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最喜欢阿铃。”被顺毛的人不服气地跟着嘀嘀咕咕。
他的阿铃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小孩!
太宰治开始教失明的小傻子学习盲人的文字,他不信任森鸥外派来要帮忙照顾阿铃的人,自己不在的时候,就会把阿铃交给织田作之助帮忙照顾。
也是这个时候阿铃才知道,太宰是有朋友的。
他的朋友在那场持续了很久很久的战斗中,收养了战场的孤儿,现在那些孩子们被寄养在一家店里,一同被寄养的,还有阿铃这个失明的人。
因为看不见了,她无法再一个人出门,无法再给太宰治留最好吃的食物。她和对方的相处,渐渐反过来。或者说,变成最开始,她刚遇到太宰治的时候。
阿铃说不上来哪里发生了改变。
但是现在,她已经不会再有自己会被丢弃这个念头了,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这么担心过了。
她想,她应该成为了他人眼中被偏爱的小孩。
被偏爱了,就会有恃无恐。
她知道,太宰不会丢掉她的。
经常会来陪孩子们玩的织田作先生是个很好的人,他会给她带盲文的书籍,然后,孩子们会缠着她要她读故事书。
如果可以,阿铃也很想读。
但是,不能做这件事,她还是明白的。
于是,大家便会很失望。
以幸介为首的男孩子们,似乎都很崇拜黑手党,因为收养他们的织田作先生是黑手党。
阿铃不是很喜欢聊这个话题,身为年纪最大的姐姐,她很快就因为和大家没有共同语言脱离了这个小团体。
每天只能无聊地自己看书,或者是和咲乐一起画画。
嗯,只负责画不负责画得好不好。
“铃姐姐画的话,怎么说呢……还真是难看。”
面对她的画,优和克巳给出了非常不留情的评价。
“姐姐只要稍微练习,就能画得好的!”
咲乐善解人意的帮她讲话。
“哈?这已经练习了三个月了吧?上次那个太宰还说要送给安吾先生要他拿回家挂到床头驱邪……”
“太过分了,太宰哥哥!”咲乐握着拳,为阿铃的画得到如此评价感到生气,“姐姐很快就能画好的。”
阿铃:“……”
那什么,她觉得自己大概是没有这个天赋的。
这场围绕着阿铃的画技的争论很快就结束了,因为阿铃每天能清醒的陪他们聊天的时间很少,她大多时间都是在睡觉,或者望着一个地方发呆,像是被夺走了灵魂,整个人都呆呆愣愣的。
有时候,叫她半天,她才有反应。
咲乐偷偷跑去找织田作,告诉他自己的发现。
“姐姐是不是生病了啊?”她压低了声音,生怕被一旁屋子里的阿铃听到,“我觉得,姐姐肯定是因为眼睛看不见感到伤心了,你跟太宰哥哥说一下,让他带姐姐出去玩好不好?”
“这个……”织田作欲言又止,他姑且是知道那个女孩子身上发生了什么的,只是,没法和这些孩子们说。
最终,他也只能点头:“嗯,我会把你的话转达给太宰的。”
闻言,咲乐非常开心的欢呼着跑回房间了。
织田作一向是说到做到的性格,晚上,太宰治来接阿铃的时候,他便将咲乐的话转达给了对方。
太宰治也只是点点头说自己会的,就牵着目光呆滞的女孩离开了。
又是一个秋天。
夜晚拂过脸颊的风裹挟着凉意,太宰治牵着女孩温热的手,一同走在路灯下漫长的街道上。
寂静的夜幕下,少年的声音格外清晰。
“阿铃阿铃,我今天回来得很早对不对?对了,明天也不用去工作哦~”
“阿铃有想做的事情吗?我们一起去吧。”
“——还是说,一起去殉情呢?”
无论他说什么,都只是一场自言自语的荒诞景象,因为他牵着的少女全程对他的独角戏不闻不问,仿佛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快走到家的时候,阿铃歪了歪脑袋,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太宰治接走了。
“太宰,你回来了。”
冷不丁冒出的声音,在沉寂的空气中漾起一抹明亮的色彩。
“嗯。”太宰治侧目看向她,与那双和自己同色却暗淡许多的鸢色眼眸相望,勾起了唇角,“阿铃有想吃的东西吗?”
