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在星期天晚上——宝光相直【完结】
时间:2024-01-26 23:11:53

  于是便有了中年女人各种砸门的情况。
  胖女人在天寒地冻里哆嗦个不停, 她拍门的手生疼通红, 这让她非常恼火地直接回家中仓库, 拿来一把扳手准备拆锁。
  “别想装死, 瞧着吧, 等我打开锁你今天就必须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胖女人骂骂咧咧地嚷着,手中照着门锁敲出“嗙嗙”几声巨响。
  乔治巴顿在这时一瞬刹停。
  男人迈腿踏下车,甩上车门,刚一走进风雪小院便看到满地狼藉,零散破碎的景象让人以为这里经过一场恶战。
  眼色一刹沉冷,男人表情不虞,脏污积雪被光净黑亮的皮鞋慢吞吞踩踏,印烙连串深浅分明鞋印,步步完整,直至将要迈上门前木阶之前——
  江峭这时候蓦地步伐顿滞。
  他停下来,黑密睫毛垂敛下,双手插兜,轻缓挪移开右脚,低眼瞥见一枚晶莹剔亮,安静孤遗在脚下污雪之上,借势壁檐挂灯放射万丈璨光。
  江峭低弯腰身,捡起来,凝视着指尖熠熠闪耀的眩光好一会儿,情绪莫辨。半晌后,他将东西收起来,懒漠掀抬眼皮,问房东:“干什么呢?”
  对方闻声停住手中撬锁的动作,转过身,在望清眼前男人长相的瞬间,当即脸色骤变。
  刻薄尖酸的嘴脸一秒收起,恶狠消失,势利心令她转而端上谄媚笑意,神情不太自然地讪笑着结巴道:“江、江先生,您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她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邻居陆续从破旧的街区搬走,没想到有天能碰到天大的好运,有个冤大头…哦不,眼光独到的富豪看中了她的房子。
  “这是你的‘杰作’?”江峭听烦了,表情不耐地眯起眼,字音咬紧,声线下压一度:
  “你欺负她了,是么?”
  “啊…这、这没什么的!”误以为金主等不急要收房,胖女人连说带比划地,焦急解释,“江先生,您再给我点时间,您放心过了今晚,我一定把她赶出……”
  她满含阿谀意味的尾音,在这刻猝然被扼制,江峭猛地抬手揪住她的衣领,手背血管暴突:“里面住的人呢?”
  紧紧箍勒在咽喉的力度狠戾,坚定而无可撼动,强劲浓烈的窒息感登时灌漫鼻腔,迫使胖女人几度张嘴,却硬是发不出任何声音,氧气稀薄让她没多会儿便能感受到胸腔赫然充血般灼烧的胀痛。
  江峭后槽牙磨地作响,僵持片刻后蓦然松开这个女人。
  “咳咳咳……”得以呼吸的一刻,胖女人扶着门弯腰拼命咳喘,却又不敢耽搁地马上回答说,
  “她明明回来很久了,我亲眼看见的,但是过去两个小时了,她一直把自己锁在里面没有声音,平时楼上楼下的灯都亮着,今晚却连灯都没开。”
  “给我。”江峭瞬间皱紧眉。
  房东没反应过来,还想继续说什么。
  江峭直接从她手里拽过扳手,“嗙当”一声,门锁登时被砸烂,他抬脚踹开门,拎着扳手大步跨进去。
  屋内满是漆黑的冷。
  但是很香。满屋子都弥溢着那种香水、香薰滴蜡、护理香氛混合女性化妆品的胭脂香气。
  当然不会陌生。
  那是独属于盛欲的味道。
  可是。
  江峭看不清。
  纵使玻璃窗外,欧式壁挂小角灯打照出丁点光晕投落进来,可对于早已失去夜视能力的男人来说,当下这一刻,只有眼盲心乱的昏聩感。
  “开灯!”江峭冷声命令房东。
  大抵也意识到事态不对劲,胖女人连忙应声照做,转身在墙壁上凭记忆摸索开关。
  但是没用。
  “总闸坏了。”她小声回复。
  没敢说是自己赶客时做的手脚。
  江峭没再说话。
  冷气从室外贯入,男人摸出手机摁亮电筒,修挺高大的身形冲上楼,又快步跑下来穿梭在每个房间,黑暗中如风如影。
  长款的风衣摆随稍显凌乱的脚步动荡翻飞,精致皮鞋踏踩在木质地板,惊起一连串嘎吱作响,如同暗洞中扑朔而出的蝙蝠,扑打在人慌乱的心间。
  胖女人常年缺乏锻炼,压根追不上江峭长腿阔步,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能无头苍蝇般哈腰勉强跟着他。
  “喵呜!”
