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感觉……乱步有点失望的样子?我做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做啊?难道就是因为我什么都没做, 乱步才失望的?那我要不要做点什么?
她头脑风暴了一阵,最后伸手,从异能力空间里抓出一盒临近赏味期限的曲奇饼干,塞给了乱步。
诗织自信地想:这就是我金田一诗织和乱步相处的方法哒!
莫名其妙就被塞了点心,一直注视着诗织的乱步当然知道幼驯染在想些什么。他心烦气躁,忍不住怀疑之前看的论文和研究报告都是屁话。
不能刺激,只能缓缓来,说不定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哼!在名侦探面前,怎么可能有秘密可言!
这样想着,乱步不消多思考就发出了指令:
“去地下二层。”
“这里地下室还有两层?”他话音刚落,诗织就惊讶地反问。
一般的别墅有地下车库或者酒窖都是非常正常的,来之前诗织就看过这里的别墅的内部构造图示。图纸上显示的,这边别墅的地下室,最初通通都是只有一层的。
“是自己挖的,不过现在已经重新填起来了。”
乱步冷不丁地说。
“那你是要我过去给你挖开吗?”诗织做出捋胳膊挽袖子的架势,双手一抬亮出自己腰间的佩刀,竟然还有点跃跃欲试的模样。
“可以是可以,但我可没有趁手的工具。这把刀好歹是人家送给我的,可不能拿来刨土。要是被社长知道了,我是会被抓回道场重练的。”诗织不介意给乱步做苦工,但很介意究竟是用什么工具来做这个苦力。
乱步白了她一眼,指挥着她去开地窖的门。
“只用去到附近看一眼就好了,挖坑这种事情让别人来做。横滨的警察难道是吃白饭的吗?”
诗织心想,何止是横滨啊,那些动不动就请你过去帮忙的警察,都是吃白饭的吧。
但她和乱步的不同就在于,就算心里对那种光吃饭不干活的家伙看不上,诗织也不会明晃晃地表现出来。她只是微微一笑,没有接乱步的话,而是顺着对方的意思,就要往地窖门口走。
刚迈开脚步,乱步就拉了一下诗织的斗篷衣摆。他对着转过身来的诗织撇撇嘴,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走错路了,是这边,笨蛋诗织。”
诗织迈出去的那只脚一顿,面不改色地调转了方向。
地下酒窖的入口在楼梯旁的隐蔽角落,木质的小门被金红相间的挂毯遮住,一掀开就能看到。锁住木门的是一把小锁,款式简单,随便用一根铁丝或者发卡都能打开。实在没有趁手的工具的话,暴力破解也是可以的。
诗织看了看那把老式的锁,从脑袋上摸下来一根纯黑色的边夹——刚刚在门口,她也是这么操作的。她叹了口气,珍惜地摸了摸脑袋两边的马尾。
呼,还好还好,发型没乱。
没错,就算是美少女,要保持完美发型,也是需要许多努力的。先天的发量发质和做发型的手艺暂且不提,各种小夹子发饰也是必不可少的。为了夹住小碎发而用在脑袋上的边夹,最后竟然有这样的妙用……
太宰治诚不欺我——诗织深沉地想。
酒窖就和诗织曾经看到过的那些一样:走完下沉的楼梯,入目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房间最中央放着大理石制的品酒台,左右两边的墙壁上则都被木质的柜子铺满了。只不过,上面一瓶酒都没有。地窖内的恒温恒湿装置没有在运转,在壁灯和嵌在木质柜架上的小灯的照射下,整个房间都显得昏黄而暧昧。
两个人踩上木质的地板,地板发出两声嘎吱声。诗织环视周围一圈,目光着重放在了地板上。半分钟后,她指着一览无遗的房间,问乱步:
“哪儿呢?”
地下二层?
诗织:智慧的眼神.jpg
乱步没回答她,而是往前走了几步,伸出手在面前的墙壁上随意点了点。接着,诗织就抽出刀,依次插//进了他手指点过的地方。
诗织的手腕微微一用力,眼前的砖石就被轻轻松松的撬掉。伴随着那几块砖的掉落,眼前的正面墙壁都在扑簌簌往下掉渣。
她拉着乱步往后退了几步。果不其然,就在他们俩刚刚站定的时候,那堵墙一边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一边往下掉砖。直到一整面墙的砖全部都掉下来之后,这动静才停止。
诗织:……
天,她以为是哈〇波特里破釜酒吧通往对角巷的那种情况,结果是豆腐渣工程在线表演一个掉渣吗?咳咳咳——!
在两人眼前,赫然伫立着一道土做成的墙。
诗织好不容易才咳嗽完,看到这一幕,不禁问:“乱步,你想看的就是这个……?”
她的语气有些迟疑,乱步听到了之后,却没有生气。
“烦死了!快点走吧!名侦探饿了!”
