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丛中的血渍早已消失，仿佛从没有出现过。
*
她拿出匕首，捏着闻人越的手指，有些迟疑。
他的血有没有问题，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反正是卡牌，不死不灭。割一刀没什么。而且他还差点杀了她。
她安慰自己，做了半天心里准备。
“唉。”她揪了揪头发，“又不是真的人，他性格那么恶劣！割一刀又怎么了！”
最后她叹了口气，将匕首塞回了灵袋。
闻人越睡得平静，苍白的脸，殷红的唇，泪痣刺目，长长的睫毛垂下，针一样。
她只得警告系统：“他这么疯，我又不能丢掉，又不能退回去，谁知道他知道我发现了他的秘密会怎么样。八成又要杀人灭口。”
她嘀咕着，将一条鱼喂给仙女，冷哼：“你多吃一条，让他少吃一条，气死他！”
“我不会气死哦。”闻人越的声音悠悠响起，林灵吓得一个激灵。
她抱着仙女离他远一点。
闻人越垂眸看着指尖，嘴角含笑：“你发现了我的秘密。”
林灵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脑子里拉起了警报！
她坚信那一瞬间闻越起了很重的杀心！
“哼，谁稀罕你的秘密！有本事你赶快走！我可希望再也不要见到你。”林灵低着头心虚，不敢看他。
对了。她眼睛一亮，她不能丢弃，但是他能自己走啊。
闻人越：“我突然发现你这个人挺有意思的。”
“不！你没有！”林灵内心尖叫，“我很无聊的！你赶快走，越远越好！”
他捏着脖子上那块骨头：“这块骨头好看吗？”
他冷不丁仍出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林灵一头雾水，脑子里一级警报，一边警惕，一边准备好逃跑姿势：“什么好看不好看？”
那块骨头那么吓人，也就他这么变态觉得好看。
闻人越笑眯眯地将骨头举起来。
他的手苍白、修长。
骨头灰黑，阴暗。
林灵瞳孔一缩，闻越这厮，在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他温和地看着那块骨头，血液顺着手指，滴滴答答，落在骨头上。
林灵感觉不详。
她警惕地抱紧仙女，开始往后退。
“你去哪？”闻人越面色如纸，眸子含笑，威胁地看向她。
林灵正撅着屁股往后退。
她一僵，保持着这个高难度的姿势，竭力保持淡定：“你想做什么？”
这厮的行为一看就要召唤黑魔法，肯定不是好事。
起码不安全。
她才不想蹚浑水。
闻人越歪头，笑得恶劣：“鸿蒙秘境的宝物，他们费尽心机都想得到，我带你去拿啊。”
林灵：“不，其实我对那些并不感兴趣。”
闻人越：“哦？那你来做什么？”
林灵可耻地拿男主来当挡箭牌：“卫霁，你见过的，我心上人。我追着他来的。来秘境，主要是带着春|药，要生米煮成熟饭。”
为了增加可信度，她精确地从灵袋里掏出盒子里装的那瓶“回春”。
“看！就是这个药！非常好用！墙裂推荐！”
“怎么样，你相信了吧？我真不是为宝物来的。”林灵嘴角僵硬。
闻人越垂眸想了想，突然道：“你未婚夫呢？”
“哈？”林灵脑子一团浆糊。
“林长洲夫妇的女儿，与无妄仙尊有婚约。”
“哦，那个啊，”林灵抹了把汗，摆摆手，“无妄仙尊那个人那么阴郁无趣，性子残忍得很，跟光风霁月的小师弟比起来，我当然是更喜欢小师弟了！”
“再者，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信婚约那一套，追求真爱懂不懂？”她特意强调。
闻人越歪头：“你很不喜欢无妄仙尊？”
林灵以为他还不相信自己进秘境不是为了宝物，忙拉踩：“对！我们不熟！小师弟才是我的真爱！”
“他好像并不爱你。”闻人越幽幽道。
林灵一僵，忙道：“那有什么关系！我对他的爱天地可鉴！海可枯石可烂天可崩地可裂，我对他的爱永不熄灭！”
“他不接受你，你也不后悔？”
“不后悔！”
“你骗人。”闻人越笑了。
他身后涌起黑色的雾气，遮盖万物，一眨眼便将他吞没了。
