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好多白雪噜！”
于是，刚进入睡梦中还没有多久的钟梨之就又被吵醒了，自己的身上还被重重一压，她睁开眼睛，看着跳到了她身上来的小苹果，有些无奈。
“宝贝儿，你是压根就没有睡觉吗？”
转过头，窗外果然是银装素裹。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落的大雪。
手电筒的暖黄色光芒呈直线射出，清晰地照亮了一片黏在了玻璃上的小雪花，洁白不染，六角玲珑。
小苹果大声喊道：“出去玩雪！出去玩雪！”
她一直都看着岑煜，“粑粑，快点带窝出去堆雪人，你答应过窝的！”
岑煜抿了抿唇，先是注意到了钟梨之蹙紧的眉头，知道她肯定是不同意的，毕竟天太冷了，出去的话很容易会感冒发烧。
但是，他又不想成为一个言而无信的爸爸。
所以就只能硬着头皮答应道，“好，那我们多穿一点衣服，出去玩一会会儿就回来，然后等天亮了，再出去玩，好吗？”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钟梨之就开口说话了，语气颇为不满：“你们疯啦？”
“麻麻......”小苹果低下了脑袋。
下一秒，钟梨之突然笑了起来，连带着音调都升高了，“竟然不打算带上我一起？”
两大一小说动就动。
保暖外套、围巾、手套、耳罩、暖宝宝，全部都穿戴妥当。
雪积了不少，覆盖在每一个地方，晶莹剔透的月光下，好像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似的，美好的像是童话世界。
而在这个场景里的所有人，就成为了幸福童话的主人公。
钟梨之心里喊着怕冷，但她却是玩得最起劲的那一个，还让岑煜帮她滚雪球，她站在旁边，一秒钟都不带停地监工着：“好好好......再滚大两圈......一定要压得紧实些噢！”
半分钟后，她就得到了她的“梦中情球”。
小苹果走路不稳，一下子倒在了软软的雪地里，她笑声清脆，被岑煜给扶了起来，还惊喜地说道：“粑粑，窝刚刚吃了一口雪雪，是糖糖的味道！”
“真的吗？”岑煜装作惊讶地问道，“会不会比糖糖还要甜？”
蓦地，他后背被什么东西给砸了一下。
有几片冰冰凉凉的雪花贴到了他的皮肤上，冷得他轻震了一下，一转过头，发现是钟梨之把刚才他滚出来的那个雪球，砸了他。
怪不得刚才一直都要压紧实些呢。
他勾了勾唇角，也开始给自己滚起了雪球。
一场“雪球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见状，钟梨之立马和小苹果也一起滚起了雪球，她们两个人都很心急，才小小的一个，就忍不住从手里扔出去了。
而岑煜虽然一直都在滚着雪球，却始终都没有舍得砸出去过，他仿佛就像是一个专门来雪夜里挨揍的“活靶子”。
身后，传来了很多脚步声。
封秉带头走在前面，呼出的热气飘到了路灯下，他不满地说道：“你们这三个人什么情况啊，出来打雪仗也不叫上我们？”
“二舅舅！”小苹果开心地喊道，还对着后面的三个人也甜甜地叫着：“外婆！大舅舅！三舅舅！”
“还有穿着红色毛毛圣诞衣服的Cecilia！”
“汪汪汪！”
每一个人都不怕冷，出来玩雪啦！
无数雪花被掀起。
雪仗打得院子里马上都快要一片狼藉了。
大约一刻钟过后，封秉等人就打着哈欠回屋了，他是被砸得最惨的那一个，身上衣服都湿了一半，“睡了睡了，我明天一早还要赶去剧组补拍镜头呢。”
“我也回屋了。”和封肃走在一起的封昀说道。
而封母眼里则是有几分宠溺之下的担忧，她对着其中最靠谱的岑煜说道：“你们再玩一会儿也回来睡觉吧，别冻感冒了。”
她说完，就抱起了地上的狗狗。
在转身进屋的那一秒钟，大雪纷飞。
天空又飘起了鹅毛大雪。
小苹果这个傻孩子直接伸出舌头来接了，她一副绝对不愿意立刻离开回家的样子。
看样子，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下雪天了。
钟梨之也只好将她脑袋上歪了的毛线帽扶扶正，陪她在一起玩会儿雪。
“我进屋去拿把伞吧。”岑煜说道。
他在出来时，还顺手带上了一台小相机。
实在是忍不住想要记录下来。
听到门口渐渐走近的脚步声，钟梨之抬起了头，一眼就看到正拿着相机对准她和小苹果的男人。
镜头在漫天的白雪里，闪闪发光。
钟梨之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让她转过身，直面着镜头，然后半蹲下，在她的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悄悄话。
