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别墅仅剩一个空壳。
但是、从那以后,有谣言传出来,有人在午夜十二点时看见别墅里灯火通明,身着华丽服饰的绅士、夫人相邀共舞,觥筹交错。门口的迎宾会热情地招呼你进来,如果你拒绝邀请,他会打断你的手脚把你埋在别墅的花园;如果你接受了邀请,那么你面对的“人”就多了,大概率会被所有的先生女士“邀请”跳舞,直到筋疲力竭舞蹈至死。
又有人说听见从别墅里传来脚步声,然后看见一个金发碧眼、穿着繁复衣裙的洋娃娃站在窗口。
还有……
不管有多少种谣言,他们去的时候只看见了一个金发碧眼的洋娃娃。
会追着他们要脑袋的那种。
五个诅咒师抱头逃窜,最后由樱田樱子坐收渔翁之利。
诅咒师:又是一次为他人作嫁衣裳。
麻痹自己——
为人民服务、
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会变得更美好。
主打一个心境平和,修身养性,争取早日成佛。
从鬼屋出来走到有人气的商业街,众人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从来没有哪一刻见到人间烟火像现在这么感动。
路边还有各色的摊贩,感觉脚下的步伐越来越沉重,走不动路了。
想到大魔王之前说的,伙食自理……
那能不能先放他们回家一趟拿点现金再归队啊?
想是这么想的,说却不敢说。
眼见前后距离相差越来越大,樱田樱子无奈止步,转身问5号,“还有没有钱?”
5号愣一下,从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一千元和两个五百硬币,“只有这些了。”
樱田樱子摊手,“给我吧。”
5号看看她,颇有不舍,却无力反抗,最后还是给了。
樱田樱子用两只手扯平一千元,“会还你的。”
然后5号转眼就看见她进了隔壁小钢珠店。
???
确定会还他而不是血本无归?
他急匆匆地跟上去,想要送自己的一千最后一程。
一行人围在樱田樱子的身后,心如擂鼓。
他们不是没有玩过小钢珠,只不过没有想到仅仅是单纯地看别人玩会这么刺激。
毕竟那可是他们唯一的家当,刺激的倍数增加了。
只见樱田樱子熟练地往机器里投入小钢珠,钢珠起跳,屏幕上的数字开始转动,背景音乐的鼓点越来越密集,他们的心跳也越来越快,第一个数字“7”稳当地落下来,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第二个数字经过几轮变化,落下——
“7”
樱田樱子身子一歪,往后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她本有一米远的几个人,如今恨不得把脸贴到屏幕上。
樱田樱子:……
刚想和他们说挤到她了,“啊啊啊,中了中了!”
他们活像是中了举的范进,手舞足蹈起来。
然后第二次、第三次……第六次。
樱田樱子见好就收,不然老板就要来赶人了。
收获三万六。
樱田樱子向来是大方的人,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她分给天使投资人5号一张一万日元。
然后用剩下的钱买了晚饭。
“要心存感激哦。”她一边付钱给关东煮摊位的老板钱,另一边pua几个诅咒师、挟恩图报。
边走边吃,樱田樱子把纸碗丢进垃圾桶,低头的一瞬间,只听见4号惊呼——
“好多蝇头!”
樱田樱子转头,夕阳晚照,妖冶的霞光层层渲染,覆盖整片天空,无数的蝇头似马蜂一般自四面八方而来,黑压压一片,目标明确地飞向他们。
剪耳兔提起肩上的锁链出击,一锁链甩出去,触及的蝇头化为飞灰。
出现的空缺立马被源源不断涌来的蝇头补上。
面具男也快速出手,他说道,“太奇怪了!”
樱田樱子自然也知道事出无常,她正要开口——
“刺啦”
长刀入喉,剪耳兔的脖子被划拉了一大半。
黑色短发的男人侧身而立,拔刀、带出了一部分雪白的棉花。
他微微勾唇,“这里好像很热闹,不介意我带些朋友一起参加吧?”