  这时候,不知哪里惊起一声猫叫。
  房东被吓得跳起来,脸上的肥肉抖了三抖。
  江峭却异常平稳镇静。他默然站在客厅中央,不动声色,黑暗中极度缺乏的视力由足够灵敏的听觉作为弥补,耳骨轻动,很快追逐到动物悄然快速移动迈步声响。
  晃闪两下手中光源,借着光亮他看到一双翠绿眼眸,江峭知道那是“老朋友”。
  为避免射伤小黑猫的眼睛,江峭关了电筒光,四周再次陷落万般阒寂的沉黯。
  他的视域也再度无光。
  男人在黑暗中半蹲下身,一手搭着膝头垂下,低唤了声:“小乌云。”
  小家伙哒哒哒跑前两步,十分乖顺,半趴在他脚边,仰起小脑袋舔了舔他搭垂而下的指背,“喵~”
  像是在跟男人打招呼。
  江峭顺势揉揉它的头,无声勾起唇,问它:“秧秧呢?”
  指背温热撤离,又是哒哒哒地声音。
  江峭重新按亮手电光,他跟上小乌云的步伐,一步步走到浴室门口才停下。
  小乌云抬起前爪碰了碰门框,又仰起头来看江峭。
  江峭迅速推开门。
  呼吸骤然停顿在这一秒。
  指骨颤抖松力之后,“咣”地一声沉重巨响,是江峭掌中扳手跌落在地的声音。
  那个须臾,男人的脊背彻底僵滞,仿佛金属不是砸在地上,而是砸中了他,凿穿肺腑,神经末梢迅疾衰败,收回输送向四肢百骸的温度。
  烛火吊灯坠晃不定,蜡液滴下的瞬息就被凝固。
  浴室血流成河。
  眼前是混乱交织的红色。
  盛欲整个人半躺在浴缸里。
  瘦肩薄背蔫颓后靠着冰冷砖墙,脸色苍白,唇色失血,双眸紧闭似无声息。纤细手腕在浴缸边沿施施然无力垂落,腕骨内侧皮肉破开,动脉割裂,殷红血液汩汩顺流淌满手心,滴落成一滩触目惊心。
  视野里,满地都是浓稠发黏的血水。
  浴缸盛满浆红。
  她身穿一件单薄的吊带连衣裙,下半身完全浸泡在血水中,白色裙摆受水力漂浮膨胀,全然摊展在血红色水面,浮现出一团死气的恐怖纹路。
  “啊啊啊——!”
  房东声嘶尖利的惊叫刺透整栋房子。
  也在同一刻,刺醒了江峭。
  不对,那不是真的伤口。。
  血水应该伴随铁腥味。
  割腕的手暴露在空气里,表面会形成干燥硬化血块。
  那一分钟,江峭遭遇了天才生涯的滑铁卢。
  满心满脑都是盛欲的安危,竟然把医学常识忘到脑后。
  江峭走过去,小心捏起盛欲那只流血的手腕,仔细观察发现,果然是特效化妆。
  嗯,画技有进步。
  感知到女人细腕中健康有力的脉搏,他才真正轻舒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略放下。
  盛欲当然听到有人闯入的动静,她以为是房东夫妇两来了,其中一个人还上前来握住她“割腕”的手。
  嘁,胆子不小,今天要不把他们吓得满地找牙,她盛欲这么些年就算白混了。
  思量着,她微微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男人修拔的身体竟弯下腰来,手伸进满缸的“血水”中检查。
  他怎么来了?!
