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钟音只想说——花里胡哨!
她活动下肩颈,然后就像一阵风那般猛地冲了出去。
李微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加入朝星门看得最多的可能就是楚廓拿着龟甲算算卦而已,谁能想到有一天他也能亲眼见到这种火拼大场面。
光点飞溅,他眼中称得上瘦小的那个女人凝成了一个小点,几乎是以绝对压制的气势挡住了所有攻击。
她横冲直撞冲过去,细长透明的线被她卷在手里,三个连线师直接飞了起来然后狠狠撞在仓房的木墙上,这还不算完,她跃入高空,被卡在木头里的三人瞬间被木头的尖刺切成两半。
这哪里是什么正气凌然的神!分明比邪魔还恐怖!
李微无法控制心慌,吞咽下口水,眼神不住落在完全掌控上风的女人身上。
她抬手踢脚每一下都是简单的物理攻击,每一下却能让所有人发出极致的痛苦哀嚎。
他甚至能看到某个黑袍人胸膛直接被她拳头贯穿,血液不要命地喷洒出来,在空中燃出灿烂的烟花,而她表情从头到尾镇定自如。
没一会,十一个黑袍人均断手断脚奄奄一息落在地上。
如此惨状让李微感觉自己喉咙里都有了腥气,他爬到一只之前被他们敲死的牛身下躲起来。
曾经被他们当成工具的动物,如今成了他唯一避难的地方。
“一个个皮还挺厚。”
干完最后一个人的钟音轻飘飘站到双手被齐齐切断的詹姆斯面前,浑身不沾染一丝尘埃,干净得仿佛误入战场的纯净谪仙。
詹姆斯震惊地看着自己再也没法施展魔法的手,惶恐大叫出来。
“你怎么敢!怎么敢!”
他知道自己是来送死的,但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惨!所以他仰着头叫唤得非常大声,一副完全不可置信的模样。
她怎么不敢?她可太敢了。钟音装模作样掏掏耳朵,抬脚踩住他切口整齐的手腕。
“叫你爹叫,这是你应得的。现在,该我来问问题了。”
“第一,这里的活赚的钱是不是朝星门主要的资产来源?”
血液迅速流失让詹姆斯脸色苍白起来,剧烈疼痛更是让他痛苦得想要随地翻滚,可他抿紧唇不说话,只是恶狠狠盯着钟音。
“眉毛动了动,看来你们的确在赚这黑心钱,太贱了。”
詹姆斯:“……..”
詹姆斯默默把头埋到了泥土里。
钟音冷嘁一声,继续问:“第二个问题,八个铜人你们手里现在有几个?”
“让我猜猜,一个、两个、四个……六个…..”
操她居然知道铜人!詹姆斯即便脸埋在土里,他也因为诧异而无意识僵了僵身体,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钟音注意到自己说到五的时候,他头稍微偏了偏。
果然,心虚的时候表现就完全无法控制。
她满意地扬眉:“好的,原来你们手里有五个。”
加上朱莉莉有五个的话,王柠、石天菡和陈升在她这里,那么八个铜人就齐全了。
果然他们早就把铜人都握手里了。
今天在屠宰场没能见到其他像赵逡一样的拐子,算她运气不好,她也不是非要去保护铜人,说不在乎就绝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冲自己而来的阴谋。
既然铜人、异兽和自己息息相关,那她必须对得起宿命这一遭算计呀。
“第三个问题。”
钟音忽然加重脚上力气,没有一丝怜悯直接将他手臂碾烂成泥,然后问:“有没有见过大道神,那玩意究竟是不是来自宇宙,你们所谓的新纪元是不是要用兽格打开封仙壁?”
问题问到这詹姆斯已经没话说了,他倏然抬头,眼中惊诧溢于言表。
朝星门和钟音才对上多久,结果她已经把朝星门目标摸得差不多了!
就他爹的离谱!她是肚子里的蛔虫吗?!