残阳斜照,余烬的暗淡微光落在男人的脸上,光影叠加,就像是蓄势待发的花豹、等待一击必杀的时机。
樱田樱子记得他,因为在小钢珠店的一面之缘。
也因为与伏黑惠过于相像的出色容貌。
世上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樱田樱子愿意称之为命运的相遇。
砍伤剪耳兔、抛子弃女,旧恨叠加新仇,没必要顾忌那么多了。
樱田樱子双手结印——
“超真实……”
长刀刺入喉咙,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现场有一刹那是静寂的。
他的动作极快,没有一个人反应得过来。
“抱歉,我提前调查过你了。”伏黑甚尔俯身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谢谢对我儿子这段时间的关照。”
他说。
少女的瞳孔似乎暗淡了些许,任务完成,伏黑甚尔正要抽刀,手腕转动——
却纹丝不动。
与此同时,微凉的手掌贴在他的手腕。
“无需抱歉,行走江湖总是需要一些防身手段的。”少女嗓音略微喑哑。
“【超真实扮家家酒】”
长刀自两端开始慢慢没入少女的喉骨,伏黑甚尔无法抽动。
樱田樱子两只手轻轻环住他的臂膀——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第37章
昏黄的世界像雪一样消融, 重归于一片白茫。
在伏黑甚尔的看来,这一切过于荒诞。
他是0咒力的天与咒缚,以咒力为代价换取了最为强劲的□□。
力量、速度、耐力、柔韧、反应、爆发力……
这些让人引以为傲的能力——
无法动弹。
场景在眼中不停变换, 而身体却无能为力。
白色的空间如晨雾一般散去, 显露出其身后整洁温馨的房间布置,这里似乎是一个客厅, 面前有一扇障子门,紧闭着,左侧也有一扇门,同样是紧闭的。
与此同时, 伏黑甚尔重新取得了身体的掌控权。
他调度力量,修身的短袖下肌肉线条流畅而富有爆发力。
离开家族之后, 凭借着无与伦比的□□强度、以及超强的体术天赋, 他迅速在赏金猎人的圈子里站稳脚跟,成为了有名的“术师杀手”,也渐渐有人称呼他为“天与暴君”。
他接触(杀死)过很多咒术师,虽然没有遇到拥有领域的, 但是他认为, 只要是肉眼能见到的、手可以触碰到的、耳朵可以听到的、鼻子能够闻到的……
都能够以绝对的力量驯服。
障子门后传来细微的声音, 类似衣袖拂过裙摆、蝴蝶轻吻花朵。
伏黑甚尔大步上前,伸手——
障子门自己打开了。
樱发的少女一身居家的衣裙外罩着半身的罩裙,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半截手臂, 从前面看去, 少女就像是把脸埋在男人的胸口。
伏黑甚尔低头看她。
换了身打扮,是玩什么把戏?
樱发少女仰头, 脸侧的碎发滑落,“老公, 你今天不去上班吗?”
刚抬起准备掐上去的手霎时一顿。
哈?
什么玩意儿?
伏黑甚尔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我对乳臭未干的穷小鬼可没有兴趣。”
樱发少女歪头轻笑一声。
似是愉悦,又似玩笑。
虽然不知道对方在笑什么,但是不能露怯。
于是一男一女、一高一矮、一俯视一仰视,一个歪嘴讥讽笑、一个神秘莫测笑。
“轰隆”一声。
一道水桶粗的闪电凭空落下,以千军万马之势击破房顶,摧毁屋舍,房屋布置连带着樱发少女一同土崩瓦解重归于一片白茫茫,随后那道雷精准打击到伏黑甚尔的头上。
毫无准备的伏黑甚尔硬生生扛了一道雷。
伏黑甚尔:???
没等他满脑袋的问号消失,他又重新站在了同样的场景中。
关闭的障子门、绿色的榻榻米。
跟刚刚一模一样的布局,甚至连站的位置也是一样的,唯独他略微还有些蜷曲的发梢证明他已经来过一次。
这次伏黑甚尔没有急着上前,等待障子门被拉开。
大概一分钟——
人影映在纸糊的障子门上,门被移开一点,然后纤长的手指伸出、扶住门框,继续往侧边移动。
少女穿着同样的服饰出现在他的面前,“老公,你今天不去上班吗?”