仙女眸子里泛起警惕，它化成与林灵一般高，将她放到自己背上。
林灵忙抓住它的两个犄角。
他们在黑雾中迷失了很久。
期间，林灵感觉处境不妙，打开卡池，一边警惕周围，一边抽卡。
一级卡池抽了50发，获得：
【一级隐形衣】*2
【一级悬浮符咒】*3
【一级大力符】*1
抽卡界面还停留在：恭喜宿主，抽到系统烟花一份，是否选择现在燃放？
林灵冷漠：“放。”
然后系统界面一个简陋的烟花发出“biubiu”两声。
“烟花已使用。”
“呵。”就这！就这！
她将目光放到新卡池中。这个系统，典型的贫富差距悬殊。
一级到五级卡池只需一到五积分就可以抽卡。运气好些，还能抽到不错的东西。
一旦再往上，竟然要五十积分起步！
呵，资本。
“是否在新卡池抽卡，初次使用有运气BUFF哦。”
林灵低头看到一具尸骸在浓雾中化成一滩血水。
她深吸口气。还剩二百五十积分。她讨厌这个数字。
“抽。”
眼前闪过一阵红光。
林灵握拳，心提了起来。
卡牌上一条金红色的锦鲤，每一个鳞片都在闪闪发光。
【会发光的鱼】：
备注：非酋，满意你看到的吗？跟着大爷，下一个锦鲤就是你。
技能：锦鲤buff，带你浪到起飞！
时效：一个昼夜。
林灵笑得肆无忌惮：“哎呀，系统你们出BUG了！”
系统已在自闭。它刚才不应该提醒。
在闻人越的鬼气中，宿主的运气会受影响。
林灵仔细翻看了这张卡牌，确保这是张货真价实的锦鲤牌，不是挂羊头卖狗肉。
系统诱惑道：“是否使用卡牌？”
林灵摆手：“不用。你不用替我担心，我会看着用。”
她赢了系统这狗逼一回，看着眼前走不出去的黑雾也没那么发愁。
她贴到仙女脑袋上：“仙女，咱们什么时候走出去啊？”
仙女嗷呜两声，有些颓丧地摇摇头。
连他也走不出去。这黑雾太诡异了。
林灵使用了一次性隐形衣，再把大力符咒贴到手上。
漂浮符咒她时刻准备着，一旦闻越搞七搞八，她就让他先飘起来，给自己争取时间。
黑雾虽然走不到头，但是他们似乎有方向。
林灵感觉他们一直在往下走。
眼前越来越黑，越来越黑。
系统又来诱惑：“会发光的鱼可以为你照亮哦。”
“不。”
她深深怀疑她抽卡与系统KPI紧紧挂钩。
简直是销售典范。
仙女撞到了什么东西上。
“砰——”一声。
林灵忙伸手，摸到了一片冰凉。
上面有奇怪的纹路，潮湿的，滑滑的。
仙女拿犄角往前抵。
“吱呀——”
林灵帮它推。
“是不是快出去了？”
原来是两扇青铜门。
推动的时候发出巨大的声响。
仙女带着她走进去，林灵凑近，看见了门上碗口大的铜环。
门上生了苔藓，铜也生了锈，雕刻的神兽模糊了模样，斑驳掉落，看起来年代久远。
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鼻而来。
林灵摸出卡牌，看着金光闪闪的锦鲤，皱着眉头沉思片刻。
就在系统以为她要用了的时候。
林灵又把卡牌放了回去。
系统：“……”耍人呢。
林灵抓着仙女的犄角，黑暗里没有丝毫声音。
眼前的雾渐渐地淡了。
周围的轮廓显现出来，林灵发现，他们走在一个低仄的，很长、很宽的甬道中。
两边摆满了跪地的甬人，一个个虔诚敬畏。
这副景象怎么看怎么诡异。
“咔擦——”
仙女一僵。
失重感传来。
“啊——”
他们掉了下去。
这里的墙壁上画满了壁画，题材与甬道上的甬人如出一辙。
崇拜。
林灵爬起来，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隔着一片黑色的水，对面的高台上摆满了黑色的棺椁。
密密麻麻，放眼望去，有上百数。
在那密密麻麻的黑色棺材中间，有一道雪白身影。
乌发披散，脸色苍白。
眼角一颗泪痣，殷红似血。
他周围弥漫着黑色的雾，很邪恶。
林灵默默拿出了锦鲤卡牌，给自己装上。
第9章 009
◎要命◎
009 要命
“叮——锦鲤卡牌已生效。”
林灵眼前出现一只躺在透明泡泡里的锦鲤，浑身金红色，一身鳞片闪亮耀眼，飘在她眼前。
它摆了个轻佻的姿势，臭屁道：“女人，还满意你看到——”
话未说完，它突然一僵，泡泡“啪”一声破了，它赶紧又吹了个泡泡。
可是鱼的脸已经僵了。
