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u禾想到了晏漪,还不知道她具体的失踪时间。
她正想和晏昀联系,严姿没精打采地走了过来。
“u禾,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晏漪和陈旭晖的失踪挺奇怪的,陈旭晖也是瘦高个,你说他会不会是凶手?”严姿心有余悸,“陈旭晖的爷爷杀了那么多人,还把骨灰做成了瓷器,我之后一直关注这方面的论文,听说这种情况会遗传。”
林u禾问:“这话你跟别人说过吗?”
“没呢,不过大家都知道晏漪的事情,她和陈旭晖一起失踪,真的很怪,你说绑匪一次性绑两个人,其中还有男人,图什么?我在想,是不是陈旭晖想走和他爷爷一样的路?借着这个机会,假装自己失踪,实际上是去杀人了。”
林u禾想到石头说过的话。
就算没找到石头,林u禾现在也无法怀疑陈旭晖,她总觉得陈旭晖犯下的案子是与原主有关的。
林u禾说:“那边有晏队呢,咱们还是把注意力放在手头的案子上,现在没证据表明案子和陈旭晖有关系。等找到宋署以后再说吧。”
严姿忧心道:“我就是挺担心晏漪的,多活泼的小姑娘,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才好?”
十分钟后,林u禾研究完尸检报告,办公室共用的电话响了起来。
严姿接起来听了几句,严肃起来,她挂断电话对林u禾说道:“u禾,秦队他们已经查明白宋署这个人了,本来是想把他带回来的,但是他好像……”
“怎么了?”
严姿道:“他已经死了。”
第153章
宋署27岁, 未婚,是酒厂的工人,负责装瓶。
他的工作没什么技术含量,绝大多数人都能胜任, 因此一直对自己的岗位不满, 多次申请调到其他岗位, 但都被拒绝。
他只读过高中,成绩不怎么样,数学拿过个位数。
不过他模样还不错, 高中时蛮受欢迎的,但一到了年纪要结婚了, 他本性暴露, 家里又穷得快揭不开锅, 就没有姑娘愿意跟他了。
据说早几年宋署还经常去相亲,但他都看不上人家,要么是嫌人家穷,要么是嫌人家丑。最近两年, 连安排相亲的都少了,几乎没有。
爹妈嫌他不结婚丢人, 每次见面都吵架,这几年宋署没怎么回过家。
据厂子里其他工人说, 宋署这人平时挺自大的,喜欢吹牛,兜里连硬币都没几个,还要装大款。
他不允许别人说他的不好, 有一次一个同事随口说了一句他的表便宜,他就跟人家打了起来。
一次偶然, 宋署与来厂子找父亲的方春华相识,方春华五官生得好看,白白嫩嫩,在厂子里是很耀眼的存在。
没过多久,宋署就表露出对方春华的爱慕之情,在同事之间更是夸下海口,说是已经把方春华拿下了。
他觉得自己的外貌和方春华挺配,拿下方春华只是迟早的事情,殊不知方春华竟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
方春华当众回绝了宋署。
当时方春华人在采购部,除了采购部的人,还有几个工人在门外,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宋署火冒三丈,竟冲过去掐住方春华的脖子,幸而被人拉开。
之后一段时间,宋署一直在“追求”方春华。
追求的方式有些特殊,听说做过不少夸张的事情,譬如给方春华买了一个金戒指,却被发现是假的。再譬如给方春华送花,结果都是去山里摘的野花。
方春华家里条件好,宋署的这些所作所为,只会让她觉得可笑。
更重要的是,宋署平日里的表现就不算太好,眼高手低。
一边嫌弃着自己的活儿简单,一边又总是出错。
小组长批评过他很多次,可他只觉得是小问题。
从前方春华的父亲没好意思说什么,现在他缠上自己的女儿了,厂长没再忍,把宋署踢出了厂子,宋署一下子成了无业游民。
当时还去厂子里闹了好几天,被门卫轰走了。
“大概半个月前,宋署才放弃继续过来闹,就没人再管过他了。”
“至于他的家里人……他是在附近租了一个房子住,和家里人很少联系,也没什么朋友。”
林u禾已经坐到厂子的组织部。
方厂长得知这一情况后,急火攻心进了医院,现在是负责人事方面工作的主任接待秦征一行人。
主任捏着块灰色手帕,手帕早已被汗水打湿了。
林u禾问:“他离开后,没人再联系过他?”
“他就是我们厂子里的一个祸害,以前是方厂长好心,不忍心把他赶走,结果他反倒祸害人家闺女去了,你说这谁能乐意?”
“意思是,他的人缘很差?”
