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春日似晚星——岑姜【完结】
时间:2024-01-18 14:36:48

  贺星苒缓缓回神:“?”
  “……”
  靳屿惜字如金地补充:“给我。”
  他是因为自己才挂的彩,帮忙上个药理所应当,医院对面有家711,她指了指:“去那儿吧?”
  俩人送别黄钧泽,进了711。
  医院只给开了治疗跌打损伤的膏药,贺星苒撕开袋子,靳屿闻到贴膏的味道往后躲了下,皱眉道:“算了,也不严重。”
  贺星苒还记着黄钧泽的话,连忙按住他的后背:“还是敷一下吧,别耽误工作。”
  靳屿想了想,还是坐了回来。
  拿出贴膏,贺星苒拨开他衣领,犹豫道:“看不清。”
  衣领有点小。
  她又从下面掀起衣服,但还是够不到肩膀。
  靳屿沉默两秒,直接脱了上衣。
  他看着高瘦,但身材很好,肌肉线条轮廓清晰,背肌练得也不错,身上没有一处是多余的肉。
  贺星苒忽然脸上一红,靳屿回头看她,语气吊儿郎当的:“又不没看过。”
  “……”
  贺星苒咬咬牙,在靳屿面前,她总是莫名牙尖嘴利,怼回去:“那会儿没现在练得好。”
  靳屿“啧”了一声,桃花眼里含笑:“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还记着呢?”
  按照从前两人不愉快的分手看,这话其实有几分讽刺和找茬。
  贺星苒还想怼回去,但又想到靳屿那位谈了很多年的前女友,便没了底气,没吭声,将贴膏贴在他后背上。
  跟故意似的,靳屿又问了句:“好了没?不可以借机多看哦。”
  “……”
  贺星苒忍无可忍,用力在他伤处一拍,靳屿吃痛地“嘶”了声。
  她赶紧道歉:“不好意思,手有点重。”
  靳屿哪里看不穿她的心机,哼笑一声:“知道不好意思就下次注意。”
  贺星苒:“?”
  靳屿站起来套好外套,掀起眼皮。
  “还得换药呢,”他慢悠悠地,一字一顿地说,“准、老、婆。”
  贺星苒:“……”
  见她吃瘪,靳屿眼里的笑意更盛,更为恶劣地故意提醒:“今晚早睡,明天还要早起回去领证。”
  贺星苒:“……”
  -
  隔日,航班一落地临宜,贺星苒就通知合作伙伴帮忙将结婚证送到民政局门口。
  林乔震惊半天,还是准时帮贺星苒送到。
  她小心叮嘱着:“这些天你家里和路家找你都疯了,你现在回来领证,这些天的抗争不全作废了?”
  虽然贺星苒一声不吭走掉的行为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一定困扰,可真心希望她好也是真的。
  贺星苒默了默:“没关系,不是和路维结婚。”
  林乔:“???”
  她下意识看向驾驶位的男人,却只看见半张冷硬的侧脸。
  也不好再说什么,林乔又给她交代了一下现在贺家的情况便匆匆离开
  贺家在经过第一天的混乱后,托人查贺星苒银行消费记录和出行记录,得知她在阳城后,反倒安心下来。
  贺泽刚只当她心情郁闷需要放松,放松过后回来,还是得领证办婚礼。
  毕竟家里顶数这个孩子最听话。
  今天一早,贺泽刚也派人去机场接她,没想到扑了个空。
  因为贺星苒跟靳屿走员工通道出来,直接上机场高速,来到民政局。
  一想到全家人都因为自己忙的乱转,贺星苒心里快意,有种小狐狸干坏事的狡黠。
  偷偷笑完,她问靳屿:“你要回家拿户口本吗?”
  “不用,”靳屿用下巴指了指车前储物柜,“在那里。”
  贺星苒打开,从他一堆证件中挑出户口本。
  近期婚姻登记所门可罗雀,两人在门口小店拍了证件照,然后排队等级。
  取号,盖章,宣誓。
  一整套规范的流程走下来并没花很长时间,直到离开民政局,贺星苒都是头脑茫然。
  曾经她也想过和靳屿长相厮守,人生如冬至,少年情谊如白日渐短,分别却如黑夜里匍匐的野兽。
  忽然间,山回路转,他们之间的感情被野兽吞噬过,被黑夜消磨过,两人却换得掌心这一册薄薄的证书。
  正式绑定。
  靳屿摊开自己那本结婚证瞧了瞧,“啧”了一声,想到什么似的忽然一笑:“新婚快乐呢,老婆。”
  明明是祝福新婚,但他唇边那点冷淡的消息却有几分讽刺。
  贺星苒别过头:“新婚快乐。”
第8章
  话音落下,空气陷入诡异的沉默。
  贺星苒悄悄抬眼看向靳屿。
  他正拧着眉观察手里的结婚证,片刻,“啧”了一声。
  贺星苒:“?”
