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朦胧的光芒从她掌心处散出,一时间将二人齐齐包裹住。月读唯甚至能感知到这个冰冷且嗜杀的男人的身体每一处血液流淌,滚烫且炙热,永不停息的循环着——生命力旺盛到远比他本人要讨喜得多。
她现在的身体已然留不住神赐的力量,那干脆就寄存出去。越是强大的恶灵,便愈是厉害的封印。更何况那个「圣洁光环」,就像是天生为这帮子恶人所设计的,好感buff增加器。
都到了这个份上,她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现在boss要她死,为他自己当上神使腾位子。神明也不想她活,为祂收服世界平添阻碍。
可凭什么她就要为他们乖乖让道。
猫又有一句话说得对,这个世界早在最初始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哪怕没有那轮明月,她依旧会来到这里,依旧会遇见这些人,发生这些事。
那么凭什么自我能掌控的命运要被他人横插一脚。
只要是可以利用的,她都要利用起来。
她要活着,不被任何人所阻碍的活着。
月读唯看着身体微微颤栗,神色晦暗不明的男人,眼神漠然一如曾经照在她身上的冰冷月色。
那覆在人胸膛处的手掌,随着灵力的传输,温度也逐渐下降。直至凉意到了足以刺骨的地步,她方才收回——
将握在另外一只手掌心里的,尚且温热的戒指戴了上去。
这是此间她唯独想珍藏的如火焰般炽热的宝藏。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次装神弄鬼
这桩密室杀人案果然如工藤新一所说, 在警察到来之前,他就已经解开了谜底。
甚至不只是岛田美嘉子的,还包括已经故去的董事长岛田三井的死, 也找出了真正的嫌犯。
当少年站在房间中央,将要进行最终推理的时候, 月读唯终于赶上了。
她让琴酒给自己找了个轮椅,好在这个别墅曾经也住过老人,找起来并不算费劲。她的上半身已经可以恢复自由活动,就是腿脚还不利索。如今坐上轮椅, 看起来还像是身有重疾的样子。
至于琴酒, 依旧是那副冰冷死人脸的模样。只不过一身的戾气又小了许多,看上去是个普通的不好接近的人罢了。
两人并没有进屋,只是在房门口静静地听着。
工藤新一先是从上个月末的岛田三井的死亡讲起。从作案手法上来看,能动手脚的人有很多。但是最关键的一个点, 要让药效充分发挥并能致人死亡的, 是室内温度。
他将案件重新梳理出来, 一些细节部分还会让伏特加补充。这位向来跟在杀手后面充足打手和司机角色的家伙, 现在头一回做起了侦探助理, 倒还挺像模像样的。
月读唯一眼望去, 伏特加身上的黑雾明显要比琴酒身上的浅薄很多。至于凶手, 她却是看不出来了。
如今身份与力量被褫夺后,她就连看到恶灵的能力都大大下降。非大奸大恶之徒, 其余手染一两条鲜血的, 竟与常人无异。
少女的心不可避免沉了一沉,但又无可奈何的随它去。
力量是守衡的。
她的力量并不是消失, 而是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那么会是哪里?
又或许会是什么人身上?
