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你看我，我现在除了日常的修炼什么也不做，只一心研究糕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从中感到快乐，我就满足了。”
“我没有太大的野心，反正现在的寿命已经很长的，我又不追求飞升，所以现在这样我已经很开心了。有美食，有朋友，有时间。”
楚见欢当时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明白这从来不是谢千砚的原因，而是自己将自己绕入了一个困境。谢千砚没有为楚见欢修炼制造壁垒，但是楚见欢反而给自己设了限，并且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醒悟过来之后，楚见欢才发现自己原先的眼界是多么的狭窄，多么的固步自封。
“你说的对，我好像有一点明白了，谢谢你，见欢。”
林清霜放下了手中的话本，脸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和严肃，她盯着楚见欢，发自肺腑地说出了一番感谢的话语，让楚见欢也有些感动。
“不用谢，你曾经不也点拨过我吗？”
“欸？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记得了？”
楚见欢暗暗在心中作答，是她刚刚重生回来不久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把所有人当作自己的敌人，想要刷满他们的厌恶值，最后在林清霜的疑问下，才幡然醒悟，发现自己不过是杯弓蛇影，多此一举罢了。
林清霜抓抓脑袋，半天也想不起来，倒是把楚见欢给逗笑了。林清霜扑过来，装作要逼问楚见欢的样子，楚见欢也笑而不语，两人很快就闹在一团，时间在快乐中飞快地流逝着。
慌乱之中，楚见欢忽然察觉到玉简的异动，顿了一下，才发现自从自己从合欢宗离开，还没有和母亲汇报过情况，她离开地匆匆忙忙，母亲必定是担心她了。
楚见欢拿出玉简，看着百微女君发来的消息，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手指一动，便回了过去。
【百微女君：你在哪？出什么事情了吗？】
【楚见欢：我在千剑门，没有什么事情。】
【百微女君：那就好，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楚见欢握着玉简的手收紧了几分，她岔开心思，盯着屏幕一会，才再次回复百微女君。
【楚见欢：马上就回。】
“我得走了，下次再来找你玩。”
楚见欢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收起玉简，对着身边的林清霜说道。林清霜撇了撇嘴，大有不尽兴的意味，但是她也不好意思强留楚见欢，便站起来，应道：“好吧，说好了，之后要来找我玩。天色已晚，我送你离开吧。”
林清霜打开门走出去，楚见欢则紧跟在林清霜的身后，却在抬眼之际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林清霜走在前方，自然是最先发现的，她张了张嘴，喊了一句“师兄”，便顺着谢千砚的目光看向她身后的楚见欢。
楚见欢迎上谢千砚的目光，察觉到谢千砚应该是有话跟她说，便转向林清霜：“我和你师兄有话要说，就不用你送了，下次见。”
林清霜点点头，以极快的速度溜回了房间。楚见欢和谢千砚对视一眼，谢千砚才开口：“走吧。”等到楚见欢走到自己的并排位置的时候，谢千砚才开始动了起来，跟着楚见欢的速度和她一起走。
一时间，两人都只是静静地走着，谁也没有再说话。楚见欢敏锐地察觉到，一股奇怪的气氛在两人之间逐渐弥漫开，带着微不可见的危险。
“你来找我，是想说什么？”
楚见欢有些忍不了这怪异的氛围，所以决定先谢千砚一步开口，直接问他。楚见欢不喜欢拐弯抹角，更讨厌扭扭捏捏，谢千砚来找她必定有事，但是谢千砚又迟迟不说，让楚见欢反而心痒痒起来。
听到楚见欢直白的问话，谢千砚脚步一顿，但是没有停下，而是顺着楚见欢的话头开口：“师父已经同意为我除去魔气，不过他说，要在我魔气完全除去之后，才会将之前的事情公之于众。”
这倒是墨渊的作风。
谢千砚毕竟是他从小看大的弟子，墨渊不可能不管，并且谢千砚现在修为不似从前，自然没有什么威胁。但是，谢千砚的体内毕竟还存有魔气，仍然有一定的可能性会再次爆发出来。
作为千剑门的掌门，墨渊必定是要谨慎再谨慎，不能在这件事情上出任何的差错。
所以，墨渊连林清霜也不会告诉。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楚见欢便隐隐预料到墨渊对有关谢千砚的事情的态度了。
同时，楚见欢也知道，这也在谢千砚的预料当中。关于这件事情，就算谢千砚不说，他也清楚楚见欢会知道，所以他现在的这个举动反而有些显得多此一举了。
“我知道。”楚见欢瞥了一眼谢千砚，稍稍歪过头问。“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情，特意跑到林清霜这里来找我吧？”