“好像又要到阿铃的生日了。”他如是说道。
她的生日,是指他们相遇的那一天。
以前,她好像从不需要过生日。
阿铃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我没有想吃的东西,有太宰在就好。”
太宰点点头,说了声:“好。”
阿铃没有问他“好”是什么意思,但她想,大概那天,她会如愿见到太宰。
因为她是被偏爱的呢。
或许是因为她的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也可能是太宰治掺杂了那么些许自己的私心。
那天过后,他不再每天都把阿铃放在那家店了。
他开始自己带着她一起。
工作也好,出去玩也好,就连自杀,都要拉着她。
将两个半死不活的人从水里捞上来后,中原中也直接踹了太宰治一脚,赭发少年的眼神冰冷无比,带着隐隐的怒气。
“我不管你想干什么,能不能别拉着别人去死!?”
他指着满身湿漉漉,呆坐在地上的少女:“你看她像是自愿的吗?”
说到底,她根本就没有意识。
太宰治躺在那里,被呛到后一直在咳嗽,听到他的话,突然发出了低低的笑声,带着一股令人感到心慌的疯狂。
“我说啊……”
他刚开口,一旁的少女像是突然有了灵魂似的,扑过来抱住了他。
太宰嘴角的弧度骤然僵住。
阿铃摸了摸他还在滴水的头发,语气很温柔。
“太宰,你在难过吗?不要不开心了。”她顺着他的肩膀一路往下,最后握住他的手,无比珍视,“有水,嗯,肯定是太宰又入水了,没关系,我来救你啦。”
在场的另一个人也沉默了。
他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二人,什么都没再说,转身离去。
两个湿漉漉的人一起回了家。
阿铃回家后很快就又失去意识了,她的头发也才擦了一半,后面,由太宰治接手了。
他蹲在地上,看着掌心白色浴巾包裹下的黑色长发,想起初次见面时,那一抹纯粹的白。
……真难啊。
“阿铃,你说……我来当新的首领怎么样?这样,你会……”
——不会开心的。
捆绑她的,从来就只有太宰治这个人。
因为太宰治选择留在黑手党,所以哪怕被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她也没有对森先生出手。
只因那是太宰治的上司。
她会被森先生束缚,自始至终,都只是因为,他在这里。
……他比谁都清楚。
比起森先生,阿铃最应该讨厌的人,是他才对。
他看到了她周围每一根用来囚禁她的丝线,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他的名字,而那个名字的主人,却没有选择带着她一起离开。
阿铃的生日,在她一无所知的情况地度过。
那天,她没能恢复清醒的状态。
即使如此,太宰治还是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和她在一起待了一整天。
他们一起窝在沙发上,吃着薯片,看了一部极其狗血的爱情剧。
时间转瞬即逝。
夏天的时候,太宰治十八岁了。
他成为了黑手党的干部,又捡了一个小孩,人也更加忙碌了。
不过,他偶尔也还是会把她带在身边,当着一堆部下的面,对沉默不语的少女抱怨自己工作的辛苦,抱怨自己心情不好她却不哄自己,还任性的拉着她陪自己玩游戏。
可不管做什么,都只是他一人的独角戏。
站在二人身后的黑手党成员,全都默契地对此视而不见。
阿铃逐渐对自己当下的状态感到麻木和痛苦,似乎总有一道莫名的声音,在内心蛊惑着她,问她怎么还不使用异能力。
心里的声音说:“只要使用我,一切都会变好的。”
可身边的太宰说:“找到迷路的阿铃了,跟我回去吧!”
于是,她便会下意识地,跟着他,被他牵着往前走。
每当这个时候,那道声音就会消失不见。
阿铃讨厌听到太宰以外的声音。
所以,就连睡觉,她都要跑到对方的房间里,靠在他的身旁。
好痛苦,好痛苦。
请安静下来吧。
太宰治越来越忙碌了,他去歼灭敌人时从来不会带上她,或许是担心她受伤。
每当这个时候,阿铃缩在孩子堆里,听着心里不知谁的声音,都会觉得时间异常地难熬。
“孩子们要死掉了哦,真的不使用我吗?”
某个瞬间,她听到了这样的话语。
接着,耳鸣声漫长无止境,脑袋一片空白。
那耳鸣声停止,世界又恢复安静后,阿铃睁开眼睛,看到的依旧是无止境的黑暗。
身边是孩子们的哭声。
“姐姐醒了,太好了!”
“吓死我了,铃姐姐……你没事就好。”
“我,我现在就去叫太宰和织田作!”
