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恋爱了?”
“嗯,刚谈。”
“哪个学院的小兔崽子?也不怕老师大发雷霆,竟然拐咱们医学部的小仙女?”他一边说着,还特意往隔壁瞥了一眼。
一张帅脸惑人,矜贵雍容,看起来非富即贵,但区别于那些只会吃喝玩乐的公子哥,身上有股子傲气和书卷气。
“学长,”面对揶揄,还是同门师兄妹,她负隅顽抗地红了脸颊,“他是工学院……”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他从隔壁过来,面不改色把人锢住,“岑嚣,唔……”
一双琥珀调的眼眸蒙上雾色,只撂下句:“失陪~”
终于忍无可忍,他拉住少女纤细的手腕消失在众人眼前。
酒吧外原来别有洞天,里面劲歌热舞,外面竟然是有雕花栏杆的中式庭院,灯光昏暗看不清,却能听见潺潺流水声。
姚蘼惊魂未定,他今晚穿了件铅灰色的风衣,里面是白色的衬衫,一手牵着她,一手很优雅插入裤袋。
冷风呼呼灌进衣领中,而他长身玉立,挺拔俊秀,双眸犹如夜幕中的寒星,神情认真却些微慌乱。
“我们谈谈。”他声音低沉,透着郑重诚恳:“但你不要不理我,我不会分手的!”
“谁说我们要分手?”
岑嚣攥得她的手腕,再也无法淡定:“姚蘼……我知道,你喜欢的该是,像温复临和徐孟坤这种温润如玉的君子,我霸道又张扬,不体贴也不温柔……”
“感情上,我总告诫自己要慢慢来,但我太冒进了,只想着怎么快点走进你的心,却忽略了你的感受,触碰到你的底线,这点我道歉。”
“我保证,以后跟江家彻底划清底线,不赌气,不骗你,也不在你面前算计分毫,什么事都和你有商有量,这婚你说什么时候定,就什么时候。”
“只要别和我分手……”
昏暗无光的走廊里,男生的眼神灼烫得吓人,恨不得将眼前人嵌进身体里。
姚蘼心如擂鼓,推搡他:“岑嚣,你放开……”
“放开,就能让我亲一口吗?”他呼吸紊乱抵住她的额头,哀求道:“喜欢我好不好?哪怕是当替身也无妨!”
她会注意到他和霍荻远,是因为心头的“白月光”吧,一样的银发朱砂痣,一样的率性痞意。
岑嚣想,他是彻底举白旗投降了。
他静静看着她,虔诚的模样就像是在等待命运的审判,眼眸满是期待与紧张,虽然年后气温回暖,但冷得可以,但他掌心却洇出了汗。
姚蘼此刻心中,满满涨涨全是感动,像是藤蔓疯长之后终于结出过世,是绵密沁人的甜。
“岑嚣,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难道不是在生我气吗?”喜欢一个人,会变得这么患得患失,尤其是感情中,自觉比对方付出更多后。
“我没有生气,只是觉得上巳前订婚真的太快了,我的确很厌恶江家,但我很清楚的知道,你、外公和知闲阿姨对我好,不像他们是觉得我有利可图,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岑嚣,谁真心对我好,我知道。”她反向拉着他的手,抚上自己胸口,那里有颗滚烫鲜活的心脏在跳动。
“这里,是热的。”
他眼皮轻跳了下:“可是,你刚才……”
“你听我把话说完,想到江家种种,我是反感憎恶,但那些糟糕情绪,不该是对你。”
“其实我很抱歉,因为我的怯弱,让你产生了误会,”少女的眼眸在夜幕中清透琢亮,语气娇糯却掷地有声:“岑嚣能和你在一起,我很幸福,嘉澜新湾的每个人都让我相信这种幸福,甚至觉得是上天对我的馈赠。”
“和你在一起,不是因为你像谁,或是谁的替身,你是独一无二的你。”
“因为是你,岑嚣。”
她又说了相同的话,那个让他触动又久久不能自抑的理由,她说和他交往,不是因为任何人。
那种感觉,像是荒漠里饥渴窒息的行路人,忽然看见柳暗花明的绿洲,哪怕眼前是海市蜃楼,他也会笃定窒息。
岑嚣静默片刻,撩乱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他双手捧上她的脸:“真的吗?”
