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一思量[校园]——十七郞【完结】
时间:2024-01-28 23:06:45

  姚柏宇很难形容自己现下的心情。
  如果说之前,他喜欢乔念是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她那么耀眼、人也漂亮、即便她不打扮,即便也是统一的校服,站在一堆女孩子中间,最亭亭玉立、最有气质、让你一眼就能瞧见的,大家闺秀,绝对是她。眼下这一刻,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自己胸中对这个女孩子的爱意。
  他从没有哪一刻这么喜欢她。
  她的思路这样清晰、这样理智,每一句话都在为他考虑,他不知道自己是积了什么德,遇到这么好的女孩子。
  “同意。”姚柏宇说话的时候听得到自己的声音有点颤。
  “所以呢?”乔念问。
  “所以,我不来找你了。也不再胡思乱想。一心一意冲刺高考。”姚柏宇信誓旦旦地说。
  乔念很满意。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以后如果他能一直对她感兴趣,而不是半途而废,如果以后他还喜欢她,没准真的可以考虑跟他结婚。乔念想,起码两个人沟通起来一点障碍没有。
  她功成名就,转身想走;却不料被那瘦高个儿拉住了手腕。
  乔念回头。
  男同学咬着自己的嘴唇,抬眼看了看周围,然后启唇,艰难地说道,“我想跟你接吻。”他挑高了眉,“行吗?就这一次,高考之前就这一次。”
第15章 第 15 章
  ◎去他妈的◎
  姚柏宇咬着自己的嘴唇,抬眼看了看周围,然后启唇,艰难地说道,“我想跟你接吻。”他挑高了眉,“行吗?就这一次,高考之前就这一次。”
  见她没反应,他又咬上了自己的嘴唇,肉都咬起来了。
  这可咋整?造孽啊!
  “我今早没刷牙。”乔念说,她没撒谎,真的,因为昨晚那个梦,早上起晚了,穿上衣服就往外跑。课间的时候勉强用自来水漱了漱口。
  姚柏宇再好使的脑子,显然也没预料到这个回答。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怪趣味。一般他们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喜欢那种可爱的、发嗲的、娇娇的、勾人的女生,这几条特征跟乔念一点关系都没有。可他不知怎的,就觉得她很性感。
  姚柏宇自嘲地笑,他觉得自己都要变成色魔了。
  “没事。”他说,灼灼望着对面的女孩。
  我有事!乔念想,初吻没刷牙,这谁受得了?况且那个变态也不在附近,没办法达到收益最大化。乔念拂掉姚柏宇的手,“别想这些有的没的,高考完再见吧。”
  乔念往学校大门走,忽然见到几个小蓝矮子在前面一拐,人不见了。
  于是那个问题又出现了。管?还是不管?
  面前是一橦很气派的建筑物,上面明晃晃的招牌——帆洛台球俱乐部。楼高三层,旋转大门,地上还铺着红地毯。
  乔念紧了紧背上的书包,左右看看没人注意她,走了进去。一楼是前台和酒吧,没熟人;上到二楼,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摆了不知多少张台球桌子,人不多,顾客都是成年人,三三两两拿着棍子戳。
  乔念一上楼,有几个人朝她这看了一眼。一看穿着校服的,狗啃似的短发,土得掉渣,也就失了兴趣。
  好在没人愿意注意她,乔念贴着墙,满大厅溜达一圈,没找着她要找的人;刚想上三楼,忽然发现前面有个包厢开着门,她无声无息走过去,白色运动鞋落在红色地毯上,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走到门口,看到里面的人。乔念清清楚楚听到自己心跳断掉的声音——咯噔一声。
