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笠博士笑眯眯地对她挥手:“欢迎下次来玩哦。”
“嗯,一定会来的,拜拜。”
礼物箱被送到武装侦探社时,太宰治和国木田独步刚好完成上一份工作从外面回来。
他指着脚边的大箱子,语气忿忿地说:“这些全部给那些小鬼的礼物?不要!太过分了,太区别对待了!”
铃夏“诶~”了一声,看他的眼神有些无奈:“我不是跟你说过只是几个滑板而已嘛,太宰你在不平什么啊?”
“可是阿铃也没告诉我滑板会用这么大的箱子啊,一看里面就装着很多东西!”太宰理直气壮。
“……不,那里面真的就只有几个滑板,你拆开看看不就好了。”
“我不要我不要——不管,阿铃就是区别对待!”
青年捂住耳朵继续嚷嚷,没有一点道理可言。
与其说是在谴责她的厚此薄彼,他的行为倒更像是随意找了个理由,过于刻意地发作。
铃夏张了张嘴,刚想问他这两天是不是不开心,她眼前的人脸突然开始走形,国木田气势汹汹地揪着太宰治的衣领把他扣到了椅子上。
“吵死了!给我安静点待着!”国木田的语气很嫌弃,“你是什么三岁的小鬼吗?连礼物都要在这里争抢。”
铃夏立刻跑过去,从背后抱住太宰,她用手轻轻抚摸着他后颈的位置,心疼的不行。
“国木田先生,请你不要这么大力气,很疼的。”
国木田:“哈?”
她眼神是不是有问题啊?还是脑子有问题?
刚才太宰在那里鬼叫,她自己不也是一脸为难吗?
够了。
他不想管这对傻子情侣。
国木田深吸了口气,一句话也没说,直接转身走了。
他怕再待下去他血压顶不住。
“太宰。”铃夏从他肩膀处探出脑袋,几乎与他贴在一起,“下班后一起回家吗?”
太宰治眨眨眼:“当然要和阿铃一起啊。”
然后,少女就拿起桌面上的文件袋挡在前方,凑过来,轻轻在他唇角的位置吻了吻。
她弯起眼睛,琉璃般的眸子明亮,又温暖:“奖励好好工作的太宰一个亲亲。”
太宰安静了会:“阿铃好狡猾!”
他小声地控诉,似乎是放弃了什么坚持,黏黏糊糊地靠过来牵住她的手。
铃夏很顺从地被他牵着,在他身边坐下,听到他的话就低声反驳了一句:“才没有狡猾。”
太宰不依不饶:“就有。”
“那一定是因为我太喜欢太宰了。”
好想把阿铃藏起来啊。
现在换了新的家,漂亮的新家,是不是可以做这件事了呢?
下班后。
铃夏和太宰治一起回了家,带着自己装滑板的箱子。
两人刚到家门口,把箱子放下。
大门就被打开,白发少年抱着自己的计算机和书包,还有一个小行李箱,正准备往外走。
铃夏一愣。
“你去哪里呀?”
“当然是离开这里啊,难不成我每天都要跟你们两个住在一起吗?”
‘书’回答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他才不想每天看这俩人一天到晚在那里亲亲抱抱谈恋爱,恶心!!
“可是你走了……”铃夏皱着眉,颇为忧虑地喃喃,“我怎么办啊?”
“我给你加了个防御力拉满的异能力,没有人能伤害你。”
铃夏:?
她可懵了:“这样也行吗?”
少年一脸理所当然:“有什么不可以?我是‘书’还是你是?”
“……也是。”他确实办得到。
“你说得是真的吗?真的是防御力拉满吗?”铃夏对他还是很怀疑。
太宰治就靠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书’默默往后缩了缩,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他真的很讨厌太宰治!!
身为异能力本源,讨厌能无效化异能力的人,简直不要太合理!
所以,他一点也不想要继续待在这个家里。
“绝对是拉满的防御力,除非这个世界上出现第二本‘书’,不然没有人能破你的防。”
‘书’的语速很快,谁都能听出来他急于离开的决心:“你要不信你明天要自己去侦探社找个人试试,反正我要走了。”
铃夏又转头看向太宰治,青年鸢色眸子里带着浅淡的笑意,对她点了点头。
铃夏迅速推开,指着身后的道路,干脆利落地对‘书’说:“那你走吧,拜拜。”
‘书’:“……”
说实话,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除了太宰治,就是这个死小孩!
多看一眼都烦!
‘书’离开后,太宰治直接锁上了门。
下班后他们一起在附近的店里吃了晚饭,今晚不用再出门了。
“太宰,我们去结婚吧!”