伏黑甚尔:“……”
“你是游戏里的固定角色吗?”
旋即她又露出了他刚刚被雷劈之前的笑容,甚至连弧度都是一样的。
不祥的预感。
空间崩溃,紫色游龙,伏黑甚尔微微启唇,一缕黑烟袅袅飘出。
然而不出半分钟,这该死的熟悉的场景!
当樱田樱子再次出现,“老公,你今天不去……”
她的头一歪,软软倒地,伏黑甚尔收回手,失去了主人的领域会自己溃散。
“轰隆——”
这道雷告诉他,不仅领域没溃散,甚至连主人也还活得好好的。
二十秒——
“老公,你今天不去上班吗?”
伏黑甚尔面无表情,“来好好谈一谈吧。”
“轰隆!”
“是咒术界的高层出4亿悬赏买你的命。”
“轰隆!”
“我帮你去杀了他们,费用便宜算。”
“轰隆隆。”
“……免费。”
“轰——”终于哑火了。
伏黑甚尔松一口气。
“隆!”
它想了想还是劈下了。
不过这一次,白色的空间并没有重新形成场景。
白色连衣裙的少女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走来,不是那一身贤妻良母的打扮。
幸好。
他好像有点贤妻良母ptsd了。
“你的打扮有点新潮哦。”
黑人兄弟似的卷发、原本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包上了一层焦黑。
没错,樱田樱子就是在挖苦他。
伏黑甚尔抓抓头发,拿开的时候,带起夹在指缝中的头发,蜷发被拉扯开,在指缝松掉时蜷发迅速回弹,然后像弹簧一样在半空中弹了好几下才消停。
他说,“拜你所赐。”
樱田樱子嫣然一笑,“不用客气。”
伏黑甚尔可有可无地勾勾嘴角,“和解吧,这个任务我放弃了。”
“当然,”樱田樱子点点头,“如果能把你脑袋里‘再杀她一次看是不是本体’的想法打消掉的话,我们或许能够谈一谈。”
“不需要试探,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也只是个空壳。假如这个身体宣告死亡,将会有100个贤妻良母的‘我’从四面八方跑过来问你‘老公,你今天不去上班吗’。”
“就像你为了蒙蔽视野放出来的蝇头一样。”
樱田樱子皮笑肉不笑。
伏黑甚尔状似无意地把手背在身后,暗地里咂嘴,啊,这个小鬼也太记仇了。
但是打蛇打七寸,伏黑甚尔的确有被拿捏到。
哪怕是在少年时被丢进咒灵堆他也从未感觉到恐惧,因为他能够战胜。
但是贤妻良母版的樱田樱子——
那已经到达了精神污染的层面了。
“正如我方才所说的,”伏黑甚尔道,“我会放弃任务。”
“放弃不放弃先另说,介绍一下我的领域,能将半径5米范围内的人强行拉入情景,由领域展开者分配角色后开始角色扮演,必须按照角色设定推动剧情,一旦ooc就会像刚刚那样遭遇雷劈,同时进度归零,只有故事的完成度达到100%,领域才会解除。”
“说句通俗的话就是,即便是领域的展开者也不能中途关闭领域。”
伏黑甚尔:……
这是什么演员速成班吗?
沉默一会儿,他问,“……我的人设是什么?”
“一个结婚五年却仍租房度日,在一家中小企业靠辛辛苦苦舔上司的臭脚每月得到一份微薄的薪水,然后被妻子嫌弃是废物老公的小职员。”
“……哈?”伏黑甚尔难以置信。
前面这么一长串的定语是认真的吗?
樱田樱子一脸认真,用行动证明还能更离谱,“生活中的不顺遂一点点累积,压垮了妻子,终于有一天,她留下一封离别信带着你们五岁的孩子回了娘家,你哭着跟过去请求妻子再给你一次机会,但是妻子告诉你,她再也不能忍受狭窄的出租屋、刻薄的房东和长舌的邻居,除非能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否则绝没有回转的余地。在关门之前,她递给了你一张纸——是离婚协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