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珠双手还紧紧抱着全正花,就这么回过头对着他们道。
她眼睛眨巴眨巴看向崔廷禹,但是整个人还依偎在另一个人怀里,神色十分依恋,看着他们的眼神却很警惕。
好像只有那个女人是她一边的,而他们是什么令她讨厌的坏家伙一样。
崔廷禹的神态一下子变得极其恶劣,脸色难看得好像当场就想发脾气。
南珠小动物一样接受到危险的气息,在他吼出来之前,赶紧扭过头不敢看他,还紧紧地闭上眼睛。
一秒,两秒。
没有预料之中的怒吼,反而是沉沉的安静。
……感觉气氛更沉重了呢。
南珠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就看到崔廷禹神色沉郁地盯着她,他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那张俊美的脸上神色十分暴躁不耐,明显想说些什么但又没说出口。
南珠看着他的臭脸,吓了一跳,感觉这不是要好好放她走的样子,她不由得有些担心,她和正花欧尼两个人能打的赢吗?
二对二吗……好纠结……怎么办,感觉她一个都打不过。
呜呜呜呜……
在场的所有人人视线中心的女孩蹙眉思索,抱着她的全正花视线在不停观察四周,看看有没有突破的可能;崔廷禹只盯着南珠,完全不管其他;元浦贤还在微微笑着。
突然有人冷肃、傲慢的声音含着隐隐怒气响起。
“我想,我是不是来得晚了?”
河道英的声音,从他们背后响起。
久居高位的、傲慢矜贵的男人,虽含着怒气,但是在出现的那一刻就仿佛控制了全场一样,说话都带着不紧不慢的气质。
河道英缓缓从小径后走过来,精致、纤尘不染的皮鞋踩在磨的圆润的小石路径上,明明是几乎听不见脚步声的。
但是他走过来的每一步,都仿佛啪嗒、啪嗒、啪嗒……一声声,踩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上。
全正花绷紧的肌肉放松了下来,南珠眨着眼睛奇怪地看了看莫名出现的他,又扭过头躲在全正花怀里不看了。
元浦贤的笑容收起来了,崔廷禹……
崔廷禹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仿佛爆炸了一样。
“你为什么在这里?”崔廷禹怒吼道,他说话一下子流畅了,那种仿佛面对南珠就只会一两个字往外蹦的毛病完全不见了。
南珠有些新奇地盯着他,什么!他竟然会说这么长的句子的吗?
她在心里咋舌,但是场面已经被另一个男人控制。
河道英轻轻笑了一声,不过笑的声音几近于无,只是微微抿了抿嘴角,像是轻蔑地轻哼了一声一样。
“为什么?不应该是我来问你吗?”河道英对着崔廷禹道。
“哈?”崔廷禹发出一声巨大的反问。
“全正花,带南珠回去。”河道英却微微侧头,视线朝下看了看南珠的方向,对着她们道。
“内。”全正花收到命令,立刻半搂着南珠往外走。
南珠赶紧顺从地随着全正花的力道小跑着溜了。
一路顺畅地出了大门,当时引着她们进来的侍者好像都消失不见了,一路上空荡荡的。
南珠跟着全正花走到门外,她们开过来的车还停在别墅外的坡道下。
她们赶紧上了车,直到车门砰地一声关上,她们才齐齐松了口气。
……真是,太可怕了。
“……要等河代表吗?”松懈了下来,全正花的手放在变速杆上,犹犹豫豫道。
南珠睁着大眼睛看她,不言不语。
全正花也看回去。
“那……嗯,河代表好像自己开了车,要不我们就不等他了?”全正花看着南珠的神色,试探道。
南珠:“嘻嘻。”她的神色瞬间开心了。
全正花懂了,立刻启动了车辆,两个人欢天喜地地开着车就准备回去了。
车子从坡道下倒出来,这边非常安静,别墅区的人非常少,路上几乎没有车经过。
等她们的车倒出来,拐过弯才发现对面来了一辆银色的车。
那辆车的目的地好像也是这里,随着距离靠近,正在慢慢减速。
南珠从车窗里看过去,发现开车的人她好像认识。
“夏敏欧巴!”
南珠飞快地摇下车窗,对着对面驶来的车道。
朱夏敏原本紧蹙着的眉头立刻松开,他看过来,惊喜地道:“南珠!”
两辆车子一下子停住,朱夏敏从驾驶座上推开车门冲下来,紧紧地搂住从对面车上下来的南珠。
南珠在他怀里显得格外纤细娇小,胳膊也细细的,背也薄薄一片,只有浓密蓬松的卷发散乱开,被银灰色西装的男人臂膀用力地低头死死抱住。
朱夏敏额前的黑色卷发也随着他低头的动作散落开,他抱着南珠,几乎有些哽咽。
“南珠,南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好怕,他好害怕,一路上脑子里不住地幻想了好多画面,崔廷禹那个家伙他再了解不过。
狂妄、自大,为所欲为完全不顾任何后果,而且还有足够的财力为他摆平一切后果的可怕恶魔。
SK的老宅里死掉过多少仆人?草坪和地板上,藏着多少血迹?