急匆匆的脚步声很快归于平静,阿铃躺在那里,对当下一片茫然。
她扶着床试图坐起来,有人伸手扶住了她。
“姐姐,小心点,你手臂擦伤了。”咲乐十分担心地说,“有坏人来抓我们,姐姐保护我们了,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
这么一说,她倒是觉得手臂隐隐作痛。
门外再次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坐在她身侧的人,衣服甚至落下了一阵风。
“阿铃~”
太宰治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有些黏腻。
阿铃眨着眼睛,即使什么都看不到,还是朝他伸出手。
“太宰,抱抱我。”
“好哦。”
窝在温暖的怀抱里,他的手摸她脑袋的动作格外轻:“阿铃好棒,这次很快就醒来了。”
“嗯,因为只救了大家。”
没有无休止的,救许多人。
一旁的咲乐用双手捂着眼睛,却透过手指缝隙瞪大眼睛看着二人的亲密举动。
原,原来太宰哥哥和姐姐真的是,情侣吗!?
阿铃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她敏锐的嗅到了太宰治衣服上的血腥气。
“太宰,你受伤了吗?”
“是别人受伤了。”太宰说。
“……哦。”那她就没兴趣知道了。
“来看一看阿铃,我就要去找织田作了。”太宰的口吻可怜巴巴的,仿佛要走掉的人不是他,而是对方。
“没关系。”阿铃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他的,“我会等你们的。”
“嗯,要好好休息。”
“好!”
太宰治要离开,阿铃就又躺下了,她累了。
临走前,少年俯身给她掖了掖被角,最后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去。
后知后觉。
在他离开后不久,阿铃久违地感受到了,像是自己被遗弃的恐慌。
她慌乱的在病房里摸索自己的手机,最后还是咲乐跑出去借用了护士小姐的。
“姐姐,你要给太宰哥哥打电话吗?”咲乐看着这个盲人应该无法使用的手机,体贴地说,“你说号码,我给你打吧。”
“嗯,谢谢你。”
电话很快拨通了,但是无人接听。
阿铃内心的恐慌更加明显了,她又让咲乐帮自己打了几次,直至最后那次,太宰才终于接了她的电话。
“太宰……”
她一开口,就忍不住哭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就是觉得,很难过。
……这次肯定,要被丢掉了。
“太宰,我好难过,你别不要我。”
电话那端的少女哭得分外伤心,嗓音嘶哑地倾诉着自己煎熬的心情:“你为什么不说话?求求你了,太宰……”
“我快坚持不下去了,你……”
每次,每次,已经记不清多少次了。
“阿铃。”电话那端的人打断了她哭泣的声音,语气十分冷淡,“你可以再为我,使用一次你的异能力吗?”
“嗯!嗯嗯!”她拿着手机哭着不住地点头,“我可以的!”
“枕头下面的纸张,读出来就好。”太宰说,“我用了你能看懂的文字。”
阿铃连忙掀开枕头去找纸张,翻出来后,她用手指触摸着上面盲人的文字,摸到一半,手指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眼泪掉落的速度像是断了线的珠子,顷刻间,仿佛这个世界都改变了。
“太宰,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却还是藏不住那份哭腔。
“……”太宰似乎迟疑了一瞬,随即,非常坚定地“嗯”了一声。
“好,我明白了。”阿铃一边擦眼泪,一边努力扬起笑容,“我会给太宰实现愿望的。”
“……谢谢。”
这次,她直接放下了手机,没有回他的最后一声感谢。
她将手机给了咲乐,要她还给护士小姐。
小女孩看着她又哭又笑得吓得不行,但还是听了她的话。
咲乐离开后,阿铃拿着太宰治留给她的,他的愿望,从二楼的窗口一跃而下。
她扶着墙壁磕磕绊绊地离开了。
走到建筑物的尽头,周围似乎听到了风声,她想,应该没有人了。
于是。
少女念出了太宰治的愿望。
“——去死吧,阿铃。”
一场大雨洗净了每一个阴暗的角落。
在环境潮湿的巷子里,一抹纯白的身影,独自蜷缩在角落。
她抬着头,望着那处高不可攀的天空。
雨水砸落在自己的脸颊,少女伸出手,接了一掌心的水。
看着流动的液体。
她在想。
她是谁呢?这个水,又为什么,会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
这个剧情写完啦!
解释几个点:妹的异能力是可以对森出手做点什么的,没做就很简单的是因为他是太宰的上司,太宰没有表现出离开的念头。妹前面也说过,如果宰想离开,她会为他铺路(指杀森),然后宰也知道这点,所以他对妹是很愧疚的。但是同时,宰也被威胁的,妹的存在被太多人知道宰自己就没办法保她了,就算是妹真的下手,森也肯定会给自己留后手的,宰很清楚,所以他其实也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