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允承，温馨提示，和女人吵了架生气千万不能过夜，否则你就可以选好寺庙准备好袈裟出家去吧。”
要说柳正清这条微信来得很是及时，及时地为刘子铭心中想说的话提供了有力的权威支持。
陆允承放下手机，一皱眉，阴沉地盯着刘子铭：“是你告诉他的吧？”
刘子铭的脊背哆嗦了一下，连忙扯开话题：“对了，租房子的事已经搞定了，先签了一年租约——呃，不会一年过去了，你都还没搞定凌月韵吧？”
“刘子铭，看来你还是没有放弃想换五险一金的打算啊？”
“……”
陆允承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到那条项链上，这仿佛是在他心上放了块大石头，硌得他坐卧难安。
送还是不送？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个世纪难题。
会谈出来已经是黄昏了，对方盛情邀请共进晚餐，又是三个小时愉快的推杯换盏，好一阵滔滔不绝的商业互吹，终于结束互相道别之后，天已经黑了下来。
陆允承多喝了两杯红酒，走出来被风一吹，竟觉得有些上头，看了看表，已经十点了。
上了车，陆允承第一眼又看到那条项链，突然清醒了过来，思考片刻，拿出手机来拨通了月韵的电话。
“凌月韵，你回家了还是在公司？”
电话那头的月韵似乎不太愿意和他说话，只淡淡地回答：“回家了，在收拾行李。”
“你收拾行李干什么？”
“明天去原州出差。”
“和谁？”
陆允承只觉头疼得厉害，使劲甩了甩脑袋。
月韵没有听出异样，继续扮演着没有感情的回答机器：“当然是和叶海城了，出席品牌发布会，很重要的活动。”
而此刻陆允承耳朵里听到的却是自动屏蔽了其他词语，只留下了“叶海城”这一关键词，顿时一股无名火从胸中蹿上了头，立刻果断地挂掉了电话。
月韵听着挂断的忙音，放下手机，看着屏幕上陆允承的名字，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大晚上的，莫名其妙！”
这一头，挂了电话的陆允承却彻底不淡定了。
“你听到了吗，她和叶海城出差，孤男寡女的，还得住同一间酒店吧，成何体统？！”
“哪里就孤男寡女了，原州那边还有品牌方团队一大票人等着呢……”
“这么晚了还在收拾行李，你听她语气，是不是已经迫不及待了？嗯？”
“我没听到她的语气……”
“她天天和叶海城一起工作还不够吗？一说要陪出差至于这么开心？我都还没和她一起出过差！”
“不是你亲手把人家硬塞到叶海城团队里面去的嘛？而且她是叶海城的宣发，又不是你的秘书，干嘛要和你一起出差？”
“……”
陆允承沉默半晌，突然想起了什么，道：“既然这个品牌活动这么重要，关系到叶海城的商务资源，那我得亲自去和品牌方的高层会面郑重地谈谈了。”
“你先冷静点听我说，你明后两天的行程都排满了，根本没有时间让你飞一趟原州。”
“能推的都推，实在不能推的，全部给我安排在明天，把后天全天都空出来，然后给我订明晚飞原州的机票，十二点之前的都可以。”
“啊？全部安排在明天？那你可能得从早上起来马不停蹄地连轴转哦，本来明天就是例行董事会，中午和董事长吃饭，午休之后下午是艺人经纪部一月一度的汇报，这就得耗掉整个下午，后天是斯曼的签约仪式，然后是商务酒会，更重要的是……”刘子铭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了陆允承一眼，“你怕是忘了，老爷子后天下午的飞机回来西海。”
陆允承拍了拍脑门，“我还真忘了……”
“所以你明后天都抽不开身，而大后天，凌月韵就回来了。”
“明天行程不变，后天的签约仪式和酒会，我明天吃饭的时候跟姑姑说让她这个董事长去就行了，至于接机嘛，我去不去的也不是那么重要，老爷子估计也不爱看到我。”
“你可别这样，董事长千叮万嘱你必须去，要说董事长不高兴了，老爷子也不会高兴，这俩菩萨不高兴了，你也别想高兴，尤其——如果被董事长知道你是为了凌月韵放老爷子鸽子，那凌月韵也更别想高兴了。”
“想好了再说话，我这是为了公事，很重要的公事。”
“好吧，公事，你确定真要这么做？”
“今晚就给我订机票！”
刘子铭心想，早知道这么点红酒就能让陆允承突破心理障碍，积极主动到这样没脸没皮的地步，就应该早点给他灌酒，说不定这个时候两个人娃都有了，天知道错过了多少良机，平白浪费了多少时间和心机，想来简直是捶胸顿足，还好现得不算太迟，此时不推波助澜一把，更待何时？
“他们这次下榻的酒店和以前一样，还是凯美，要不给你也一并订了？”
“凯美，就是老爷子手握百分之十五股权的那家五星级酒店？”
“对，老爷子是第三大股东，所以凯美和星晟是长期合作的关系。”
“那就不着急，去了再说。”
“刚才还那么着急，这会儿又不急了？你这行为也够让人迷惑的……”
