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好次~”小钟颖嘴巴鼓鼓、口齿不清的给妈妈竖大拇指。
徐良楚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明显透露出三个字:好丰盛。他不是一个话多的孩子,比起说,更喜欢用实际行动表达自己,比如现在,他把这碗加满料的面条吃得干干净净,又抢着刷了碗。
钟意寻也不和继子客气,在对方擦干手回来背上书包准备去学校时安排他,“垃圾桶里满了,你顺路捎出去扔掉。”
“好。”
“对了,还有这个。”钟意寻跑回房间,拿出那块被她整整齐齐切成三等份的巧克力,在小钟颖的惊呼声中率先给她投喂一块堵嘴,“饭后甜点,感谢哥哥的提供。”
小钟颖被巧克力甜弯了眼,笑眯眯抱住徐良楚的大腿,“谢谢锅锅~”
“不客气。”徐良楚这时也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在继母柔和眼神的鼓励下,抬手放进嘴里,嗯,比以前吃过的每一块都甜。
目送走小学生,钟意寻翻出粉笔在院子里的水泥地上画了一个超级无敌大的机器人供女儿跳着玩。
小钟颖很快沉迷进去,钟意寻开始试做糕点。
最先做的是步骤相对简单的绿豆糕,她把浸泡了一夜的绿豆倒进锅里,加水煮软煮烂,再用石臼捣成泥,过程中加白糖和兑好的奶粉,搅拌均匀后重新放进锅里翻炒,直到炒干所有水分。
暂时没有模具,钟意寻没法压花,只是简单的做成一节长方体,用刀切着吃,造型是丑了点,味道不错。把小钟颖喊进来喂了一块,收获小丫头彩虹屁一枚,她接着做鸡蛋糕,最后出来的成品和绿豆糕一样,造型丑,味道佳。
之后几天,钟意寻每天少量制作一次,不断调整材料比例,操作也越来越熟练,等确定好最佳配比,镇上的手艺师傅也把她定做的模具和箱子送过来。
又一次市集,钟意寻天不亮起床准备,今天周六,不用上学的徐良楚早饭后也来帮忙,别的他不会,但最后一步的压模做得很好,钟意寻趁机去做鸡蛋糕。
今天第一次卖,不知道生意怎么样,钟意寻每样只做了50个,5个一斤,各共十斤,装进根据自行车后座结构定做的箱子里。
徐良楚和小钟颖想跟着一起去,被钟意寻拒绝,“街上人多,我看顾不过来你们,而且也不知道生意好不好,下次吧。”
“你们俩乖乖在家,反锁好门,我中午回来给你们带果冻和爆米花。”
小钟颖开心握拳,“好耶~”
徐良楚做事向来靠谱,钟意寻放心的把女儿交给他,骑车出发,她也没走远,就在桥头守着,这里是镇北的几个村子去菜市场的必经之路,人流量还不错。
在小镇上做生意,钟意寻深知舍小得大的道理,特意带了一把刀过来,有人上前问价,不管买不买,都切一小块绿豆糕和鸡蛋糕让人尝尝,免费试吃谁不乐意,虽然故意凑上来占便宜的人不少,但她的糕点确实味道不错,价格也不贵,五个人里总有一两个愿意称个一斤半斤,没多久,箱子见了底,没买到的那个大妈还挺不高兴,“才开集就没了,怎么做得这么少?”
钟意寻好声好气的道歉,“不好意思,今天头一次出摊,没掌握好量,下次我多准备一点。”说着拿起案板上切剩的半个绿豆糕递给大妈怀中的胖孙女,“送给您家孩子吃,别嫌弃。”
挺大一块的,大妈怎么会嫌弃,笑盈盈走了。
生意比预想中要好,钟意寻快速收拾东西,买好答应孩子的零食,又补充了一点材料,赶回家做第二批,争取下午再出来出第二摊。
时间正紧张呢,回家的半路上还被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拦下问路。
“这位妹妹,请问一下,徐作林家你知道在哪儿吗?他是我表姑夫,我上次来还是很小的时候,有点记不清路了。”
钟意寻蹙眉,“你跟谁喊妹妹呢。”
“哦哦对不住,我就是看你年纪不大—”
“行了,不用解释。徐作林是吧,看到前面那棵桂花树了吗?进巷子第三家。”钟意寻莫名不喜欢眼前的男人,加上对方又是自己便宜公婆的亲戚,更不想多接触,说完脚上一蹬,准备走人。
车子后座被人拉住,钟意寻忍着不耐回头,“还有事吗?”