而南珠……南珠,南珠要是落在他手里……
……他无法想象,他会崩溃。
他无法接受再失去南珠一次。
南珠感受到他身上破碎又难过的气息,犹豫了一下,抬起手轻拍在他背后,一下一下轻抚、安慰。
“我没事啦,我跑出来啦。”
“没受伤吧?嗯?”朱夏敏突然抬起头,两只手按着她的肩膀,紧张地上下打量观察着她身上。
她长发随性散开,穿着一套长袖长裤的常服,外面还穿着外套,雪白的小脸上还带着些许跑过来的红晕,眼眸亮晶晶的,生机勃勃。
看起来没事。
“没有啦,我没有受伤。”南珠道,她冲着朱夏敏笑了,一双眸子信赖又开心地看向他。
她的朱夏敏,从少年到青年,一直都如此可靠。她一呼叫,他就来了,而她全程都没有说出一个字。
她只是在手机背后,轻轻敲了两下。
可是他还是来了,他是夏敏啊,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夏敏啊。
心意相通的夏敏。相依为命的夏敏。
“我一点伤都没有,你看。”南珠在他身前转了个圈,示意自己没事,“正花欧尼带我出来了,是吧,欧尼?”
南珠回过头,对着车上坐着的全正花道。
朱夏敏这才发现车里还有一个人,看起来是个利落的女性,他对着全正花道谢:
“多谢您了,非常感谢您能把南珠带出来。”
全正花摆了摆手。
朱夏敏克制着没有再失态地抱住她,只是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又摸了摸她的头,才温柔笑着道:
“我送你回去?”
“嗯……”南珠犹豫了下,她回头看了看全正花,“那你坐我们的车?”
朱夏敏失笑,曲起手指刮了刮南珠的鼻尖,“去吧,我开车跟着你们。”
南珠瞬间笑了,“嗯!”
黑色的商务埃尔法在前,银色的雷克萨斯紧紧跟随在后面,遥遥开走了。
而此刻的别墅里,崔廷禹看南珠离开的背影,立刻急了,喊道:“不准走!”
他说着还往前几步,手也不自觉伸出来,仿佛要抓住逃跑的南珠。
但是河道英挡在了他面前,他的穿着十分讲究又一丝不茍,线条锋利、颜色雪白的衬衫领口正经地地扣到第一颗扣子,宝蓝色的领带端端正正在正中央,往下是剪裁得体的西装,以及一件同色系的大衣外套。
和在场的年轻男人完全不同,他精致、得体,仿佛刚从商务会场出来。
带着一种成熟男人才有的冷峻碾压感。
河道英微微敛眸,看向崔廷禹。
“你算什么东西?嗯?崔廷禹。”河道英的声音淡淡,但是用词却极度傲慢。
“你算什么东西,敢叫她留下?”
崔廷禹简直气疯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河道英。
“阿西八,我算什么?西八崽子你算什么啊!”
不过是南珠曾经住在他那里过,得意什么啊老男人!
河道英却蹙了蹙眉,仿佛在看什么上不得台面的脏东西,他道:
“你可真是……比我想象中还无耻的废物。”
“啊西八!!!”崔廷禹被激怒,直接冲上来对着河道英面门就是一拳,他看这个老男人的样子已经不爽了很久了!
河道英看着穿得一丝不茍,仿佛从来不会动手,但是他却极其灵巧利落地偏头躲过了崔廷禹的拳头。
然后下一秒他抬起拳头狠狠地砸向崔廷禹的腹部。
“唔……”猝不及防地被打,崔廷禹闷哼了一声。
河道英的爆发力极强,他一边一拳打到崔廷禹身上,一边呼吸都纹丝不动,他淡淡开口:
“……你就一点也不感到自卑吗?吸血虫一样的家伙。”
崔廷禹听到,他诧异地皱着眉毛,弯腰捂住腹部看向他,然后恶狠狠地笑了。
他大笑着,露出鲨鱼一样森白的牙齿,神色疯狂又血腥:
“啊……你都不自卑,我有什么好自卑的?来啊,来啊!继续!”
