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了一个月又突然有机会出来放风,还能看到这些琳琅满目三年来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各色首饰,谢思玉简直是挑花了眼,看这个也喜欢,看那个也想要。
可惜……两个老贱妇,面上大度,暗里小气,带她来逛,却只说送她一件,一件怎么够挑?
谢思玉左手钗环,右手绢花,看到掌柜的亲自接待那俩贱人,还带着她们去看贵重时兴的好东西,谢思玉不由暗暗撇嘴不屑,眼里闪着怨毒的光。
曾几何时,自己也须得看这么俩贱人的脸色,不就是有个出息的儿子吗?
有些恼火的把手里的垃圾东西往托盘里一丢,谢思玉很是嫌弃,“你们店里就这么点玩意吗?我可是谢将军滴滴亲的妹妹,这些东西哪里配本姑娘。”
开玩笑,既然只能选一件的话,那自然是什么贵重挑什么呀。
面前早得了掌柜吩咐的伙计庆幸极了,都不用自己动脑子想借口,机会就自己送上门,伙计当即笑的殷勤。
“哎哟哟,小的该打,小的该打,原不想是贵客盈门啊,是小的有眼无珠,竟然用这些低等货色玷污了贵人的眼,贵人姑娘若是不嫌弃,不如移驾二楼,我们琳琅阁的精品都在二路,贵人姑娘不若到二楼雅间稍坐,小的这就奉上本店的镇店之宝与贵人姑娘品鉴。”
谢思玉瞬间满意了,轻哼一声,“哼,算你还有点眼色,还不带路。”
伙计立刻点头哈腰领路在前,“哎,好嘞,贵人姑娘您这边请。”
王柳二位姨娘那边被精明的掌柜绊住了脚,不知不觉便被引去了店面后头的内阁挑选去了,加上琳琅阁外头还有带来的随从丫鬟守着,并不怕谢思玉一个明显掉进钱眼里的小丫头跑了,二人也没上心,结果就让谢思玉这么着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截胡。
到了二楼,伙计殷勤的把高昂着头颅的谢思玉引到了雅间,待到谢思玉一进去坐下,伙计忙说去奉茶上点,等人退出来,刚才还敞开的门立刻被人从外头关上。
屋子只有她一人,意识到什么,谢思玉陡然一惊,立刻起身,如惊弓之鸟般窜到门边就要拉门逃离,不想不等她的手触碰到门,雅间一侧连通隔壁雅间的墙壁霍的打开,露出了隔壁屋里端坐着的人。
“谢姑娘且留步。”
谢思玉听到是女子声音,下意识留步,见到突然连通的雅间里果真是个年轻姑娘,里头并无男人,且对方看着一脸无害的样子,谢思玉顿了顿,收起脸上的惊慌失措,瞬间端起曾经公府嫡女的架子。
“你是何人,为何知我是谁?”
正百无聊赖啃着糕点等人的卢瑾娘笑了,把手里的糕点懒洋洋的丢回盘子里,挥手打发身边的丫头与紫陌出去外头好好守着,等人都退下后,卢瑾娘起身信步走到了谢思玉身边,一脸无害的娇笑着拉着谢思玉坐下。
“呵呵呵,姑娘莫怕,我跟姑娘一见如故……”
紫陌出来后,尽职尽责的跟丫头守在二楼的楼梯口,隔着雅间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以她的耳力,并不能听清楚雅间里的谈话,也不知里头具体发生了什么。
她只知道,当自己的任务目标再度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的手上多了一个翠绿的镯子,哪怕她尽量尽快的遮掩了,自己也还是看的分明。
紫陌面上的卢瑾娘的人,其实还是听命于卢真,按卢真的吩咐,小事可以满足卢瑾娘无需禀报,大事则一定要告知他知晓。
眼下姑娘见了这么个人,舍了大好处出去,自己还高兴的一直合不拢嘴,心情明显很好的样子,这是大事还是小事呢?
算了,还是继续看看再说。
可紫陌却不知道的是,谢思玉下楼后藏好了镯子,做着淑女的样子挑来挑去,最后在王柳二位姨娘出来后,她有意挑了只圆润的小金猪。
当时两位姨娘都还诧异来着,“六姑娘,您的生肖也不是属猪,为何?”