下一秒，岑煜精心寻找着的画面构图里，两个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一起朝着他用手比起了爱心。
她们的笑容，明媚且漂亮。
让整个镜头都升华了。
小苹果还不停地做起了飞吻的手势，可爱又滑稽。
岑煜将相机架在了一段不算高，分叉了的小树枝上，他设下了自动拍摄的定时以后，朝着钟梨之和小苹果走去。
画面渐渐丰富、完整了起来。
那相机“滴滴滴”倒数准备拍摄的声音，像是在提醒着他们三个人一起看向镜头，结果却只有小苹果一个人认真地盯着，还比起了剪刀手。
在她的身后，钟梨之和岑煜都很默契地转过了头，然后嘴唇碰在一起。
——“咔擦。”
温馨的画面永久定格了下来。
小苹果跑向小树枝上的相机。
岑煜则是牵起了钟梨之的手，放进自己外套的口袋中，两人一起笑着看向蹦蹦跳跳跑着的女儿。
他声音磁性，低声道：“梨梨。”
“因为有你，我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幸福了。”
转过头，钟梨之笑容更加灿烂了起来，她回答道：“不是因为我。”
——“岑煜，是你本来就值得幸福。”
*
小苹果跑到了镜头前，脸贴了上去。
她的眼睛里除了映满了星星雪以外，还有正在笑着的你。
“祝你今晚梦到一棵苹果树呀！”
你在镜头后面，大声喊“卡！”
真正的故事却从此刻起，才算正式开始。
——（正文部分完）
第855章 番外（1）
新年伊始，万物欣欣向荣。
等到了元旦过后，岑煜和钟梨之才带着女儿回国。
来接机的人是助理何包诞，当他看到了小苹果以后，仍然为那一天，在机场不小心弄丢她而感到自责愧疚。
他半蹲下来，笑着问道：“苹果公主，要不要我来驼着你走呀？”
给这么个可可爱爱的小女孩“当牛做马”，他是极为乐意的。
钟梨之正想告诉女儿一定要拒绝这种“不正当”的请求时，小苹果自己率先摇了摇头，她甚至还记得何包诞姓什么，笑着回答道：“何叔叔，不用啦。”
“我们一起走。”
说完，小手牵起了大掌。
何包诞真是感动死。
跟在他们的后面，钟梨之忍不住调侃道，“岑先生，你很不错嘛，把女儿教育得这么棒。”
岑煜淡然一笑，回答道：“是钟小姐先把我教育得好。”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现在还算是清晨。
不过他们都在飞机上睡了很久，这会儿一点也不困。
“真的不要我陪你们去那个地方吗？”岑煜低声问道，眼底流露出了几分的担忧。
机场门口，全部都是显示“空车”的出租车。
钟梨之点了点头，神色一下子也凝重了很多，她摇摇头回答道：“嗯，下次吧。”
“你不是公司很忙嘛，都一大堆事情等着你去处理了，我会带好小苹果的。”
见她坚持，岑煜终究也没再说什么。
拦下一辆出租车后，他先把小苹果抱了进去，嘱咐道：“小苹果，一定要乖乖听妈妈的话，知道了吗？”
而后，钟梨之被亲了一下额头。
面前的男人深沉地看了她一眼，嗓音磁性：“有事给我打电话，嗯？”
“知道啦！”钟梨之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膀。
然后也坐上了那辆出租车。
当司机问起目的地时，她还晃神了一下，看着车窗外冉冉升起的太阳，笑了笑：“师傅，麻烦去仙山琼岛公墓。”
墓园清静安宁，绿意盎然。
一块块墓碑间隔很远，仿佛长在草坪上似的，吸收着日月精华。
钟梨之牵着女儿的手，走到了其中一块墓碑的前面，她从包里拿出了一束白紫色的风铃花，花瓣轻盈漂亮，就像是一串串铃铛。
每当有微风拂过时，仿佛会响起清脆的铃铛声，将地面上的思念，传至天堂。
小苹果还不太识字，但是她能够认出在那石灰色的墓碑上，有她妈妈名字里的“钟”。
照片上，是一个笑容好阳光帅气的男人。
她歪了歪，自己的脑袋，小声问道：“麻麻，这个人是谁呀？”
钟梨之蹲了下来，摸着女儿的脑袋回答道：“这个人也是你的舅舅呀，他叫做钟云洲，是妈妈的哥哥噢。”
“如果当初没有他保护妈妈，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妈妈的存在了，也不会有我们可爱的小苹果了。”
——那一年的车祸，铸就了太多错误。
先是当场被警察逮捕的钟云玖以“故意杀人罪”入狱，装疯卖傻也没有用，而后钟父钟母为了逃公司账面上亏空的债，选择了远走高飞。
道上有谣言说，看到这夫妻二人一起剃光头发，出家了；也有说，事发后的第三个月里，有则新闻称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冲进大海里，被捞尸上岸的一男一女就是他们。