陆允承从礼品袋里拿出那条“月晕”项链，挂在手指上端详着，在这夜色下，反射着月光和霓虹，显得更加光芒四射。
凌月韵，走着瞧。
第58章 人间迷惑行为大赏（3）
飞机落地的那一刹那，气压的急剧变化让月韵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机上广播传来空姐甜美的声音，经过将近三个小时的飞行，已经到了原州。
旁边，叶海城戴着眼罩垫着颈枕，斜躺在座位上纹丝不动，在这一路上，他出乎意料的安静，上了飞机没说什么话就开始睡觉，头没洗，胡子没刮，像是已经彻底放弃了偶像包袱，一副颓废沧桑的疲倦模样。
“起来，到了。”
月韵拉了他一把，从行李架取出背包，叶海城这才懒懒地摘下眼罩，接过月韵递来的帽子和口罩，道：“有必要吗？”
“上飞机之前我就看了后援会的群里，原州这边有很多粉丝来接机，真姐说了，要和她们保持距离，更何况你今儿这放飞自我的形象，能起到很好的洗粉作用。”
“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有个未解之谜，她们到底是怎么能准确知道我的航班的？”
“你都出道五六年了还没这点偶像的自觉吗？还对粉丝的力量一无所知呐？”
“还是上次走 V 清静……”
“这次的发布会对你来说很重要的，有很多大 V 号也在机场等着，都是给了钱要出通稿的，走 V 的话你让人家拍什么？别啰嗦了，走吧。”
叶海城戴好帽子和口罩，衣服拉链一拉到顶，顺从地跟在月韵后面下了飞机。
刚出候机楼，远远地在出口就看到了一大群乌泱泱的粉丝，举着灯牌和海报，抱着鲜花，一见叶海城出来，立刻发出一阵尖叫，音浪回荡在整个机场大厅，引得路人纷纷惊异侧目。
叶海城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一低，加快了脚步。
月韵紧跟上去：“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没习惯？”
叶海城一脸的视死如归：“这是我最怕的场面，感觉就像植物大战僵尸里面那个‘有一大波僵尸正在接近’。”
“就算真是有僵尸接近，你也不能这样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至少目前，还不能……”
“月韵，你说这话也太职业了吧？”
“现在就是需要职业精神的时候，你应该知道，机场对于你来说也是营业性场所打起精神来，她们也最多跟到停车场，走得快也就十分钟。”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出口，激动的粉丝们像兴奋的潮水一样一拥而上。
“海城，欢迎来原州！”
“海城，我们是代表后援会来接你的！”
“海城，这是给你的花，还有礼物！”
“海城，现在有没有什么话想和城民们说啊？”
“海城，这次来原州待多久啊？”
“海城……”
叶海城忙不迭地用营业性和善笑意应付着，没一会儿月韵已经怀抱满了鲜花，两个人有些狼狈地从粉丝群中逃脱出来，身后还跟着追着不放的无数手机，相机，闪光灯咔咔地响个不停。
突然有几个粉丝递过了照片。“海城，签个名好吗？”
月韵忙阻拦道： “不好意思，公共场合不要挡道儿好吗？请让一让……”
“就签个名好吧，我们已经等了两个小时了……”
“不好意思，今天赶时间，不签名不合照，请大家谅解好吗？”
月韵的声音在这群疯狂的粉丝中就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茫茫大海，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这时，不知道谁冒了一句： “你谁啊，有什么资格替海城发声啊？”
这句话无异于带了个头，一群人跟着纷纷冲着月韵而来。
“海城都没说什么，你凭什么说不就不？！”
“我们大老远来等了这么久，签个名怎么了？”
月韵无奈地看了叶海城一眼，只得再加快了步伐，盼着快点到停车场。
此时，一个举着长焦相机的女孩挤了过来，朝着叶海城挥手：“你能把口罩和帽子摘掉吗？这样不好拍。”
叶海城愣了一下，头埋得更低了，扯了扯月韵的衣袖：“最可怕的来了……”
月韵转过头去，“你是代拍？”
女孩道：“你是叶海城的宣发居然不认识我？以前那些机场精修图一半儿都是从我这出的呢。”
月韵头皮发麻，原来是个站。
这东西她略有耳闻，论在粉丝中的影响力，所谓的官方后援会都要让三分。
“对不起，我们真的赶时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女孩脸色一沉，道：“也不看看自己成天闹那些事，还有粉丝都是奇迹了，还跟这儿摆谱不让拍？”
月韵一听，停下了脚步，冲女孩微微一笑：“海城不能拍是因为已经做了造型暂时不能泄露，实在要拍不如我吃点亏让你拍，我不摆谱随便拍，不收你肖像版权费，怎么样？”
