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快十点，广场舞已经结束。
广场上已经没什么人。
她看到叶霁川手揣着裤兜，靠着车门，仰头在赏月。
似乎预感到陆千柠已经到了，他低头看过来。
陆千柠几步走过去，问，“你怎么过来了？”
“不是你说的想我？”
月光下，他的眼中都是暖色，也让他整个人显得多情起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想你？”陆千柠义正言辞，随即又心虚起来。想到白天和他联系了，也不知道自己喝的迷迷糊糊有没有乱说什么话。
说了她也不认了，立刻发难，“谁让你过来的？这种天，很多人都在的。尤其是小广场。”
“我在村里转了一圈，广场舞队伍散了才过来。”
叶霁川这车虽然昂贵，好在走的是一个低调的路线，所以停到车里，也没有多抢眼。
“那你也不该招呼也不打就过来。难道不觉得冷吗？”陆千柠最后声音小下来。昨晚下了雪，她现在穿着雪地靴出来都觉得冷。
“说什么？”
“没什么。别又像上次一样了，这两天比那时候冷多了。你这人做事怎么也不考虑一下？”
“柠柠……”
叶霁川这么一喊她，陆千柠就卡壳了。
“干嘛？”
“你把后备箱打开看看呢。”
“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
陆千柠好奇的把后备箱打开。
然后十几只眼睛看着她，不太齐的发出喵呜的声音。
陆千柠的心一下子就融化了。激动的去看叶霁川，“你竟然把他们也带过来了？”
“某人不是说想他们了吗？”
陆千柠顿了一下，弯腰抱起一只猫宝宝，小声说，“谢谢。”
叶霁川故意说，“什么，没听清楚？”
陆千柠唇珠嘟了一下，“好话不说第二遍。”
叶霁川失笑。
陆千柠撸猫陆的不亦乐乎。
叶霁川怕她冷，把箱子搬到副驾驶，让陆千柠坐在后座撸个够。
车内打了空调，一点也不觉得冷。
陆千柠干脆把羽绒服脱了，叶霁川自然的接过来，稍微叠一下放在副驾驶的位置。
陆千柠一边撸猫，一边问，“你这样过来，是不是也没顾得上吃东西？这个点，也不好找吃的了。我家有现成的，但都是凉的。”
叶霁川只要听她说话，便觉得她整个人都是鲜活的，让这个冬天增加了很多暖意。
“没关系，我也不饿。这些小家伙路上都吃得很饱。”
陆千柠笑笑，“看出来，尤其是花宝胖了一圈。她身体没事了吧？”
“没事了。”
“他们那么小，你就带他们出来旅游啦？”陆千柠抱起花宝亲了亲，“花宝哎，你好厉害啊，生了这么多可爱的猫咪宝宝。最近和爸爸生活在一起，是不是很开心啊？”
她说着，又抬眼问叶霁川，“你呢？最近还忙吗？”
“难得清闲。”
叶霁川当了一段时间的甩手掌柜，既然顾兰芝找了股东来孤立他，他就干脆借坡下驴，给自己放一段时间的假。
陆千柠撸猫撸了一会儿，看时间，问，“你晚上什么打算？”
“你觉得呢？”
陆千柠身体缩了一下，说，“那我不知道。这边也没有旅馆什么的。但你确定要开车回去吗？雪还没完全融化，半夜开车也不安全。”
“看样子只有在车里将就一夜这一条路了。”
现在这个时候，隔天大清早肯定广场这边人就多了。叶霁川在这里还是扎眼。但陆千柠也没有赶他走的权利。
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虽然叶霁川过来没经过任何人同意，可是他到底是因为自己的微信才来的。
“这样吧，你就在车里将就一晚。我现在回去，看看能做点什么什么吃的给你送过来。你这样不吃肯定是不行的。”
陆千柠说完，就把猫放进箱子里，便要下车，也顾不上叶霁川阻止她。
结果刚下车，就听到一个惊愣的声音，“姐……？”
陆岁岁和裴然煲电话粥，从家里快走到村尾了。
她举着电话，见了鬼的表情看着陆千柠。
叶霁川不知道陆岁岁在，下车要和陆千柠说什么，就这样也和陆岁岁碰上。
陆千柠瞬间就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我不说了，我还有事。”陆岁岁对着电话说了一下，然后把手机息屏。
她站在原地没动，说，“这情形应该有一点尴尬。姐，我是装瞎没看到，还是过来打个招呼，我听你的。”
……陆千柠无奈说，“你倒是能真瞎啊。”