  靳屿指了指结婚证上的双人两寸照给她看,语气有几分不满:“我这是强迫你了?”
  贺星苒:“……”
  结婚证拍得很匆忙,摄影师催促他们两人把头往一起靠近,贺星苒被催得有些发慌,只顾着动头,身体还留在原地。
  照片定格的瞬间,嘴角的表情还有几分僵硬。
  贺星苒连忙解释道:“没有。”
  刚好民政局门口还有摄影师在给登记的新人跟拍,她试着提出补救方案:“要不我们找人重新拍一组……”
  “不必。”靳屿直接拒绝提议,贺星苒便有想其他解决办法,正出神,有条手臂就从背后绕到她的左臂,轻轻一勾。
  贺星苒撞到宽厚温热的胸膛,那阵熟悉的香柏气息充盈在呼吸间,大脑在短暂的宕机后重启,匆忙抬起头。
  就见靳屿举着手机,在她抬头的一瞬间按了拍照间。
  有些茫然的表情定格。
  等她回过神时,靳屿已经松开手,重新端正坐在驾驶位上,手指敲击屏幕,边有几分玩味地说:“这样不就成了?”
  原来是要补一张看上去不像强迫的照片。
  贺星苒坐回去,并且提防他突袭似的系好安全带,小声反驳:“这次是真强迫的了。”
  “……”
  沉默两秒,靳屿似乎也想明白确实是这么回事儿,然后痞痞地回了一句:“那就强迫着吧。”
  贺星苒:“……”
  您这不是也不在乎是不是强迫么。
  刚才靠近时逐渐复苏的亲密感此时隐隐下退,贺星苒地理智占据高峰,问:“你要合照干什么?”
  靳屿抬头t她一眼,眼尾那颗褐色小痣尤其明显。
  “发朋友圈。”他语气淡淡。
  愣了两秒钟,贺星苒张了张嘴:“啊?”
  “怎么?”靳屿扬了扬眉,再开口语气有几分恶劣,“觉得我不配你拿出手?”
  “……”
  现在贺星苒可以确定他就是在找茬了。
  其实靳屿是很有少爷脾气的,偶尔流露的一点,不熟悉他的人并不会发觉,毕竟公子哥在大家的印象里都有点桀骜。
  贺星苒跟他有过很长时间的亲密关系,能分清他那些话是真心,哪些话是纯不爽找茬。
  她拿出杀手锏,面无表情地用一句渣男台词回答:“你要是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靳屿似乎被噎了一下,先是一怔,然后唇边的笑意不断扩大。
  手机上文字编辑完成,手指停在发送键上。
  贺星苒忽然头皮发麻:“真要发?”
  其实这场婚姻对她来说,仍然有着不切实际的感觉。
  两人分开这么多年,又突然结婚,日后离婚,也就……也就算了,但要怎么向学生时代的共同好友们解释,大家又会怎么看。
  靳屿从来不是一个在乎外界眼光的人,但贺星苒不行,想到这些社交问题就头大。
  她委婉地换了个建议方式:“你就这么发了出去,你前女友就看到了……”
  前女友看到,肯定会生气。
  他这么在乎前女友,应该会在乎她的感受吧?这么一想,她又感觉自己胸口堵得慌。
  靳屿嗤笑了声,很淡,有些嘲讽意味,冲散了她的烦闷。
  “不是我说,公主,”他嘴角勾着笑,有几分顽劣地反问,“你猜我们为什么要结婚呢?”
  贺星苒:“……”
  “哦。”
  不就是做戏给前女友看么。
  “那你发吧。”她声音稍微有点发闷。
  靳屿嘴唇抿直,垂着桃花眼看她,手指轻轻一点:“发了。”
  民政局外停泊的车子越来越多,有车到处找停车位,靳屿给车打火,一路驶了出去。
  放在一侧的手机果然叮叮当当一通狂响。
  经过红灯的时候,靳屿拾起手机翻了翻,家人的,朋友的,同事的……
  几乎全都在为几乎没有人听过他恋爱却忽然结婚的行为感到震惊。
  其中最崩溃的当属黄钧泽。
  【卧槽屿哥,今天是愚人节吗请问?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是不是,快告诉我是假消息,我不怪你】
  一分钟后,见靳屿没回:
  【我就说你俩怎么一起出现在阳城,看到你俩出现在同个场景里老子就知道没有好事发生】
  【你是工作太顺利想吃点爱情的苦?】
  三分钟后,黄钧泽认命:
  【你俩什么时候复合的?】
  靳屿:【没复合】
  黄钧泽:【???】
  【你别太爱】
  靳屿:【并不爱】
  黄钧泽还在穷追不舍,靳屿直接不理。
  红灯转绿,靳屿重新启动车子,贺星苒的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看向靳屿,平静地问:“你前女友看到了?”
  靳屿目不斜视:“嗯。”
  “那她是什么反应?”贺星苒又问。
  靳屿手掌松松地握着方向盘,偏头看她,漫不经心道:“没什么反应。”
  贺星苒不解地皱眉:“?”