周围的粉丝听了哄堂大笑，响起一片嘘声，女孩悻悻地瞪了月韵一眼，退了下去。
前方就是停车场入口，月韵长吁出一口气，总算闯过这一关，像是经历了九死一生，虽说叶海城经过上次那一遭元气大伤，但破船也有三斤钉，顶流地位难以撼动，妥妥地低估了形势。
月韵心有余悸地想着，难怪一说起陪叶海城出差，都是你推我我推你的，原来真实情况是，粉丝惹不起，代拍惹不起，站姐更惹不起。
叶海城如果不走 V，下了飞机就是一场小型混战。
太迷惑了，无法理解。
上了品牌方来接应的车，到了酒店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商议对接起明日发布会的流程，待一切商议妥当，送走品牌方之后，窗外已是夜色阑珊。
“明天早上六点起来，化妆师服装师会在七点准时到，然后从 VIP 通道直接坐车去发布会现场，活动十点开始，你上台的时间应该在二十分钟左右，产品介绍十分钟，粉丝互动环节十五分钟，拍照加采访十分钟，活动结束回酒店，都记清楚了吗？”
叶海城漫不经心划着手机屏幕，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烂熟于心……”说完，放下手机，看着月韵，“明天下午就没事了？”
“想得美，下午要配合新品发布拍一组宣传照，晚上要和曾制片人吃饭，后天你进组试拍的事，还有些细节。”
“怎么这么多事啊，头疼！”叶海城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
“还有工作找你，就偷着乐吧……”月韵收拾好电脑，看了看手机，九点半，只顾忙着做事，完全忘了他们都还没吃晚饭。
叶海城似乎看出了月韵的心思，说道：“我们找个地方去吃饭吧？”
“我还是给你点外卖吧，你出去会引起骚动的。”月韵拿出手机，“要吃什么？”
“月韵，现在都下班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就别这样对我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了好吗？”
“我们是工作关系，只能公事公办。”
叶海城想起那日在酒吧的情景，突然有些恼怒，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不饿，不吃了。”
月韵收起手机，看了他一眼，“随便你，那我先回房间去了。”
“哎，月韵，你……”
话还没说完，月韵已经走了出去，看着门在面前关上，叶海城郁闷地躺回沙发上，自言自语道：“到底要不要问她和陆允承的事……”
美凯这个五星级酒店，即便是最便宜的商务间，也比一般的酒店豪华精美上许多，从进酒店房间起，月韵心中就一直惦记着洗手间里提供的那一套名牌洗漱用品，某宝上的那样一套小样都要好几百块，再一次由衷地感叹了一下这严重不平衡发展的经济现状，那部分先富起来的人，真好啊……
胡思乱想着走到了尽头的房间，月韵摸出房卡打开了门，房间里很阴暗，正准备把房卡插到取电口，却见那里不知为何已经插了一张房卡。
月韵怔怔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房卡，这什么情况？
正在愣神中，一只手猝不及防地冲黑暗中伸了过来，把她拽了过去，接着把门一推，砰地一声关上了，随即，房间里的灯光亮了起来。
她这才看清楚，面前仿佛凭空冒出来的高大男人，竟然是陆允承。
月韵双眼圆瞪，像是见了鬼一样盯着他：“陆允承？！你……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你怎么也来了原州？”
陆允承双手撑着墙，把月韵圈在胸前这一方狭小的天地，“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高不高兴？”
“呵呵，惊喜，意外，高兴……”月韵没好气地说，“什么破五星级酒店啊，这安全性，隐私性也太差了吧，随随便便就放人进来。”
“他们可不是随随便便放我进来，我是正大光明地以第三大股东的身份，以公事的名义进来的。”
“……”
月韵低了低头，“不早了，你还是回自己房间去休息吧。”
陆允承挑了挑眉，微笑道：“忘了跟你说了，来的时候他们就告诉我，今天没有房间了，连行政套房都订出去了呢。”
“啊，没房间了？越贵的酒店越火爆吗？”月韵低声自语，“有钱人这么多了，为什么我还是这么穷？”
“你这脑瓜子里成天就只想着钱吗？”
“你不也是时时想着赚钱？难道还有想别的？”
“当然有想别的啊，比如说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想同一件事，和赚钱无关的。”
“什么？”
陆允承靠近月韵的脸，目光深邃。“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