男人看着她,“忘了说谢谢。”说完还冲她眨了眨眼。
猝不及防被辣到眼睛的钟意寻:这人,有病吧?油的都能炒菜了,还自以为很帅。
心下吐槽几句,又回去瞅着萌萌哒的小钟颖洗干净眼睛,钟意寻很快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一心忙着赚钱大业。
不成想下午出来时,竟然又遇见了“油田”男,对方是和徐老太一起的,来她这里买糕点。
徐老太罕见的主动搭话,“光玉妈说你在出摊,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
钟意寻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徐老太也不在意,自说自话,“还没介绍呢,这是我一个远方侄子,叫葛永,小伙子长得精神吧。”
钟意寻不耐烦了,“你到底买不买,不买别妨碍别人买。”
搭线完毕,徐老太当然不会浪费钱,瞪了她一眼,扯着侄子走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钟意寻直觉这姑侄俩在憋坏,卖完糕点后刀子没有收进箱子,而是用布包起来藏在身上。
一路警惕着回家,刚喝口茶高大妈找上门,“小钟啊,大妈能不能拜托你件事。”
“您说。”自从决定留在这里,热心肠的高大妈帮了自己很多,对方开口,钟意寻力所能及的事情绝不推辞。
“我把花满放你这里养几天行吗?伙食什么的你不用操心,我按顿送来,你啥也不用管,就给它一个窝就成。”高大妈也是见平日里花满和钟意寻比较亲近才有此请求。
“嗨呀,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尽管送来,我巴不得花满一直待在我家呢,阿楚和小颖也可喜欢它了。不过,好端端的,为啥要把花满送出来呢?”
提起这事儿,高大妈也是无奈,“这不是明浩马上要结婚嘛,新娘子特别怕狗,我不想人家刚进门就不舒服,才—”
“懂了,您放一百个心,我肯定把花满养的白白胖胖的。”
“哎,我这就牵来。”
“我跟您一起。”
花满的加入让钟家的晚饭队伍再次壮大,小钟颖是最高兴的,还把自己最喜欢的排骨分给大狗狗一块。
一家人说笑间,大门被拍响,“钟家妹妹,钟家妹妹在家吗?”
这个让人膈应的称呼,还有这油腻做作的腔调,钟意寻立马听出来人是谁。而且大晚上的在一个寡妇门前这样喊,是生怕别人不误会啊。她想,她大概明白徐老太的真正用意了。
想到这里,钟意寻冷下脸,起身冲徐良楚道,“你带着妹妹在屋里别出来。”
“阿姨你呢?”
“我去收拾个人,马上回来。花满,跟上。”
门外,葛永趴在门缝上眼睛都快瞅瞎了,终于听到脚步声,他忙整理衣服,在大门从里面打开时,露出最迷人(自以为)的微笑,“钟家妹妹,表姑让我来给你送块—”“豆腐”两个字没等出口,他倒吸一口冷气,猛地噤声。
只见门内,钟意寻站在正中央,左手牵着一只半人高、眼睛绿幽幽的狼狗,右手举着一把被磨得反光的菜刀,在月色的映衬下,葛永一时竟然分不清狼狗的眼睛和菜刀哪个更亮。
第27章 穿书文女配带娃记5
“有事吗?”钟意寻问话的时候伸了伸懒腰, 胳膊往前伸的。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葛永觉得刀风里隐隐夹着一股子血腥气,这个认知让他更害怕了, 声音都颤抖起来, “豆、豆腐, 表、表、表姑送的, 让送的。”
“哦,这样啊。”在葛永恐惧的眼神中,钟意寻松开大狼狗的牵绳, 掏了掏耳朵, “我们家人不爱吃豆腐, 您请回吧。”
葛永特想回, 但迈不开腿,他哆哆嗦嗦地用手指了指她旁边, “姐,姐您能把它牵起来吗?我害怕。”瞧瞧, 这会儿不止不喊妹妹, 都开始用敬称了。
“啊, ”钟意寻一拍脑门,“瞧我这个记性,给忘了, 不好意思啊。”
葛永哪敢和她计较,嘴上一叠声道着,“没事没事没事。”眼睛直勾勾盯着大狼狗的绳子,确定它被钟意寻牵到手里后, 撒丫子往回跑。
钟意寻被他的怂样儿逗笑,刚要转身关门, 不远处“嗷”地一声痛呼,她好奇的探头出去。
不知道怎么弄的,葛永倒在高家门前,且叫声成功把为了儿子结婚那天好看、正在门内整理杂物的高大妈吸引出来,见外面趴着一个黑影,她吓了一跳,赶紧打开大门上方的灯,这才看清地上是个人,看模样是摔倒了,一只鞋被甩出去老远,地上还有一个倒扣的青花碗和一块摔碎的豆腐。
高大妈忙走出来,“小伙子,你没事吧?”
葛永正要回答,身后忽然“汪汪”地两声,他整个人一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鞋也不要了,在高大妈迷惑的目光中,一瘸一拐狼狈逃窜。
高大妈听到花满的声音了,扬声朝它的方向问,“这谁啊?”