“何止是差,说句不好听的,他走了以后,我们都松了口气。少一个刺头员工,我们管理起来也更方便对吧?虽说死者为大……”
秦征掐灭烟走进办公室,“他死了你们也都不知道?”
“这……我们都恨不得离他远点,怎么会知道?”
宋署的尸体是在五天前被发现的。
他租住的是平房,五天前发生大火,房屋付之一炬,宋署也在大火中丧生。
宋署的父母来草草敛了尸,据说尸体已经被火化了。
林u禾疑惑道:“他才刚死五天,就把尸体火化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主任说,“我只能说,他和家里的关系似乎不太好,这几年都没怎么联系。”
秦征说:“我已经让人去问过了,他家里什么流程都没走,得到消息之后直接把人拉去了火葬场,一般都得停上那么几天。”
“做尸检了吗?”
“家属不同意,他留了遗书给父母,字迹一致,”秦征道,“消防那边的意思是点火自焚。”
听到自尽的结论,林u禾有些诧异。
从其他人对宋署的描述来看,他不该是会自尽的人,他可能会怨恨全世界,但都不会说自己一句不对。
“如果不是意外起火,就也会有他杀的可能性,当时怎么没再细查?他没有自杀的理由。”
“这个我也问过了,说是家属坚决不同意,”秦征压低声音,“我又查了他的账务,发现他沾赌,欠了很多钱。最近一直被催债,已经有好几拨人找到他家里去了。”
如此说来,就能解释他的家人为何不愿理会他。
但如果是沾了麻烦的人,宋署一死,他们岂不是会去找宋署的家人?
“我知道你的想法,”秦征无奈道,“但从法律上来说,宋署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林u禾还是有些怀疑,“但再怎么说,连尸体都直接拉去火化了,实在是有些奇怪。”
她想起什么,看向主任,“请问宋署的手上有痦子吗?”
秦征奇怪道:“问这个干嘛?”
宋署手上有没有痦子,这会影响到案子吗?
而且林u禾问的也太仔细了,就好像见过这个人似的。
哪知主任却立刻点头肯定道:“有,上面还长着一根毛,这一点我们都知道。”
和石头兄弟说的对上了!
林u禾按捺住激动,又问秦征,“死者的面部能看得清楚吗?”
“这……似乎是在身上浇了汽油,脸上烧毁的比较严重,看不出来。”
一切都能对上!
凶手就是宋署无疑,五天前死的,不可能是宋署。
宋家人急着火化尸体,也有让宋署金蝉脱壳的嫌疑!
林u禾严肃道:“秦队,我建议继续去查宋署这条线。”
秦征怔了好几秒,“谁,宋署?他已经死了,还查什么?而且他死亡的时间是在方春华遇害之前。”
林u禾道:“我怀疑他还活着。”
林u禾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恍惚间,他们还没意识到林u禾话中的含义,只觉得寒意阵阵。
她竟然说,一个已死之人还活着?
看着大家错愕的目光,林u禾却坚持道:“他的尸体是没经过解剖的,还不知死因是否为火灾。而且尸体的脸部烧毁,又没做过任何检测,就更有可能是他金蝉脱壳的计谋了。”
“你的意思是……”秦征猜测道,“他找了一个替死鬼?”
“恐怕是的,”林u禾肯定道,“秦队,可以派人去宋家一趟,在暗中观察宋家人的动向,如果宋署的死有问题,一定能看出来。”
宋署的家人急着火化尸体,恐怕是要已和宋署通过消息,怕被看出端倪,才要毁灭证据。
从法律层面来说,只要没人继承宋署的遗产,债务便被一笔勾销。
秦征扶着晕乎乎的头,费力道:“小林啊,你确定吗?这个方向还是很……诡异的。”
“两个人去守着就可以了,不太费事,”林u禾看向主任,“您这里有宋署的照片吗,劳烦您给我们一份。”
主任听了林u禾的话,手心也出了些冷汗。
宋署原本就是不被他们喜欢的人,听到他的死讯时,他们倒是也叹息过,但现在要说他还活着……这事就有点儿惊恐了。
这位警官怕不是在说梦话。
主任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去给林u禾取来了照片。
是厂子里工作的集体照,宋署个头高,站在最后一排。
虽然性格不太讨喜,但他长得还算白净,单眼皮高鼻梁,模样算是俊俏的。
林u禾把照片交给秦征,“麻烦秦队了。”
秦征嘴角抽了抽,心中再不理解,还是接了过去。
他倒是不觉得诈死这种事匪夷所思,在他办过的案件里,也有人为了躲避债务逃跑、诈死。
但他不懂林u禾为什么可以如此笃定。