陆岁岁咧嘴一笑，快步走过去，对着叶霁川甜甜的打招呼，“你好啊，叶总。你是不是太想我姐，驱车过来的？好浪漫啊，裴然就不会这样。”
“别扯远。你既然看到了，一会儿帮我打个掩护。他没吃什么东西，我得做点什么给他送过来。”
“费那个劲干什么，直接把人请过去就是了。妈又不是不认识她。放心，我不会出卖你们的。”
“那你说，我要找个什么理由，说人家现在过来了。又是来谈项目的？”
陆岁岁摸摸下巴，说，“这恐怕不行。你不知道，二婶子在外一直说叶总就是个大骗子。上次过来说要开发旅游项目，转屁股就没下文了。这回再找这个理由，恐怕是混不过去了。”
叶霁川说，“从定下方案，再到各种各样的流程，一两年没有任何动作正常。”
陆千柠看他一眼，说，“你还真动了心思去我家啊？花宝他们呢。”
“什么花宝？”
“猫。你不会想见的。”
陆岁岁果然自觉的退后了两步。
“就按我说的办吧。岁岁你现在跟我一起回去。”
她上前几步，拉着陆岁岁的手就往前走，“你天天几个小时的电话粥，咱妈就是聋了瞎了也该知道了。我看你是时候坦白了。坦白从宽知不知道？”
“不要。这样偷偷摸摸我觉得挺刺激的。等哪天夏女士忍不住，让她自己来和我说就是了。”
“玩火？”
“姐，我有你玩的火大吗？”
第194章 位置
陆千柠和陆岁岁已经尽量放低动作了。但还是把夏静秋给弄醒。
她披了衣服，迷迷糊糊到了厨房。看到姐妹俩做贼似的。
“怎么了这是？”
陆千柠吓得锅铲差点掉地上。
陆岁岁正在吃花生，愣愣的看向夏静秋。
陆千柠指了指陆岁岁，“岁岁饿了，非要我给她做饭。”
……陆岁岁只好配合，“嗯，晚上没吃饱，好饿。”
“一边站着，我来弄。”
陆千柠给陆岁岁使个眼色。陆岁岁赶紧起来，推着夏静秋，“妈，你赶紧睡吧。这几天你太辛苦。这都多晚了。我和我姐边吃边聊一会儿。”
夏静秋看陆千柠，“柠柠，你能弄好吗？”
陆千柠说，“我又不会下毒，反正吃不死人。”
“大过年的，说什么呢。”
陆岁岁故意帮腔，“就是就是。”
陆千柠说，“我和岁岁一会儿端到房间去吃。妈，你去睡吧。这就好了。”
夏静秋看了一眼，虽然不放心，但还是走了。
陆岁岁拍了拍手，对陆千柠挑眉，“为了你们俩，我够意思了吧？以后但凡裴然这边有什么事，你也得帮我。”
“岁岁，我和叶霁川其实不是那种关系。”
“我不管。你欠我一个人情。”
“好好好，知道了。”
几分钟后，饭菜都出锅。陆千柠用了饭盒装好，对陆岁岁叮嘱，“妈那里你小心点，我尽快回来。”
“你不回来也行。”
陆千柠脚步一顿。突然低声问，“我一直没想到那方面。岁岁，你和裴然是不是已经那什么了？”
陆岁岁脸一红，说，“姐，你干嘛突然问这个啊？”
这反应已经说明了答案。
陆千柠说，“你和他都是成年人了，我不干涉。只是你们还在上学，做好保护措施。不然到时候也是伤害你的身体。”
“知道了，姐。”陆岁岁见陆千柠转身走，又叮嘱，“姐，路上滑，你小心点。”
“嗯，你回屋睡吧。我回来之前，给你发信息。”
陆千柠轻手轻脚的开门离开。
十几分钟后，到了车前。
叶霁川靠着座椅，不知道想着些什么。直到陆千柠轻扣窗户，他才回过神。
他打开车门，让陆千柠坐进来。
陆千柠带过来一阵寒凉之气，还有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还是热乎的，趁热吃。”陆千柠把饭盒打开，将筷子递过去给他，“我自己加工了一下，味道不好，你别怪我。”
饭菜还冒着热气。
陆千柠看着这简单的家常饭菜，觉得知足。
人这一辈子打拼，其实也就是为了这些。
“不会。”
陆千柠回头看，发现后座已经空空荡荡，“你把猫咪们放回去了？”
“给他们准备了一点猫粮和牛奶，这边不方便。”
陆千柠点头，又说，“叶霁川，你现在是名副其实的铲屎官啦？”
叶霁川淡淡提醒，“陆小姐，我还在吃饭。”
陆千柠哈哈笑起来，看他吃得香，可见是真的饿了。庆幸自己坚持，给他送了饭菜。这个人，有什么需求都是不说的。
她好奇问，“那几只小猫咪长大一点，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口气养那么多吧？现在虽然也不算多，可是以后花宝可能还会生。她底下的小猫也会再生，这是个问题。”
叶霁川夹了点芹菜到嘴里，发出清脆咀嚼的声音。
