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那可有福了,啧啧】
“到九点了。”
洪天成招呼部员们加快动作。
他们特地从崇明楼,挪到了学校极偏僻的一处旧楼。
燕华大学作为国内最好的大学占地不小,光是一路走过去就花了半个小时多。
这里是学校已经不怎么使用的教学楼——以前是天文学院的教学楼,从建了有更好的观测设备的新大楼后便不怎么用了。
但这里的布置还在,整体是很好看的,众人上了五楼,最顶上是一个露天的观星平台,洪天成好不容易才借到了地方。
“想不到天文旧楼这么好看。”
抬头看去,圆月十分明显,群星暗淡。
皎洁的月色洒在空地上,安虞柚却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靠近了。
他们铺了地毯和小矮桌,准备席地而坐,头顶就是夜幕星空。
茶几一样的矮桌是原型的,六人散落坐下,其他人再坐在外边一些。
钱二正指导助手放摄像机找角度,王妮娜已经表现出无懈可击的女主播神态管理。
洪天成招呼众人坐下。
他和王妮娜分别坐在钱二两侧,王妮娜下手坐了个想加社团的长跑特长生、洪天成的学弟新生张哲,洪天成的左手边是二年级部员蔡京。
安虞柚坐在蔡京和张哲的中间,正对着钱二。
钱二本人也十分满意——
他是个不少人都知道的颜狗。
光是为了直播间效果,那必然也要对着漂亮小姐姐拍啊。
刚好,安虞柚的身后一边坐着李莎莎,两个美女正对着他,那必然是赏心悦目。
严深明坐在了安虞柚斜后方另一侧,旁边就是李莎莎,他客气地喊了一声“学姐”。
李莎莎点点头,看起来十分矜持,虽然对方有几分小帅,但她对竹马男友是很忠诚的,她好玩也有分寸。
其他人也陆续入座。
得到助手示意,直播镜头没有问题,笔仙活动可以开始,但不是立马启动,而是有一串开场白引入。
助手帮钱二把直播间名字改成了“钱二带你在燕华旧楼玩笔仙”
“知道我们为什么要选这个地方吗?”
“因为景色好?”姚可欣故作不知地接洪天成的话。
“蔡京肯定知道。”洪天成看向自己的部员,这些台词一早都准备好了。
“因为这里曾经死过人。”蔡京推了推眼镜,众人不知为何打了个冷颤。
钱二对绕着他们旋转拍摄的直播镜头挥挥手招呼了一下,然后解释。
“是的没错朋友们,这里是燕华大学有‘死人楼’之称的天文旧楼。”
“在准备笔仙活动的时候,我们刚好燕华大学的贴吧里看到了一个很特殊的地方,大概是十年前的帖子了,里面正讲述了这座‘死人楼’的故事,于是刚好燕华大学灵异社的社长找到了我,接受他的邀请,今天我们将一起在这栋楼的天台这里完成笔仙活动。”
洪天成:“天文旧楼在三年前还有一些使用记录,这之后就基本废弃,要不是我们灵异社的人提前过来打扫过,恐怕这里看起来要更糟糕一些。”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快说啊别卖关子】
【确认了,是柚柚,狠狠地亲亲我的老婆】
【老婆真可爱,你们真幸运】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作死团队的能遇上真大佬当队友,难怪……】
直播间被勾起兴趣,一时间礼物无数,王妮娜有点眼热,但也知道自己和钱二的热度相差不小。
【系统:XXX砸下一个火箭炮,XXX砸下五个地雷……】