姚蘼双眼发热,有晶莹的泪光在眼眶中打转,她很笃定点了点头。
“我相信,我相信!”他说了两遍,眼底却依旧荡漾着温柔:“但你乖,别那么残忍,就算刚才那些话是谎言,也要骗到底。”
最好,能骗一辈子。
他是她的炙阳,曾在最无助的时候赠予她光和热,她怎么忍心,看他因爱情而陨落,至少眼下,岑嚣喜欢她,她相信。
就够了。
她是泥淖中长出的荼蘼花,生于穷途末路,却仍娇艳欲滴,那个微笑时眼眸温柔娴静,演讲时气定神闲,优秀到让别人望其项背的姑娘,如今就在他怀里。
姚蘼长睫轻颤两下,盯着远处车流的光点:“江家是我的底线不假,我只不希望因为我,给你和叶家带来麻烦。”
她思维单刀直入地冷静,也淡漠疏离,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人和事,从不想去考量背后的利益纠葛,却甚至那对父子的性情唯利是图。
“那份荒唐的婚约作废,我和你在一起,只关乎彼此,不牵扯任何利益纠葛。”
简而言之只一句:恋爱照谈,合作免谈。
今晚岑嚣这颗心,被揉搓捏扁,哪里还有半分抵抗能力,只和她额贴额:“你说了算,都听你的。”
她那只白柔的手,抚上他的脸颊,语气极致温柔:“岑嚣,你的忐忑不安,是因为我吗?”
冷风催促着两人贴近取暖,他喝了不少酒,酒意阑珊醉人,腰后的双臂将她整个人揽得过紧。
他神情掩藏在黑暗中,不点头也不否认,锋利的锐气化成绕指柔。
可能是黑夜给了她无尽的勇气,让她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欣喜,她踮起脚吻上他的唇,一次是挑战,三次五次便是甜蜜的负担。
她比想象中更勇敢。
姚蘼定定看着他,清透的鹿眸像浸了月色:“那现在还不安吗?”说着她像雀跃翩跹的小蝴蝶,又啄了两下。
“小兔子,接吻这种事该男生主动……”他扶额,忍俊不禁。
可是,“亲你不好吗?”
“好,但初吻是你,到现在我们之间的吻,似乎都是你主动。”岑嚣目不转睛盯着她,骨架纤细清瘦,似乎是天生的衣架子。
难得换岑嚣不好意思,周围的光夹染了朦胧的情致。
他眉梢抬起,拇指覆盖住她的樱唇:“如果被廖辉他们知道,我丢脸丢大了……”
第78章 可他就缺一个你
◎“你和岑校草,你们到哪一步了?”◎
与其仰望星空, 不如和他一起闪耀。
可能是因为低头费劲,岑嚣总喜欢把她抱高,这次亦是。
雕花栏杆下的枯荷, 像幅写意的抽象画,亦像极了标点符号横平竖直带拐弯, 却能听见潺潺溪水声,天然的音符催生出暧昧撩人。
姚蘼猝不及防, 为了不掉下去摔个倒栽葱,双手抓紧男生匀称结实的腰际上,小声呜咽地反抗。
松柏冬青的掩映下, 庆幸四周并无异动。
岑嚣单手抱紧她,予以力量支撑,指腹贪恋地抚摸着她的唇, 心旌摇曳,欲壑难填。
“你主动, 本就是千载难逢, 好不容易逮到你,你让我怎么忍,嗯?”