崔廷禹用拇指抹掉嘴角的一点血迹,对着河道英张开了双手,好像在欢迎他的攻击。
泳池里的女人们在第一时间就尖叫着散了,早就跑得不见踪影,南珠和全正花离开了,此刻的别墅里,只有他们三人。
元浦贤在一旁盯着,他的视线幽深,并不是看向崔廷禹的方向,而是在盯着河道英。
他盯得十分仔细,像是在厌恶他,但又像在观察、学习、拆解一样看着他的每一个神态和动作。
第118章
Chapter 118
南珠一路平平安安地回到了汉南洞的公寓里,朱夏敏和全正花一直把她送到了家里。
朱夏敏到了以后,里里外外将公寓里检查了一遍,这套大平层套内面积有三百多平方,客厅外三面都是落地窗,可以270°俯瞰首尔,室内包含家政室在内,一共有六个卧室,四个卫生间,再加一个衣帽间一个鞋帽间,装修是冷淡的灰黑色风格,但是软饰都是南珠的风格,软乎乎又可爱,矮几、沙发下到处铺着米黄色的长毛软毯。
朱夏敏检查好房间,看着客厅的博古架上摆满了南珠捡来的小石头,忍不住弯着嘴角笑了一下。
南珠抱着阿尔,跟在他屁股后面,看着他忙里忙外,把家里所有角落都检查了一遍,这才捏着阿尔的爪子跟朱夏敏打招呼。
“朱夏敏检察官,你好呀,我是南珠的好朋友阿尔。”南珠举着黑猫的爪爪,捏着嗓子假装是阿尔在说话。
朱夏敏也很配合地弯下腰,对着阿尔打招呼。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朱夏敏,南珠的哥哥,谢谢你在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南珠啦。”朱夏敏捏了捏阿尔的爪爪。
阿尔全程还挺配合,只是一双绿油油的猫眼一直盯着朱夏敏,直到看了一会儿才不感兴趣地扭过脸,然后一只爪子嫌弃地按在了朱夏敏脸上。
朱夏敏被猫爪按得一脸懵。
南珠笑得乐不可支,看来猫猫就是平等的嫌弃着每一个人形生物呀。
等到家里也检查好了,天色也已经很晚了,朱夏敏和全正花同南珠告别之后就离开了。
南珠关好门,返回客厅将窗帘关上,屋子里全都装了自动窗帘,按下开关,能俯瞰270°夜景的落地窗前的纱帘和厚重的羊绒窗帘就缓缓拉上了。
这幢公寓的视野实在是绝佳,前方是没有任何遮挡物的,只有几栋低层楼房在右侧方点缀着,从窗户里看出去,只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灯光。
按理说,这样的高度站在窗口是不怕被人看见的。可是南珠每次站在窗户那里,总是有种毛毛的感觉,好像在被看不见的视线牢牢盯住了一样。
她之前以为是从崔胜彻的梦境中出来以后,还没有缓过神,心里还残留着后怕的情绪,所以才疑神疑鬼。
可是今天这场莫名其妙的邀约,让她心里的怀疑再度加深。
总是会掐好时机突然出现在她门口的礼物、时不时被窥探的感觉……
真的只是她多心吗?
所以她今天没有走到落地窗前自己动手去拉窗帘,而是远远地站在墙壁的开关处,啪嗒一下,按下了自动窗帘的开关。
远远看过去,暖色系玉白色窗帘缓缓合上,玻璃窗外黑沉沉的夜景随之消失不见,那种被窥探的感觉也淡了一些。
南珠抱着阿尔松了口气,转身去衣帽间收拾好了衣服准备去洗漱。
她的主卧里面配套有一间超大的浴室,里面装了淋浴和非常舒适的按摩浴缸,南珠把阿尔放在自己房间里的猫窝里,然后拿着睡衣就进了浴室。
咔哒一声,浴室的门轻轻关上。
随即水溅在地砖上哗啦啦的声音响起,一片热气蒸腾之中,模糊的纤细身影在磨砂玻璃背后若隐若现。
房间里渐渐蔓延着一片暖融融的带着潮湿水汽的香意,让人的神经渐缓。
而在寂静的客厅里。
轻轻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股微风,又或者是什么东西的动作带动了周围的空气,总之一阵轻微的空气流动,窗帘垂在地上的下摆轻轻拂动了一下。
明明什么声音都没有。
但是躺在主卧枕头上闭目养神的黑色猫咪骤然睁开眼睛,一双翠绿色的眼眸猛地盯向房门的方向。
影子、是影子。
仿佛有什么缓缓走过一样的影子,从关闭着的主卧门缝下,定定停住不动了。
“泡泡洗澡……泡沫浴汤……啦啦啦啦……”
南珠泡在大大的按摩浴缸里,超多的细腻泡泡裹满了她的全身,她一边洗着,一边哼着自己瞎编的歌曲。
“池水飞扬……清清爽爽……”
她在暖融融的封闭的浴室里,蒸腾的热意与暖香之中,对门外的事情一概不知。
直到浑身都洗干净了,感觉刚刚被莫名其妙骗去聚会的晦气也洗掉了,南珠这才穿好睡衣打开了浴室的门。
玻璃门推开,浴室里的热气飘出去,南珠感觉到令人感觉舒适的凉意扑面而来。
她抬眸看过去。
“嗯?阿尔?”
向来安静的、总是高傲睥睨着黑色猫咪,此刻后背弓起,浑身的毛像是炸开了一样,一双冰冷的猫眸死死地盯着房门的方向,喉咙里还时不时发出警告一样的低吼。
好像看到了门口有着什么一样。
南珠突然感觉浑身发凉。
她感觉刚刚那股让她觉得舒适的冷空气,一下子变成了让人惊恐、发毛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