但不管怎么样，这个家都已经散了，彻彻底底地散了。
钟云玖在牢里，钟云洲则是失去意识，躺在病床上，成为了植物人。
所以医院的死亡通知单寄到了钟梨之的手里，她至少也算钟家收养的养女。
本来，钟梨之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拔掉氧气罐”的这个选择的，她愿意花钱、花时间、花无数精力，为这个哥哥找最好的医院。
让他还有机会可以醒来。
但是当她真的前往医院，看到始终都陷在昏迷中的钟云洲时，眼泪止不住地往外冒着——他瘦到皮包骨头，全身黄疸与伤口。
让人无法想象身体内的器官发炎得有多严重、溃烂。
医生说：“现在唯有死亡才是对病人而言，最好的解脱。”
他当时被车撞击得那般严重，本应该当场就死亡的，是靠着一股超乎常人的意志力才坚持到了医院里，可惜已经——回天无力。
钟梨之还是接受不了这个决定。
她坚持认为，哥哥会醒过来的。
直到钟云洲给她托了梦，说已经足够了。
拔管同样也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人是活生生的憋死的，即便是在昏迷中的人，也会有喘气挣扎。
但是钟云洲并没有。
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告别了这个世界。
或许真的是最好的选择了。
否则就算醒来，要如何面对那些残忍的事实，妹妹坐牢、父母下落不明......
“舅舅......”小苹果轻轻地喊道。
她眨着眼睛，认真地将墓碑上的这张脸，刻进自己的脑袋里，并且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每年都会陪妈妈来看望这个舅舅，不让他成为最孤单的舅舅。
钟梨之跪在草坪上，用湿巾擦拭着墓碑上的灰尘，她讲了很多很多自己的事情。
一抬眼，不远处的小苹果正在扑着一只白色蝴蝶。
“哥哥，如果时间能倒流就好了。”钟梨之很突然地脱口而出道。
她似乎觉得，那样不幸的童年也没有什么好可怕的了。
因为一直都有人在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守护”着她。
*
到了傍晚时分，钟梨之带着小苹果一起去公司里接岑煜下班。
他是大老板，可以提前先走。
这个点，一楼除了前台的工作人员以外，也没有什么其他人在了，钟梨之看了眼电梯正在下行的数字，拉着小苹果躲到了一面墙的后面。
她小声地说道：“小苹果，嘘，我们躲起来，一起吓吓爸爸好不好？”
最喜欢玩躲猫猫的小苹果一脸激动地点了点头，大气都不呼出一下。
准备好好吓一下每一回都能够很快就找到她的爸爸。
母女俩紧紧背靠着墙面。
钟梨之则是微微转过了一点头，听着越走越近的脚步声，她已经做出准备了。
不料，在岑煜出现的那一秒，他的手里拿着手机，竟然打开了录像模式，像是提前就猜到这里会躲着两个“恶作剧”的人似的。
小苹果都要哭了，每次都不成功！
见状，岑煜无奈地问道：“不然我们再重新来一次？”
这一次，他演技真的超夸张的。
装作被女儿吓到以后，直捂着胸口，不断地后退，把小苹果逗得“咯咯咯”大笑。
前台处，有个女生是新招来不久的。
今天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回国来的大名鼎鼎的岑总，培训时，何助理明明说他这人超冷酷的啊，工作上不容许任何因为粗心导致的错误存在。
可是眼前这一幕......也太反差了吧？
老员工早已司空见惯，不过她看见站在另外一边笑容满面的钟梨之时，小声地对着旁边的新同事说道：“那个就是咱们老板娘，是不是很漂亮？”
“所以啊，咱们岑总，不仅仅只是个女儿奴，更是个老婆奴呢！”
在从公司回家的路上。
岑煜开着车，说道：“过几天老太太要从瑞士的疗养院里回来住几天。”
“真的吗？”钟梨之有些惊喜。
记忆里，她好像真的很久没有见到过那位老太太了呢，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他们人见人爱的可爱女儿，小苹果。
转过头，钟梨之对着坐在儿童座椅的小奶团子说道：“小苹果，你听见了吗？过几天我们陪爸爸，一起去接曾祖母回家，好不好？”
“嚎鸭！”小苹果大声喊道。
车里播放起了动画片《猪猪侠》的主题曲，欢快愉悦，“噜啦噜啦咧，噜啦噜啦咧......”
“聪明勇敢有力气，我真的羡慕我自己。呼啦圈也没问题，后空翻两周再敬个礼......”
小苹果开心地跟着音乐声，摇头又晃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