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床——六棋【完结】
时间:2024-01-18 14:41:25

  至于卫十七郎,他又没当面做什么出格的事,至少现在众人根本没看见什么,于是将他落在最后,医馆内的零星几个百姓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实际上只看到资雷诱业剿的夫人和婢女,带上人马走后,院子里就剩下一个孤零零目送的影子。
  郑潮胛叛陡侠春螅萧鹤棠还立在原地神色莫测,目视前方,眼里是仿若幽潭深渊般晦暗的光。
第72章
  回去路上, 想起正事在医馆内还颇有些高兴的酌髟螅在单独面对东月鸯时忽然又冷下颜色,质问道:“你怎么私自出府了?府里不是有大夫, 怎么偏偏还要跑来医馆?”
  要不是他今天突然回去发现东月鸯不在家,还以为她跑了, 酌髟笠膊换嶙饭来, 下人因她一顿挨罚, 酌髟竺患到人之前本是想怎么对东月鸯大发雷霆的, 结果她一句世子爷就给哄开心了,忘了追究这个事。
  现在想起来当然不能一下就放过, 他还等着听东月鸯跟卫十七郎的解释,“你跟卫央是怎么回事。”
  东月鸯早有预感今天这一幕迟早会被发现,瞒不住, 但也不想凭空面对酌髟蟮闹冈穑 “你还问我?”要不是他那些妾室, 她也不会为了不招惹麻烦跑来医馆。
  结果躲到天涯海角都逃不掉。
  酌髟蟊欢月鸯反应弄得一愣,预想中她的慌张和心虚半点没有,东月鸯理直气壮地瞧过来,“你还是别问我了,去问问蔡夫人和大夫他们吧, 我若能请府里大夫给我看,不误诊, 我还能去医馆?”
  这里头显然是有事,酌髟笠膊簧担他母亲早逝, 后来来了个继母,父亲还有妾室, 妻妾之争他再熟悉不过了,以前是他看着自己父亲房里出事,如今没想到他这里也出了岔子。
  “那卫央呢。”这个东月鸯还没解释。
  “他……”
  东月鸯:“我也不知道那家医馆是他卫家开的,我去看大夫,他也去治病,一来二去不就碰上了。”
  “就只有这样?”
  东月鸯笑笑:“不然呢,我与他不熟,还能怎么样?”酌髟笊笫铀,卫十七郎可是风流性子,她有没有被招惹到?端详东月鸯的神情,从医馆到现在,她对卫央态度平平,走也走得没有半分留念,酌髟笮闹胁虏猓那应当是没什么的。
  好不容易回到成王府,下了马车,东月鸯被送回院子里,然后就见酌髟蟠诱饫锍鋈ィ据婢女说,是直奔妾室们的院子,还让人把大夫一并拉了过去,看来是有好戏要上演。
  东月鸯不是很关心酌髟蠡嵩趺创理这件事,还是那句老话,她只是占了个世子妃的位置,怀的不是酌髟蟮暮⒆樱妾室肚子里的才最为要紧,就算是打是骂,都不会对她们过度处理。
  否则她们娘家家里就过不去,成王那也会有异议,只要不伤及她肚里的孩子,小打小闹实际上是被允许的。
  她更关心的是,萧鹤棠为什么会来大丰?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怎么那么大胆,伪装成卫家人,要不是在她跟前漏了馅,被熟悉伤口的她知晓,他的装扮可以说是天衣无缝,连曾经的枕边人都这么久了才发现是他。
  这不发现还好,一发现就疑虑重重。
  火大是真的火大,东月鸯很生气他竟然敢冒充别人来戏弄她,但冷静下来又不禁想那天他们对峙的细节,当然他并没有承认自己是萧鹤棠,全靠东月鸯凭借认知识破他。
  他的反应也相当古怪,他的头痛症是怎么回事?他以前有过这种毛病吗?还是说在她不在的这半年里他生了什么重病。
  可是再怎么样,他装不认识她的样子,就像第一次见她的举动就是很可笑。
  婢女进屋来,对坐在窗台旁发呆的东月鸯禀告,“夫人,蔡夫人她们来了,说是为了上回的事,想向夫人赔罪。”