谢思玉却腼腆的笑着,摩挲着金猪故作娇憨道:“不怕二位姨娘笑话,往日是玉儿不懂事,做了很多错事。如今玉儿大了,也晓事了,这不是还做姑姑了么,玉儿自己身无长物,有心给小侄儿添点福气也羞于郎中羞涩,这不是今日得姨娘们开恩大度,还要送玉儿礼物么,玉儿便厚着脸皮借花献佛了,还望二位姨娘莫要笑话我。”
不愧是接受了十三年精英教育的嫡出贵女,说来谢思玉也不是真的笨,这不,说的有理有据,动情动理,饶是王柳二位也无法反驳,心里即便怀疑,面上却还得连连道她懂事。
花了银子把金猪买下,谢思玉顺势就提出要去将军府看望七仔,顺便把金猪送给七仔。
王柳二位姨娘对视一眼,想了想点头,不过回后,趁着进府之时,柳姨娘就不动声色的让全府戒备,不仅如此,她还派人及时通知了儿子,所以谢思玉人还没到正院,整个将军府上下就全都严阵以待了起来。
最后谢思玉虽然如愿的见到了,被丈夫与全府上下逼着坐双月子的秦芜,也成功的见到了七仔,更是达成目的的送上了金猪,只可惜,金猪其实没能戴到七仔的脖子上不说,她更是连七仔的面都没能见到。
除了跟秦芜寒暄了几句干巴巴的话,就被秦氏这个可恶的家伙以七仔睡觉了不好打扰给打发了,她只能不死心的留下句,过几日再来看七仔跟七仔玩儿的话,谢思玉便被送出了将军府。
回到那方小小天地,看着自家哥哥弟弟只顾着去翻检秦芜那贱人送来的破烂东西,爹娘只顾着问自己出去如何如何,还仔细来回追问她每一个细节,暗自隐下私下与人见面还得了好处的谢思玉,气的差点搅烂了手里的帕子。
就像是那姑娘说的一样,这一家子都是扶不起的烂泥,自己难道也要跟着一起沉沦?
想到往日那般得亲爹宠爱,后头却又那样被亲爹无情舍弃,卖给个老的都能当她祖父的区区总旗当继室的庶姐谢思卿……谢思玉不由牙关发冷,暗暗发誓自己绝不任人欺凌。
所以,哪怕明知道那个不知姓名、不知是谁的姑娘没安好心,自己也得去赌一场,若是赌赢了……
不行,不能等几天了,最好是明日,不,最好是日日,她日日都要去一趟将军府,哪怕只是露一面,哪怕只是混个眼熟,哪怕一日日都是无用功,她也相信,只要持之以恒,终有一日她会做到的,对,一定会!
是人就总有打瞌睡的时候,她就不信那府里铁桶一块,便真是铁桶,为了自己的将来,只要功夫深,铁桶她也要给它磨出洞来。
第78章
两月过去, 互市也到了尾声,明日就是互市结市的日子,谢真也料想暗中那些黑手怕是就要憋不住了。
于是兄弟二人一商议, 决定就趁着二王子,阿古拉, 还有各个荷包鼓鼓的商家们纷纷满载而归来之时,来一个引蛇出洞。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放心吧二哥,东西都准备好了,人手也布置了下去,明里暗里一共十拨, 不怕出纰漏。”
“嗯, 很好,那明日就按计划行事。”
“是军帅。”
次日是二王子阿古拉归族的日子,事关黑扶城与柔然交好, 谢真四更天就起了, 没舍得吵醒熟睡的秦芜, 亲了亲妻子的唇角, 蹑手蹑脚起床后人直接上营, 准备领着仪仗跟亲信践行亲送柔然诸部,谢安自然也跟随在侧。
为此,整个黑扶城外今日都很热闹,城防都很放松, 将军府的人手也被调走泰半,且奇珍阁辖下各作坊也守卫宽松, 这让忍耐装乖了两个多月, 前些日子终于能走出小院放风的谢孟昌等人狂喜不已。
为了今日,他们早早就在家里商议好了, 决定分工合作各个击破,尽可能的盗取到那什么驱虫药,肥皂香皂等好东西的配方,若是还能顺便得到那几样被把控严密的高产良种的话那就更妙了,却不知,前方正有谢真布下的大网撒开在等着他们。
当然,这些因着不想让她多担心,谢真并未被告知秦芜,所以她眼下是不知道的。
大清早太阳东升城门大开之际,秦芜从睡梦中幽幽醒来。
起来的时候,自己的屋子静悄悄的,屋里也不见谢真的人影,只有床榻边摇窝里的崽儿睡的香。
许是母子连心,秦芜目光流连过去,早就退去一身红变的白胖粉嫩的小家伙就醒了,小家伙也不哭,小嘴巴蠕了蠕,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瞧见自己正瞅他,小家伙咧嘴就给她露出个无齿的笑容,惹得秦芜忍不住跟着笑。
也没招呼下人,秦芜起身,走到摇窝边抱起崽儿把尿,小家伙嘘嘘完就哼唧哼唧的小脑袋直往自己胸口供,秦芜促狭,“娘的七仔真不愧是小猪仔啊,不是拉就是吃,真是个小猪宝宝。”
秦芜嘴上调侃打趣,动作却很诚实,从空间母婴店拿出一包已经用了一半的婴幼儿湿纸巾擦了擦胸口,秦芜解开扣子给自家崽儿喂奶。
小家伙正哼哼唧唧的吃着呢,忽的外头就隐隐传来哭闹动静。
“求求大爷们行行好,让我们见见夫人吧,求求你们,求求大爷,放我们见见夫人吧,我家儿媳等着救命啊……”
秦芜隐约听着就觉纳闷,“咦,这是什么声音?。”,侧耳仔细倾听,却听不真切,秦芜皱眉,随即朝着门口的方向朗声唤了声:“来人啊。”
话说眼下这将军府啥都好,就是因着她跟谢真都不是奢靡的人,也用不着多少下人伺候,如今的将军府其实就是把先前的小院跟隔壁何将军的小院并拢改造了一下,占地面积并不大,当初八十席酒宴都是分三轮才摆完的,可见小巧。
虽说不至于外头街上聊天打屁都能听到吧,可若是有人在自家大门口大声吆喝,锣鼓喧天,在三进后主院住的自己是能听见隐约的。
没等秦芜的话音落下多久,外头就有人推门而入。
“师傅师傅,您醒了?唤人有什么事?”