  两个穿蓝校服的小矮子背对着门,他俩面前坐着一个男人——齐哥。
  三十来岁的年纪,有点胖;个子不高,圆眼睛、圆鼻子,慈眉善目的;手腕子上带着一串特大、特抢眼的木头珠子。这种木头珠子都很值钱,好像每天都要盘的。
  这个人,是陈奇的老板。上辈子。听说,业务范围非常广泛,包括但不限于财务公司——放高利贷,KTV、夜总会、网络赌球、好像还四处卖沙子。
  有一阵子乔悦平说给乔念在B市买套小公寓,她已经读博了,不要总住宿舍。乔念去看房,现房小区,有些住户已经在装修,甚至还有几家入住的。刚进楼道,就听到一楼的一户人家传来吵闹声。
  门开着,路过的时候乔念一眼看到陈奇。
  他一头奶奶灰色的头发,很长,遮住眉眼。穿一条破洞牛仔裤、一件很大LOGO的T恤,露出的胳膊上全是刺青,像是戴了青黑色的花手套。嘴里叼着烟,一双不太干净的马丁靴踩在别人家新铺好大理石的窗台上。
  他身后那几个人头发也是奇形怪状、五颜六色的,身上穿着古怪、廉价的服装。正在拿着锤子敲别人家新买的地板砖和大理石。大的小的,碎渣子满地都是。
  乔念虽然不是讲究穿戴的人,但她是乔悦平和卢彩凤富养着长大的。衣服贵不贵她凭感觉就认得出来;包括陈奇身上那件很大LOGO的T恤,她知道肯定是假货。
  乔悦平有几件那个牌子的衣服,那做工和质地,跟陈奇身上这件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听到门口有人走动,陈奇刚好冷冷扫过来。看到乔念的时候,他明显一顿;很快又移了视线,好似不认得她一般。
  带着看房的中介连忙把乔念拉走。乔念问‘怎么回事’,那中介吞吞吐吐不肯说实话。后还来是找小区里遛弯的老太太才问出了端倪——所有装修的都必须买他们的沙子。别的沙子不准进小区。
  也就几千块钱的事,老太太说,买就买了,不跟他们置那个气。
  一家几千块,整个小区大约两千多户,卖沙子毛利润几百万。好赚钱;乔念读博士的补助一个月一千五百块。还不如卖沙子的零头。
  乔念脚下一动。这辈子不能让陈奇再去卖沙子。
  实在想卖沙子也不是不可以,不要跟着齐哥卖。强买强卖的,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最后整得他前胸后背不知道多少道伤疤,然而他连一件正牌的T恤都穿不起,还得穿假货。
  那次为了庆祝论文发表,她博士生导师——戴老板请她们几个去泡温泉,遇着陈奇。
  他跟在齐哥身后,赤着身子,只在腰间围了条白浴巾。他整个上身都黑黑绿绿的,不知道纹的什么。在那一片黑绿中,横七竖八翻着一些浅颜色的疤痕。有的深、有的浅,有的宽、有的窄,翻翻着、各种深浅不一的粉色。
  总之身上没一块平整地方。
  就算是乔念这种没什么外科知识的人也看得出来,那些都是刀伤。
  她不能再让他去过那种日子。
  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此时此刻,乔念站在门边,人还没动,腿就全软了。
  她的手死命捏着她肩上的书包,心脏跳出了一百二十码的节奏。世界末日不外乎是,让一个生物学博士去跟流氓讲道理,谁鸟你?
  如果她收拾收拾化个妆再来还差不多,好男不跟女斗,但凡有点品的男人都不应该打女人,尤其是美女;至少能不挨揍。可她眼下顶着狗啃似的发型别人能不能看出她是个女的都成问题。
  还有她为什么要趟这浑水?她好好一个中考状元,年级第一,高考全省理科前三,她是要上Q大的人,她还要读硕读博出国留学没准还能拿到外国大学的留教offer……
  去他妈的!
  乔念两步冲进了屋里。
第16章 第 16 章
  ◎姐姐◎
  去他妈的!
