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彦的味道…是真话。
少年的眼瞳轻颤,却在千手彦看向他的时候,飞速向前,然后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不是的!不是鬼!”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说鬼不会有这样的气味吗?温柔的,冷酷的,又满是坦然的味道。
他不能代表那些死在小彦手上的人原谅,但是他听明白了。
“小彦是为了保护家人而使用的守护刀,也是身不由己,被世事所驱动的凶器。才不是鬼!”他紧紧地抓住了千手彦的手,那双赫灼的眼眸注视着她,明亮的光像是要传染一样。“过去无法改变,但是,小彦现在是可以选择的!”
“小彦的心,也做出的选择不是吗?”
“平时的时候,小彦除了训练,也在看书对吧!鳞泷先生带回来的书,你全部都在认真的看,我看过那个书架,上面的每本书上都有你的标示。明白的不明白的,你都认真看了不是吗?”炭治郎大声说。“小彦你,想要改变自己,还有改变家族不是吗?”
“你的心里也是不认可那个地方的规则的吧!?”
说什么不认可…那是大哥才会有的天真的想法。
千手彦很想这么说。
但是……她真的没有那种想法吗?真的不认可大哥的理想吗?真的觉得那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虚妄之言吗?
如果是真的不相信的话,她又为什么要帮助大哥在父亲还有二哥那边遮掩他跟那个宇智波成为朋友的事情呢?
记忆之中的黑发少年依旧是和她印象中的宇智波完全不符的阳光的笑容,眼眸弯起,漆黑的眼瞳里有光闪烁。
他笑的张扬,像是太阳一样耀眼。
明明是个宇智波……
但是为什么兄长说他跟自己有着一样的梦想的时候,她连迟疑都没有,就相信了呢?她怀疑宇智波,但是如果只是斑的话……
拥有着那样的笑容,那样的眼神的斑的话。
“……”千手彦睁开了炭治郎的手,转而拍拍自己的脸。“我明白了。”
指缝之间露出少女绯红的眼睛,她眼弯弯的笑了,“谢谢你,炭治郎。”她早就做出了选择,在看见那个人的第一眼。兄长,还有那个宇智波,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所散发的光芒,让她在那一刻就深深地相信了。
相信他们梦想之中的世界,一定会成为现实的。
纵使手掌遮挡,炭治郎也看见了属于女孩子第一次露出的笑容。他觉得,这个笑容就像是等待了很久很久的花一样,终于等到了盛开的机会。
很漂亮。
“小彦笑起来很漂亮,要多笑一笑呢!”他毫不犹豫的夸赞道。“像是太阳花一样!”
千手彦:……!
她连忙收敛了笑容,炭治郎这家伙…别什么都说啊。
锖兔和真菰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看来你们的谈话已经结束了。”真菰笑眯眯地说。“那么,就开始最后一次的考核吧。”
锖兔上前一步,手搭在了腰间的日轮刀刀柄之上,少年的面具从未摘下过,但是声音一如既往的,坚定又温柔。
“炭治郎,彦,来吧。”
**
“斑哥,听说在你之前的师兄回来看爷爷了。他已经是鬼杀队的剑士了,好厉害啊。”桃山的桃子已经长好了,逐渐从青色过渡到粉白,最后桃尖染上漂亮的霞色。洗干净上面的细碎绒毛之后,一口咬下去就是鲜甜甘美的桃汁,非常的饱满多汁。
此刻善逸正在树下啃桃子,吃的满脸满手都是汁水,一边跟旁边树上坐着的斑嘀嘀咕咕。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但是爷爷那么好的人,大师兄肯定也是好人吧!”
他乐观的想。
斑手上抛着一颗桃子,对于善逸提到的大师兄…他记得,叫什么来着?桧岳吧?呵,那善逸这小子的期待要落空了。
因为那家伙……
“就是你吧,只会一之型的废物。”脖子上带着勾玉装饰,黑发的少年身着鬼杀队的制服从不远处走来,看见显眼的金发少年之后还没走近就出声嘲讽道,话中带着强烈的不满和不喜。
他有着一张可以说是英俊的脸,但是那双眼睛流露的恶意却破坏了这份英俊。“你这种家伙,到知不知道啊——”
斑将手中的桃子丢了出去,出声。“知道什么?”
知不知道桑岛慈悟郎的身份的话顿时噎死在喉咙,一把接住桃子的桧岳慢慢抬头,后退了两步。“……斑,你也在啊。”
黑发少年轻巧跳下来,站到了善逸身前。他随意懒散的嗯了一声,又继续问。“知道什么?桧岳,你想对善逸说什么?出给我一起听吧。”
是的,桧岳这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利己主义,将桑岛师父当做他私人所属一般觊觎他的一切,剑技,声望,以及曾经在鬼杀队之中的身份。
渴望通过桑岛师父这踏板,得到鬼杀队高层的青睐,掌握更强的力量,更快的晋升,更高的地位。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斑就好好的收拾了一下这个对他出言不逊且眼神浑浊的所谓[师兄]。
但是没想到,已经被揍过一顿了,还敢回来找善逸的麻烦啊…是觉得本来不得不分配出去的资源又多一个人来分,所以迫不及待的回来了吗?