  盛欲动了动眼皮,没逃过江峭似笑非笑的审量目光。
  糟糕!被发现了!
  ——冷静。
  反正也骗不过江峭这个人精,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盛欲一个挺身,歪着脑袋,大睁双眼向门口瘫坐在地的女房东瞪过去。
  房东已然吓到失声,惊恐万状地看着盛欲,看着面色惨白的黑发女人姿势扭曲地爬出浴缸。
  还好,水是热的,江峭轻捻手中的“血渍”,挑了下眉,忍着笑,在盛欲跨过浴缸的时候,还非常有眼力劲儿地往边上让了让,给她腾出施展的空间。
  “尸体”盛欲手脚并用,一点点在地板上游移,拖行出长长的血迹,爬向女人。
  大张嘴巴却失去尖叫的能力,胖房东只能用尽求生欲,忙乱地蹬起两条腿,试图爬出浴室。
  “砰”的一声。
  胖女人绝望抬头,
  她看见江峭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的门口,满面春风地微笑着,关上了门。
第43章 配合
  ◎法定关系◎
  还知道关门, 算这小子有眼力。
  见到房东被吓得脸色煞白,盛欲玩心更起,支起身子一点点朝胖女人爬过去, 声音压低,笑得阴恻骇人:“为什么赶我走?我要永远待在这里。”
  目睹白裙染血的女人“诈尸”般爬向自己, 皮肤苍白,黑色长发凌乱披散,遮盖大半张脸, 露在外的眼角残挂着数行血泪, 一双黑眸如不祥的猫般瞪视着她, 寸寸挪移, 笑容阴厉地越来越靠近。
  “你别过来、别过来啊啊啊啊!”胖房东只觉得心脏快要爆炸一般,急步倒退, 江峭在这刻迅疾侧身闪开,女人厚肥肩背“哐”地后撞在浴室木门。
  血液激涌, 刹那倒流冲刺颅顶神经,膀阔腰圆的中年房东瞬间被恫吓得坐瘫在地, 眼睁睁望着猝然“诈尸”白裙女人已然爬至脚边, 又伸出一只瘦弱手腕猛地抓住她的脚脖子, 动脉处狰狞割裂的“带血疤痕”近乎刺瞎她的双眼,肉翻出来,甚至能看见白骨。
  胖房东疯狂蹬腿试图挣脱盛欲的手,可常年搬动画具的女人腕力过人, 而房东徒有臃肿虚胖的身体, 任她如何胡乱蹬踹也无法逃脱盛欲的掌心。
  “救命、救命救命啊——”
  最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之后。
  房东一动不动, 两眼翻白。
  盛欲顿了下, 赶紧手忙脚乱地拨开脸上的头发, 傻愣愣地看了房东一眼,飞快眨动几下睫毛,又抬头望了眼一旁懒散靠着墙的江峭。
  这、这不会……
  不会是玩脱了,把人给吓死了吧!
  江峭见状,极限瞬息里一个健步冲上前,出手掐出房东的人中,强行把人从昏厥的边缘拉回来。
  房东只感觉自己的意识混乱了一瞬间,唇上一阵刺痛就把她揪醒。
  看见眼前的“女鬼”拨开头发,面露浅浅的不解,她才有点缓过劲儿来,发现盛欲毅然是个活人。
  “你,你骗我!”她劫后余生地朝盛欲喊叫道。
  但她认清了形式,知道自己一对二没有胜算,不敢朝盛欲发火。
  “哈哈哈哈!”盛欲没心没肺地笑起来,嘲讽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女人,
  “你胆子也太小了吧?那么是谁给你的胆来找我的麻烦呢,嗯?”