姚蘼不敢轻举妄动,之前几次两人半斤八两, 人事不知,有点小孩子过家家的谈恋爱, 他的手规矩,也不敢唐突她,怕吓坏这只小兔子。
哪怕拥抱再紧, 仍留有余地, 不该碰的地方一律规避。
但她这次倒有些义无反顾, 留长的指甲摩挲着他的脊柱,像调皮耍滑的猫咪,引起阵阵酥痒。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他喉间干涩,胸膛里像被人放了把火。
“那你还在等什么。”
姚蘼说出这话时,自己也惊了,但她不后悔,飞蛾扑火,即便注定要化为灰烬,她也要轰轰烈烈一场。
她身上那股荼蘼香,闻起来馥郁着迷。
湿润的眼睛像浸了水,连睫毛都沾了雾气,可怜又可爱,心跳是前所未有的疯狂。
荷尔蒙的碰撞,太过于甜蜜。
两个竭泽而渔,敢于被爱所俘虏的“囚徒”,不管不顾,仿佛着魔般乱了方寸,将理智冷静丢弃地啃咬吮吸,近乎疯狂地纵情随欲。
只有望向彼此的眼眸,是比旖旎夜色还醉人的温柔。
……
那场惊天动地的亲热,似乎留下了些许“后遗症”。
私下,她跟徐星笙借了遮瑕膏,对着镜子研究了耳后的可疑红斑,是名副其实的吻痕。
因为手术被剃掉的头发,刚刚长出发茬,青红淤痕交织,像鬓边簪了朵秋海棠,她捂住耳朵,脸颊一片绯红。
她没想秋后算账的,但是实在太明显了。
从那晚他依依不舍送她回宿舍后,近十天的时间两人迟迟未见,一是抹不开脸,二是彼此真的太忙了,几乎脚不沾地。
姚蘼不知哪根神经跳线,随手拍了张照片发他,本意是希望他“嘴下留人”,却意外被他解读出:【知道了,下次会温柔点。】
温柔点……
忽然想起换气间隙,他手掌虎口托着她的脸颊,小意揉捏着耳廓,半诱哄地喊她:“乖乖。”
唇齿间溢出奶猫一样的呢咛,破碎地,撩拨人地楚楚可怜,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折磨。
姚蘼又羞又躁,按照徐星笙教的方式用力推开遮瑕膏,一层遮不住就再上一层,就差将《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循环往复,才清除大脑里的“黄色废料”。
她在214的独居日子,并未持续三五天。
早早返校的舍友们,为她带来了各自家乡的丰富物产,姚蘼就差被美食和礼物淹没,茉姐家里连求的平安符,都是双份的。
睡前围炉夜话,姚蘼是重点关注对象。
四人叽叽喳喳,不可避免又聊到了岑嚣,而如今宿舍只她一人谈了恋爱,还是和历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风云校草,
她们与有荣焉,又压力山大。
“这么说你们上次打……完啵后,就好几天不见面了?这不是脱裤子……”稚恩本来还在愤慨,话没说完就被茉姐强行闭麦。
陈茉:“那岑校草没再联系你吗?”
