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觉得心都塌了。
眼里的身影逐渐缩成记忆力的身影,她帮鼻青脸肿的他贴创可贴,他像犯错被罚站的小狗,可怜巴巴的说了一句一样的话。
宋壶深和许凝顾一起长大,中间离开过,直到半年前他重新在人海中回到她身边,顾此失彼的生疏在所难免。但那又怎么样呢?一个眼神,她就知道他的意思。
俩人对视,她笑着说好。茶色的眸子一闪一闪,眉眼一弯,仿佛天上璀璨的明星。
山河忽晚,他的神明,永远在治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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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雨说下就下,也说停就停,雨水冲刷过的南荔城让人眼前明亮,降下暑气的瞬间神清气爽不少。
下了车,宋壶深把行李从后备箱拎下来,站在宋家门前,看她不动,小声问:“怎么不进去?”
她想起林女士发的信息,蹙眉。
他似笑非笑,“问过了,人走了。”
心思被识破,她嘘了一声,有些尴尬。
还怕那个人会等,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也是,别人乖巧聪明怎么都合心意,而她什么都挂脸上,什么都放嘴边,不会有人喜欢的。
客厅里的林女士望了望门口,起身来接凝顾手里的包,“回来了怎么不进来?”
“呀!小姨!”凝顾见到人很惊喜,搂住林女士的手,动作亲昵,一口一个小姨的喊:“小姨,这次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呀?”
林女士笑,“都有都有,阿深也有。”
凝顾对着宋壶深,“弟弟。”
一旁的少年皱了眉,喊了一声阿婶,臭了臭脸进了门。
她抿嘴笑,这臭小孩儿。
进了客厅,宋壶深直接上了楼。
林女士拉着她问了些日常和身体状况,顺带问了问这次的比赛情况,得知她拿了金奖,神色高兴,也没什么意外。
那年许家发生变故,她不愿意留在许家跟着父母,小姨就把她从林家接了出来,然后她在叶绿园一住就是十年。
虽然凝顾被小姨带着,但小姨和小姨夫是丁克,也注定小孩性子的小姨不是贤妻良母那块料。
夫妇俩人隔三差五出去旅游,一游就是三年五载都有可能。所以凝顾长期野蛮生长,还能不长歪,全靠她强大的自控能力。
但小姨始终是长辈,她问什么,凝顾就答什么,她很乖巧。
直到小鹿姨在厨房喊开饭,林女士才让她去二楼叫人下来吃饭。
饭后午休,凝顾回了房间,看见床边倚着一个大大的礼物盒,拆开一看,是一架木吉他,上面还有她喜欢的歌星签名。
激动的她,抱着吉他在床上打了个滚,心里暖了起来。
心里的小人攥紧小拳拳,以后要赚大钱,给小姨买钻石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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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真正意义上的假期尾巴,林化之一大早就把小伙伴都约到家里,打算激情五排。
宋壶深迟了整整一个半小时。
单排一路掉段位的林化之把手机一扔,哀嚎:“小少爷什么时候到啊,再打下去,小少爷非把我切八段扔进南海喂鱼不可。”
陈识轻笑。
又菜又爱玩,幸好他有自知之明。
叶叙抬头,问:“阿深有说什么事吗?”
陈识看了一眼时间,“没,但应该快了。”
话音一落,宋壶深就进了门,身后跟着夏李从嘉。
“你不是说陪女朋友逛什么破街吗?”见着来人,林化之手舞足蹈,冲着夏李从嘉喊。
转念一想,装模作样的冷笑,“厉害死了,小少爷才能叫得动你了,几十年感情说没就没了。”
夏李从嘉真是冤枉,他是回来的路上遇到宋壶深的,这人戏精上身找骂,“你他妈还能再母一点吗?我女朋友都没你母。”
叶叙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这还不明白,你太菜了,要不是阿深在,人家都不乐意跟你玩儿。”
夏李从嘉:“挖槽,叶老狗这挑拨离间的人更母。”
这俩人的嗓门一个赛一个大,宋壶深觉得吵,挑了个比较安静的人身边坐下。
“弄好了?”陈识问。
宋壶深点了点头,本来打算出门的,突然来了个快递,上去帮凝顾弄了个灯,一弄就是了一个小时。
“什么弄好了?”叶叙立马转移阵地。
宋壶深还没回答。
叶叙贱兮兮的夹着声音:“呜呜,你弄啥了呀,我们宝已经可以独立自主完成不需要哥哥去帮忙了吗,宝。”
少年揉揉眼睛,一双如墨玉般色浓别致的眸子望过去,“喉咙长针眼了?宝?”
叶叙语塞,心里想:嘴毒真的是天生的!每次都吵不过他!