刚想到乱步今天没怎么发脾气有点奇怪,诗织就听到乱步气呼呼地说。她扭过头去,就看到自家幼驯染已经转过了身,迈开步子就往楼上走。
背影气势汹汹的,走路带风,身上穿着的小披风都飘了起来。
诗织:“。”
你变脸真的变得好突然。
怀揣着满肚子的疑问,诗织到底还是顾念着乱步估计是真饿了,疑惑地跟在他身后,走了。留下来满地的狼藉,诗织没有用异能力收拾。
也因此,她顺理成章地忽略了地上那些砖块中,闪过的、微弱的银光。
……
横滨港未来,有不少本地人或者外地的游客会来这里看夜景。夜晚的港口和白天的很不一样,假如说白天这里是宁静、祥和的,晚上就变得摩登现代得多。晚上的霓虹相当炫目,那座摩天轮更是斑斓。
横滨是一座美丽的海滨城市。纵然暗地里隐藏着看不清的罪恶,住在这里的居民们依然深爱着她。
来到这座城市十二年了,诗织当然也同样爱着她。
诗织童年长居乡下,上了小学才来到东京和祖父母一起居住,也是在那时候遇到了高远遥一和怪盗绅士。她小学毕业来到异世界之后,呆的时间最长的地方也不是横滨,依然是东京。
但这座上空有海鸟,有海风穿过街道弄堂,还藏着数不清秘密的城市,和乱步一起,率先接纳了她。因此,她也会对横滨报以同样的善意。
诗织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来到横滨,又是怎么走到那个和乱步初遇的巷子口的了,但她仍然记得那时候乱步朝她伸过来的手。
就像今天,还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样。
夜晚的灯光下,排在诗织前面的名侦探大人在即将轮到自己的时候,突然停下了往前的脚步。黑发碧眼,一贯任性自我的乱步头也不回地向后伸出手,诗织也将手搭在了他温热的掌心。
细嫩的触感是属于乱步的那只手,诗织的手上则带着锻炼产生的薄茧。
他们一同迈步,走进了转到地底的座舱。
自从初遇之后的每一年大晦日和新年,两个人都是一起过的。小一点的时候会自己放烟花,社长会被乱步磨得没有办法,严肃着一张脸和他一起放。稍微大一点之后,侦探社也稳定了下来,作风传统的社长会带着诗织、乱步,还有同样无家可归的与谢野晶子一起去做新年参拜。
今年还是两个人头一次只有彼此、没有任何其他人参与地一块儿过年,乱步心情看起来很好,一直趴在窗户边,晃着两条腿看窗外的景色。
诗织收回注视着乱步的视线,也学着他的样子挪到了窗边。
摩天轮上升的速度不快不慢,能让人好好看清楚底下的景色。诗织看到窗外的建筑越来越小,最后通通化作了视线中的小小光点。这些光点汇聚成一团,于是就形成了一条流动的、五彩的河。
等到座舱升到最高空时,隔音效果还算不错的座舱内响起了什么东西炸开的声音。
诗织侧着脸,看到了河岸上空升腾而起的烟火。
时间把控的刚刚好。
她伸出五指,轻触玻璃表面,感受到指尖传递回来的触感。随即她转过头,和乱步对视。在她的视线中,乱步的脸上被窗外的烟火映射出许多光点,光点之下又有阴影。幼驯染总带着点稚气的面容在烟火下,莫名染上几分成熟,诗织脑子一抽,心里蹦出一句话:
难怪说灯下看美人,嗯,有几分道理。
接着,她晃了晃脑袋,把这点思绪甩出脑海。诗织重新挂上微笑,朝乱步做出了口型:
“新年快乐。”
第61章 第 61 章
◎路过,这是什么?青梅竹马!磕一下◎
那场应该算得上是精心设计过的约会之后, 侦探社也没有放假,大家照常工作着。连带着平时的那种其他人放假、留一个人值班的情况都没有出现过了。
因为横滨失踪的人口又增加了。
侦探社的社员们不得不在许多人都享有新年假期的时候加班工作,太宰治刚从东京“玩”了一圈回来, 就被搭档国木田拉着共沉沦去了。
辛辛苦苦在东京帮忙整顿咒术界(自称)的太宰治很委屈,但他不说……是不可能的。
太宰转头就跟诗织抱怨国木田太没有人性了,竟然压榨他这个刚刚才出差回来的可怜员工。
但诗织下一秒就发出了犀利的吐槽:
“国木田忍了你好几年都没有将你就地格杀,恕我直言,太宰,这在我看来简直就是在闪烁着耀眼的人性的光辉。”
太宰一歪头,做无辜状:“但诗织酱,真正对我好, 不该放任我自鲨吗?”