月读唯思绪飘飞,又听见工藤新一的推理声字字铿锵, 斩钉截铁地将凶手指认出来。
原来这两个人皆是由别墅的老管家,西村野合所杀。至于动机,便是为岛田三井的第一任妻子岛田秋合子报仇。
这位西村管家是看着秋合子长大,又跟着秋合子嫁到岛田家后,才到岛田家服侍的。他没有办法忍受自家小姐的丈夫在小姐死后没多久就娶了新夫人,更没法忍受这位新夫人将小姐曾经存在的痕迹抹得一干二净,还想取代秋合子成为岛田集团的女主人。
所以他动手了。
谁也没想到真凶竟然会是在家里面工作了快半辈子的老管家。岛田南夫简直是不敢相信,直到看到西村涕泪横流地跪下坦白罪行,才醒悟过来。
先前他所猜测的,继母和福田医生有染也都是管家故意引导。这位管家就是想看看秋合子小姐的儿子能不能有勇气为母亲报仇。
但很可惜,岛田南夫是个胆小鬼。他只敢在私底下抱怨着,却从来不在明面上与人撕破脸皮。
“如果胆小鬼无法鼓起勇气去夺走的他人的生命,这倒是一件好事。”
工藤新一虽然见惯了残酷的人性,但在此刻,他仍旧忍不住感到悲哀。
这件两起案件,除了两名死者,遭受到最大伤害的人,便是岛田英士。小小年纪,便没了父母。好在这个家的二小姐看起来像是面冷心软的人,希望能好好照顾起这个孩子。
案件终于告一段落。在警察到来之前,岛田南夫按照约定给了他们一辆车,工藤新一再三婉拒这人想要送他们一程的想法,也同意了岛田南夫的好友申请,告诉他有什么棘手的案件可以来找自己。
如果有空,会帮忙着解决。
委托费还能打七折。
旁边听着的月读唯挑了挑眉,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工藤新一处理案件要收委托费了。难不成这位坐拥别墅独栋,手持黑卡的星二代如今也捉襟见肘了?
少女挪揄的目光自然逃不过一直关注她的少年的眼睛。
工藤新一失语,他先前为了给小唯送礼物,不管是那颗红宝石,还是两人指间的星星戒指,都把他这些年存的小金库花得差不多了。
更何况那些钱里除了一些是比赛的奖金,其余的是爸妈这些年给的零花钱。少年并不想靠父母的钱去讨自己心上人的欢心,这样做怎么想都觉得有些窝囊。
虽然现在还没必要像毛利叔叔那样成立一个正规的侦探事务所,但为以后考虑,等成立家庭独立出去后,也得有一定的经济基础。
月读唯哪里能想到工藤新一已经考虑到了那么遥远的未来,她只以为少年大约是想要多赚点零花。
不过神社没了,重建还需要一大笔费用。少女习惯性地转了转手中的戒指,她也得想办法搞点钱来才行。
不对,这个钱为什么要她来承担?
难道不应该是罪魁祸首赔偿吗?
想到这,她上下打量着后面站着的冷峻的黑衣男人。琴酒这些年为组织兢兢业业,存款肯定是笔大数目。
呵,这不多讹一点说得过去?
少女忽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脸,看的人心头一跳。不猜也知道她约摸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工藤新一将她从轮椅上抱起来,进了车子的后座。琴酒重新坐回了前座,伏特加勤勤恳恳扮演着司机角色,开着岛田南夫新给的迈凯伦,重新向目的地驶去。
这一段路程在反复折腾之后,在距离鸟取县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中途他们还换乘了交通工具,一架属于琴酒的私人飞机。
天知道看到那架飞机时,月读唯有多满意。这下对琴酒的财力就更加肯定了,等神社重建后,一定会比先前更加宏丽庄重。
等下了车,琴酒带着众人来到一栋郊区别墅,月读唯终于见到了寻婆婆和千春姨。
只不过她并没有露面,只是在外面远远地看了一眼。
“要不要进去?”
“不用了。现在我这个样子,她们看到我一定会担心的。千春姨的唠叨可是最难缠的,要是被她一直念,我宁愿去杀几十个恶灵呢……”
少女轻声说道,但言语间明显带了几分轻松。
她们看上去还不错,除了脸色难看疲惫了些,都没有什么外伤。就是这段时间一定没有休息好。
等到事情处理好了,能把她们带回去了,再露面吧。
月读唯这样想到。
她一时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们,尤其是寻婆婆。这位老人家一心将她当做神社的继承者培养,可如今她却要背叛她所信奉的神明。
或许,「月读唯」的降临,对于伏月神社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Gin,关于神社的赔偿你要全权负责。”
少女抬了抬眼皮,淡漠且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如果你敢撂挑子不干的话,我就在boss面前说你把神社毁了导致神明不喜,要用你祭神。”
……
伏特加打了个冷颤。他根本不怀疑,如果大哥没有按照Moon gin说的做,这个丫头是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那位先生除了自己的命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就连朗姆也能成为牺牲品,大哥又算什么。
他偷偷向旁边坐着的人瞟去一个眼神,果然大哥的脸色一下子冷了许多,车子温度骤降不少。
“或者你也可以大胆一点。”
月读唯勾唇笑笑,“把boss的位置撬下来,你自己坐上去,那么这笔钱就可以由组织出了。”
“你以为我会跟你这种叛徒一样?”