  靳屿抬起食指慢悠悠点着方向盘,补充道:“好像有点疑惑。”
  疑惑为什么忽然会结婚吗?
  看来这位前女友还是很在乎靳屿,两人哪天复合也未可知,贺星苒垂下眼,心不在焉道:“这样。”
  靳屿轻笑了声:“她还有点难过。”
  贺星苒:“……”
  靳屿:“她状态也不在线。”
  贺星苒:“……”
  靳屿:“她还有些无话可说。”
  贺星苒:“……”
  原来短短的时间,两人居然聊了这么多。
  她不自觉,再次把手指递到唇边,牙齿啃食着指甲。
  靳屿墨色一般的双眸逐渐更为深沉,下巴线条绷得冷硬,再开口,声音哑了一些:“也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后悔,后悔当初抛弃我,选择了别人。”
  话音落下。
  贺星苒眼皮颤了颤,酝酿好才开口:“靳屿。”
  周围车潮如一摊水缓缓流动,靳屿转头看过去,眼里神色不明。
  “我感觉你前女友可能也很在乎你,”她始终没抬头,语气很轻,像是一阵风要飞走,“等她回来找你,我们就离婚,好吗?”
  “她不在乎,”靳屿看着她,用很平静的语气陈述,“在乎就不会分手后从不找我,社交媒体上没流露过一点儿难过,然后很快就投入新生活。”
  贺星苒沉默地听着昔日爱人在自己面前控诉他的另外爱人,感觉一阵仓皇和无措,她只重复着:“相信我的直觉,她在乎你的。”
  即便是只言片语,但从靳屿和黄钧泽的话里,贺星苒已经构建起他前女友的形象,并且跟记忆中的人完全吻合。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纠葛太过深远,很难就这样宣告结束。
  她说完,空气陷入沉默,随之而来的,只有靳屿的一声冷笑。
  这样的安静令贺星苒有些不适,
  从小开始,她就不是很能适应安静的环境,安静会带来恐惧,可能下一秒,爸爸妈妈就会吵架,声嘶力竭地控诉对方,然后砸东西。
  等到两人吵到筋疲力竭,就会把姐姐和她叫过去,宣布爸爸妈妈要离婚的消息。
  贺星苒那时候太小,四岁左右,被“离婚”这个词吓到,哇的一声哭出来。
  她的哭声只会引来齐朝的冷眼,并且训斥她:“哭哭哭,就知道哭,你能不能理解妈妈有多苦?像你姐姐一样懂事点,少给我添麻烦。”
  小小的贺星苒就会捏着沙发,颤抖着身体,死命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齐朝话说话,贺泽刚跟她商量离婚事宜,财产分完,到孩子,齐朝仰下巴点了点姐姐:“孩子一个人一个,月升给我。”
  刚刚平复情绪的贺泽刚立马L毛:“为什么给你月升?我要月升,月升,跟爸爸走,爸爸给你买裙子……”
  ……
  接下来就会变成两人对姐姐的争夺战,贺星苒安静地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他们争夺姐姐的抚养权,安静地看着自己不被选择、不被喜欢。
  手机响了一声,艾米打电话过来,吞吞吐吐的:“苒苒,你今天回公司吗?有款项等你签字,其实也不是很着急,你晚点回来也行。”
  贺星苒听出来她不对劲,皱眉直接问道:“怎么了?”
  艾米心一横,交代:“路维在咱们办公楼下面呢……”
  贺星苒疲惫地捏了捏鼻梁,但声音仍然坚定:“我现在就回去签字,他你不用管,我来处理。”
  手机不拢音,靳屿显然也听到了刚才的通话,转头问:“回公司?”
  “嗯。”贺星苒点头。
  靳屿:“我送你。”
  成年人之间,就是能将本来剑拔弩张的氛围搁置、问题立马翻篇。
  贺星苒本来想让他随便给自己放下来,然后打车回去的,听他这么问,犹豫了下,点头。
  -
  公司园区位置很偏僻,这里的地皮价格很低,贺星苒直接买了一块建公司。
  有手艺相对一般的人工作的厂区,也有苏绣课程培训基地,中间最高的一栋大楼就是办公区。
  路维显然也从前台那里知道贺星苒回来的消息,正站在楼下等着。
  看到一辆大G配着熟悉的6666车牌号,明显一愣。
  靳屿见到人,反而点了油门,笨重稳定的越野车猛地往路维的位置一冲,路维慌张地往后退了几步。
  贺星苒也一颗心吊仔嗓子眼,在即将撞到人的瞬间,车子跟路维擦肩而过。
  靳屿满意地勾了勾唇,相当随意地拨弄着排挡杆,车子立马往后退了两步,直到路维精准地出现在驾驶位窗口处,停下。
  他缓缓降下车窗,居高临下看着路维,桀骜不羁道:“路少,又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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