桧岳心虚了一瞬,但是很快他就挥开了那一丝心虚,甚至觉得斑要感谢自己,因为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保护他们两个应有的利益不是吗?
“斑!你最应该明白的不是吗?师父的身份,师父他可是曾经的鬼杀队原鸣柱啊!1怎么能够有这种只会一之型的废物弟子?!传出去的话,我跟你都会丢脸吧?师父的名望也会被损伤!”
斑:“哈?你这个学不会一之型的,在说什么呢?”
他从腰间抽出了训练善逸用的木刀,“算了,还是打一顿吧。”
桧岳:……
“你们给我等着!!等我成为了柱,迟早会——”
刷!!
木刀擦着他的耳朵过去了,带着一缕被削断的头发。
于是桧岳跟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样,头也不回的转身逃跑了!
而斑则是指挥善逸去把木刀捡回来,“好了,休息够了,开始下午的训练吧。”他顿了顿,看向金发少年,“现在,你应该不会对什么大师兄有期待了吧?”
还没从新见面的师兄那极其不友好的浑浊心音之中回神,就目睹这位师兄被斑哥气场压制最终像条落水狗一样夹着尾巴逃走的样子的善逸:“啊哈哈哈哈当然不会啦斑哥——”
“所以训练的时间可以缩短一点吧我真的要死了呜呜呜或者斑哥你等我娶了老婆之后再训练我吧!?我现在就去找女孩子结婚,很快的我马上就回来!”
“跑的话腿给你打断。”
金发少年顿时僵住了,然后哭唧唧的转身。
“是……”
第10章
考核前夕
炭治郎的刀劈开锖兔的面具的时候,千手彦的刀也横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锖兔的面具咔嚓一声碎成两半,然后掉落到了地上。露出一张微微讶然,眸光清澈的脸——锖兔的脸上有着狐狸面具上一样的伤痕,狰狞的疤痕从右边嘴角一路攀爬到脸颊上,但是绝对不会有人被吓到,因为这个人的表情实在是太温柔欣慰了。
“炭治郎,彦,你们做到了。”他弯起眼眸,和发色一样罕见的金属银的眼瞳之中漾开温柔的波光。
真菰走到锖兔的身后,两人的神情是一致的温柔和鼓励。“鬼杀队的考核,你们两个要加油啊。”
如果是你们的话,一定能够活下来的。
浓郁的雾色不知何时笼罩了上来,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朦胧。千手彦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他们,但是手底下却一空,随后,摸到了冰冷坚硬的石头。
浓雾散开,出现在她面前的,是悄然从中断裂成两半的巨石。
她错愕的睁大眼,怎么会…刚才,明明是锖兔和真菰在这里。为什么,这块石头会出现在这里?是幻术吗?
不…不对,没有中了幻术那种身心都感到异样的感觉。
而且,战斗的时候,那种身陷生死一瞬间的感觉不会作假。
锖兔和真菰,到底是怎么回事……
炭治郎没有想太多,他只以为是锖兔引导他们完成了试炼。少年高兴地拉住千手彦的手用力挥动,“我们做到了啊小彦!做到了啊!!”
‘……手变得好粗糙,结印的速度不会被影响吧?’她感受到了彼此手上的茧子,磨破又愈合,不断的重复这个过程,于是手就变得粗糙,伤痕累累。
千手彦不着边际的想,但是也没办法嘛,只有更加紧的握住手中的刀,才能够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是怎么想的。至于影响结印速度…现在也没办法调动查克拉,考虑那些也只是无用功而已。
心情被炭治郎所感染,千手彦回握住他的手。“嗯。”
完成鳞泷先生布置的最终考核之后,他们就要整装待发前往藤袭山了。那是一座栽种满了紫藤花,围困着鬼的山。
每一个想要成为猎鬼人的剑士都要在山上呆满七天,七天后从山上下来的人会得到属于自己的日轮刀,成为一名猎鬼人。
…而没有下来的,则是永远的留在了藤袭山上。
并非是残忍,而是与鬼的争斗就是这样,选择拿起刀的时候,选择在黑暗之中与鬼战斗保护所想要保护的存在时候,生命就已经成了刀尖之上的那一滴血,随时都会坠落。
每一个踏入藤袭山的人,无论面对来临的死亡时会露出什么样的姿态,在那之前他们已经做好了觉悟。
做好了会在与鬼的战斗之中,在黑暗之中默默无闻死去的觉悟。
……这点,鬼杀队和忍者也是蛮相似的。用尽一切的培养年幼的孩子,教会他们各种能够在残酷战场上活下来的技能。然后,将四五岁的孩子送上战场…即使尽可能安排安全的后勤任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卷入前线而死去。