话语之中，都是疑问句，但是楚见欢的表情和语气都在说明一个事实，她很笃定。
面对楚见欢再一次的疑问，谢千砚先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子，与楚见欢面对面。谢千砚吸了一口气，表情有些严肃，嘴唇抿了又抿。
或许，是因为两人先前有过神魂交汇，所以在谢千砚情绪波动的时候，楚见欢能隐隐约约地察觉到谢千砚此时的心境。谢千砚的紧张，就像是侵袭而上的海浪，一点点地拍上周围的礁石，尔后慢慢漫开。
楚见欢忽然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她屏住了呼吸，想要匆忙开口阻止谢千砚。接下来，谢千砚要说的事情，很可能是楚见欢并不想要听到的。
“你……”
你先别说，这是楚见欢想要说出的话。
但是，楚见欢还是晚了一步。谢千砚凝视着他，漆黑的眼眸中只映出她一个人的面容，仿佛在这一刻，谢千砚的眼中只有楚见欢一个人。
谢千砚看着她，眼睛一动不动，但是从唇齿间吐露出的话语，却如雷声一样，砰的一声在他们之间炸开，响彻楚见欢的耳畔。
“我心悦你。”
“你愿意和我结为道侣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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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心雨
◎“我不能答应你。”◎
楚见欢呆在原地, 完全没有想到谢千砚想要和她说的话是这些。楚见欢的瞳孔不受控制地放大，嘴唇张了又闭，最后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一时之间, 楚见欢的心中是五味杂陈，各种滋味都有, 轮番上演。
惊讶，害怕, 后悔，还是开心？
楚见欢分不清这其中，到底是哪种感情占比更多。因为, 在楚见欢感到纠结的同时，谢千砚的心绪也在不断地向楚见欢传递过来，他的紧张, 让楚见欢的心也不由自主地躁动了起来，跟着谢千砚的节奏反复收缩和扩张。
早该猜到的, 不是吗？
楚见欢头痛起来, 看着谢千砚，陷入了沉默。谢千砚也没有再问，只是静静地看着楚见欢，等待着来自她的回复。
最后一次。
这是最后一次, 谢千砚告诉自己。
尽管谢千砚并不想给楚见欢压力，但是只要一想到这是属于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谢千砚的一颗心就完全静不下来。在说出去之前，谢千砚尽量在面上表现得极为平静，但是此时此刻, 面对着楚见欢, 谢千砚的手掌还是不由自主地攥了起来, 按压着他的掌心。
一如谢千砚那被牢牢攥紧的心。
楚见欢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个细微的举动，都像是一只强有力的手，笼住了谢千砚的心脏，然后慢慢收紧，直到血液不再流通，呼吸受阻，才堪堪停止。而谢千砚，早就在这不断变本加厉的煎熬中，痛苦难耐，情难自已。
谢千砚抬头，看向了楚见欢，看见了她的无措，看到了楚见欢眼中的挣扎。谢千砚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像是已经从楚见欢的神态和动作中得到了一个答案。
其实，早在这之前，谢千砚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在真正面临这一刻的时候，谢千砚的呼吸还是停滞了一瞬。
感受到谢千砚的目光，楚见欢迟疑片刻，还是同样地迎上了谢千砚的视线。在谢千砚的眼中，楚见欢看见了自己慌乱无措的模样，也看见了属于谢千砚的千万种情绪。楚见欢垂下眼帘，暗暗告诉自己，该做一个决断了。
对自己与谢千砚之前的感情，做一个决断。
从前的一幕幕仿佛闪现在眼前，在楚见欢的脑海中不间断地放映。从在元婴大典上初遇谢千砚，跟着谢千砚下山历练，到宗门比试大会的秘境。
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吻，第一次双修。
眼前的种种，过往的种种，似乎都在诉说着一个事实。不管楚见欢和谢千砚两个人怎么想，在其他人的眼中，两人必定是极为相爱和幸福的。
楚见欢茫然地抚上心口，聆听着来自内心深处的声音。每一声有力的心跳声，都代表着楚见欢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每一次心跳的加快，都代表着楚见欢的心动和急促。每一次心跳的漏拍，都代表着楚见欢的害怕与担忧。
难道这是爱吗？
楚见欢真的爱谢千砚吗？
楚见欢低下头，看着地面，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别人。
直到此时，直到谢千砚再次向楚见欢传达自己的心意时，楚见欢才有勇气和力量去直视自己对谢千砚的感情。或者，是不得不去直视自己对谢千砚的情感。之前，楚见欢一直将谢千砚对她的喜欢和依赖归因于魔气，仿佛这样她就能给自己找一个完美的理由，去逃避来自谢千砚的爱意。