钟意寻同样扬声回,“不知道,大搞哪个神经病吧。”
行吧,高大妈不再关注,回家继续收拾。
这一晚,因为葛永的出现,钟意寻久久没睡,她又细细缕了一遍那个梦,尝试分析徐家老两口所作所为的动机。
梦里,她在徐光正去世的当天就回了娘家,几个月后重新回来,表面看是徐家老两口和她大吵一架后被气回老宅,实际上,这两人也没有和她硬碰硬的意思,毕竟如果真的认真论起来,梦里的她和徐家老两口对这座宅子都有继承权,但他们没有争,只是吵了一架便放弃了,仿佛早就在等这一刻的到来。
现实中,她没走,留在了徐家,老两口反而开始算计她。钟意寻顺着这个思路一想,派男人上阵,目的无非就一个,让她改嫁。只要她改了嫁,便没有理由再占房子
。
梦里主动放弃房子,现实中却要争,两厢一对比,钟意寻发现了关键变数:徐良楚。梦里的他在自己回娘家的这几个月里是和徐家老两口一起生活的,从他因为爸爸的事情打砸老宅这件事上不难猜出,这孩子和爷爷奶奶共同生活的这段时间必定发生了很多不愉快,不愉快到老两口宁愿不要新宅子,也要摆脱孙子。
至于现在,徐家老两口和徐良楚只是处于相看两厌、互不搭理的程度,他们没有切身体会过孙子带来的生活,因此还在图谋房子。
这样不行,别说钟意寻如今很忙,即便不忙,也不想把时间都用在防备老两口上,她必须想一个法子,一劳永逸。
凌晨五点钟,天蒙蒙亮时,钟意寻终于有了困意,闭上眼睛将睡未睡之际,附近谁家的鸡忽然打鸣,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倒不是被惊醒,而是这声打鸣给了她灵感,她想到治老两口的办法了。
思及此,钟意寻瞬间清醒,干脆不睡了,起床去早市上买鸡,活鸡。
*
话说昨晚葛永信心满满的走,满身狼狈的回来,不仅吓坏了自己,也惊到了徐家老两口,两人本就上了年纪觉少,因为这事儿失眠大半夜,凌晨三点才睡着,早上理所当然的起晚了,被葛永叫醒。
“姑,姑父,对不住,这忙我没法帮了,行李已经收拾好,等下吃完早饭我就回家了。”言下之意赶紧起床给他做饭。
徐老头和徐老太听懂了,再不乐意,人也是他们找来的,即便不负责任的中途跑路,他们也得招待好最后一餐,不然两家亲戚关系就臭了,“不看僧面看佛面”。
见徐老太起身去灶房煮粥,葛永这才放心的去院子里洗漱,至于徐老头,坐在走廊下吸早晨的第一根烟。
三人各忙各的,谁也不理谁,院子里一时安静的只能听到水声和“吧嗒吧嗒”的吸烟声。
钟意寻便是这时候闯进来的,她手拿着昨晚那把菜刀,追着一只扑腾乱飞的母鸡。
“别跑,不准跑了,给我站住!”
听到动静的徐老太从灶房探出头,看清院里的场景恍惚以为自己在梦里,使劲揉了揉眼睛才确认眼前看到的是事实:钟意寻竟然追鸡追到她家院子来了。
徐老太有心呵斥,看到对方手里那把锃光瓦亮、某些角度还耀眼睛的菜刀后迅速瘪气,再看葛永和徐老头,面对这副场景,两个男人表现的还不如她呢,一个缩在水井旁,一个紧贴着走廊的墙面,同款瑟瑟发抖。
在钟意寻在院子里跑了三圈后,终于,那只鸡被她抓住了,徐老太三人刚要松一口气,以为对方是时候带着鸡走人,结果共同见证了“血月星”的一幕。
钟意寻好像是被这只鸡惹火了,抓住以后没急着走,反而将之按到水井旁晾着的切菜墩上,在葛永的面前,在徐家老两口的注视下,菜刀高举,一刀剁下去,母鸡石首分离。
葛永离得最近,当场吓傻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听到钟意寻开口,语气还挺遗憾,“糟糕,这只鸡废了,算了,谁让你不安分,非得惹我呢,唉。”
她重重叹了口气,冲院里的三人不走心的道歉,“不好意思,大早上的,让你们见笑了。”话落,捡起鸡头,拎上鸡身和菜刀,大步离开。
别看钟意寻在院子里装得潇洒,出了老宅大门,开始心疼手里那只鸡,没放血就死了,虽然她可以趁着新鲜做成菜,但这样太腥了,没办法给家里的孩子们吃。只希望它没白白牺牲掉,真的震慑住老两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