一旁一般路过的中岛敦忍不住接棒继续吐槽:“国木田先生只想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跟太宰先生根本没有关系吧。”
于是,在太宰做作的“我好伤心哟, 敦君”的哀怨声音中,这场谈话宣告结束。所有人继续工作,该出门的出门,该留下写文书的写文书。
不是没有人疑惑过乱步为什么至今没有抓到失踪案背后的凶手, 但众人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乱步这一次的打算, 连社长和诗织都不知道, 或许太宰治猜到了一些,但这个家伙就更不可能说出口了。
由于失踪的孩子大多数家庭条件都不错, 又都是学校里、乃至于社会上都挺有名的聪明孩子, 品学兼优、出身优渥,少有的几个出生普通的, 也是参加了不少竞赛的, 社会新闻都有报道。警方和孩子家长那边都催得急, 但急也没有办法,孩子们的失踪没有任何征兆,警方没能搜查到任何线索。
原本侦探社只是接到了两份来自不同家庭的委托,等到失踪案持续发生、事件一直发酵后,这个委托就由私人变成了官方,报酬倒是没往上涨,但侦探社受到的压力骤增。
——虽然除了国木田肉眼可见的暴躁之外,其余人,包括一向喜欢贬低自己的中岛敦都挺淡定的就是了。
小老虎是这么说的:
虽然他对自己缺乏自信,但他无条件信任乱步先生、诗织小姐和太宰先生的能力的。
而被后辈寄予了厚望的三个人……
在摸鱼。
今天是1月1日,元旦日。今天天气还不错,天空上挂着的是冬日里难得出现的暖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太宰治一如既往地缠着诗织殉情,诗织被他烦得不得了,最后干脆一刀鞘将人拍飞,这才得到了片刻安宁。乱步原本脑袋一点一点地在打瞌睡,被太宰落地的声音吵醒后,不满地嘟嘟囊囊两句,抄起放在桌面上的猎鹿帽戴上,就从椅子里站起来,慢悠悠地走出了门。
侦探社里现在只剩下了几个忙碌的事务员,和太宰诗织两人。其中太宰治扑街,诗织也打不起精神。后者看到乱步出门,心里猜测对方估计是去补零食的存货了,于是又抓了一根从乱步那里薅来的美味棒,撕开包装塞进了嘴里。
她还在想昨晚上的那个约会……应该称得上是约会吧?办公室内的老旧座机就响了起来。那铃声急促刺耳,每次它一响起,诗织都会忍不住想:电话那头的人是否也和这道铃声一样急迫?这是什么来自地狱深渊的催命CALL吗?
春野小姐去接起了电话,没说两句,就看向了诗织。
诗织:“?”
接着,缓缓打出一个问号的她就在春野小姐的示意下,慢吞吞挪到了座机旁边,替代春野小姐接起了电话。
“我是金田一诗织……嗯?好,我知道了,你先不要担心,我们侦探社也会帮忙的。你千万别慌,我们这里可是有乱步在呢。好、好,那就这样吧。”
挂断了电话,诗织表情严肃地对春野说:“春野小姐,我朋友家的孩子偷偷一个人溜到横滨来,现在联系不上了。我现在要去车站和她汇合,等乱步回来麻烦你告知他一声。”
思考两秒,她道:“就说,还欠了你甜点的家伙失踪了,速来。”
秘书小姐点了点头,目送着诗织匆匆的背影离开,心里却在悄悄思量:
果然和与谢野小姐说的一样,诗织小姐真的非常了解乱步先生呢!真不愧是青梅竹马!
等到诗织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了之后,秘书小姐转过身,重新抱起了刚刚因为接电话而放到一旁桌子上的文件夹。刚转身没走几步,她就碰上了正面朝下、一直趴在地上装死不肯起来的太宰治。
春野绮罗子本来打算从旁边绕过去,放任太宰一个人趴着。但她刚刚迈开腿,太宰治就转了个身,刚好挡住了她的去路。
“太宰先生,您想躺的话,请换一个地方,不要占据过道哦。实在无聊的话,您可以接着自鲨呢。”
原本还用手掌遮住眼睛,看起来有些深沉的太宰治顿时垮脸:“诶?春野小姐未免也太无情了一点吧。”
虽然这样说着,但太宰治还是乖乖往旁边滚了一圈,让出了可以供人路过的通道。他转过身去之后,脸上的表情如同潮水一样迅速消退。但和潮水又不一样的是,退潮会在岸边留下水痕,但太宰的脸上根本看不出半点刚刚那副模样的痕迹。
他将嘴角拉平,鸢色的眼睛里没有、也无法映射出任何东西。
太宰治面朝办公桌的桌角侧躺着,觉得这个姿势不太舒服,又打算重新趴回刚刚的那个位置去。就在他像一条毛毛虫一样四处拱来拱去的时候,从他的身后传来了一声不止侦探社上下、连左邻右舍都分外熟悉的怒吼:
“太宰治!”
武装侦探社,今天也是一如既往地平静祥和呢。
……
另一边,车站外。
诗织接到了匆匆赶来横滨的毛利兰和毛利小五郎。刚才将电话打到侦探社的正是毛利兰,她此时的神色焦急,目光里写满了担忧和无措,在看到诗织的时候才稍微好了一点。但很快的,忧虑又重新染上毛利兰的眼角眉梢。
电话里说不清楚,诗织只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因此这会儿,她干脆带着这对父女在车站附近找了家能坐下说话的店。
“别着急,小兰,先和我说说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我会竭力帮你的。”
毛利兰喝了口茶,这才开口说起了她家失踪的孩子,也就是江户川柯南的事情来。刚开始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持续说下去之后,就逐渐变回了原本的清亮圆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