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耳朵的兔子背影、身材各异的诅咒师背影。
虽杯水车薪，却尽力而为。
第83章
度过惊心动魄的一晚。
各大社交平台上——
[世界上的真的有鬼]
[会死掉的吧, 在它们的面前人类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好可怕]
……
在不明真相的人眼里，咒灵与“鬼”无异，“鬼”本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人们对此半信半疑, 偶尔发生一些诡异、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情时，他们会安慰自己世上没有“鬼”, 但如今现实却直接告诉他们——
“世界上有鬼！”
这足以让人们颠覆长年以来坚持的唯物观，变得疑神疑鬼：
看似没有人的屋子里是不是有鬼？
我的脖子凉凉的，是不是有鬼缠着我？
……
7:55
当红偶像二之宫飞鸟在社交平台上发声：
“不管我们知道与否，[它们]一直存在。在我们的平静生活之下, 也一直有人默默地为我们扫清障碍（图片）（图片）”
一张图片是成群的兔子背影，另一张是诅咒师们的背影。
虽然大多数人不明所以, 但是长年累月, 受过兔子、诅咒师/咒术师帮助的人一瞬间心领神会。
于是7:58，二之宫飞鸟又发了一条评论：
“还有两分钟就迟到了，你们都在工位上了吗？我已经在了哦（化妆间照片）”
是的，即便如此恐慌害怕, 他们也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事实——
再不出门就要迟到了。
鬼一时半会儿杀不死人, 但是人上班迟到就要扣工资, 这是比死亡更让人痛苦的事情。
成年人终究要为现实折腰。
到了办公室，“诶，昨天晚上……”
害怕归害怕, 说还是要说一下, 这大概就是大部分现代人的真实状态。
网络上，核污水排海事件的热度被“海神”压下, 遭遇刺杀的首相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受了惊, 于是，他们便想着趁民众的注意力都被海神吸引走，继续将核污水排入海洋。
然而“海神”是一个问题。
如果二次排海仍旧遭遇阻碍，那政府便会沦为笑柄，失去在民众面前的公信力。
专业领域的事情要交给专业人士处理，对此，内阁专门与咒术界接洽，希望咒术界能够派出人手，谨防海神出现。
“其实在此之前就有窗检测到这只咒灵的行踪，虽然只有一瞬间，不过足以判断出来、它当时还是未发育完全的咒胎，照目前看来，这只咒灵源自人类对海洋的恐惧。”
“以它现在的咒力等级，估计是在核污水排海事件中受益不菲，近期不断有人在海边失踪，一般的咒术师无法与它对抗。”
夜蛾正道揉揉眉心，京都姊妹校交流会明天就要开始，两件事情撞到一起去了。
他看向坐在沙发上从始至终都很安静的五条悟，“悟，这个任务高层指名你去执行。”
在学校里，五条悟习惯用眼罩遮眼睛，密不透风，让人捕捉不到他的一点情绪变化。
夜蛾正道清楚地知道，五条悟并不似他表现出来的那般不着调，他所坚持正义，他为之所奋斗的理想，至今仍在坚守着。
等待了一会儿，五条悟搭在左腿上的右腿放下，起身，两手插兜，“知道了，反正消灭掉了就可以吧。”
夜蛾正道没有说话，像是默许、像是纵容。
……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你要不要一起去？”五条悟一手扶着手机，另一手在饮料贩卖机上操作。
也不知道另一头说了什么，他的嘴角明显上扬了一下，“咚”，饮料落下，弯腰捡起，他说，“好，那到时候见。”
核电站。
较之上一次，这里着实冷清了不少，其实也不止是这里，明明还是旅游的旺季，大家却不约而同减少了去海边的次数。
毕竟发生了那样可怕的事情，情有可原。
正逢工作日，路上更是没有什么人了，樱田樱子环顾四周，看看附近有什么地方隐蔽一点，能让她到时候出其不意地偷只兔子回家。
虽然私底下关系还不错，但是明面上咒术界不知道她与五条悟有联系，所以在五条悟祓除咒灵的时候，他的人头不能给得太明显。