八月底的天气极热,屋里的空调开始运作,游戏加载完成,五个人上了游戏。
刚进游戏,林化之又开始闲聊,语气遗憾,“阿深你前几天去哪了?真是可惜了了。”
宋壶深不想搭理他。
“昨天叶叙把小表妹带出来了。”林化之轻啧了一声,“那叫一个标志,一个靓!放眼望去,也就你家姐姐能跟她平分秋色。”
“化肥啊,文化水平变高了,还会用成语了。”陈识笑,在宋壶深面前提谁和他姐姐平分秋色啊?这人还想不想上分啊。
林化之秒选一个中路法师,“再叫老子化肥,你就当上路孤儿吧。”
陈识没搭话,也不知道谁是孤儿。
宋壶深手上的号是陈识借的,铭文页一堆乱码,正问陈识这是什么鬼,手肘突然被叶叙撞了。
少年蹙眉,一副“您有事吗”的神情,不爽的情绪到达顶峰。
叶叙摸摸鼻子,问:“阿深,你家什么时候个姐姐了?”
“我家没有,”他顿了顿,“我有。”
叶叙:“......”
第7章 第七章
假期结束,吃饱喝足,返校读书。
昨晚声称挥洒青春热血的林化之拉着宋壶深打游戏,导致小少爷一大早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饭厅一个人都没有。
他慢慢悠悠拆了一瓶奶喝着,坐在饭厅,试图让大脑重启。
门被推开,小鹿姨从外面进来,诧异:“阿深?你怎么还在家?”
他抬了抬眼皮,瞄了一眼手表,七点十三分,学校八点上课,他不该在家吗?
“不过开学第一天应该没事儿,”小鹿姨把他的早晨端出来,“吃完赶紧上学去。”
“凝顾呢?”
“她早就走了,学校开学升旗仪式,她帮别人替升旗手。”
“走了?”好家伙,昨晚明明说好等他一起去的,呵。
“她让我跟你说,临时有个升旗手找她帮忙。”小鹿姨嘟囔着,“那孩子怪着急的,早晨吃了两口就走。”
某人吃个早餐吃得心窝子疼,他的姐姐为了别人,把他一个人落家里了。
气笑了。
他费尽心机才跟她一个学校,到头来还是不等他,还上什么学,真他么口吐芬芳。
小鹿姨拿保温杯装好豆浆,嘱咐他,“我一大早去早市买的新鲜豆子,赶紧趁热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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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雅三中。
升旗仪式后,沉寂了许久的校园恢复往日的书声琅琅,楼下绿化道还有几个拖延症的学生在清扫,凝顾路过行政楼被教导主任叫去,回来课室早读课都过了一半了。
高二没有分班,大家隔着假期不见,积攒了一个暑假的话题想聊天。于是聊天声混杂在读书声中,路过的人如果不驻足仔细听,还以为他们真爱学习到在大声朗读。
凝顾一脚踏进班级,班上的声音迷之瞬间小了一倍。
坐第一排还敢翻过身跟后面打闹的的林泓文反应最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好后,等看清楚来人,松了口气:“阿顾你吓我一跳,还以为老班来了。”
她莞尔一笑,路过时拍拍他肩膀,“警惕性还挺高。”
温挽是凝顾的同桌,极其活跃的一个女孩子,平时是班上话题的中心,也是凝顾上厕所基本固定的同伴。
凝顾刚坐下,温挽就凑过来,掏出一个芝士蛋黄酥给她,“阿顾。”
“不用了,你吃。”
对于这人无孔不入的投喂,从一开始小心谨慎的接受,到现在条件反射性般的拒绝,凝顾用了一年的时间。
温挽不是推诿客气的人,凝顾不要就收起来,下次再给肯定会要的。
她说:“阿顾,你知不知道,新来的学弟有好几个长得不错的诶。”
“升个旗,你就打听到了这么多消息,温挽可太厉害了。”她笑着打趣,语气很温柔,不会像有些人把开玩笑的话说得很讽刺。
说话间,下课铃声响起。
凝顾正趴在桌子上补眠,突然被人叫起,说门口有人找。
班上的男生去办公室搬书去了,她出去走廊望了一圈,只有班上的几个女生在聊天,看她出来,说:“阿顾,那个学弟急匆匆被人叫走了,说下节课再来。”
学弟?她哪认识什么学弟?
她问:“他长什么样?”
几个女生沉默了一下,异口同声说:“很帅。”
凝顾:“......”
几个女生也知道自己的话让人很无语,但那个学弟是真的是脸蛋天才,帅得巧夺天工都不为过。
有个女生想了想,补了一句,“他看上去挺高冷的。”
他刚刚主动她们说话,她们还很惊讶。
凝顾突然一激灵,宋壶深!
她把宋壶深给忘了。
昨晚还答应跟他一起找教室的,她放他鸽子了。所以,他刚刚是来找她算账?
正巧上课预备铃响起,温挽匆匆回来,凝顾拿笔戳了戳她,“阿挽,芝士蛋黄酥可以给我一个吗?”