他说，“暂时没想别的，以后可能会找专门的收容所。”
“应该是有很多爱心人士弄的救助站。叶总这么有钱，到时候多资助一点就好了。”
叶霁川淡淡说，“你这如意算盘打的还能再响点？”
陆千柠忍不住笑起来。
等吃完，叶霁川去后备箱拿了两瓶水，递给陆千柠一瓶。
陆千柠摇头，“太凉了，我也不渴。”
叶霁川拧开喝了两口，又拧上，说，“你这厨艺的确比伯母差的有点远。”
“哼，下次想吃还没的吃了。”陆千柠说着，便去抢饭盒。
不期而遇的和叶霁川四目相对。
呼吸相触。
这一次反而是叶霁川先要退开，陆千柠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衣领，问，“叶霁川，我可以和你接吻吗？”
叶霁川顿一下，“为什么？”
“就当感谢你把花宝和那些小猫咪带过来。”其实有更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
或许是月色太好。
或许是这张脸太帅。
或者是这氛围好像就该接吻……
叶霁川凝视着她，缓慢凑近。
近到，随时都可以吻上她的唇。
但叶霁川没有再靠近，“还是算了，我刚吃了不少东西。”
陆千柠松开他。
这次倒没什么失落可言。
他似乎在恪守自己的君子之约。
她低头把饭盒收拾好，小声说，“那我走了。你晚上睡觉别着凉了。”
叶霁川看了一眼腕表，说，“快十二点了，要陪我一会儿吗？”
陆千柠玩笑，“陪你做什么？你连亲都不让亲。”
叶霁川突然探身凑近，抬起一只手摸着她的脸，深情的看她。
陆千柠呼吸都放缓了。
“不是不让亲，而是怕亲了就一发不可收拾。柠柠，我在你这里，没有什么自制力可言。”
陆千柠心脏好像被他捏住。
叶霁川收回手，看着腕表的秒表缓慢的走过。
最后走过12，时针和分针同时到达十二。叶霁川声音轻轻的，“祝我生日快乐。”
陆千柠讶然，“今天是你……”
“原本不是对吧？因为那时候父亲要圆自己的谎，把我的生日推迟了三个月。我是后来查到自己的出生证明才知道。”
一个人，活了三十几年，甚至连自己真正的生日都没过过，一直顶着和不相干的日子。
“叶霁川……”
“柠柠，我说过，别同情我。我并非觉得这世界不公。相比我失去的，我也得到不少。”
陆千柠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近一段时间，叶霁川的坦白已经给她带来太多震撼。
“你其实不用过来。你也有很多好朋友，比如楼老板。我觉得他们会很乐意陪在你身边。”
叶霁川看着她，却不说话。
这眼神似乎在说，他就是想在自己生日的时候，和自己觉得最重要的人在一起。
等同于在告知陆千柠，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陆千柠缓慢的凑过来，郑重其事的触碰他微凉的双唇。
她退开，看着他说，“叶霁川，生日快乐。”
第195章 签字
年初六陆千柠就先回了城里。
陆岁岁还有一阵子开学，就在老家多呆几天。
陆千柠从老家带了点东西，她是打算年初七去找谭常林的。
陆千柠去找谭常林的时候，赶上师母不在家。
“她回了趟娘家，还得晚几天才回来。千柠，你快进来。怎么又带这么多东西？”
“都是老家的东西，不值什么钱。”
陆千柠在客厅坐下。
“喝点什么？”
“谭老师我自己来吧。”
“别客气。给你泡茶还是？”
“我都可以。”
“好。”
谭常林端了两杯茶过来，陆千柠赶紧接过来一杯，然后又坐下。
“谭老师这一阵子都还好吧？”
“挺好的。现在退休了，落个清闲。学校想把我返聘回去，我闲惯了，还不想回去了。天天下下棋，看看书，好不快哉。”
陆千柠说，“只要谭老师觉得开心快乐就行。”
谭常林点点头，示意陆千柠喝口茶，随即问起来，“你现在工作一切都顺利吧？我看叶家的那个项目是不是快竣工了？”
“按照计划，今年年底应该是可以封顶了。”
“挺好的。你不是接了钟家的项目吗？”
“我早就退出来了。有点分身乏术。”
“退出来好，退出来挺好的。他们两家……”谭常林说着又停下来了，大量一眼陆千柠，便转了话题，“上次和你提过的考研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