门锁刚被反锁,走在前方的少女放下书包和外套,转身望着他就是这么一句开场白。
太宰治倏地僵在那里,连眨眼都忘记了。
几秒钟,他眼眸亮晶晶地看向对面的少女:“阿铃是认真的吗?”
“嗯。”
铃夏点点头,有那么些丧气地叹了声:“因为我觉得,太宰似乎一直很担心我会离开,或者,我不是最喜欢你,你最近都没有之前那么开心,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你产生这样不安的情绪……”
“的确,我是会和乱步一起去工作,会和同学们一起出去玩,也会去见爸爸,但是太宰,你和他们都是不一样的,你永远都是最特别的啊。”
她伸手环住的腰线,靠在他怀里,轻声说:“我知道,以前我和太宰的世界里只有彼此,现在,我有了朋友,家人,不能随时陪在你的身边,你不开心了,但是我不会因为他们就不喜欢太宰的,虽然我觉得我这么说可能也改变不了什么……”
“总之,我们去结婚吧,现在就去。”
被她拥抱着发出直白的结婚宣言的人安静了好一会,才轻轻地“嗯”了声。
脑袋上传来沉甸甸的重量,太宰治将下颌抵住她的头顶,又低下头凑过来蹭她的脸颊。
有点像是被小猫咪舔。
铃夏眨了几下眼睛,抬手给太宰猫猫顺了顺毛。
“现在应该还没关门,我们去填写婚姻届的申请表?”
太宰却突然退却了,他揽紧她的腰际,似乎有些扭捏。
“可是,我没有给阿铃买戒指……”
不止戒指,一般人结婚需要的那些流程,他似乎一个也没走过。
认识到现在,他好像也没给阿铃买过花。
连结婚都是阿铃先开口的。
“嗯?没关系呀。”铃夏弯着唇,轻浅的呼吸的交织在一起,空气的温度与情感一起逐渐沸腾,“我又没有说我喜欢戒指,太宰干嘛要买呢?而且,我觉得太宰治这个人就是最珍贵的,嗯,有些厚颜无耻的说,我觉得我自己也很珍贵,所以,不需要什么附加的东西,只有我们两个就已经足够了。”
“现在……”
她稍稍歪起脑袋,语气温柔地朝他发出邀请。
“——走吗?”
太宰治安静地与她对视了一会,松开搂她腰线的手,转而牵起她垂在一旁的手。
他主动打开门锁,朝着门口迈出脚步。
好困啊。
第63章
暖橘色的灯光下。
女孩坐在单人沙发柔软的坐垫上,肩膀处披了条浅色的毛巾,湿润且厚重的长发就垂落在身后,她低着头,正抱着手机敲敲打打,似乎是在和人发短信。
太宰治站在她身后,抓着她浸过水略有些重量的发丝,很有耐心地用风筒给她吹干。
他身上穿着和女孩同色系,甚至一看就是同款的情侣睡衣,黑色微卷的头发颇有些凌乱,显然是刚被暖风吹过。
铃夏的头发很长,吹干花了不少时间。
太宰治关掉风筒时,她忙碌了半天,似乎终于和人聊完天,收起了手机。
太宰治将风筒放回抽屉里,走过来在她身旁坐下,顺手挽起她一缕发丝。
“阿铃在和谁聊天?”
铃夏眨了眨眼睛,唇角扯出一抹笑:“太宰在吃醋吗?”
“只是好奇能让阿铃在和我独处的时候还要分出时间联络的人是谁而已。”
他似乎不想承认。
铃夏体贴地没有拆穿他,举起手机给他看自己的聊天页面。
“我在跟大家说,我和太宰结婚了呀。”
太宰治的呼吸停顿了一瞬。
她微笑着,还在继续说:“毕竟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要第一时间和大家分享这份喜悦。”
“……喜悦?”
太宰似乎听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话语,略微睁圆了些眼眸,他呢喃着这个词,略有些迟疑地开口:“阿铃很开心吗?”
“嗯?”铃夏神色微变,语气怯怯地问,“太宰,你不会不想和我结婚吧?”
“怎么可能。”
太宰治否认的非常迅速。
铃夏这才松了口气,她捂着胸口,还有些后怕:“我还以为你后悔了,没有就好。”
“我只是……”太宰治微垂着眼眸,眸色逐渐空洞起来。
只是认为,结婚这件事,是她想到的用来消除他不安的方法。更为准确地说,这是一种手段。
就像是少女会用吻来奖励有认真工作的他。
也会用其他方法,来安慰产生不安情绪的他。
可是……
不安这种微妙的情绪,最初开始就是他故意表露出来的哦?