宋署只是纠缠过方春华而已,如果每一个纠缠不得的人都要弄死,宋署累都要累死了。
虽然心中有疑虑,但秦征还是按照林u禾的话,往宋署家派了人过去。
“你可要想清楚了,宋署去哪里找一个替身?最近接到的失踪报案里,可没有和宋署年纪差不多,身材又差不多的。”
这一点林u禾暂时还不知道答案,包括武月为何要跟着凶手离开,都不得而知。
时间已经太晚,主任原本就是被秦征特意叫到厂子里的,问完话后就把人放走了。
林u禾本来想在队里对付一晚上,回到队里后却得知赵淑佳打过电话来,说是家里有点儿事,想让她回去一趟。
林清钰最近两天刚出院,林u禾还没去家里看过他,想到这一点,林u禾应了下来,只不过她赶到林家时,已经接近晚上十点钟。
林u禾到林家时,林家的等还亮着。
赵淑佳平时休息得早,一般这个时间一楼已经关灯了。
看来是真有什么事。
林u禾从口袋里翻出钥匙。
林家的钥匙她原本不想收,但赵淑佳总是黯然伤神的样子,林u禾不想关系太僵。
林u禾本以为是赵淑佳在等她,进门后却发现林家还挺热闹的。
几乎所有人都在一楼。
林清钰脸色不佳,坐在单人沙发上。
赵淑佳和林茵坐在一个女孩两侧,林景一皱眉站在一旁。
林u禾仔细看了一眼,才看出被他们围住的女孩是罗露。
她已经有很久没见过罗露了。
“你们这是……”
林景一见林u禾也来了,头更痛了,“怎么你也过来了,不是有案子要忙?”
罗露坐在沙发上抹眼泪。
她穿了一件T恤,头发有些乱,衣领也被扯坏了。
林u禾蹙了下眉,“发生什么事了?”
赵淑佳起身走过来,“是我叫的u禾,景一,这种事不能瞒着。”
林景一沉默一说,没再争辩,去厨房倒了两杯温水,将其中一杯递给林u禾。
他端着另一杯走到罗露面前,看着她憔悴的模样,眸光到底闪动了两下。
“你先冷静冷静,一会儿我送你回家。”
罗露闻言,瞳孔放大了一瞬,她接过杯子,一言不发。
林茵见状便说道:“罗露家里也没其他人,不如今天在这里住下,楼上还有客房。”
“也好,”林景一似乎才想起来这个方案,忙说,“我去打扫一下,衣服的话就先借茵茵的。”
罗露轻轻咬着下唇,“这样实在太麻烦大家了,我可以自己回去,没关系……”
“这怎么行,”赵淑佳转过身掐了林景一一把,“这事都是我们景一闹出来的,他得负责,景一,人家小罗姑娘挺不错的,你别太过分啊。”
林景一低下头没作声。
林u禾听了一会儿才搞明白,原来是林景一最近遇到一些麻烦事,似乎总是有人跟踪他。
不仅如此,他还接到了用报纸拼凑起来的信件,上面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最后的结论就是要取林景一的性命。
为此,罗露很担心林景一,所以跟在他后面保护他。
她运气却不太好,碰上了流氓,险些被人家非礼,拼了命才逃出来的。
林u禾扫了一眼罗露的衣服。
领口虽然被扯坏了,但是下摆却是完好的,裤子上也没有太多褶皱。
林景一似是于心不忍,蹲在罗露身边轻声道:“对不起啊,我一个大男人,无所谓,以后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罗露垂着头,柔顺的秀发顺着雪白脖颈滑落,她脖子上红色抓痕清晰可见。
她轻轻摇摇头,道:“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林景一心里更不是滋味。
赵淑佳催促道:“你先带小罗去客房,我去热杯牛奶。”
罗露不好意思道:“这太麻烦您了,不用了。”
“没关系,一会儿我来热,”林景一将罗露的包背起来,“我先送你上楼。”
罗露笑笑,“那就麻烦你了。”
说着,她站起身,脚下却不怎么稳当,身子一栽,差点儿摔倒。
林景一忙扶住她,低头一看,才发现罗露是崴了脚,脚背红肿一片。
林景一的心沉了沉,想到这些日子原来罗露为他所做的一切,心里的愧疚感更深。
他在罗露身前蹲下,“我背你。”
罗露一怔,脸颊霎时间绯红如骄阳,她心慌意乱地摆着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林景一不由分说的将她拽了过去,“来。”
罗露僵硬地趴在林景一的背上,红着脸颊不敢动弹。
林u禾站在楼梯一侧,看着林景一将罗露背上楼。
赵淑佳爱干净,客房也会定期打扫,原本就很干净。
林景一把罗露放到玫瑰椅上,先给罗露换了新的床单被罩,接着又拿来扫帚、拖把开始打扫。