锦鲤身上的鳞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成了黑色。
“卧槽！大爷的鳞片都黑了！这里有变态！快带大爷跑！”
林灵立即往闻越的方向看了一眼，这厮手里不知何时举了一只火把，火焰泛着幽幽的绿色，很诡异。
他身上的黑雾更浓了，神色笼在在一片雾气中，神秘而冷漠。
林灵紧了紧身上的隐形衣，幽幽道：“能跑我不跑吗？”
她示意鱼看看周围。
隐形衣可以隐蔽身形气味声音，但是并不代表他们凭空消失了。
他们还在，只是别人看不见闻不到察觉不到。
他们若是撞到了人，自然会被人发觉。
黑雾简直是隐形衣的克星。
它们无处不在。
锦鲤黑不溜秋，丝毫不复初见时候英俊潇洒。
它缩着头，果断飘到林灵身后躲着，小眼睛瑟瑟发抖看着这些黑雾。
“靠，靠你了！”它非常不要脸道。
仙女嫌弃地看了它一眼。
*
这些东西好像不止是雾气那么简单。
雾气里有极轻极弱的、若有似无的尖叫□□，林灵观察了近处的雾，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这些雾气，仿佛是由无数鬼魂凝成的。
她打了个寒颤，扒拉着系统：“难道这是卡牌的技能？你们快查一查，卡牌是不是失控了！”
系统凝视着卡牌上的黑暗之气，神色严肃：“特级卡牌，想要驾驭，当然是有难度的，加油，看好你哦。”
“……”
黑雾翻滚涌动，因害怕痛苦而四处逃窜。
一团黑雾碰到隐形衣，整团呆了一下。
接下来，林灵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只见那团黑雾里若隐若现几条虚影，他们凝成一团，集体呆滞后，果断又在隐形衣上撞了一下。
“？”
然后它们又撞了一下。
一下。
又一下。
林灵仿佛从那团黑影身上看到了什么不知名的快乐。
黑雾想要再次撞上来的瞬间，林灵果断让仙女躲开。
黑雾撞了个空，又呆滞一下，被旁边一团更大更黑的雾撞飞。它好像生气了似的，整团雾都膨胀了一圈，张着血盆大口就上去干架了。
最后成功从单挑变成了群架。
林灵：目瞪口呆。
锦鲤大爷目光复杂。
它从林灵背后飘出来，又恢复趾高气昂：“也没那么危险嘛！有本大爷在，放心，你肯定能躲开危险！就是千万别靠近对面那个变态！”
林灵掐住它：“闭上乌鸦嘴。他已经过来了。”
*
闻越一手举着诡异的火把，一手捏住那团闹事黑雾，眼神很凉。
黑雾抖啊抖，抖啊抖，隔着水，林灵都能听到尖叫。
“吵。”青年声音很清澈。与此时的环境很矛盾。
闻越没什么表情，手轻轻一捏，也不知道做了什么，那团雾被捏散了。
林灵看见丝丝缕缕黑气往下掉，落入黑水里，消失不见。
她正盯着水面，蓦地感觉到什么。
闻越凤眼淡淡一抬，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
林灵下意识屏住呼吸！
闻越勾唇一笑，眼神愉悦：“出来。”
锦鲤怕得瑟瑟发抖，它全身鳞片黑得更深了，甚至透着紫，仿佛中毒一般。
“危险啊啊啊啊啊！”它在林灵脑子里尖叫。
林灵僵住了。
她捂住锦鲤嘴巴，在主动出去和被动出去之间纠结。
虽然结果差不多都是个死。但哪个能死得不那么惨呢？等她出去她就要投诉系统！
无良商家！
黑水中传来几声“噗呲”。
是那些捏碎了的黑雾。他们在黑水中挣扎。
黑水包裹着它们，腐蚀煎熬着它们。从它们挣扎逃窜的痛苦程度来看，这水很恐怖。
林灵咽了口口水。
要不，还是主动出去？所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她动了动手指头，正要撤了隐形衣，突然，“咔擦”一声，从头顶上传来。
林灵一惊，抬头。
“啊！”
那白衣青年被一股黑雾凌空吸走，一瞬之间便出现在闻越眼前。
“淅淅沥沥”的声音传来，青年跪倒在地，面无人色。
“饶命，仙人饶命，饶命，仙人饶命。”
闻越打量着，嘴角噙着笑意。
可那笑怎么看，怎么阴森。
“好啊。”他愉悦道。
青年还在求饶，猛地僵住，似是不敢置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