“我哪里是叛徒?”
“你不是连最敬爱的祂都背叛了吗?”
少女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趴在了少年的怀里,肩膀颤个不停。
“你真是,给人当狗当上瘾了啊——”
月读唯轻拂去眼角的水迹,“我只对一个人忠诚,那个人就是我自己。”
“赶紧带我们去见boss吧。”
“我现在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那些失去的力量到底去了哪里。是不是真的如乌丸莲耶所愿,他成为了新的神使。
……
实验室里。
白色蓝宝石盈盈闪光,是晶莹却又不灼人眼目的柔和光芒。
借着这光芒,查尔斯可惜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些被琴酒送来的叛徒身上,正如燃着黑色火焰般的雾气。
「恶灵」。
他终于找到了。
那一排排昏迷不醒的凶恶之徒的身上,就蕴藏着这个世界不可比拟的力量。
神使?
清俊青年的面色喜悦到扭曲,发出桀桀笑声。谁要去做那种恶心的东西?
他要做的,是成为恶使。
要成为这帮恶灵的唯一主人!
他握住手中的宝石,哪怕不用凭借仪器,也能从中感受到温暖而干净的灵力。当白色的光芒四溢,却半分半毫不能驱散黑雾,反似成了它们的燃料,助长了那可怖的气焰。
愚蠢的月之巫女。
真是要感谢她在过去十多年做出的努力。
要不是她辛辛苦苦的修炼,祓除恶灵,又怎么会有这么磅礴而伟大的力量。
神使就是恶使,所有的力量都是由她一人所凝聚而来!只要他控制住了月读唯,还愁不能长生,何惧那帮噬血食人的鸦群!
快点、
再快一点来吧。
他激动到手指都在颤抖,等到这一批恶灵大军养成,哪里还有什么伟大的作品?
整个世界,这整个世界都将是受他涂抹的杰作!
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次装神弄鬼
在查尔斯的万般期待之下, 月读唯一行人终于到达鸟取。
那个少女被她的少年抱在怀里。听琴酒说是受到了神惩,暂时没办法掌控自己全部的身体。
青年几乎控制不住嘴角,想要放声大笑。他的目光如影随形, 没有一刻从月读唯的身上离开过,好像要从人的躯壳望进最深处去。
“才几天不见, 你就又变态了不少啊,查尔斯。”
月读唯讨厌他那双如蛇一般黏人而冰冷的眼神,就连琴酒的眼睛都比查尔斯的要讨喜些。
“这都是托你的福啊,巫女小姐。”
他唇角牵起, 似笑非笑。
双方仅打了个照面, 又各自离去。月读唯并没有在查尔斯的身上感受到那股灵力的波动,难道说他没有从那块白色蓝宝石上得到什么收获吗?
少女对此存疑,且感到深深的不安。她的双腿在查尔斯离去之后,有了几分知觉。再到后面见到boss的时候, 整个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 只是还较为孱弱。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乌丸莲耶, 较上次相比, 那副容颜几乎没有任何改变。但是鹰钩鼻之上的锐利双眼更为浑浊了, 那是任何药物都无法掩饰的老态, 这幅历经百年的躯壳已大势将去。他甚至无法维持正常说话的语速, 缓慢而迟钝的,如同被刀割过的嗓音告诉倾听者这段时间他已经做过不少的手术或者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