  东月鸯缓缓扭头朝婢女背后走进来的几道身影望去,迟钝的思绪让她反应也变慢了,直到见到这几张强颜欢笑的笑脸,她才想起,哦,上回酌髟笠换乩淳团苕室院子里训话去了,还是有点用的。
  听说他人在那边大发雷霆,将房里人都训哭了,最宠爱的蔡夫人都掉了几滴泪珠子,梨花带雨也没让酌髟笮娜恚勒令她们不许再抢东月鸯的大夫,更不许再胡来,否则就将人休了让她们回家去。
  这种重话一出来,人人自危,于是经过几天合计,暂时到东月鸯跟前低个头,相约结伴过来给她道歉来了。
  说实话来还不如不来,酌髟笳庋无异于是给她树敌,东月鸯和他没有半分情谊,妾室却因她承受羞辱,东月鸯觉得这些来赔罪的人里,表面看着和和气气,一个个都很软的样子,实际心里不知道多恨她。
  “夫人,还请夫人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们计较。”蔡夫人人纤细也很秀气,她月份比东月鸯小多了,看上去就跟还没显怀一样,手帕时不时擦拭脸上摇摇欲坠的泪珠,要不是不知情,还以为谁欺负了她。
  其他夫人也附和,还有个有孕的申夫人,年纪更小,她好像是蔡夫人的表妹,一块儿嫁过来的,叫东月鸯也是叫东姐姐,“姐姐别跟我们计较,大夫的事,是我不好,我老是不舒服,蔡姐姐便帮我做了主,叫了大夫来看。”
  “还有你那只狗,大家是瞧它太可怜了,天生瘸腿,总爱叫唤,是怕它饿着,这才都拿吃的给它。”
  “我们,我们也不知它不经吃……实在是没有别的意思,结果夫君回来,将我们臭骂了一顿,呜呜呜……”
  说着便嘤嘤啜泣起来,一个人有哭的动静,后面的也跟着有样学样,一时间东月鸯的屋子里满屋都是哀怨委屈的啼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嚎丧。
  在人多势众力压她的情况下,东月鸯这时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反正她也没想做一辈子世子妃,等生下孩子,她宁可请成王单独赐她一座院子出去住,安安静静地抚养孩子长大成人,比夹在这妻妾成群的后院中过活不好吗?
  “两位夫人快别哭了吧,以前的事就当过去了,同是世子后院的人,我也不想与各位为难。”东月鸯先是表示了下自己的立场,然后说:“这世子妃,我可没想做它个一生一世,夫人们也知道我的身份,只是大王为了挟持南边势力,才同意世子娶了我,这都是不长久的。”
  她话讲得已经很直白了,眼前这些妾室都不是良善之辈,家里送她们来哪怕做妾也要占据酌髟笊肀叩奈恢茫这代表今后大家说不定就是宫中妃嫔,自然是早来早得位份。
  东月鸯竟然说她对世子妃的位子没有那么在意,这都说得出口,可见她对世子是没什么心思的。
  倒也不用怀疑她话里的真假,她们身份立场不同,选择酌髟笫且蛭她们父亲都是成王的部将,自然要拉拢他,而东月鸯可不是大丰这里的人,她是庸都的,她怀着萧帝的骨肉,家在南边,她肯定终有一日要被送回庸都去。
  原先没有说清,大家挤兑她私下争争,是因为不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她是怎么想的,现在由她自己说出来,蔡夫人跟申夫人哪有不信的。
  少了一个劲敌一切都好说,于是哭声暂停,开始和颜悦色地和东月鸯姐妹相称,态度亲昵起来,“东姐姐说什么呢,来了大丰过好日子,哪能轻易就走?大家可舍不得你呢。”
  东月鸯点头含笑:“尘归尘土归土,人总是要归根落叶呀。”嘴上说着舍不得,这些女子眼中各个示意,“随口说的客套话,你可不能当真啊,该滚的时候还是得滚”。
  东月鸯是不想树敌,这才与她们虚与委蛇。
  这过点寻常平安的日子怎么这么难?