姚蘼习以为常:“他现在忙到连睡觉都是奢侈,我也在跟师兄师姐着手新课题实验分析,这时候见面于时间成本上考量,并不效率和划算。”
“但我们微信上几乎每天……”
他经常会打来视频,即便说不了两句话,只放在旁边,但她从书本里抬头就能看见他的身影,姚蘼会无与伦比的心安。
岑嚣会叮嘱她好好吃饭,不合口味可以另换,不必勉强自己接受,“食物不该只是为身体机能运行提供养分,要用美食来取悦自己,享受生活。”
临睡前,除了现编的童话故事,还是各种日常琐事的“碎碎念”。
陆稚恩有点难以置信:“岑学长都不带你吃饭看电影剧本杀?学神的世界我果然看不懂……”
“现在这样,就很好。”
“一周前在酒吧外,他说左侧耳蜗开机时,他会陪我一起去。”她垂着眸,眼睫好似蝴蝶翩飞。
“这有什么区别吗?”众人疑惑。
“我习惯了他在。”姚蘼勾起唇角,攒出个故作惬意的微笑。
但实话她未言明,没有声音的世界,太空洞了,空得人心里发慌,她对于未知,有种与生俱来的恐惧。
“哎呦呦,阿蘼你们可真是纯爱战神,无所畏惧!”徐星笙忍不住鸡皮疙瘩掉一地。
窗外一片漆黑冷寂,二月的春风未曾裁剪出柳叶,却送走了立春元宵,迎来了廿四情人节。
\"圣瓦伦节\"缘起于宗教,却让玫瑰花在历年当天,一度卖到脱销。
距离情人节还有三天……
姚蘼送礼物一贯举棋不定,上次他生日的围巾和打火机,似乎用处不大,不得已只能跟舍友再次请教,集思广益。
“我身无长物,你们说该送他什么好?”
陆稚恩:“玫瑰巧克力剃须刀,俗称送男生礼物三件套,再不济皮带水杯打火机,情人节是男生该表现的日子,女朋友不该喧宾夺主。”
姚蘼片刻迟疑:“是这样的吗?”
这时,一群人中最见多识广的陈茉却指了指她:“你如果实在毫无头绪,那不如把自己打包送他得了,反正岑校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啥都不缺。”
徐星笙立马接话:“可他就缺一个你!”
陈茉持续输出:“阿蘼,你自我认知略微滞后,就算听力有损,但像你这种清纯娇弱小白花的人设,很明显身娇体软易推倒。”
“岑校草能忍住不动你,那真是光风霁月的正人君子~”
“真的……阿蘼?!”稚恩闻风而动,戳戳小手指:“你和岑校草,你们到哪一步了?”
“额,太晚了,我先休息了。”她红着脸,急忙翻了个身。
话题再往下延伸,是真的“超纲”了,但姚蘼一知半解,似乎真的听进去了……
第79章 你觉得,我舍得吗?
◎“宿舍里,都快被你送的花淹了……”◎
岑嚣给她打电话时, 姚蘼正在校外。
脚腕上的疼痛,让她在说话间软糯的嗓音里,抑着一丝很轻的哼噎, 却被他敏锐捕捉。
“你在哪里?”
她于撒谎上,还是人不擅长, 耳根悄然红透:“在陪舍友……买礼物。”
“你不忙了?”
“…还好。”
电话那边是很清朗的笑声,仿若清风拂面, 他是惬意地揶揄自嘲:“小兔子,你行行好,也对我上上心, 嗯?”
“最后收尾不顺利吗?”
昏黄的灯光耀眼,像杯摇晃的帕洛玛酒,她出现在鱼龙混杂的小巷, 神情是不合时宜的温柔。
“再不顺利,也不妨碍我……想你。”
“插科打诨, 嬉皮笑脸。”姚蘼黛眉微颦, 妥协似地叹了口气,岑嚣的情话惜字如金,但句句撩拨人。
p1ss机的声音几不可闻,收敛了笑意的声音响在耳际, 干净温柔,像跟羽毛轻轻在她心上挠, 似笑似诱哄。
“我在等你,阿蘼。”他说。
“可我现在有事走不来……”那朵花才“开”到一半,她片刻迟疑。
岑嚣并不介意, 反而持续抛诱饵:“那等你忙完, 不然他们又该笑我‘空闺寂寞无人问, 长夜凄凉独月寒’~”
“好,我尽量。”姚蘼挂断电话,低下头往纤细的脚腕望去,刺青师傅听到电话里的痴缠也笑:“小姑娘和男朋友感情真好。”
“嗯,他很好。”一丝羞怯涌上心头,却被姚蘼忽略搁置,清透发亮的眸,像落了漫天的星,“麻烦您稍微快些,我男朋友……他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