黎央说道：“没有，他之后又去考取了研究生和博士。”
两人通过学校门口的指路牌，找到了医学院的教学楼。
“听我父母说杜子皓和我姐是在大一的时候就谈恋爱了，两人原本约定着等考上研究生后就结婚，谁知道我姐竟然会遇害…”
黎央说到后面，语气不自觉的伤心起来。
宋昀马上换着话题，“杜子皓选择留校当老师和是因为你姐吗？”
两人进了电梯，黎央直接摁倒六楼，“这点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听我父母讲杜子皓到现在也没有结婚。”
宋昀了然的点点头。
电梯门打开，黎央找到了挂着3601门牌的办公室，她先是敲了敲门，接着推开门直奔最后办公位的男老师走去，
“杜老师。”
正在做课件的杜子皓听到有人叫他，下意识的就问道：“找我有事吗？”
他说这话时，视线都没离开过电脑屏幕。
黎央压低了声音，俯身说道：“我们找您是想问问我表姐的事情。”
杜子皓脸上的神色一顿，他缓缓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视线，“你是关琳的妹妹？”
“对。”
杜子皓从座位上起身，带着两人来到旁边空闲的心理咨询室，“这位是？”
黎央并没有表明宋昀的真实身份，反倒是含糊的说道：“我们两个现在都在市公安局任职。”
“市公安局？”
杜子皓震惊，“难道你们是要重新调查小琳的事情了？！”
黎央说道：“对，所以我们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杜子皓有些激动的说道：“二十年了、已经过去二十年了，我以为你们都把这件事给忘了、你们警察因为害怕已经放弃调查这件案子了。”
宋昀说道：“上级已经重新启动对这件案子的调查，我们这次一定会抓到杀害关琳的真正凶手。”
“好、好，你们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宋昀拿起准备好的录音笔，先是问道：“你是因为关琳才留在学校任职的吗？”
“对 。”
宋昀继续问道：“可据我们所知，你和关琳当时还只是男女朋友关系而已，有必要为她牺牲自己的前途吗？”
杜子皓听到这话，不由得沉默起来。
宋昀问道：“为什么不说话？”
“因为、因为当年…”杜子皓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才继续开口，“当年是我害死了小琳…”
第340章 平芜尽处13
宋昀不解，“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你是凶手？”
“小琳原本已经准备要放弃省实验大赛，是我劝她参赛的。”杜子皓神情悲痛的说道：“当时小琳为了全力备赛，经常是最晚一个离开实验室的...”
“关琳当时是离开实验室后出的事吗？”宋昀继续问道：“那你还记得她平常都是几点出实验室的吗？”
“晚上十点。”
杜子皓解释道：“实验室有规定，晚上十点半内实验室不准任何人逗留，如果被发现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离开实验室，会被登记姓名扣除期末成绩的。”
黎央问道：“你们学院为什么会有这种规定？”
杜子皓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之前实验室里是没有这种规定的，后来系里有传言说，有届学长在实验室熬夜通宵做课题时，偷吃自然小火锅不慎引起了实验室爆炸。从这之后，系里不仅规定了最晚离开实验室的时间，也规定绝对不能带任何食物带到实验室的大楼。”
宋昀了然，“你确定当晚关琳是在十点离开的实验室吗？”
杜子皓肯定道：“她每次离开实验室的时候都会给我发条消息，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当天小琳就是在十点离开实验室的。而且当时警察来问我话的时候，我也是这么回答的。”
“关琳离开实验室后，你没有去接她吗？”
“我本来是想去的，可那天晚上下了场很大的雨，小琳担心我感冒，便让我不用去接她...”
说到这里，杜子皓又难过起来，“如果我去了，小琳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你和关琳是一个班的吗？”
“不是，她是一班，我是二班的。”
宋昀继续问道：“关琳平日里有关系不好的同学吗？”
杜子皓想着，“小琳是他们班的班长，应该没有关系不好的同学。”
黎央说道：“你能带我们去出事的实验楼吗？”
“可以可以。”
实验楼离教学楼大约有十分钟的距离，进了电梯之后杜子皓直接摁到五楼。
宋昀问道：“实验楼到关琳的寝室有多长时间？”
“有十五分钟。”
电梯停下，三人从里面出来。
杜子皓带着她们来到当年的实验室，“就是这间。”
两人走进去，实验台上摆满了各种仪器和试剂。
“你之前说关琳之所以参加比赛是因为你，”宋昀环顾了一圈之后收回视线，“关琳是不想参加这个比赛吗？”
杜子皓点头，“实验大赛的时间是在期末考试的前两周，小琳原本想全力应对期末考试。可这次实验大赛是省里举办的，我也觉得这是个机会，便想着让她试一试。”
黎央问道：“你没报名吗？”
“报了。”
宋昀看着他，“那你为什么不跟她一起来实验室呢？”
“省里的实验大赛不是报了名就能去参赛的，还得经过系里的选拔才能参赛，我们学校当时只分配到了三个名额，可报名的人数就将近有一百个。”杜子皓继续说道：“系里的老师自己出题，因为当时我的实验结果出现了失误，所以并没有得到参加省赛的资格。”
“那跟关琳一起参加比赛的两个人，现在还在市里工作吗？”
杜子皓说道：“不在了，一个去了国外发展，另一个在F市的医院工作。”
“他们分别叫什么名字啊？”
“陈青和邓朔。”
宋昀记下名字，“那你这么多年呆在学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吗？”
杜子皓摇摇头，“当年因为小琳出事的缘故，我考研成功之后直接报了所省外的大学。”