  然而,更难不巧地还在后面。
  在酌髟蟮暮笤海东月鸯与他的妾室等人暂时说和,勉强回归太平的时候,成王府内来了消息,“庸都的使臣到了。”
  使臣们来是为了议和的,至于议哪些和,定然少不了东月鸯这一环。
  众人都在猜想东月鸯会不会被庸都索要回去,在成王接见庸都使臣的当天,一个更大的消息在半个时辰传遍整个大丰。
  不仅使臣来了这里,萧帝也来了。
  满城哗然,当初成王在南边有议和企图的时候,就声称想要停战,起码得萧鹤棠亲自来大丰,这相当于身入险境,他敢不敢?
  没有哪个帝王会只身前来敌军的领土,除非他不想活着回去,但他还是来了,这不知是算他狂妄自大,还是觉得成王真的不会对他出手。
  然而萧鹤棠应邀前来,该有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至少一个迎接招待他的宴席少不了。
  举办宴会的地方就在成王府,天下人都盯着这看似普通实则半点也不寻常的一天。
  天暖气清,小院里不生风波。
  东月鸯自从表明了自己无意长久做世子妃后,跟妾室们的往来多了一些,再通过萧帝来大丰的消息传来,妾室们对她的态度更加可亲了,巴不得她一走了之,然后让世子妃的位子出来。
  东月鸯没有特意去记哪天是宴请的日子,她一如往常在院子里休息,逛累了就回屋里坐坐,看看花逗逗狗,现在还有妾室陪她解闷儿。
  但是该来的还是逃不掉,没多久前院就来了人传话,“大王吩咐,请夫人打扮打扮,出去宴客。”
  说是有贵客来,想见她一面。
  蔡夫人睇着东月鸯的反应,看不出她是惊还是喜,跟申夫人对视一眼,“东姐姐,要不要我们帮你一块打扮,这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还是得好生意意痢!
  是因为萧鹤棠来了,她们巴不得她走,才这么齐心协力打扮她。
  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动物,焉知这么久了,萧帝对他的前夫人还有没有情?如今东月鸯是肚子大了,有他的骨肉,但不代表她还能像从前那样吸引他。
  不然怎么会是前夫人,又隔了大半年才过来这里讨人回去。
  背地里蔡夫人她们都认为,萧帝称帝这么久了,定然充盈了后宫,她们就算没嫁人,也不是多天真的女子,在这男权当道的世道,哪个位高权重的男子会真的洁身自好?
  就算洁身自好,身边也不是没有红粉知己。
  不过申夫人还是夸赞道:“东姐姐即使有孕在身,气色还是丰盈红润的,这让庸都的人来了一看,就知道咱们可没对待他们的人。”
  东月鸯在镜子里的脸的确瞧得出来,她在这边吃好喝好,是没受什么苦难的,蔡夫人把一支花簪别在东月鸯发髻上,“让那萧帝也瞧瞧,以东姐姐的姿色,即使他身边有了些妃嫔,也能占据一席之地。”
  申夫人拉了蔡夫人一下,有没有妃嫔这事还没听说,但在这关键之头还是别惹东月鸯不高兴,万一她一个反悔不想回去了怎么办。
  东月鸯未免不知道她们心中藏的小心思,但她无意理会,甚至哪怕听见萧鹤棠身边或许早有他人,她也不怎么气恼,只要成王不将她还回去,她就还是世子妃呢。
  “大王有令,那我就先去瞧瞧了,两位妹妹自便吧。”
  蔡夫人申夫人送她出门,“姐姐去吧,不必担心我们。”说着目送打扮好的一身华服的东月鸯离开后宅,更觉得她在大丰呆不久是命中注定的。
  前院是成王等人用来议政的地方,说是成王府,也是一座好大的行宫,东月鸯等人是资雷拥钠奘遥住得较远,如今来还要坐上舆车才行。
  这是她除跟酌髟蟪汕啄侨眨第二次这么声势浩大的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太多人了,这里就是成王的朝堂,来的都是他的部将,酌髟蟾牧信衡都在其中。