……就是为了不让那么小的孩子上战场,大哥才会渴望和平。
而这里…如果不彻底杀掉鬼的源头,始祖鬼舞辻无惨,那么世间就一直会有无数痛苦的人出现,带着对鬼的憎恶仇恨加入鬼杀队。
而上限有限的人,在达成肃清恶鬼的愿望之前,就会倒在藤袭山之上——鬼杀队似乎没有劝人不适合就退出的理念。即使并不适合成为剑士,只要对方的意志坚定,那么,鬼杀队就会尊重他们的选择。
千手彦从鳞泷先生那里知道鬼杀队的主要组成人员大都是被鬼杀害了亲人,爱人,满腹仇恨的人之后,她隐约知道了这是为什么。
尊重每一个人的意志,无论向死还是向生。因为他们也是抱着相同的意志成为了猎鬼人,所以,他们最能够明白那些人的心。
而鬼杀队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等待他们成长,忍者同样。
战场/与鬼厮杀的损耗速度是异常的,忍者还有每一年冬季的休养生息,但是鬼杀队没有,鬼吃人是不分季节的,只要饿了那么就会狩猎,鬼杀队的成员不断的奔赴黑夜,以血肉之躯对抗不老不死还有异能的鬼——人类本就是在使用生命去填补差距。
所以,才会有藤袭山的存在。
而在出发之前,鳞泷左近次为他们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吊起的锅子里冒着蒸腾热气,里面各色食材翻滚,火堆周边还靠着鱼,是他特意抓的刺很少的一种鱼,烤来吃尤为鲜美。
吃完饭之后,又送出了两人都很眼熟的消灾面具。
炭治郎的消灾面具狐面眼睛是红色的,额头上有着太阳一般的红色花纹,正好覆盖炭治郎额头上那一片伤痕。
千手彦的则是一张纯白的狐面,连眼瞳都是白色,只在眼瞳上方点缀着红色的弧线,宛如眼线一般贴合着眼尾。
是跟锖兔还有真菰一样的面具。
这两年她她们两个头发都没剪过,有点长了,吃过饭之后炭治郎就找出剪刀开始给自己剪头发。
并没有这项手艺的千手彦蹲在旁边,“剪完帮我也剪一下,要跟之前的发型一样。”
鳞泷左近次刚准备说自己也可以帮忙,就听见炭治郎开口。“欸?小彦不留长头发吗?我以为女孩子都会比较喜欢长头发一点,因为很好看嘛。”
“嗯?长头发我也不讨厌啦,但是短发的话会更像是哥哥,所以我比较喜欢短发。”千手彦捏起一缕过肩的发尾,是白色的。他们家里,只有她跟二哥是白发,大哥是黑的色,板间是半黑半浅棕,瓦间则是浅棕,一家五口人,只有她跟二哥是完全一样的。
不过,他们是双生子,相似也是正常的嘛。
所以,千手彦偶尔有空闲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拉着二哥去训练场,让小孩们分辨到底谁是扉间谁是彦。
鳞泷左近次拿着面具的手微微颤抖,面具之下,他的表情绷不住了,万幸的是他始终戴着消灾面具,才维持住了形象。
“……彦,是女孩子?”
鳞泷左近次也有很敏锐的嗅觉,但是,他的嗅觉里并不包括通过气味辨别男女这一点——所以现在,他震惊愣住了。
所以,跟祢豆子一个房间,不是因为他们是夫妻,而是因为彦是女孩子吗?难怪…炭治郎和彦这两年来洗澡一直都是错开的……
知道真相之后,过往的痕迹就变得明显起来,尤其是现在彦已经十五岁了,炭治郎的喉结都已经凸起,但是他、不对,她的脖颈还是一如之前的修长。
鳞泷左近次:“……面具上,你有喜欢的花吗?我现在画。”
千手彦突然意识到了,然后她忍不住笑出声。“原来朝夕相处两年了,鳞泷先生还没发现我是女孩子吗?”
“欸?不会吧,小彦长的这么漂亮,一看就是女孩子!”炭治郎觉得不可能。
有着非常纯净的白发的少女身量纤细高挑,一张精巧的面容,细长的眉毛下是宝石一般鲜艳的红眸,高鼻薄唇,下颌尖尖,毫无疑问是一位美人。
短发时的她有着雌雄莫辨的英俊,但是头发长长之后,柔软的发丝垂落,搭在肩上,风吹过的时候拂过脸颊,鼻尖,即使身材不显,她的真实性别也再明显不过了。
鳞泷左近次默不作声的拿出颜料和画笔,拒绝回答。“有喜欢的花吗?或者其他的什么图案也可以。”
千手彦凑过去,“花的话没什么偏好,不过图案的话,请画这样的……”她用指尖比划了一下。
鳞泷左近次手上平稳的按照少女的比划,在面具之上完整的将图案复刻在了狐面的眉心。
两端一模一样的戟状图案,是属于千手的族纹。
“这样吗?”
千手彦接过面具,面具的左右两边有着细绳,她将之系在头上,面具轻轻推起压在侧面。“嗯,就是这样。”
她歪了歪头,面具之下的发丝微微晃动。“头发的话,就不剪了。等回去见到哥哥的时候,再让他帮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