核污水排海的工作即将启动，咒术界标配的黑色小轿车从面前驶过。
樱田樱子也不管里面的五条悟能不能看见，先打个招呼再说。
毕竟她向来友善热情。
察觉到后面五条悟的动作，驾驶坐上的伊地知洁高扶扶眼镜，“有什么问题吗？”
五条悟收回手，笑眯眯，“好好开车，不要分心。”
竟然被反将一军。
伊地知洁高，“……好。”
核电站内部。
上一批工作人员都已殉职，现下虽有“专业人士”的保护，负责机器运转的工作人员仍有些战战兢兢。
一项一项工作准备完成——
又是在倾倒的关键时刻、骤变突生。
天色暗去，数丈高的海浪遮天蔽日，整个核电站都被笼罩在阴影之中，而众人也终于看清了“海神”的真面目。
暗红色的身躯，发达的腕足伸开，海墙自它身后奔涌而来，腥臭的海风扑面，众人四处奔逃。
唯有五条悟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狂风猎猎、发梢摇晃，他抬头赞叹，“哇哦，好壮观。”
……
核电站外。
等里面的人差不多跑完，樱田樱子慢慢靠近，才走两步，天地失色，一束光自前方炸开，高墙似的海浪自中间被轰开一个大洞。
没有了控制，其余海浪失去了前进的动力，骤然落下，咸腥的雨大颗大颗砸下。
樱田樱子抹一把脸。
这可真的是、有点壮观。
她现在进去还能给她的兔子收个尸吗？
五条悟用现实告诉她，当然能——
能收个大部分尸体。
只不过这个核电站、很难解释。
头顶着鲜红小章鱼帽的兔子可能还没有从正面接了五条悟一发[茈]的后遗症里出来，走路歪歪扭扭。
樱田樱子扶了它一把，看着地面的凹陷——
与其说五条悟毁了核电站、
不如说他直接让霓虹的国土面积缩水了。
除了外围的墙壁，整个核电站包括下面的土地完全蒸发，海水已经蔓延上来。
“事情到了这一步，真的很难交代。”樱田樱子看着边缘光滑的断裂层，语气沉重。
她已经想象五条悟带上银镯子坐在警车上傻笑的样子了。
“交代什么？”五条悟一本正经，“这个咒灵强到犯规，幸好本人技高一筹，经过一番苦战才将它打败，难免会波及到建筑，他们会理解的。”
的确。
然而才正经没多久，他语气一转，轻快道，“而且、他们应该要感谢我才对吧，我可是帮他们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诶。用一个核电站就能换来社会的和平安稳，超——级——划算的好不好。”
“而且更环保。”
他比划一个大拇指，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像是给某品牌的牙膏打广告。
樱田樱子突然发现，论发疯，她还是稍逊于五条悟一筹。
她说，“你说得对。”
就在两人谈论如何完美甩锅的时候，一道微小的气浪自远处荡来。
两人回头。
远远的。
黑色的墨迹自天际降下，像是水墨晕染，却又以更快的速度连接天空与地面。
那个方向，
东京。
……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与京都姊妹校的交流会开始在即，两校之间硝烟弥漫、一触即发。
此时，天空中降下[帐]。
包括两校在内的、正立于东京地界上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一齐抬头，因为天空被[帐]笼罩着。
光线肉眼可见地昏暗了，空中的太阳变成一个朦胧的影子。
变故是突然发生的，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慢慢停靠，降下窗户查看情况。
“发生什么了？”一个中年男人探出头询问站在人行道上的年轻人。
年轻人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啊。”他低头看了一眼男人，突然、呼吸一窒，瞳孔剧烈颤抖，他的眸底除了映出中年男人的样子、还有一截从副驾驶伸来的满是肉瘤的手。
“啊！！”
他的叫声像是一个开关，接二连三传来凄厉的尖叫。
自从天空和太阳被遮蔽，这个空间好似和现实割裂，打通了与彼岸的连接，那些本不存于现世的生物一一显现。
黑发的男人悬立于高空之中，居高临下地俯视地面上如同无头苍蝇到处乱撞的人类，额前的碎发下，一道已经愈合的伤疤若隐若现。