  最明显的还是跟成王并排坐在上方的身影,他和他带来的使臣,跟成王的人形成分水岭,各自为营。
  东月鸯的出现成了所有人的关注,成王让她上来走了一圈,当众对萧鹤棠说:“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本王的儿媳,世子的夫人,如何,是不是将她照顾得很好?可没亏待她啊……明泽,还不把你妇人请下去坐着,孕妇人可受不了累。”
  东月鸯是人质,也是把柄被展示在人前,她大方地微微仰视上方的他们,与萧鹤棠时隔半年,光明正大地在殿堂上相逢,就如成王所说,他应该看得出她过得有多好。
  他不要的弃妇,她嫁给了成王世子,不至于养尊处优,却没有半点闪失。
  再次见萧鹤棠,东月鸯也在仔细打量他的变化,褪去他那不知道用什么做的面具,没了遮掩他回归了最真实的本来面貌,眉棱压眼,面如冠玉,眼中目光如炬,人人都靠扮相,但那身帝王装扮不过是给他贵气英武的一面,增加一点锦上添花罢了。
  这才是真正的他,哪是那个弱不禁风一无是处的卫十七郎。
  但她也是不差的,虽然她的存在对大丰的意义特殊,却还是要感谢成王,至少在这种重逢的大场面之下,她不仅保留了尊严还得到了一份体面,哪怕这份体面对庸都来说,可能是加诸于他们头上的一丝羞辱。
  让东月鸯流落在大丰,迟迟不归,是他们的无能,更代表当初在利益跟前,萧鹤棠选择的不是自己的妻儿,而是帝王之位。
  如今他们的感情还剩多少?成王又能通过东月鸯,在萧鹤棠那讨得多少利?
  东月鸯被酌髟蟠哟蟮钌辖拥剿的位子上坐下,从她出现起,有一道来自顶上的目光就追随着她,酌髟蟮靡舛尽兴地从萧鹤棠那收回目光,他手搭在东月鸯肩上,阻挡了她亲自倒酒的动作,“我来,你别动了。”
  让东月鸯来的意义,不仅是为了给萧鹤棠看她在大丰的情况,更是为了激怒他,成王等人,想看的就是他在气急攻心下出糗,或是做出什么不体面的事,还想看看他对她的在意程度。
  座上,成王俯视底下动静,在看到酌髟蠛投月鸯一来一往的互动后,满意地笑了笑,这样一看,当初匆匆决定让泽儿娶她,也不是不明智的决定,至少这对半路夫妻,还是有模有样的。
  欣赏完,他看向王座上另一旁的身影,“弦音。”
  萧鹤棠攥着手中酒杯晃了晃,神色如常地迎接成王的审视,他也刚刚从东月鸯那里收回视线,看上去不像不悦,也不像高兴,就是很无动于衷的样子,哂笑着应对,“成王请说。”
  他们地位相当,辈分却差了不少。
  在暂时不撕破脸的情况下,还得彼此周旋着,成王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评价一下那对小夫妻,“你看他们……”
  萧鹤棠眼神平静,语调轻淡,“朕瞧见了,令郎很懂得体贴人。”他露出微笑,连成王都摸不透他是不是在真心实意地夸奖自己的儿子。
  成王:“本王这儿媳……”
  “东娘子?是,被他照顾得很好。”他态度几乎滴水不漏,成王仔细打量,几番确定,这位新帝是真对前夫人一点情意也不剩了。
  那还怎么谈利益交换的事,原先在东月鸯来之前,成王下属有人曾提到去年收成不佳,需要些粮草。
  若是要萧弦音拿出三千万石的粮草来换,他还愿不愿意?
  因为估摸不准萧鹤棠的想法,左右是为了试探口风,成王干脆直接问了,“是,你都看到了,原先也没想到能成就这段姻缘,还得亏蒙燕山,千里送人……哈哈本王可不是要惹你生气,说句实话,他们二人婚事已成,夫妻和睦,在我眼下,就没闹过脾气,但她总怀着你的骨肉,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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