  乔念两步冲进了屋里。
  一屋子人,全扭头看着她。阴着脸。
  “齐哥!我领我弟回家。”乔念一个鞠躬,丁点不掺水的九十度,她知道在这个地方,什么‘状元’‘学霸’半点用没有。唯一能做的,就是先给足人家面子。
  她上去拉小崽子的手,不料那死孩子把手一抬,甩了开去。瞪着他生着浓密的睫毛的瑞凤眼,冷冷道,“滚,我不认识你。”
  乔念从没有哪一刻这么想打死这个死孩崽子;或者说软话求他也行,跪在地上也行,只要他肯跟她走出这里。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耍脾气。
  他一旦跟了齐哥,就抽不了身、回不了头了。
  当然了,她最想干的,是立马跑出去。管他陈奇还是陈怪,干她的鸟蛋事!可是一想到昨天梦里,他手上、脚上全被系了镣铐,拖拉着,路都走不好,赤红着眼睛问她‘你怎么不来给我作证’?她就没办法走。
  她没能去作证;那个罪过要判多少年?就算是误杀或者防卫过当,是不是也要判几年?
  “陈奇,你别闹,跟我回家。”乔念近乎哀求他。
  可那小崽子一点不领情,而且更凶了,扯过她胳膊就往门外拉,“你回家,这儿没你的事。”
  这小崽子力气不小,乔念几乎毫无抵抗能力就被他粗鲁地推到了门边。乔念心里很难堪,这孩子以前再怎么浑、再怎么不听话,也没这么粗鲁地对她,半点礼貌没有,单剩厌恶和凶狠。半点不留情。
  乔念知道肯定他还记着前次的仇,她本来也不想管他的了;可是眼下不行啊,他一旦跟齐哥扯上关系,一辈子毁了。就像前世一样。
  已经被推出门外的乔念又跑了进来。“齐哥,我要带我弟回家。”
  她话音未落,只觉身侧一股大力,推得乔念一个趔趄,一下撞在了椅子上,火辣辣的疼。她看到一个黄头发、打着耳钉的青年,一脸不耐烦骂她,“你谁啊死丫头。”
  “操你妈你推谁呢?”眼角一个蓝色人影一晃,乔念下意识地一拉,一下揪住小崽子的校服袖子。这小个子正挣着往那黄毛身上使劲。乔念肋间被椅子撞得生疼,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只能死死拽着他。那崽子冲力又猛,整条手跟断了似的疼。陈奇回头,一对狭长的、上翘的眼睛里似能喷出火来。强压着,对她说,“你放手。”
  乔念哪里敢放手。
  刚才她冲进来的时候,原以为这里在举办的是陈奇的‘入会’仪式,可是眼下看这一屋子人剑拔弩张的架势,好像又不是。乔念也糊涂了,但再怎么糊涂,她不能放手是肯定的,一放手这小崽子肯定要惹祸。
  非但不能放,她又加上一只手。两只手死死攥着陈奇的胳膊。不管他怎么掰,她死也不松手。
  乔念朝向坐在座位上的中年男人,“我是他姐,我要带他回家。教他做作业。”她眼睛很累,里面蓄满了生理性的泪水,强忍着才能不流出来。
  齐哥不屑一笑,显然被她蠢到了。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乔念面前,这大哥个子并不高,乔念170的个头,平视能看见他脸。她的手紧紧攥在小崽子的手臂上,随着那个胖胖的身材越来越近,她攥得越来越紧。
  脸上一紧,齐哥捏住了她下巴,一只手在脸上拍了几下;很难形容那种感觉,他不是抽嘴巴,没那么用力,却也并不轻柔,真的就是拍皮球一样,拍了几下。乔念眼睛里蓄着的液体,在这几下之后,不可抑制地流了出来。
  不疼,但心里却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耻辱。
  两辈子,她没被别人扇过脸。
  齐哥不屑一笑,“还以为你多大的胆子。”说完,他回身一指,齐念这才发现,门边还站了一个孩子。举着冰块在那敷脸。嘴角跟含着个鸡蛋似的,肿着。眼眶也是青的。
  “你弟把我侄子打了。留两万,人你带走。”
  乔念心下百转千回。她万万没想到,陈奇误入歧途的原因竟然是先把老大的侄子打了。然后脱不了身了么?