他刚想开口说话,被狠狠压在土里的背部忽然传来钻心麻痒,他不管不顾手还被踩着,用力翻滚到一边想要碾死背上的东西。
他背上,赫然是密密麻麻的金色蛊虫。
几乎是转瞬之间,詹姆斯保持这翻滚的姿势僵直在原地再无声息,浑身皮肤紫得跟茄子似得。
他中毒了。
金蚕蛊,是苗柔。
钟音敛去笑意,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却没有见到苗柔的身影。
耳边却传来了苗柔温婉动人的声音。
“你很厉害,钟音。仅仅凭一些细微末节就猜到了我们的目标,不愧是神剑。”
“不过就算天道和龙鹰费尽力气给世界留了一线生机,给你留下线索,你也注定是朝星门的踏脚石,这个世界终将会走向它原本该走的方向。”
“你,不知道的事有太多,终有一天你会知道,大道神也是为了你好!”
这声音似远似近,在偌大天地间回响,神秘斐然。
钟音脸色凝重起来。
她能闻到苗柔气息,可居然找不到苗柔的方位。
这么牛?
她不信。
这躲在暗处跟老鼠一样作祟的女人肯定是借用了大道神的力量。
微风温柔拂面,尾音渐散。
苗柔的气息像一阵风一样正在褪去。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桑桑着急化为人形:“谁,谁在说话?”
“一个自以为是的傻x。”
钟音漠然吐出脏话,然后闭上了眼。
她的神识铺天盖地朝方圆百里内呼啸掠过,掠过屠宰场上方凝聚的冤魂,听到风的叹息,闻到万物芳香,穿越绵延不绝的山河,地颤的频率、白云的飞卷、泥土的松颤……这一刻她就是世界万物,万物就是她。
神识之于玄学中人相当于本命之物,不能轻易暴露。
从很早之前钟音就发现自己对世界万物有着特殊的敏感度,她能感知到一切。
曾经她以为这是自己被设立为审判者拥有的独特能力,由远古神赐予,那么如今她可要好好考究一下这比天道还厉害的力量究竟是从何而来。
为了找苗柔,钟音大胆地释放神识链接万物。
半晌,她缓慢地勾起唇角:“找到你了,臭老鼠。”
与此同时,她手中突现一道手臂粗的冰棱,在桑桑措手不及的目光中狠狠扎入了泥土里。
“啊!”
一声尖叫声响起。
桑桑刹那扭头朝屠宰场公路对面的山林间看去。
那里有个身段姣好的女人直接被莫名其妙在另一处扎出来的冰棱穿胸而过。
她被插在半空,漂亮脸蛋直接扭曲,撕心裂肺地嘶吼着。
见状,钟音紧握冰棱,面无表情扭了扭。
“爽吗?”
嘲讽声被风送过来,苗柔疼得都快疯了,也快气疯了,爽她个球!
土遁加防御阵,这他爹都能找到她?
毫不控制的弱水之力正在迅速分解她的五脏六腑,她感受的到!没有一刻的后悔比得上现在,怪不得、怪不得大道神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要正面对上钟音,就是因为他们根本挡不住她一招!
不过……钟音的力量真是让人羡慕,她简直是无所不能的神。
苗柔痛苦的表情里又忽然流露出一丝贪婪,她又哭又笑地哈哈哈大笑起来。
这次袭击本来就是她自作主张,她只是觉得对钟音下的手太慢,必须加快进程,谁知道自己中了招。
刚才有多气宇轩昂现在就有多狼狈,苗柔悔不当初,也庆幸自己终于面对面感知到了这与众不同的非凡实力!
痛苦挣扎间她拽出项链打开魔门就遁逃,临走前还恶狠狠留下一句话。
“钟音,你别太得意!总有一天你会跪着求我!”
“好啊。”
钟音面不改色点头,没有动,还笑起来:“我等你。”
她倒要看看下一次见面,这丫还能放出什么屁来。
魔门轰地一声合拢,马路对面重回祥和安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再次看见魔门的桑桑心惊胆战地抖抖浑身鸡皮疙瘩,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就放她走了?”
闻言,钟音先慢慢化了冰棱,唇边才浮起一丝耐人寻味的冷笑。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谁算计谁还说不清楚呢,一群蝼蚁也配跟她对上,不知道她谁吗?
想让她做踏脚石,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本事。
疯起来她明天直接把这地方劈烂,看他们去哪里搞新纪元。
预见到未来,钟音就充满激情,她揪起旁边看了好久戏的王柠。
“楚廓没能死在我手里有点可惜,这里还有个李微。”
“你亲自来,亲自杀。”
看了好一场玄幻大戏的王柠沉默:“……..”这不好吧……可是杀变态……好兴奋哈。
说完钟音还觉得不够,她认真思考起来。
她喜欢毛茸茸,李微在她这里犯了实打实的死罪,死有余辜,害王柠的人也得略施小惩,包括杀异兽的工人们。
她打了个响指。
“还有莫沫那几个人,都得付出代价,嗯,前者千刀万剐吧,后者我找协会的人给他们搞个霉运阵去。”
裤子刚干的李微:“!!”