一直在观察他的铃夏对的反应不是很满意。
她不喜欢太宰治偶尔露出的这种眼神。
虽然很少见,但,会让她想到很久以前的太宰治,年少时期,他们一起在黑手党那段时间,他的眼神就是这样的。
空洞,晦暗,宛若不可窥视的深渊,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
她伸出双手捧起他的脸,将脑袋凑过去轻轻抵住他的额头。
呼吸很近,近到稍微低下头,就能吻到他的唇。
在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下,铃夏直勾勾地望着那双鸢色眼眸,口吻很认真地告诉他:“虽然不知道太宰在乱想什么,但和喜欢的人结婚谁都会感到开心的,我也一样。”
“太宰不开心吗?”她低声问,“太宰对和我结婚这件事,没有一点感觉吗?”
青年的眼睫颤了颤,蓦地伸手揽过她的腰,很用力地将她抱住。
铃夏被迫放开贴在他脸颊的手,安静地窝在他怀里,听他紊乱的心跳。
“……太宰也开心的。”
她将手按在他心口的位置,闭上眼睛说道。
“——嗯。”
或许吧,只要阿铃还在这里。
太宰治如是想。
可是少女显然不满足他如此淡漠的响应,她从他怀里昂起脑袋:“太宰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会感到不安吗?”
“我最喜欢太宰,所以,关于太宰的一切我都想知道,就像是我从来不会隐瞒太宰任何事一样,我希望太宰也可以把自己的情绪和我分享。”
“明明最喜欢你,太宰也说最喜欢我,却总是瞒着我一个人偷偷的难过,让我觉得自己的爱毫无意义,我也是会想要落泪的哦?”
她轻轻牵起他的手,温声细语,却又强硬到让人说不出任何拒绝她的话。
因为……
如她所说得那般,她会难过的。
太宰治想,他怎么舍得让她难过,去品味和自己一样的苦涩。
可是啊……
“——阿铃会讨厌我的。”
话语里的自我厌弃感非常明显。
“讨厌?”
铃夏短暂的愣神了片刻,接着,她开始竖起手指细数起来:“太宰会在我去学校时监视我,不只是我,还会监视每一个和我说过话的人,会在我出门时在我身上装窃听器,还会跟踪我,唔,在黑手党时还逼我杀人,我退缩时还试图朝我开枪……”
伴随着她的每句话落下,太宰治的情绪就愈发低迷,眼神一片晦涩。
“太宰都做了这么多在别人看来不好的事情了,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开始担心,我会不会讨厌你?”
可是现在他试图隐瞒的,比起曾经做的那些都显得微不足道。
即使是会无条件纵容他,包容他的阿铃,得知真相后,都不能再平静接受的,卑劣的他自身。
见他依旧选择保持沉默,铃夏只好继续说下去。
“说起来,太宰还曾经拉着意识不清的我殉情,如果不是中原先生来救我们,我就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时被淹死了。”
青年蜷起腿,微垂着脑袋,倾斜下来的发丝遮住了大半张脸,他就这么,用她经常做的姿势,默默抱住自己。
像是自己都不敢面对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
见状,铃夏便凑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我不是在指责太宰哦?我只是想告诉你,连太宰自己都有些接受不了的过去,即使在那时,我依旧喜欢你。”
“时至今日,我和太宰一起度过了很长时间,那几乎占据我降生后所有的岁月,即使如此……太宰也还是不愿意让我倾听你。”
少女略有些伤情地垂下眼眸,神色忧郁。
“……我会开始怀疑,对太宰来说,我真的重要吗?”
说到最后,她确切地为自己感到悲伤。
本来是想要安慰对方的,怎么到最后,情绪更不好的反倒成了她。
铃夏不免对自己感到失望。
这样。
太宰应该更不会开口了吧。
她搞砸了。
明明刚刚才去递交婚姻届的申请,明明他们才成为法律意义上的家人,约好要一起守护彼此。
可是现在。
她却把一切都搞砸了。
铃夏抓紧袖口的布料,眼眶唰的一下就红了。
既然没有希望,她干脆彻底破罐子破摔了,将过去,现在,甚至她所担忧的未来都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明明我那么开心……我把结婚的事情告诉给了认识我们的所有人,这样,大家就都知道我和太宰的关系,最重要的是,会得到祝福。”
“——我想要被祝福。”她说,“想要大家都知道我喜欢太宰,知道我和喜欢的人结婚了,然后祝福我们的人生。”
太宰治的身形肉眼可见的僵硬,或许是被她的话烫到,他眼底那浓稠到化不开的情绪剧烈地震动起来。
就像是平静无波的湖面落入了一滴微小的水珠,却引得整片湖泊都漾开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