三人又简单的聊了几句后，杜子皓说他待会儿还有场会要参加。
宋昀说道：“那你就先去吧，我们有事的话给你打电话呢”
“好，”杜子皓临走前又说道：“麻烦你们找到杀害小琳的凶手之后，能我告诉一声。”
“一定。”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黎央出声说道：“你觉得凶手会是他吗？”
“不会是他。”
宋昀出了实验室，黎央跟在旁边，“原因呢？”
“关琳出事后警方在第一时间怀疑上了杜子皓，可杜子皓当时还在宿舍，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说不定是他一早就把关琳打晕在实验室，”旁边的黎央忽然停下脚步，轻声说道：“用关琳的手机给他自己发了条短信，等到第二天再将关琳杀害。”
“动机呢？”
黎央回道：“关琳在校学习能力强于杜子皓，杜子皓心生不服选着杀害关琳。再加上杜子皓是医学专业，碎个尸而已，这对来讲他轻而易举。”
“可杜子皓为什么要将碎尸块扔到福利院？”
地图上查，弃尸地点和南大有着将近一个小时的距离。
黎央道：“当然是为了让自己摆脱嫌疑。”
“那你又怎么解释杜子皓要重新回到南大呢？”
黎央轻声道：“犯罪心理学中有这样一个理论：犯人有时会为了追求成就感，反而会回到犯罪现场等更容易暴露自己的地方。”
宋昀毫无征兆的朝她鼓掌，“你很聪明。”
黎央勾起一抹笑，“谢谢。”
“可我的想法和你的不一样，”宋昀说道：“你刚才没有注意到杜子皓的手腕吗？”
“手腕？”
宋昀解释道：“杜子皓的手腕上有一些疤痕，我猜在他得知关琳的死讯之后，他第一想到的并不是找到杀害关琳的凶手，而是同关琳一起去死。”
“先从杀人动机来讲，杜子皓如果是嫉妒关琳的话，他大可不必强求关琳参加省赛，干嘛要多此一举；再从抛尸现场来讲，杜子皓如果真的杀了关琳，就凭着这实验室里的违禁化学品，他非常有能力做到杀人不痕迹，实在没必要跑那么远的地方去抛尸，而且他怎么保证在运尸的过程不会出现疏漏？最后我们再来看杜子皓为什么要重新回到学校，你可别忘了，北海市发生的碎尸案可不只有关琳一起。”
黎央听着她的话，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其实你那么想没错，你只是不太相信他们之间的爱情而已。”
黎央愣了下，“爱情？”
第341章 平芜尽处14
两人直接上到顶楼天台。
今天是个阴天，八月底的天气，天台吹的风都透着丝丝凉意。
“你相信爱情吗？”
黎央问着站在一旁的宋昀。
“我？”宋昀想了想，然后又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和你们队长不是正在交往吗？”
“你怎么知道？”
“队里都在传，”黎央问道：“难道这件事情是假的？”
宋昀笑了笑，“不是。”
“那你是不相信你和池队长之间的感情吗？”
宋昀直言，“谁都没办法肯定我们到底能不能走到最后啊，未来的发展又不受我们控制，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
她看着前方，远处厚重的乌云将整个天地包裹在一片阴沉的氛围之中。
“方叙言呢？他在你眼里算什么？”
“方叙言？”
宋昀转身，一脸疑惑，“你怎么知道他？”
黎央解释道：“网上的新闻说你们两个是青梅竹马。”
宋昀道：“我们只是彼此的家人。”
“家人？”
这词听着倒是新鲜。
黎央在心中鄙夷的笑了声。
她出声问道：“你想好接下来要怎么调查了吗？”
宋昀并没有马上回答她这个问题，反倒是问着她，“你觉得关琳是在学校里遇害的，还是在校外遇害的？”
“你已经有答案了？”
“我觉得是校内。”宋昀解释道：“关琳的遇害时间是在晚上十点之后，这个时间段校内巡逻的保安可比白天的多一倍，凶手不可能会选择在这个时间将关琳带到校外杀害并且碎尸。”
黎央说道：“可当时警方在学校调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作案现场。”
宋昀说着心中想法，“所以我想再找一下当年跟关琳有关系的人。”
“你要找关琳的辅导员？”
“对。”
“你做的这些，池晏知道吗？”
宋昀笑着，“等我真正查到什么之后，再告诉他也行。”
她再次转过身，看着天边。
风一阵接着一阵吹着，宋昀就光站着就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自由。
黎央看着她的背影，将右手比划成一个手枪的姿势，缓缓抬起正对宋昀的背影。
— —
另一边。
池晏独自一人来到了私家侦探的办公楼。
“楚夫人已经把你们的事情给我说过了，”易兴完全不说废话，直接将自己当时潜入会所保存的优盘交给他们，“这里面是当时我进到会所录的音。”
池晏接过，“你当时都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新林会所并没有外人眼里的风光，它能在短短几个月内就做这么大，背地里藏着的龌龊恶心事可是一件不少，”易兴继续说道：“就连你们警察都不知道，一些看不见的违法行为都在会所进行。”
话说完，他压低了声音，“而里面大部分的VIP用户都是一些达官贵族和富二代。”
“楚小莹拿到这段录音之后，有对齐信做过什么行为吗？”
易兴坐正身子，“不瞒你们说，楚夫人在拿到这份录音之后被吓得不轻，她不敢拿着这段录音去威胁齐信，更不敢去交给警察。”
“你当时是怎么伪装身份进去的？”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易兴温声说道：“我将自己包装成一个心理治疗师，而进入会所花的钱全部由楚夫人承担，地下拍卖不是任何人都能参加的，会所会根据按消费能力筛选顾客。”
“这是我们找新林会所的老板要到都账单，”池晏打开手机里的照片，“你看这上面登记的都是真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