再看他头顶上隔着一层[帐]的圆形阴影。
那并不是太阳的轮廓，而是一只硕大无比的金色兽瞳，一眨不眨，注视着[帐]里如蚂蚁般渺小的人类。
第84章
海部环, 曾用名加茂拓磨、园田茂……
原名，羂索。
他有一个伟大的梦想：
经由他的手实现人类咒力的最优化。
为此，他做出了不少努力, 咒胎九相图、两面宿傩的容器……
在私立学校受到欺凌的女孩, 他给了她一面镜子，是咒具。
能够加强咒怨。
其实这也是一次实验。
如果这个女孩在化为咒灵之后还能够保持理智, 那不失为一个办法。
可等他去回收的时候——
空无一物。
学校里比寺庙教堂还要干净，没有一点诅咒的气息。
不止、
在众神陨落的时代，世上仅存的一个末代神明，因为信仰的缺失逐渐消散, 于是他将“干旱”的咒灵驱赶到这里，让那些愚民为神明献上活祭, 将神明拉下神坛。
神格是否受污染, 他都能用。
然而他苦守数百年，却不想让樱田樱子摘了桃子。
按他原本的计划。
夏油杰去袚除产土神咒灵，即便是特级咒术师，面对“堕神”, 也是不够看的。
这是必死的结局。
之后, 他既能得到夏油杰的躯体, 又可以将春神的神格收入囊中。
可这一切，都毁在樱田樱子的手里。
夏油杰没有按照计划死亡，神格也没有得到,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 樱田樱子的消亡。
为了让损失降到最低，他派出咒灵［独眼］。
［独眼］源自于人类对其他人私生活的窥视欲。
［独眼］可以衍生出众多“眼睛”, 作用之一便是记录咒力。
屠杀白川乡的村民，现场留下的却是夏油杰的咒力残秽。
叛逃、死刑。
得到新躯壳。
经过他的引导, 咒术界也的确将夏油杰定性为“诅咒师”，也确定马上执行死刑，可是……
五条悟。
又一个不按剧本来的人物，他又一次栽到了“六眼”的手里。
公然与咒术界叫板，给夏油杰站台，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名声。
而夏油杰，在叛逃之后收拢盘星教四散的教徒，当起了教祖，然后以神的名义，带那些教徒做起了——
志愿者。
羂索知道的当时、心情就很复杂。
虽然很眼馋夏油杰的身体，但夏油杰身边的“拥趸”让他一时半会儿也得不到。
幸而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遇到了海部环。
刚觉醒术式不久的独居青年。
他很轻易地获取了这个涉世未深的青年的信任，不久便取得了他的身体。
术式［复制］。
能够“复制”他人的术式，但是上限三个。
其中一个，他复制了队友“真人”的［无为转变］。
这一次的核污水排海事件虽不是他一手推动，但也有他的一点影子，包括让五条悟外出任务，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布置。
东京，这一人口密度最大的城市。
他在这里布下［帐］，以［帐］的0攻击力、以及任何人都能进入为条件，换取五条悟一个人无法进入的束缚。
而[帐]，无法被破坏，因为咒灵独眼不仅起到监视的作用，它还将[帐]里的所有人的性命与[帐]关联，一旦[帐]被破坏，与之一同陪葬的还有里面的民众。
第二个术式[强权游戏]，你在一定范围内所制定的规则，所有人都必须遵守。
羂索制定的第一条规则：游戏范围内分为两个阵营，人类与咒灵，而不管是人类还是咒灵，每个个体各代表一分。
第二条规则：两个阵营为敌对关系，每击杀一个敌方，相对应的，己方分数增加，直至游戏范围内只剩下一个阵营，则游戏结束。
第三条规则：人类阵营的成员可通过宣誓改变阵营，改变阵营后可获得术式。
在[帐]布下的那一刻，这个游戏的规则便被传到每一个人的耳边。
羂索的第三个术式，[咒灵操使]，在这几年间，他捕获了大量的咒灵，等级参差不齐，但是没关系——
他立于一只鸟形咒灵的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在他投入咒灵之后人类四处奔逃的狼狈样子。
人类的恐惧、绝望是最好的养料，哪怕是最低级的咒灵，也受益颇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