谢千砚不喜欢她，谢千砚的所作所为都不过是魔气在作祟罢了。
每当楚见欢见到谢千砚的时候，楚见欢都会在心底默默地对自己说这样的一句话。因为只有这样，楚见欢无论与谢千砚之间表现得再亲密，楚见欢都会告诉自己那不过是一场戏，一场交易，一个梦。等到谢千砚除去魔气，这场梦自然而然就会消失。
为了避免失去，楚见欢就一直不愿意相信它的存在。
在不清楚谢千砚的感情时，楚见欢却知道，她对谢千砚是爱的。从见到谢千砚的第一眼开始，楚见欢与谢千砚的羁绊便在暗地里结下。在许多人中，楚见欢总能第一眼看到谢千砚。楚见欢不需要刻意地寻找，谢千砚就是如此自然地进入到她的视线中，进入到她的心里。
曾经深爱过的人，怎么会说不爱就不爱了？
从一开始，楚见欢就知道，对谢千砚，自己不是不爱了，而是不敢再爱了。
前世的那一剑，来得凶猛，来得突然。一下子，楚见欢的胸口就被刺穿，正中她的心脏。楚见欢清晰地感受到，她的五脏六腑都在那一剑下脆弱得就像是易碎品，只要再用点力，便会变得稀碎。
谢千砚的动作，谢千砚的表情，都在楚见欢的眼前一幕幕地回放，速度放慢后，每一个细节都都叫嚣着，说明谢千砚的无情，都在警告着，提醒楚见欢不要重蹈覆辙，重新踏入那条河流。
那条涨势凶猛，漆黑一片的河流。
即使是微小的浪花，也能在风力的加持下，给予楚见欢重重一击。每一次冲击都是目的精确，丝毫没有把力气浪费在无用的地方，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刀刀刺中要害，毫不手软。
楚见欢忽然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声音粗重得像是一个破了口的风筝，在狂风狼嚎中，发出最后挣扎中的喘息。酸涩感漫上眼睛，水雾自然而然地升腾上来，浸湿了眼眶。楚见欢努力收住眼泪，但是眼睛就像是一个坏了的水龙头，水滴不断地从中流出，带出一大片哗啦啦的声音。
先前，谢千砚还处于一个忐忑不安的心境。但是，一见到楚见欢脸上的泪花，谢千砚的所有情绪都消失不见，就像是被楚见欢的眼泪冲走了。谢千砚看着楚见欢，心中犹疑着，担心自己的靠近会令楚见欢更加反感。
可是，改掉一个习惯需要许多时间，服从习惯的指令却是分秒之间的本能。
等到谢千砚回过神来，自己的手已经摸上了楚见欢的脸颊，指尖正在轻柔地拭去楚见欢的眼泪。
谢千砚感到心脏深处传来的一处抽痛，但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自己。此时此刻，谢千砚只能看见楚见欢一个人，周围的一切都沦为楚见欢的陪衬和背景板，完全失去了意义。谢千砚的手上传来一阵冰凉感，寒心刺骨，是楚见欢的眼泪。
楚见欢的眼泪从眼眶流出，顺着光洁的肌肤，掉下来，砸在地上。谢千砚看着楚见欢，心空了一片。莫名地，谢千砚觉得楚见欢的泪珠掉在地上的声音，竟然和下雨时的雨声没有任何区别。
只不过，这场雨是下在了谢千砚的心间。
察觉到谢千砚的靠近，楚见欢直接僵住了，不知道该做出怎么样的举动，才能告诉谢千砚她的真实想法。自从神魂交汇后，楚见欢就想过了，她不会告诉谢千砚自己重生的消息。因为那本来就是属于楚见欢的事情，不该牵扯到别人。
前世的谢千砚和这一世的谢千砚，严格意义上说，并不是一个人。站在楚见欢面前的谢千砚，已经偏离了上一世的轨迹，成为了一个全新的人。
理智告诉楚见欢，她不应该将上一世的恩怨带到这一世上来，但那是楚见欢重生以来，做任何事的动力。突然，就要楚见欢放弃这些，无异于告诉楚见欢，这个世界是错误的。
“抱歉。”
楚见欢止住了眼泪，突然平静下来，叹了口气，准备告诉谢千砚她的答案。楚见欢稍稍往后退了几步，躲开谢千砚伸出的手，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我不能答应你。”
意料之中的答案，谢千砚告诉自己。
谢千砚盯着楚见欢一会，嗓音中是掩饰不掉的疲惫和沙哑：“能告诉我，为什么吗？”谢千砚无力地握紧了拳头，血液都在这一瞬凝固住，尔后开始倒流，直冲头顶。
楚见欢看着面前熟悉的谢千砚，心软了下来。在纷杂的思绪中，楚见欢忽然捕捉到一抹隐藏很深的想法，但就是这一瞬的遇见，楚见欢的心中涌起一股勇气。楚见欢觉得自己的四肢中都充满了力量，之前的困惑和纠结都消失不见。
再试一次。
楚见欢心中下了决定，便抛开一切，朝谢千砚走过去，每一步都显得极为郑重。楚见欢踮起脚，捧起谢千砚的脸，轻轻地去吻谢千砚的嘴角。谢千砚先是一愣，完全搞不懂楚见欢的意思，但是不由得抓紧楚见欢，想要留住这最后的温存。
谢千砚的手搂住楚见欢的腰，将她往自己的身上带，不断地靠近，像是要挤压掉两人之间最后的空间。谢千砚吻上楚见欢的唇，反复在娇嫩的唇瓣上辗转研磨，甚至从中尝到了眼泪的淡淡咸味。
谢千砚将手插入楚见欢的发间，弥漫在鼻尖的是楚见欢的气息，带着花朵般的诱人香味，仿佛要把谢千砚拉下去，堕入无边的梦境。谢千砚的动作很猛烈，却不凶狠，在关键处总能适时地柔下来，给予楚见欢呼吸换气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