  话说倒末尾,她收敛了笑意,神色充斥狠厉,盯视着房东躲闪的双眼。
  江峭眉梢轻挑,眼底勾着笑,站直身子抬手从衣架上拿下一件绿色浴袍,缓慢迈步。
  铮亮皮鞋踩着“血水”走到盛欲面前,停步,单手拎了下西装裤管,屈膝半蹲下来,将搭在手臂的浴袍展开,裹住她,薄唇微翕:“起来,地上凉。”
  她无意识地伸手,纤指握扶在他腕骨上的冰冷表盘,目光依然俯视房东,愤愤道:“走着瞧吧,还没完呢。”
  “没玩够?”江峭看都没看房东一眼,视线落在盛欲脸上,眼睑眯起的弧度近乎贪恋,顿了顿,听他懒音笑哼一声,“别伤到自己。”
  有些本质是很难改变的,一如盛欲外表再怎样装扮得成熟知性,骨子里却还是那个单纯顽劣的小孩。
  眼见盛欲一脸狠恶地又要往房东面前冲,江峭被她的表情逗乐了,手臂一伸,先一步拦腰把人搂回来,低下头,薄唇贴靠着她的湿发,鼻尖轻嗅她发丝甜香,声线低迷:“先起来,想做什么我帮你做。”
  盛欲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正被男人抱在怀里,耳廓微烫,她急忙一把推开他的身子,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说:“别跟我套近乎,你跟她是一伙的!”
  “我做什么跟你没关系。”她裹紧浴袍,转身前,恨声警告,
  “你也给我小心点。”
  怀中暖香抽离,空落寒凉,江峭侧头长指轻挠两下额角,有点无奈。
  盛欲趁房东不注意,光着脚跑出门,寻着早上的记忆,跑向门外的杂物架,轻而易举就从里面找出那一柄高尔夫球杆,单手握着它,杆端指向房东:
  “这些天你接连找茬,停电、停暖气、扔东西、恐吓我、威胁我……这些小伎俩我姑且不跟你计较。但是,你居然敢吓我的猫?”
  胖女人满眼惊惧地仰视着盛欲,听到她冷冷低蔑地嗤笑一声:“你该不会以为我不知道怎么报复吧?你想错了马赫太太,现在我也要去你家,帮你好好清理一下!”
  房东吓得鼻涕合着眼泪混在一起,挺身爬起来,跪地上前试图哀求盛欲:
  “你们报复我就好了,不要去伤害我的家人!”
  “所以你害我,是因为我没家人?”盛欲的报复心决绝,丝毫不容商量,扭头就往隔壁跑。
  房东怪叫着想要爬起来阻拦盛欲,可刚才的惊吓已经让她耗光了力气,双腿无力蹬地想要起身,却无法把控身体平衡,接二连三滑稽地跌倒。
  因为跑得太急没有穿鞋子,盛欲都不管不顾了。
  她的脚即将踏入雪地那一秒,身子忽然腾空而起。
  江峭几步跑起来才追上这个野兔般的女子,在她差点赤脚踩进雪里时,及时将她拦腰抱拎起来。
  盛欲惊了一下,下意识攥紧球杆缩起腿,这样反而更江峭悬空抱她起来,几秒后她便被安放在房东家门口。
  或许是房东太太刚刚跟丈夫提前通了气,盛欲刚一进她家的客厅,就看见马赫先生举着菜刀从厨房冲出来,然而没等他近身,身旁的江峭已然飞速扯下领带套入他两腕,快速绕圈施力扯紧。
  伴随“哐啷”一声菜刀落地,江峭把人一个飞撂,马赫先生哀嚎着摔倒在沙发上。
  盛欲不紧不慢地四处瞧了眼,确定房东的几个孩子不在家,抬手将复古宫廷的花瓶一个个以此全部拨倒,霎时玻璃四溅,碎渣崩裂满地。
  马赫先生双手被死死束缚着,俯身趴在沙发,还试图负隅顽抗,江峭悠悠坐上他的背部,拿他当人肉坐垫,翘起二郎腿压制得他无法动弹。
  姗姗来迟的马赫太太,在看见丈夫被坐在江峭屁股下时,尖叫着想要上来解救。
  但她实在太没用了,还没能近江峭的身,就自己左脚拌右脚,又一次在江峭脚下摔个狗啃泥。
  与此同时,盛欲弯腰凑近茶几台上硕大的玻璃鱼缸,指甲敲击缸面,仔细观察缸内穿梭游弋的水中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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