【系统:主播有钱老二排名上升一位,目前绿江主播热度排名:玄学灵异区-最新直播-第2。】
钱二咂咂嘴满意了,开始解答。
安虞柚听到后面坐着的严深明轻笑了一声。
天文旧楼以前还没有死人楼的外号,直到大概十年前,有个男生意外跌下楼梯,磕到脑袋死亡,当时贴吧里就有一些议论。
结果第二年时候,年初猝死了一个老教授,同年又有一个女生从四楼的平台上跳下去——五楼天台是天文观测点,一般不让进,他们是靠社长关系进的。
第三年,和女生跳楼那会儿的同月,又有一个研究生从这里跳下去。
虽然调查下来的理由说是毕业论文不顺利,但大家心里都有些咯噔。
有一些学长学姐在贴吧里澄清过,说其实那两个跳楼的学生的导师对他们很好,那会儿他们的论文都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也不需要推翻修改之类。
换句话说就是,其实他们已经没有“难以毕业”这个问题存在,和教授的矛盾也几乎没有,当时外面流传的理由不太合理,和实际情况不符,但学长学姐们也说了,他们确实不知道那几人为什么要跳楼。
之后陆陆续续又出过一些事情,最有名的是五年前的“学疯子”事件。
一个天文专业的女生平时学习努力、成绩出色,但某一天突然行迹诡异,像是发疯了一般,突然当众又吼又叫,涎水直流地扒着门板,力气大得几个保安都拉不开。
当时的解释是这个女生心理压力过大,精神出问题,但家人没有相关病史,她每学年的心理量表结果也在正常范围内。
她家人给办了休学,养了半年出院之后,她居然一声不吭回了天文旧楼,不吃不喝三天三夜,一个人缩在五楼,手写了几万字论文。
那时候天文新楼已经差不多建成,一部分设施转移到了新楼,天文学的上课点也到了新楼,只有小部分课程还开在旧楼。
所以,大家都不知道这里有个人。
从后来的监控看,这个女生真的疯狂地写着,神色癫狂诡异。
等警察找到这的时候,她猛地一甩笔,惊叫一声后逃跑,众人连忙追赶。
然后,她当着所有人的面从当初有人跳楼的那个四楼平台,再度跳了下去,不过幸运的是她挂在了树上,当时位置很巧,有大树做了缓冲,所以保下了一条命。
这件事情在贴吧广为流传,她也有了“学疯子”的外号。
“她留下的论文呢?”安虞柚很是好奇。
“听说被曾经最喜欢她的导师拿过去,研究之后署了两个人的名字共同发表了。”钱二不太在意地说着,“不过也不知道真假。”
“是真的,”蔡京再度扶了扶银边眼镜,“有这篇论文,我去验证过。”
众人再度惊愕地面面相觑。
还是王妮娜提醒大家注意时间,大家这才后知后觉。
“咳咳,那就让我来先科普一下笔仙的玩法规则。”洪天成道。
“作为一个招灵游戏,我们要通过这支特别买的很长的粗黑色签字笔,来尝试和‘笔仙’这个灵或者能量体对话,知晓我们想要知道的事情。”
安虞柚一边听着,一边在想他们究竟能招到什么东西,要知道现在鬼怪可是真实存在的。
专业的道门修士等通过开窍门,能让祖师正神上身,其他人乱搞扶乩,来的得是什么孤魂野鬼?
她也说不准他们能不能成。
但她一定能成,只要她想。
“怎么办呢……”
安虞柚在心里想,不太专心地听社长讲到了注意点。
“好了,我们开始吧。”
她回神了,顺从大流地把右手握上长签字笔。
桌面上铺好了一张很大的白纸,纸上中心印有“是”“否”,下面一点是数字1到10,另有一行写着性别“男”和“女”。
“再提醒一遍,不要松开!除非仪式结束,把笔仙送走了,否则不能松开!”