不是,他只是杀了几只猫而已啊!
第57章
当钟音说要让王柠杀了李微时, 李微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跪在地上求饶。
“我家庭环境不好,我妈打我我爸出轨,朋友都不喜欢我, 我没地方发泄我才杀猫的呀, 我只是杀几只猫为什么就要千刀万剐!我不想死,我还没活够呢!”
李微非常不明白自己在钟音眼里怎么还没几只猫的命来得重要, 他也很惨的好不好?爹不疼娘不爱,有记忆以来自己就像是随手可丢的矿泉水瓶一样,谁都可以来踩他一脚。只有当他虐待小动物的时候, 他才能获得那么短暂的掌控感。
那一瞬间,他好像成为了主宰。
被命运牵绊的不再是他, 而是那些弱小卑微可怜的动物。
他觉得自己没有错。
所以在偶然撞破表哥赵逡在朝星门的传.教现场时, 他决定加入这个组织,他相信只要通过锲而不舍的努力, 他也可以成为像表哥那样拥有神乎其技力量的人。
李微一声一声斥责家庭的悲哀,愤怒指责世道的不公, 只字不提自己对与错。
对此,王柠重重叹口气, 忍不住反问:“那它们想死吗?它们活够了吗?”
王柠不觉得自己有多圣母,在她眼中这世界一切动物存在自有天理,它们不是不能被食用、不是不能死, 只是不能那样死。
它们不该在嗷嗷待哺的时候就被戳死烧死踩死,这本就是违背道德与良知的行为。
被问到这个问题,李微开始恼羞成怒,涨红着脸大喊自己没错。
钟音听得烦, 她瞅了瞅无时无刻跟随李微的小动物冤魂,以及凝聚在屠宰场上空的冤魂, 心里有了个决定。
她不可能放过李微。
她厌恶视生命如草芥的所有人。
死的方式必须要痛快,冤恨才能消解。
所以她握起王柠的手,无数冤魂吸入她掌心,她带着它们一起拿起了刀,亲自将他血肉一片片剜了下来,然后一把火烧掉了这座罪恶的屠宰场。
回晋城的路上,一向闹腾的桑桑出奇安静。
钟音盘腿坐在剑上,云层掠过她眼角,余光瞥见桑桑欲言又止的表情。
她怀疑桑桑是被自己二话不说把人千刀万剐这事给吓到了,正想问一嘴,桑桑像是鼓起勇气般终于舍得开了口。
“钟音,你变了好多。”
钟音注意到她称呼变了,不再是甜甜腻腻的音音,而是钟音。
这么严肃?
她也不说话,就这样沉默不语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见钟音表情和缓,桑桑收回悄悄偷瞄的眼神,小声说道:“你以前没有这样仁慈。”
异兽在不周山上多少年,桑桑就呆了多少年,她嘴巴甜,可以说是唯一一只和钟音走得很近的兽,她十分清楚这次见到钟音有多不同,更清楚按照钟音以前的性子不会特地让王柠和冤魂泄愤。
如果是曾经的钟音,她会干干脆脆把李微直接团成团。
改变好像就是在封印破碎之前。
桑桑边回忆着以前,边说:“你以前很冷酷很无情,你讨厌审判者的使命,厌恶人间到处都是战争,痛恨人类肆意毁坏这颗星球。我们以前都不敢接近你,后来你去过一趟人间后变得更加冷漠,我每次爬过你窝门口总觉得你要直接劈碎一切,但很快你就变得开朗了,就好像……”
她形容不出那种转变。
钟音帮她说,语气漠不关心:“就好像失忆了对吧。”
“对!”桑桑重重点头。
说像失忆就对了。
曾经的钟音有多冷血就有多可怕,这是大部分异兽下凡后躲起来的最主要原因,穷追不舍的朝星门跟她比起来都要排第二,尤其后来莫名其妙变开朗的她脸上时常挂着笑,搞得异兽们丈二摸不着头脑整天心惊胆颤,生怕她重回以前模样冷不丁就噶它们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