  所以他们根本不是在搞什么‘入会仪式’,他们这么多大人,是在为难这两个初一的孩子。怪不得她一进来陈奇不由分说就要把她推出去。
  “我弟很小就没爸没妈,没钱。”乔念怼了一下小崽子,“你拿什么打人家?”
  小崽子倔强地不说话,却攥了攥拳头,要杀人的眼神紧紧盯在齐哥脸上。
  “齐哥,你是做大生意的人,跟他这孤儿就是浪费您时间。您看这么行不行?他怎么打贵府公子,让他打回来。或者我带我弟去公安局自首,要关他多久就关多久。”
  乔念一抻陈奇,把人抻到那肿着嘴的小孩面前,“你打他。刚才他怎么打你,你就怎么打他。打双倍也行。”
  乔念话没说完,只觉身侧一痛,刚才那黄毛一脚踹在了她腰上。“去你妈的,你跟谁说话呢。”
  这一下是实打实得用了力,乔念整个小腹瞬间没了感觉,一下被踹出老远,撞到墙上,半晌没回过神。原本拽在陈奇身上的手也松开了,待到乔念的眼睛又看见东西,那崽子正甩起身旁的一把椅子,“操你妈B”狠命往那黄毛身上砸了过去。
  那黄毛被椅子逼得一退,小崽子作势就往上冲。乔念乔念强忍着痛,撑着最后一口气从他身后拦腰抱住,两只手死死攥在一起,任他怎么挣也不松。
  小崽子因为两只手都被她圈住了,又不敢硬掰她,只能呼哧呼哧像牛一样喘气,回头的时候眼梢都是红的,“你松手”。乔念痛得喘不上气来,哪有空回答他。那小崽子怒着大声又吼了一句,“操,你松手乔念。”
  她死死圈着他,忍痛站直身体,生理性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嘴唇都是抖的,却还是一字一字说,“好了,你们打回来了。现在你再动我弟一下,我出去就报警。”她对黄毛说完,看向齐哥,“我弟是孤儿,没人管他。你们怎么欺负他都行。可我是前年市里的中考状元,师附年级第一次次都是我,今年我读高三,要考大学。我身上要是带伤,先别说我父母,就是我们师附校长都不干。”
  齐哥皱了眉。显然也有些意外。他上上下下打量齐念几眼,不知道这孩子是精是傻。
  乔念一指门口那个嘴肿着的孩子,“齐哥,你侄子也是师附的。你问问他,我说假话没有。乔念出事,你看张有能干不干,你看你侄子还能留在师附读书么?”
  那肿着嘴的孩子一直没敢看乔念。显然也是认出她来了;闪躲着眼神。
  齐哥一看这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恶狠狠一指陈奇,“让你弟老实点。下次再敢犯浑,你是谁也没用。连你一起干。”
  乔念拉着陈奇出到台球俱乐部外面的时候,那崽子还在挣。
  她已经很疼了,今天还在来月经,第一天,还被人踹一脚。还挣!挣着回去挨揍么?
  乔念真是够了。她攥在陈奇衣服上的手指头都是颤抖的。真是要使出吃奶的力气才能揪住他。
  他还没有那一字浓眉懂事。田峯还知道走上来扶一下她胳膊,“姐姐,你还好吗?”
  乔念实在站不住了,往旁边花坛上一坐,把揪着崽子的袖子递到田峯手里,“你盯着他回家,行吗?”
  “行。”田峯老老实实点头。然后才想起来,“姐姐,你干什么去?”
  我干什么去?什么都干不了,根本走不动。
  “我回学校学会习。”乔念说。
  被田峯拖着走的时候,那小崽子还满眼要杀人的目光狠狠回头看那台球厅的大门。
  乔念几乎是哭着喊出来,“陈奇你还要怎么样?你回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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