惴惴不安过了两节课,宋壶深也没来,直到最后一节物理课。
三班虽然不是仲雅三中高二级最好的班级,但班主任和科任老师的配置绝对是最年轻、颜值最高的。
徐就刚毕业就接任这个班的班主任,一副金丝眼镜衬得有些严肃,“假是没有假放的了,赶紧收收心,假期后遗症治一治。”
临近下课,底下有人跟班主任搭话,新老师好就好在愿意聊天,这一来二去聊到下课铃响。
温挽深知新生一向嗷嗷待哺,饭堂肯定是抢不过的,于是拉着凝顾也不着急走,准备错过干饭高峰时段。
突然坐第一排的林泓文喊了一句:“阿顾,有人找!”
凝顾闻声望去,刚好撞上那人的目光,或者说,是那人一直在,看着她。
“呀,”温挽听见动静一看,捂嘴叫,激动地拍了拍同桌的手,“他!这不是高一级的帅学弟吗?”
话音一落,纸上多了一条划痕,一双明眸直愣愣地看向他。
仲雅校服偏宽松,在他身上却很服帖整洁,一头利落的黑发下的五官精致,带着一种冷清干净的少年感。
确定过眼神,是今天早上被自己放鸽子的人。
这会儿课室里的人走了七七八八,她从抽屉里拿了个东西,飞快起身出去。
“你怎么来了?”
他的眼尾上挑,眼眸如墨一般,一抬眼,眼里的淡漠表现出距离感将他的美感表现得淋漓尽致。
少年冷笑,反问:“我怎么来了,你不知道?”
听听,多么冷酷,多么与众不同的发言。
班上还没走的同学化身吃瓜群众,如果可以形态变化,他们的耳朵估计有兔子那么长。
许凝顾是学校风云人物他们知道,但这位同学一上来就大招起手的操作,他们是真不知道,很诡异。
早上在走廊见过宋壶深的曲淼淼,吃瓜的心情,颤抖的手。
我就知道!
这帅哥跟以往妄图靠平A拿下三中宝贝的人根本不是一个level的!
宋壶深在门口站定那一秒起,目光就盯着她不放,稍不留神,小姑娘的后颈映入眼帘。背部挺直,扎高马尾垂下绒毛,天鹅颈白皙纤细,好像一只手就能用力捏碎一样。
一言不发,眼底漆黑。
凝顾见状,立马认怂,“对不起,我错了。”
身为同桌的温挽:“......”
听墙角的林泓文:“......”
什么意思?这个世界玄幻了?刚刚是三中宝贝道歉了?
宋壶深表情没动,勾唇笑了,大有“你说说错哪了我在考虑要不要原谅你”的意思。
下一秒,那人递过来一个小饼干,“吃吗?”
少年渐渐面色不虞,这人每次都觉得用吃的哄他最简单,把人当三岁小孩儿哄,一点诚意都没有。
温挽捂心,我给投喂对象的零食被转送给狗男人,我应该这样停止这夏天的痛?
林泓文石化,他耳朵坏掉了,眼睛也坏掉了。三中宝贝哪需要屈尊哄人?仙女是没有错的!
凝顾感慨,说话不算数是要付出代价的。
小姑娘低头,抬眸观察他,眸光灵动就让人觉得楚楚可怜。
宋壶深为了不让她蒙混过关,于是有了以下对话:
“昨晚说过什么,还记得吗?”
“记得。”
“早上做了什么,还记得吗?”
“记得。”
“你觉得你这样做对吗?”
“不对。”
“做错了要怎么样?”
“道歉。”
“只有道歉?”
凝顾掏出小饼干,“吃吗?”
宋壶深:“......”
又绕回来了。
凝顾看他敛眸,好像越来越生气了,软了软嗓音,“弟弟?”
就在看戏二人的心理活动喷井式速度变化时,一句“弟弟”让他们愣在原地,俩人默契对视,然后默契读懂对方意思。
弟弟??玩的花样还挺多的???
“如果你想不到解决办法,就我说了算。”宋壶深说。
这话一听有商量余地,凝顾顺着台阶下,点头。
看她答应,少年脸上阴转晴,语气恢复以往蔫蔫的,“走吧,去吃饭。”
凝顾把桌面意思意思的收拾了一下,看了一眼还没回神的同桌,拍了拍她,“温挽,一起吃吧。”
“啊?吃饭?可以啊。”温挽回神,吃瓜还不忘拉一个垫背的,“林泓文,一起啊。”
宋壶深侧目,林泓文突然一激灵,感觉背后一股凉气袭来,跟仙女同桌吃饭他怕触犯天条,连忙找了个理由离开是非之地。
去到饭堂,干饭大军已经撤了,三人打了饭坐下。
宋壶深打了两份菠萝咕噜肉,他把菠萝挑出来,菠萝沾着酱料一块块码好,放到凝顾碗里。
温挽也点了一样的菜,看着凝顾碗里满满的菠萝,谨慎地咬了一口菠萝,酸酸甜甜味道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