秦芜看到来人一呆,“小满怎么是你?值守的人呢,还有你师姐呢?”
见师傅没事,正抱着小师弟喂奶呢,小满急匆匆的步伐缓了些,听到秦芜的温和问话,小满赶紧回答:“师傅您听到刚才乱糟糟的声音了没?值守的人去厨下帮忙去了,师姐听到外头哭声,全都过去看究竟去了,这会子院里就只我,师傅您可是有什么事吩咐?您只管跟我说。”
秦芜摩挲着儿子脑门的汗摇摇头,暗道臭小子吃奶的劲不小,心里却好奇,“门口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满自然也不知道,诚实的摇摇头,“师傅我也不清楚,反正是闹腾的很,本来我也想跟去看看的,结果秋麦师姐说我年纪小,师傅您这边还离不得人不让我跟,我就没去。”,眼下师傅问,小满遗憾的声音瞬间被注入生机,跃跃欲试道:“要不师傅,我替您去看看?”
秦芜本是要点头的,结果外头隐隐传来的哭喊越发凄厉,秦芜也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见怀里小家伙奶也吃的差不多了,忙把小家伙放到摇窝里,收拾了下自己,点着小家伙对小满道:“你帮我看着七仔,我自己去看看。”
“额……”,小满一愣,随即悻悻耸肩,应的倒是干脆,“好的师傅,放心师傅。”
秦芜见小满应下笑笑,也不多耽搁,正好去厨下的下人打了热水来,秦芜迅速穿戴好后赶紧洗漱,也没有涂脂抹粉,更没有盘什么复杂发型佩戴头饰,简单的梳了个马尾而后盘起成丸子,用一根谢真亲自给自己雕刻的乌木簪别上,大步就往动静传来的方向走,越走秦芜越奇怪。
等秦芜一路寻声来到自家大门处,一脚踏出大门,便看到了守卫军士前方,秋麦桂枝她们跟前,一头发花白满脸沟壑的老婆子,领着个头发枯黄瞅着也就七八岁的细弱小娃,跪在他们跟前苦苦撕扯哭求着。
秦芜快速上前询问,“秋麦,桂枝,这是怎么回事?”
“师傅!”
“哎呀师傅,您怎么出来啦?”
正被老太太纠缠的两人闻声回头,看到秦芜顿时急了,焦急的往回跑着关切着,正要解释,不想跪在地上的老太太别看年纪大,动作却比她们还要麻利。
看到秦芜,听到师傅二字,都不等秋麦桂枝开口,老太太已经拉着小丫头飞奔了过来,一把将小丫头往秦芜跟前推。
“快,快,丫头你去,赶紧去,你求求夫人,给夫人磕头,求求夫人救救你娘,快去,快……”
七八岁的小孩,瘦瘦弱弱的,若不是身上的衣裳看着还成,说是乞丐怕都有人信。
这么点大的小丫头被猛力的一推,整个人跟着就踉跄欲倒,还说什么跪,要不是秦芜眼疾手快的扶住,怕是要五体投地。
秦芜拉住眼里都是惊恐的孩子,轻轻摩挲着孩子的后背,“乖孩子,别怕。”
安抚完小的,秦芜又看向那满眼是泪,眼中都是急色的老太太。
“老人家,有话您好好说,别着急,您……”
老太太暗瞪了秦芜手下不中用的小丫头一眼,不等秦芜安抚的话说完,她自己一个呲溜的窜过来,照着秦芜就咔吧跪下,跪下就抱着秦芜的双腿死死不放,嚎嚎大哭,这突来的变故给秦芜惊的赶紧去扶人,对方却不肯起,还挣扎着边哭边求。
“军帅夫人,秦夫子,好神医,老婆子我知道您最是心善不过的人,是个活菩萨,老婆子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儿媳吧,她怕是……”
听到此,秦芜也急了,人命关天,秦芜忙拽起老太太追问,“老人家别哭,有话好好说,您儿媳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