“当然了。”王妮娜对说话的钱二抛了个媚眼,笑眯眯的,钱二没有注意到,但弹幕看到了。
【嗯,我现在觉得大佬的这个学姐……】
【有点难以形容】
【你们在说什么?指我们妮娜吗】
【娜娜好美啊,贴贴】
【妮娜的身材真好】
【美女和你抛媚眼你居然没看到,钱二你是越发差劲了】
【萎了吧,小只因短短】
【我来,我大,我可以,嘿嘿】
【这直播间怎么回事?】
【好大的尺度……房管不管的吗?】
【哪里来的傻逼,快滚出我们钱哥的直播间】
“笔仙,笔仙,我是你的今生,你是我的前世,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安虞柚动了嘴巴,但没出声。
不过其他人的声音够大,足够积极,一点儿也不影响。
两遍结束,话音刚刚落下,他们都感到握着的笔突然一重。
霎时间,阴风乍起,温度骤降。
这一瞬间,那个氛围就上来了。
安虞柚抬眼看去,席上五个人看起来都非常激动,有些更是按捺不住兴奋,眼神中都闪烁着莫名的光。
照理来说,有她在这,不该有孤魂野鬼能介入进来,兴许有可能是她直接把某些大角色给“不正规”请来了。
后一个对其他玄门人士来说很难,但安虞柚一开始走的就不是正规路子,她一般都是靠着事后描补正如之前请哪吒一般。
绝大多数主位善神都对她很宽容,只要她请了多半会应,所以安虞柚敢这样说。
但现在看,这分明是极少见的第一种情况。
能无视她的威慑力而出现在这里的鬼怪,水平要D级起——
想到这里,她眉头皱了一下。
她手上没有什么玄门道具,没带白纸没带剪刀,纸傀用不起来,其他比如苗疆御鬼术,她暂时没有施展条件,小蝴蝶也没有带着。
安虞柚不是没有处理办法,但她觉得或许到时候场面太大,对在场这么多第一现场的普通人(的心脏)不好,于是反而有些顾忌。
她有点担心,主要是有些发愁,但其他人脸上明显是兴奋的情绪超过了一切。
他们甚至没有注意周围的坐的人突然都没有了声音,只有直播镜头开着,依然亮着红灯。
“笔仙笔仙。”王妮娜咽了咽口水,“请问你的性别是……”
笔在一股不可抗力的作用下,慢慢地挪到“男”字上,画了个圈。
大家的呼吸声重了几分。
按照商量的顺序,姚可欣下一个是钱二。
“笔仙笔仙,请问……”他企图狡猾一笑,但脸色仍有几分僵硬,“我爸什么时候能给钱让我买中意的车?”
笔慢慢上移,在数字3上画了个圈。
“三天?三周?三个月?”
见此,钱二皱眉有点疑惑,但他遵守规则没有抢问。
等一圈转完再轮到他才能继续提第二个问题。
得到回答的蔡京倒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有些了然。
仪式仍然继续。
之后洪天成、蔡京两个又陆续问了,他们都得到了答案。
安虞柚明显感到周围的鬼气更重了几分。
【等等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啊!!!】
【搞到真的了?!!!】
【这个镜头别晃啊,是不是突然暗了很多】
【老子有点慌……钱二这孙子不是吧?】
【柚粉我已经先熟练地报警了不谢】
终于轮到了安虞柚这里。
她沉默着没有开口。
时间有些久了,众人忍不住用奇怪的眼神看向她。
这种寂静之中,总算有人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她另一侧的新生张哲就微微有些发抖。
他抓着笔的手臂都在颤,安虞柚转头看去,发现他冷汗已经下来了,眼睛里也多了几分惊恐。
“……”
其他人也感受到了那种奇怪的压在他们背上的压力,他们纷纷用眼神催促着她,但都不敢开口说话。
“好吧。”安虞柚终于开口,但气氛却没有因此得到缓和。
“笔仙?现在是我的提问了,那我的问题是……”
“参加节目,我能获得第一名吗?”
如果笔仙算的是天命,那安虞柚这个女配就只有那样的下场,出道位注定是给女主角虞念初准备的。
如果笔仙算的是她当下的情况,那安虞柚就更佩服了,毕竟她还不知道这世上有人或鬼竟然能算她的命数且告知她。
除了那些被她请下来的神君们,安虞柚从没碰上能算她的命、看她的运的,连她厉害的姥姥都做不到。
六个人都感到手上的定制笔如有千钧重,几乎要抓不住,但没有人想要在这时候主动松开手,那是电影里最愚蠢的做法。
极缓慢地,笔尖慢慢地移动到了数字1上,然后重重地,以一种近乎要穿透纸背的力道,很慢很慢地,在上面狠狠地画了一个圈。
身上的压力变得更加尖锐。
若说原本只是好像一点点背上了不断加码的石墩,现在就仿佛是被立了尖刺,如同很多年前就已经被废除的古代酷刑重新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安虞柚皱了皱眉,没等她升起不舒服的情绪,她便感觉自己身上的压力陡然一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